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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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太子府外就迎来了两位客人。
一黑一白,两道俊挺的身影,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眼光。两人都带着斗笠,看不清底下的面容。
不一会,府内就奔出一人,将两人迎了进去,那人正是太子的贴身侍卫茗剑。他向着那白衣人一个劲的打躬作揖,又狐疑的瞥了一眼黑衣人。因为他的身形太过眼熟,可他又是和白衣人一道来的……
直走到最内的书房,面色苍白的楚闲屏退左右,早已经等在了那里。整晚他都没有睡好,更别提顾及自己的伤势。
白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下面一张清秀的面容,那黑衣人却是一动不动,靠着门边站着,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厅内暗流涌动。
楚闲看了眼黑衣人,又向苏涟衣投去疑惑的目光。
苏涟衣轻咳了咳,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能听我把话说完,不要一上来就冲动的互砍。”
接着挥了挥手,那黑衣人便顺手将斗笠摘了下来。守在门边的茗剑一声惊呼“无常剑!”几乎是同一时间,两把利剑已经架在了一起。
苏涟衣无奈的叹了口气,与楚闲对视了一眼,二人身形急转,隔开了缠斗的两人。即便如此,茗剑右臂的衣袖也已经成了布条,这还是侍冰言手下留情了。说起来,他的心里也燃着一团火,正想找人发泄,茗剑就送上门来。
安抚了茗剑,楚闲缓缓开口:“其实那晚我就觉的奇怪了,他的样子不太像被挟持,反倒像是护着无常剑。”
苏涟衣点了点头:“小逸与冰言原本就相识,关系……也很亲密。”
楚闲不悦的皱了皱眉,为什么这句话这么刺耳。亲密,能亲密过他吗?他们可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虽然一方当时陷入疯狂,而另一方是被迫的……想到此处,楚闲些微的妒意,立时就被无尽的怜惜与懊悔取代。
“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找到小逸了。”
漂亮的双眼霎时睁大,一瞬不舜的盯着眼前之人:“他在哪里?他好不好?”不是自己找到的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平安无事。
“在二皇子楚晟的府上。”
苏涟衣将来龙去脉细细的说了一遍。楚闲的眉头越皱越紧,而侍冰言的脸色则是越来越沉,虽然他昨晚已经提前听过一遍。
愤怒的看向那个“罪魁祸首”,如今摆出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又是给谁看?若不是他,逸也不用吃这么多苦,现在还落到别人的手上。手上的无常剑早已经嗡嗡作响,提醒自己一剑砍了那个混蛋。
“……目前状况太过复杂,短时间内,想要发现内奸也不容易。所以我的意思是,静观其变。最重要的便是先保证小逸的安全,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等我们想到万全之策后,再救他脱险。”
侍冰言捏紧了拳头,他如何不知道苏涟衣说的句句在理,可是让他依法而行,就像要他凌迟一般。不,他倒是宁愿凌迟,也不想在漫长的等待中受煎熬。
待听到最后一句,他终于忍不住,红着眼道:“苏涟衣,你告诉我,他等的了这么久吗?”
苏涟衣滞了滞,好半晌都没有接下去。这是他最不愿提的话题,却被侍冰言毫不留情的甩了出来。
坐上的楚闲感受到二人间流转的诡异气息,左右看了看,联想到那人流落到荣京的经历,却想岔了。
“陵国对他而言,恐怕更是险地,否则他又怎会到显国来。或许留在这里,他才能享有太平。”楚闲语带讽刺,暗指林怀彦。
苏涟衣也不否认,虽然林怀彦本意并非如此,却在阴错阳差之下造成了这样的事实。
“你若是能解了他身上的红尘……”
“红尘?那是什么?”楚闲不解的望着苏涟衣。
一听此言,侍冰言只觉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蓝芒一闪,无常剑剑身直没入廊柱。还没等厅里的人回过神,他已经一把揪住楚闲衣领,吼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涟衣眼疾手快,先隔开正想上前拼命的茗剑,再拉住侍冰言,接着对满脸惊诧的楚闲道:“你竟然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你么?是了,以他的个性,怎么会说……”
意味深长的看了楚闲一眼,苏涟衣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小逸还真是把你放在心上,不忍心见你替他担心,索性便不告诉你,自己默默的承受。我苏涟衣,倒真是有些嫉妒你了。
楚闲从最初的惊讶中清醒过来,直觉的感到不安:“到底是什么事情?他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你们快告诉我!”
