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秀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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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忧和画蝶步入了右路的密道,快到男子被困的石室时,突然一阵痛苦的嚎叫响起,想必男子又在遭受心火焚身之苦
两人连忙闪身飞驰,转眼间便来到了石室内。画蝶是第一次来到此地,虽然前面听李无忧说过这里的情况,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心生触动,毕竟一个人活生生的被火煎烤,且日夜不息,这种折磨,非亲眼目睹难以置信,非亲身体验不可知晓。
这时,画蝶将手一翻取出冰璃珠,美目精光一闪,朝男子抛去。
冰璃珠在热浪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悬停在男子的嘴边。面对四处燃起的燎焰,灵珠虽为冰寒之物,但光泽并不见消退,反而如同游鱼遇水,越渐光亮起来。一团团寒气从灵珠表面冒出,涌入男子的体内,男子痛苦减轻,停止了嚎叫。
这一刻,男子瞳孔骤然放大,一束幽红的光华从他口中射出,随后化成一个赤色宝轮,飞向了冰璃珠,冰璃珠同一时间飘向宝轮中部的空心孔圈,镶入其内。一阴一阳,一冷一热的两件异宝,如同久别的恋人,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李无忧举起小刀,将拷住男子的锁链一一劈开,男子身子一轻,跌坐在了地上。虽然他的气息虚弱,但终于摆脱了多年噩梦般的束缚,他感觉现在的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精神。
男子大口呼吸了一下,望向掉落到一旁与赤炎轮合为一体的冰璃珠,辛酸的目光中显出一份柔情。随后,他望向李无忧道:“多谢恩公施救,在下独孤樟,请问恩公大名。”
李无忧道:“独孤兄好,在下李无忧,不必叫我‘恩公’,说真的,听到这两个字我浑身就不自在。”
独孤樟提起气力,起身道:“李兄大恩,请受独孤樟一拜。”说完,正欲行礼。
李无忧连忙上前双手托住独孤樟道:“独孤兄不必客气,你这番遭遇,任何有血有肉的人见着都会帮忙的,这与其说是恩情,还不如说是缘分。”
“李兄谦厚待人,在下佩服。”独孤樟说了一句,将目光转向画蝶,正要说些什么。
画蝶连忙说道:“不用谢我,想救你的只有李大侠一人,本姑娘刚才扔给你冰璃珠,只不过顺手而已。并且,本姑娘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臭男人对我又拜又谢。”
独孤樟听后一时哑语,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望向李无忧问道:“李兄,你既然拿来了冰璃珠,那么她呢?”
李无忧自然知道男子所说的“她”就是先前与之交锋的黑袍人,但那时自己去取冰璃珠,黑袍人已被画蝶重伤倒地,而当自己把冰璃珠取下时,黑袍人的身体更是神秘的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堆空空的衣物。所以这个问题,李无忧并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冰璃珠中突然传来一个凄柔的声音:“相公,我在这。”
孤独樟霍然转身,情绪激动的将地上的异宝拾起,道:“秀荷,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秀荷!’听到这个名字李无忧猛然一惊,秀荷不是傅子生的亡妻吗?
悲苦的声音再度从冰璃珠中传出:“相公,我对不起你,当年我原本以为自尽后,所有的事情都能一了百了,但没想到傅夫人……却仍不放过你。”
孤独樟道:“只要知道你还在,能听到你的声音,这些日子受的苦算得了什么?你没有错,要怪就怪那个毒妇太过狠心!”
