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宝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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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爹爹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嗯……快了。”
一位相貌柔美的妇人牵着一个年仅五六岁的男孩站在蓝云林场的入口处,翘首观望着前方山道的远方。小男孩显然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却乖巧的没再催促。
又过了好长一会,山道的远方终于出现了一些人的身影,等这些人走进时,妇人却惊讶地发现他们大都形容狼狈,部分人的身上还隐带血迹。她赶紧抱起小男孩迎了上去,在人群中找一遍,却只找到与丈夫同去狩猎的小叔子,见他面容惨淡,心中升起不详的感觉,颤声问道:“小叔……你,你……受伤了?彬哥呢?他……他人怎么没看见?”
萧擎双目略有些红肿,声音哽咽地道:“嫂子,我哥他……今天大家陪管带大人去山林内狩猎散心,不巧遇到了妖兽苍獠……我哥他为了救……管带大人和,和我们,奋不顾身的将苍獠引走,恐怕是……唉!都怨我啊!我为什么要推荐哥去做向导啊!”
“你说什么!彬哥他……”妇人听完,脸色一下变的苍白无比,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男孩。
萧遥只觉肩膀被勒有点疼,糊糊地睁开双眼,面前却是一个三十左右粗眉圆脸的青年人正在摇晃他的双肩:“遥哥儿,醒醒、醒醒啊,我是顾二,今儿我可就要回去迎亲去了,店里的那些驾兽这几天可就劳驾你了。”
原来是梦!
萧遥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打着哈欠对那顾二道:“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尽管去吧,不过,那两钱青螺迷神露到时候可一定得给我搞过来!”
顾二连连点头,道:“你顾二哥我自然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给你办成的。六子可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么点小事还能给我办砸了?你尽管放心好了!”
萧遥:“放心,我当然放心!不过,这喜酒我吃不到,回来你可得给我带瓶好酒来补偿一下!”
顾二笑眯眯道:“行!少不了你的。那我这就走了,回见!”
等顾二出了门,萧遥摸索着从枕头套子底下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仔细看了一遍,又藏回了原处,嘴里喃喃道:“替五天的班还另收了两个灵石,这迷神露总该能搞定了!”
推开窗,清晨的风有些凉,吹在身上,一下子就将睡意驱走了。外面天色迷蒙,云层厚重,偶尔闪过一道青白色的光纹,据说那就是所谓的九天罡风,强大如修仙者,也只能望而生畏。
整个后院里静悄悄的,估计一众伙计和掌柜们都还没有起身,再往前方看去,是七座高达三层的木质阁楼,那才是这个建筑群落的主体,烟霞谷坊市首屈一指的天枢商盟的标志性店铺──七宝斋。
七宝斋的七座阁楼分售七种修仙资材,分别是灵丹、法器、灵符、仙宠、功法、灵草炼材以及道侣。其以品质齐全、质量上乘享誉景洲西北部众国。
看天时尚早,距离吃早饭还有一段时间,萧遥就径直去了兽栏。
斋里的驾兽其实不多,对应七座阁楼的掌柜,有二七十四头,另外用来运货的有六头,加起来总共二十头。其中仙侣楼的掌柜也就是这座七宝斋的总掌柜的驾兽是灵禽三级的四翼蓝翎雕外,其余都是乌鳞马之类一级中阶的异兽。
萧遥熟练地将不同的饲料对应投放到各个兽栏的食槽里,轮到灵符楼掌柜的两头乌鳞马的时候,他专门挑出了一些比较新鲜的草料喂食,之后还特意拿梳杷给它们梳理了一下鬃毛,直到饭点将近,这才罢手。
走往厨房,一路上只要遇到人,他都是笑着打招呼,众人也都会有所回应,即使那些鉴宝的仙师、护斋的供奉们也大都会对他点头示意。萧遥知道,这或许与自己机灵乖巧、善于言辞有关,但更多还是因为总掌柜的特别关照和有一个身为掌柜的叔叔。
在厨房领了饭食,萧遥拎往萧擎住的小院。饭堂里人比较多,掌柜和那些有身分的供奉们自然不会和伙计们挤在一起吃东西,而他则一直都是同叔叔一起吃的。算起来,没有灵根的他,连灵石的真伪都无法辨别,自然无法成为各楼收售货物的伙计,也不曾列入杂役的名册,所以他在斋里的身分算起来只能是萧擎的私人雇佣而已。
萧遥进屋时,叔叔萧擎已经起床,正在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一本书,眉头微皱,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两人默默吃完早饭,萧遥一边收拾,一边不经意的问:“叔,昨晚那事……谢执事还是要七成?”
