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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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怔怔地望着这堵十米来高的碎石堆发呆。
突然,他惊醒了过来,忙拿出了手机——可是却没信号。
此刻已将近七点了,再退出山谷,恐怕就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冲上了前面的碎石堆。
好在这个管理员是个一米八个子的年轻壮汉。
石堆的后面,却是一片漆黑。
刚才在外面还有一点微弱的落日余光,此刻却已然消失不见了。
四周所剩的只有一片黑暗。
管理员借着手中电筒发出的微弱黄光缓步前进。
一步一个脚印!
他一手扶着冰凉的岩壁,一手紧握着手电筒,脚下探索着每一步前进的道路。黑暗仿佛从四面八方突然袭来,紧紧缠绕着他。
“咔,咔……”
只有他踩到石头里轻微的磨擦与撞击声。
隐隐之中,有一点金光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
一间白色的小房间,华山旅游区医院的一间病房。
刺眼的日光灯下,几个人围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病床边,有锁谷的管理员,旅游区的两个工作人员,还有几名医生、护士。病床上,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之下,一个小女孩侧身躺在上面,望着窗外。月影婆娑之下,是那群山飘忽的黑影。
小女孩咬着嘴唇,双眼噙着泪水,脸颊微微泛红,双手紧握着一物,放在胸前。
“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去山谷啊?”一个护士在床边轻轻地问小女孩。可是,小女孩依然凝视着窗外,也许,窗外某个黑暗的山洞里,她的愿望就躺在那里吧。
年轻的女护士感到有点尴尬,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众人也显得有些许不知所措。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医生面上略带威严道:“小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山谷里去?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依然是半声不吭,只是竟出现了抽泣声。
众人微微震惊,面面相觑。送小女孩过来的那个管理员显得有些急了,刚要过去,却被身边一个女同事拉住了,女同事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忍住了。
“我爸爸死了,妈妈病了……”
微微颤抖的声音,却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小女孩慢慢地转过了头,看着众人,楚楚可怜的眼色之中还显得有那么一丝怯弱。而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眼前的众人也皆为她屏住了呼吸。而小女孩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打动了所有的人。
原来,小女孩的爸爸早在两年前就因为车祸而不幸去世了,妈妈也在不久之后染上了重病,卧床不起。从那以后,这个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便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家。可是,家里的积蓄有限,再加上妈妈有重病在身,积蓄很快便用完了。早已辍学的小女孩为了生活,为了有钱给妈妈治病,毫无生存能力的她不得不走上了行乞的道路。
然而,每天从那些好心人手中得到的施舍,除了免强养活自己和妈妈,却远远不够给妈妈治病。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华山愿望锁的传说,便决定亲自到华山去寻找那把愿望锁,并救出那个仙人,请求仙人治好妈妈的病。可是,从她的老家湖北到华山,却是何等的远!为了攒够这笔路费,她不得不继续努力地行乞,并且进一步克制自己的生活……
直到十几天前,她终于攒够了来回的路费,便穿了套体面的衣服,远远人老家湖北来到了华山……

华山雄奇壮丽的风光她是无福消受了,来到华山,她便径直来到了别人告诉她的那个锁谷。因为锁谷并不是旅游景区,所以不收门票,只需买两块钱的保险便可以进去。于是,这两天,她天天都到锁谷里去寻找那把传说中的愿望锁。可是,每次她想要更深入锁谷寻找时,都被那堵石墙挡住了去路。
终于,到了今天,小女孩下定决心,越过了那道障碍,深入了山谷更深处。
老天似乎是特别眷顾她,居然让她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点光亮,一丝希望。可是,在她无数次对着那点光亮许下愿望,而后又失望之后,她终于崩溃了。阴冷潮湿的深谷也击溃了她弱小的身子……
“你说你找到了一把发光的锁?”与管理员一同来的一个男同事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摊开了小手,一把黄铜色的小锁正静静躺在手心,手心因为紧握而惨透出的汗水粘在锁身,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男同事将这黄铜色的小锁接过,细细观察。众人的眼光也被这把小锁给吸引了过去,看着这个工作人员拿着小锁翻来覆去地观察着。他眼中时而喜悦,时而疑虑,让人猜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小女孩看着,眼中满是希望。
但只是在瞬间,她这微小的希望便破灭了。
“怎么看,这也只是一把普通的锁啊……”
这个男工作人员慢慢将目光转移到了小女孩的身上,看到她的眼中一下子由希望变成了失望。然后他又看了看四周的人,他们的眼中也满是疑惑之色。
“不过,既然是在深谷中发现的,自然是日久年深了,但怎么还会这么有光泽呢?而且连一点锈迹也没有,除非,这把锁是新的……”
“既然是新的,那怎么会掉到深谷中去呢……”管理员拿过锁,仔细打量了起来。
其他人心中也充满着疑问,一般人进锁谷都只是为了找寻自己一年前扔下的愿望锁,而且锁身上都刻有自己的名字。但这小女孩找到的锁却分明是一把没刻过字的新锁,又是在深谷中找到的。难道真是传说中的“愿望锁”?还是有人搞恶作剧?还是无意中,从山腰掉下去的……
可是,种种猜测似乎都不太可能。
“不管这锁什么来头,既然是你找到的,就给你吧。”管理员将锁放回小女孩手中,“不过这绝不可能是什么‘愿望锁’的,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这把锁就留做纪念了。”
小女孩双眼凝视着管理员叔叔,缓缓接过铜锁,慢慢握在怀中。可她的眼睛却依然没有离开管理员叔叔,只是紧紧望着他,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管理员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别担心,小姑娘,你是善良的,虽然没有愿望锁,但老天还是会保佑你,保佑你妈妈的。你的一片孝心令我们所有的人都感动了,所以,我们一定会帮你的!社会上还有很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也会帮助你,帮助你妈妈的,想念老天一定会保佑她的。”
小女孩一下子呆住了,泪水禁不住便涌了出来,两只小手紧紧握着胸前的锁。那一刻,她仿佛觉得,希望就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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