第二章 梦里魂归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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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缓缓地张开了双眼,茫然四顾。
眼前是一片清澈的大湖,湖水静谧,不远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峰,山脚下的平地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灿烂夺目、热情如火的油菜花。身后,是一片茂盛的树林,时时传送着优扬的鸟鸣声……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
我狼狈地起身,走近湖边想洗净手上的泥土。一张幼稚的脸蛋骤然浮现在湖面,圆嘟嘟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尚未退去的婴儿肥,我吃惊地瞪大双眼,湖中人儿也张大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惊奇地望着我……
天啊!我一个重心不稳,瘫坐在地上……
微风轻轻拂起垂柳,碧绿的柳条在风中摇曳,阳光和煦地照耀着,湖面泛起金光,显出鳞鳞波纹,一只肥大的灰兔子肆无忌惮地伏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津津有味地啃着绿油油的嫩草。在它的身侧,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衣着一件青灰色短衫,抚额叹息,一脸的无奈之色。
女娲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您将我变回四五岁大小,又把我扔在这鸟不拉屎、毫无人烟的地方,究竟是何意?难不成今晚我就要在此过夜吗?思忖至此,心中恐怖顿生,身子不由得颤颤发抖。
“孩子,你怎么啦?”我诧异地回头,一位绝丽妇人悄然站在我身后,一身宝蓝色的宫装,雍荣端庄,外披一件火红的披风,使原本就绝美无暇的脸庞更添一分威严,一分庄重。她全身上下并无一丝奢华之气,散发着天生的亲和力和感召力,更有着凛然正气和慈和的母性光芒。她有着母仪天下的气度。
她的眸子氤氲着柔和,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微笑,那轻柔的话语如春风一般,一瞬间便抚平了我心中的不安,心里余下的只是温暖,只有安定……
她的容貌似曾相识,与女娲娘娘有一些相似,再细细打量她的装扮,更是肯定了我内心的猜测,“您是巫后娘娘吗?”言语间谦逊有礼,丝毫不敢有一丝不敬之色。为了不用在这个破树林过夜,还是要努力的,这根救命稻草可丢不得……我心中暗想。
她疑惑地望向我,微皱了一下眉头,指尖凝起一丝青色,霎那间我便沐浴在一片淡青色的光芒中……
我正低头冥想,努力构想着一番说辞。要怎样说服她收留我呢?搜索枯肠之际,无意间瞥见巫后娘娘的举动,心下一惊,她已然撤去了法术,原本略带困惑的双眸有了一丝了然……
她轻俯下身将我扶起,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迷路了吗?你家在何处,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惊异地瞪大双眼,我的说辞还没成形呢,这样便可以了?
“我叫柳梦湮,我的家……我……”一夜间这么多事接踵而至,我的脑中如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么,同我回家,可好?”关切的声音复又响起,心中的恐怖和对巫后的信任,促使我轻轻点了点头。
巫后娘娘似乎是有事与圣姑相商,那晚我们住在圣姑家。
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悠。
是夜,屋外的蝉鸣声时强时弱,丝毫不肯停歇,我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睡,翻身而起,悄然走出房间。现在的身体变小了,脚步自是轻盈了许多,见圣姑房中还摇曳着烛光,隐约间传来她们说话声,好奇心顿起,便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房门……
“青儿,你莽撞的性子也该改改了,这孩子不知从何而来,你冒然把她带进宫,灵儿还年幼,你……何况,拜月的势力正一步步膨胀……”是圣姑的声音。
“她能出现在圣湖,定非偶然,婆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看错人的,更何况她身上有……”
“什么人?!”一声娇喝传来,带着无尽的威严。
我缓步走进里屋,低声说:“是我。”
“梦湮?怎么还不睡?”巫后见是我,放柔了声音,关切地问道。
“我……”我绞着衣角,不知如何回答。
巫后见状,了然似的微微勾了勾唇角,安抚般拉起我的小手,转身对圣姑道:“想是小孩子天黑害怕,婆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那件事,就这样吧!”
房内,月光轻柔地洒入屋内,勾勒出点点光斑。
巫后把我抱到床上,蹲下身子,轻柔地帮我褪下鞋袜,我一怔,浑身如雷击般一震,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怎么了?怎么哭了?”许是觉察到我的情绪,巫后起身轻揽过我,安慰地一下一下拍打我的后背,我将头紧埋在她的怀里,任泪如溃堤的洪水般纵横,双手抓着她的衣袖,如一个落水之人紧攥着一根救命稻草般,心中一切委屈,一切痛苦,刹那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安定,惟有安定……
“……您……您好像我娘……记忆中的娘……”我低声呜咽道。
“那么,让我来做你的娘,好吗?”
“嗯?”我震惊地抬头,对上了那一泓秋水,波光中闪现着真挚的关怀。
“我还有一个和你一般大小的女儿,唤作灵儿。与我一同回宫,让我来照顾你们,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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