萧擎微叹了口气道:“这回减了一分,六成九。”
萧遥:“……”
吃完早饭,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可以自由支配。
去灵药炼材楼里厮混顺便学习辨认各种灵材、去坊市街道上逛逛看有没有人需要向导或推荐一些店铺、去零散摊位上看看有没有便宜东西可捡、混进斗兽坊看……

五天之后,牧野城,平康坊。
繁星点点,月凉如水,此刻牧野城内各处早已灯火希寥,一片静谧,但有一处却是例外,那就是平康坊,全城有八成以上的酒楼妓馆聚集在此!而位于平康坊中央位置的怜香苑内,此刻更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两位迎宾的佳丽盈盈站在门口,不停地将豪客名流迎进大厅。只见这两名丽人面容姣好,肤色尤其白晰。她们一身紫色薄衫,上身只着一件束胸,下身的紫色长裙两侧开叉直到大腿根部。其额头、小腹、大腿上都绘有淡紫色的紫菱花瓣,配合灿金色的发钗和手镯,整个人看起来香艳娇俏无比。
除了怜香苑门口的丽人和里面不时发出的娇笑声外,门前停放车马乘具的地方也颇有可观之处,萧遥甚直看到有一辆乘具竟然用了两头三级的五色踏云驹作为座驾。
小泯了一口手中呈琥珀色的美酒,还没来得及咂咂嘴以做回味无穷状,就感到马车的纱窗略有飘浮,于是连忙将视线投往怜香苑门口方向。
果然﹗丝带飘舞,波澜起伏,那大片的雪白折射出来的光芒令某个没见怎么过市面的少年瞠目结舌﹗
一阵人声鼎沸,几个人影在一群莺莺燕燕的拥簇下走出门来,萧遥立刻有所反应,快速将手中的精致酒瓶放回座位下的暗格中,然后抓起身旁那块擦拭灰尘用的方布。在方布的霍霍舞动中,车内淡淡的酒气一扫而空,然后他讯速的钻出马车,坐到了驾者的位置上。
“萧兄好走﹗”
“执事请留步,怎敢劳烦相送﹗”
“无妨﹗萧兄,今日所谈之事,还请回去仔细思量一下,我等待你的回音。”
“一定﹗”
萧擎满面笑容的向对方再次拱了拱手,这才转身进入马车。刚放下车帘,脸色立刻阴沈下来,过了好一会,长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感到马车还未启动,敲了敲车厢道:“遥儿,走吧,回七宝斋﹗”
“叱!”
萧遥应声扬起马鞭。
七宝斋所在的烟霞谷位于横贯景、靖、陵三州的连云山脉的西南边缘位置,距离牧野城一百八十多里,因山谷左右的两座山峰分别叫做烟云山和沧霞山而得名。
乌鳞角马身负夜视的能力,却是可以放心的在夜间赶路,只是一路走来,村镇少而荒岭多,尤其在那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多少有些阴森的感觉。
虽然千万年来人类发展出了修仙一脉,得以逐渐繁衍昌盛,但至今人类聚居的地区也才仅形成有二十州之地,其余更多的大陆上仍是毫无人烟的深山大泽,据说其中深处,十级以上的妖兽都豪不罕见。事实上即使是这已大致成形的二十大州之上,也同样遍布丛林沼泽、山川湖泊,人类聚居比较密集的地方,如景州而言,也就占到总面积的不到六成而已。
萧遥所乘的是天枢商盟的制式车驾,车身设有浮尘阵,一旦启动,整驾车立刻轻若无物,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在乌麟马的脚程下,这一百八十余里路也就用了大半个时辰而已。
“叔﹗这回怎么样?”
萧擎走下车,缓步走向卧室,萧遥在后面小心的问了一句。
“降了两分,六成七!”
“……”
唉﹗萧遥暗自叹了口气。算上这次,这个月已经送礼加宴请了第四次了吧,甚至连怜香苑都去了!可谈到现在,却只降了不足半成﹗总产量的近七成﹗那样,刨去人工和提炼的费用,那还能有什么进赚?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萧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宗族,而谢家却是整个琅环郡的拥有者,一个“世家”呢﹗如果叔叔不是七宝斋的掌柜之一,堂堂天枢商盟的三等管带,恐怕连面都见不到那谢执事吧?
如果萧家是一个“氏族”就好了﹗那样,这个正好位于萧家所在落叶镇的小精铁矿矿脉的开采权就毫无争议的属于萧家了,郡守府最多也只会抽产量的三到五成吧?可惜……“氏族”可不是连一个筑基的修士都没有的萧家可以奢望的﹗
萧遥自嘲的笑笑……这些似乎远不是他应该担心的事情﹗这几天去仙缘阁查资料、搞迷神露和消味粉前前后后总共已经用了他四个灵石了,那可是他大半的身家!不过,一旦能完成那个任务,他积累的仙缘点就够领到一粒培元丹了,那样,妹妹应该就能突破到炼气四层的中阶境界了吧。另外,还能得到十二个灵石的奖励,想想都流口水啊!
“遥儿!”
萧擎推开房门要走进去前,突然停下身来,唤了萧遥一声。
萧遥立刻堆起笑脸,问道:“叔,还有什么事?”
“你偷喝我‘倚泸春’的钱,我会从你这个月的工钱里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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