侍冰言此时便像一头狂暴的狮子,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他活不长了,他就快死了!”
吼完之后,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字眼,就这样**裸的喊了出来,侍冰言只觉的轻松了不少。如果他真的不在了,自己就去陪他便是。
苏涟衣静静站着,右手忍不住伸入袖中,捏了捏那颗浑圆的药丸。虽然知道他一定不会愿意,可是万不得已之时,一定会让他吃了这个。在这之前,只希望他能多享受一番这人间的至情。
只有初次知道这事的楚闲,还僵在原地。然而下一刻形势便逆转过来。
楚闲冷不防拎起侍冰言的领口,赤红的双眼如毒蛇般紧紧攫住侍冰言:“你骗我!你们想把弃玉骗回去,以为我不知道吗?骗我,全是骗我!”
茗剑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自己的主子。重伤在身,他却执意坐等消息,不愿躺下休息片刻。害的自己光是心急,却半点办法也想不出。
一听见侍冰言的吼声,茗剑就知道不妙。只见楚闲的脸色忽然变成青白,冷汗涔涔而下,抓住侍冰言的双手亦是颤个不停。还没等茗剑上前,就见他晃了一晃,向后便倒。
“主子!”一把捞住楚闲身子,祈求的目光便射向了苏涟衣。
又是一个痴儿,苏涟衣轻叹了口气,道:“把他放到床上躺着。”
在苏涟衣替楚闲治伤的过程中,茗剑一边紧盯着自家主子,另一边还不忘锁定侍冰言。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那么侍冰言已经死了不下数百次。
不过,这种眼神对杀人无算的侍冰言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他淡淡的瞥了床上的人一眼,又回头看着窗外。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看在逸的面子上,这段时间就勉强合作好了。

平平静静的度过了七八天,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我已经搬离了楚晟的卧室,不过新居离他的房间也不远。楚晟倒也守信,见我不再想着法子逃跑,就把球球放了出来。相应的,跟在我身边的“人”自然多了起来。
涟之后又来过两次,只是楚晟每次都守在一边,只许涟悬丝诊脉。隔着珠帘,他或许看不清我的脸,可我在里面却看的清清楚楚。涟对于易容是完全不在行的,还好他记得在眼角上多画两条鱼尾纹,倒也似模似样。第一次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每当楚晟不注意的时候,“顽劣”的球球总会从我身边窜出去,而且好像忽然对面前的帘子产生了无以伦比的兴趣,揪着它们就是不放。
在楚晟怒吼着把它赶回来之前,千言万语,都已经包含在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之中。即便如此,我已经心满意足,虽然接下来的发展谁都无法预料,至少从涟的眼神中,我能知道大家平安无事。他那副镇定的神色,总能在不知不觉中抚平我内心的焦躁不安。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才收回心思。眼前玉白色的珠帘被人挑了起来:“中午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的人做。”
“不用二殿下费心……”话还没说完,就见球球已经性急的咬住我的衣袖,把我扯了起来,嘴里咿咿唔唔个不停。
楚晟盯着眼前硕大的一团白毛,明明满是怒气,却又不便发作。这几日他才知道,那人究竟有多宠这只白毛畜生,简直把它当成了自家的孩子,样样事情都由着它。原本是想拿它讨人欢心,哪知道却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这碍眼的白毛畜生无时无刻不在那人身边打转,那张虎脸上居然一副讨好的神色,就是自己看了,都嫌恶心的很。偏偏那人就是喜欢,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恨恨地想着,楚晟无奈的看着那人又被扯了出去,算了,反正自己的耐心还没磨光,就陪你这大猫玩一玩又何妨。
躲在门外,透过窗缝观察那张漆黑的脸,轻拍了拍球球的脑袋:“真聪明。”接着再叹口气,真是可惜,再好的招数都不能多用。
问了整个院子的仆妇,竟然都不知道人去了哪里。楚晟不禁有些慌张,难道他又跑了?