秀荷的声音依旧痛苦:“不,不是这样的,傅夫人只是过于爱惜他的孩儿,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切过错都在于我,是我辜负了傅夫人的期望,伤害了傅大哥,也连累了你。”
李无忧越听两人的对话,越觉得再这么下去,两人的重逢就会变成一出悲剧,听秀荷的言语,她似乎有着解不开的心结。李无忧善念升起,插话道:“两位,实不相瞒,傅公子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事关系到他,能不能告之在下,或许在下能帮到忙。”
在寄身冰璃珠之前,秀荷虽然被苏钰控制,但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的心里还是清楚的。听到李无忧说话,她不由道:“李少侠,多谢你取下冰璃珠,不仅救了我相公,也让我的心智得以恢复。前面你去取冰璃珠时,我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李无忧道:“姑娘不必这么说,你只不过是灵识被他人把控,做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冰璃珠中传来一声哀叹,秀荷道:“既然李公子想知道我的过往,我但说无妨,其实一些事情,相公也是不知情的。”
石室内的气氛沉寂了一刻,随后秀荷徐徐说道:“我和相公本是大唐益州人,他为书生,日夜苦读诗书,想着一天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我则在一旁细心照料。然而好景不长,一位富家公子垂涎于我,甚至一日调戏于我,相公为了我得罪了权贵,最后全家遭到陷害,我和相公逃了出来,来到了辰州,虽然过得清贫,但我也安乐。”
秀荷叹气道:“但相公心中却种下了仇恨,他依然爱读诗书,甚至比以往更加勤奋刻苦,我知道,相公一心想回大唐考取功名,好为爹娘报仇。可我们得罪的是尚书大人,即使考取了功名,也未必能够讨回公道。我虽然说出过心中想法,但相公并没有理会……”
“……在辰州我靠卖早点维持生计,偶然间遇到了傅大哥,他喜欢吃我做的东西,所以经常光顾我的生意。由于相公一直在家饱读诗书,傅大哥以为我孤身一人,他对我很好,甚至偶尔会送些东西给我。在我心里,一直把傅大哥当做兄长看待,却不知道,他对我已暗生了情愫……后来,有一天我收拾完摊点回家,一位妇人拦住了我,正是傅夫人,那时我才知道傅大哥的身份。傅夫人神通广大,我和相公的事他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说只要我答应一个条件,不仅能让相公高中状元,更是能为我和相公报仇,然而他的条件却是,却是……”
秀荷顿了顿:“傅夫人要我离开相公,不再与他相见,并和傅大哥成亲。我自然不会答应,就不再理会她径自回家了。然而回到家中,却看见相公在收拾行李,原来他要赶往长安参加科举,我劝相公留下,但相公丝毫听不进去,最后将我锁入房中独自走了。我当时心里很乱,以尚书大人的家世,恐怕相公一进大唐境内还没到长安就会遇害。我害怕极了,害怕永远失去相公,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傅夫人走了进来,我立刻下跪求她救救相公。傅夫人却问我答不答应她的条件,我别无选择,最终只能点头。相公支身赶考时,我嫁入了傅家,当时我的心里断了情念,只希望相公高中状元后,能在那边找个好姑娘家,与她结发,白头偕老。至于我和相公,只能来世再续情缘……”
秀荷悲戚说到这,独孤樟猛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原来,原来一切的祸乱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了娘子!如果我放下仇恨,此生不入大唐,娘子也不会嫁于他人,更不会发生今天之事。我该死!真该死!”说完,独孤樟挥起巴掌准备再次给自己脸上添彩。
画蝶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内劲注入独孤樟体内,他的身体顿时动弹不得。画蝶道:“你们臭男人做事怎么都这样,当发现做错事时,就知道打自己耳光。你可知道,即使你们男人脸皮再厚,扇自己耳光再多,也弥补不了曾经的过失。你且听秀荷把事情说完,再虐待自己也不迟。”
这时,秀荷的声音传出:“相公,这位姑娘的话有些道理,一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应该看开点,况且现在,我不是又在一起了么?”
沉默已久的李无忧忽然开口道:“秀荷,你既然能这样坦然的对独孤兄说,那么你自己,也应该看开吧。”
秀荷听完,却沉默了下来,随后冰璃珠内传出几声低泣。秀荷缓和了一下情绪,道:“我自己何尝不想看开?然而有些事情关乎伦理道德,为人原则,只要做错了,就终究是错了,如何能看开?”说完,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
她,终于要将困扰自己多年的心魔吐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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