轻拍了拍手,凭空出现一个鬼魅的人影,跪在他面前。
“人呢?”
“后院。”死气沉沉的声音,毫无一丝情感可言。
楚晟轻舒了口气,没事他跑到后院去做什么。隔得很远,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楚晟忍不住锁起眉头,对着我就冷言冷语,对着一干下人你倒是高兴的很。还没走近,楚晟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而且从敞开的大门里可以看个大概。
楚晟眨了眨眼睛,没看错吧,他在下厨,厨房里的下人居然都成了座上客?看那恶心的小白毛,好像刚刚游完泳回来,浑身的毛都紧紧地粘在皮肤上,身下已经积了好大一滩水,它还不自觉的往那人身上贴。那件轻软的薄衫下摆都被它濡湿了。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还好意思表现出一副可怜相?再配上大嘴边流下的晶亮的口水……真是不知廉耻的混球!
楚晟心中早已经将球球的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然后大步走到门前停下,沉着脸正要开口,却见那人侧过脸来,满脸的宠溺,笑着道:“乖,就好了,一定给你最大份的。”语气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直让楚晟的心漏跳了半拍。原来他的声音也可以是这样的吗?纯净清澈,绝对不是那些莺莺燕燕酥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却更加的吸引人。
待那人又转过去时,楚晟才反应过来。而此时,桌边诸人早已经发现了他,房内便如冷风过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球球早听见了脚步声,此时也只赏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呜呜叫着,扯着长衫的下摆。我背对着门口,忙着将锅里的鱼汤都盛出来,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喧闹的厨房一下子噤若寒蝉,我有些不解的回过头。这才发现一桌子的人,都惊恐的望着门外。顺着他们的视线,我才发现一位黑面神杵在门口。
“没料到二殿下也有如此雅兴,竟然愿意来此地一游。二殿下,二殿下?”
楚晟还沉静在自己的想象中。如果把他压在身下,从他口中溢出那种仙乐般的声音……身下某处似乎有越来越热点趋势,楚晟一个机灵清醒过来,这才发现面前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声音。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二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
“这些粗活用不着你来做。”
“这也算不上粗活,只是球球被关的久了,我煮些鱼汤给它补一补,二殿下也不许么?”
又是为了它!楚晟还来不及瞪球球,已经看见那双大眼睛愤愤地瞪过来了。
“它又跑到哪里撒野去了?”
“说到这个,球球喜欢自己挑鱼,所以这些鱼都是从府中的湖里捉的,当然,它不会捉那些漂亮的金鱼,还望二殿下恩准才好。”
说什么恩准,它都已经捉了,先斩后奏,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只好装大肚地道:“那是自然。”
“多谢二殿下。”
看着那抹公式化的笑容,还有与之前有天壤之别的语声,楚晟再也克制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攫住那双略显苍白的红唇,深深的探了进去。
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个不慎,我已经被他制住手脚,只能紧咬着牙关,拼劲全力推他。迫不得已,我狠狠的咬了下去。
楚晟哀叫了一声,捂着唇退开。同时“嘶——”的一声,下身的衣摆已经被球球锋利的爪子撕成了布条,也亏他逃的快,否则碎的就不是衣服那么简单。
“球……球球……我们走……”我顾不得喘匀,便扶着球球蹒跚着离开。没想到躲到这里也不成,也不知能不能坚持到离开这里……
楚晟呆看着一人一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连唇上的刺痛都忘记了。若非看见那人忽然变得苍白的脸颊,他才不会这么快放手,自己一时情急,倒是忘记他重病刚愈了。只是,被他无端挑起的欲火,该找谁解决?
瞥了眼桌上还未动过的鱼汤,楚晟道:“全端到我房里去。”接着咂了砸嘴,回味了一番,自己的忍耐力是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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