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平绝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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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间,惊呼之声四起,众人无不意外万分,均想:“两人武功明明难分上下,怎地掌力竟相差如此之远?”哪知连邹通也惊讶不已,疑惑地说:“你……你怎么不用力打我?”
冯天罡咳了两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韩冰儿和杨复兴等连忙跑过去,把他扶起,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冯天罡按住胸口,闭目而坐,过了半晌,才缓缓地说:“我不要紧。”然后对邹通说:“适才硬拼的那一招,已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这一掌就算打与不打,意义都不大了。”
邹通心中一凛,惭愧地说:“你此言倒也有理,咱们大战数百回合都不分胜负,我这一掌下足劲力,倒是落了下乘。”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林俊轩心想:“冰儿的师父真是太好人了,换了是我,不拼命打他一掌才怪呢!”
邹通低头想了一阵,突然说道:“喂,你这无渡惊云剑法当真厉害,你还有更厉害的绝招吗?”
冯天罡摇头说:“这已是晚辈的生平绝学,要是邹师叔还有更厉害的刀法,晚辈可招架不住了。”邹通也摇摇头,说:“这也是我最厉害的刀法了,咱们旗鼓相当,谁也胜不了谁。”顿了一下,又说:“咱俩一样厉害,不代表你的剑法能比得上我这刀法,你知道吗?”冯天罡说:“此话何解?”邹通望着天空,得意地说:“咱祖师爷青城丈人当年武功盖世,听说他一招‘七仙凌霄’能舞出七只凤凰,势不可挡,要是使将出来,你绝对抵挡不住!”冯天罡笑道:“我这剑法也没学得到家,要是在我们祖师爷手中使出来,未必就输于青城丈人。唉,可惜两老人家不是活在同一世代,缘悭一面,无法相互切磋。”邹通哼了一声,没再答话。
冯天罡又说:“邹师叔,现在你可以放俊轩了吧?”邹通说:“你说是你厉害,还是林俊轩厉害?”冯天罡向林俊轩望了一眼,说:“武学之道,到了一定水平,就会难分轩轾,并不一定能分得出高低。”邹通说:“你此言倒也有理。”想了一下,又说:“你以前也识得我吧?那你说,是林俊轩厉害,还是我厉害?”
冯天罡略一犹豫,说:“你们也是难分轩轾。”邹通说:“此话当真?”冯天罡说:“当真。”邹通大喜,说:“太好了,我与林俊轩难分上下,他并不是比我厉害,他并不是比我厉害!”一边说一边大笑,径自向山下跑去。
望着邹通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林俊轩不由心花怒放,径走到冯天罡跟前,拱手说:“多谢冯掌门救命之恩!”
冯天罡一怔,说:“冯掌门?俊轩,你……”韩冰儿说:“师父,你有所不知,轩哥在两年前就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所以连武功都不会了。”
冯天罡“哦”了一声,说:“原来如此。”向林俊轩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冯师叔。”
于是林俊轩又说:“多谢冯师叔相救之恩。”冯天罡说:“俊轩,你怎么还跟我说这些话?难道明知你有麻烦,我还能袖手旁观吗?”
林俊轩心想:“看来那小子以前跟他感情很要好。”便说:“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对了,冯师叔的伤不碍事吧?”冯天罡摇摇头,说:“邹师叔这一掌着实不轻,已打伤了我的脏腑,想来半个月内也不能痊愈。”
“半个月?”众弟子无不惊讶之至。林俊轩心想他终是为了救自己才伤成这样子的,心里好生过意不去,同时不由得对面前这位点苍派掌门产生了极大的敬佩与感激之情。
这时只听一些弟子埋怨说:“师父,邹通那老家伙把你伤成这样,你怎么也不大力打他呢?”冯天罡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平时的教导你们都忘了吗?就算我使尽全身力道打死他,他同样还是会打伤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打他呢?”
林俊轩听得此言,心想:“唉,冯师叔真是太好人太正气啦,换了是我,我可办不到,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岂能就这样放过他呢?”

只听个别弟子又问:“师父,那邹通已经是一个疯子,为什么你还要对他这么客气呢?”冯天罡说:“邹通虽然变疯了,但毕竟是青城派的耆老,是江湖上的名宿,我从小就一直叫他邹师叔了,这礼数可不能变改。再说了,我与青城派于掌门是至交好友,他的师叔,自然就等于是我的师叔了。”
众弟子均说:“原来如此。”林俊轩却说:“不对,既然冯师叔这么敬重他,为什么刚才还要打得如此激烈,好像要生死相搏一般呢?”
“还是俊轩心思细密。”冯天罡笑着说:“适才的打斗确实激烈,但我从没想过要生死相搏,只是太久没跟高手过招了,今日遇到邹师叔这样顶尖的人物,又有机会跟他交手,一时间技痒难忍,才使上了生平绝学。嘿,我冯天罡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试过打得像今日这样痛快的!哈哈,将遇良材、棋逢敌手,真是人生最大乐事。”
杨复兴说:“师父,你那无渡惊云剑法的‘惊涛骇浪式’,当真威力无穷,我今日还是头一次见,真叫我大开眼界!”
冯天罡说:“别说是你,就连你大师兄跟随我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因为我根本就没使过出来。”众弟子问道:“为什么师父以前不使出来呢?”冯天罡说:“这套剑法共分三阶九式,分别是‘奇云弥漫’、‘狂风大作’、‘惊涛骇浪’三个阶段,其中每个阶段各有三式,分别是‘轻云’、‘密云’、‘乌云’、‘疾风’、‘狂风’、‘暴风’、‘惊潮’、‘怒涛’、‘骇浪’九式。为师以往所遇的敌人,无论多强大,只要一使上‘暴风式’,对手便再也奈何不了我,是以后面的招数都用不上了。不过说句老实话,‘惊涛骇浪’中的招式我还不太熟悉,还练不到一半,使将出来还较为生涩,所以以往都没有用上。”
林俊轩惊讶地说:“冯师叔,难道……难道你的武功已经在武林中数一数二了吗?”冯天罡笑着说:“你冯师叔武功虽然也算得上一流,但当世胜过我的人倒也不少,只是当今绝顶高人,几乎都是六大派的,大家都是名门正派,大家都有身份有地位,平白无事根本就没机会互相过招,要是真交起手来,你冯师叔不吃败仗才怪呢。”
林俊轩说:“原来如此。”心想:“你这人倒也谦虚,身负绝顶武功,却不在弟子和后辈面前自吹自擂,当真难得。”
只听冯天罡又说:“传闻邹师叔是青城第一高手,以前我一直以为是于掌门给他戴的高帽,没想到今日一战,才知他武功之高,实不在于掌门之下。”杨复兴高兴地说:“如此说来,我们点苍派的掌门不就比青城派的掌门厉害了吗?”冯天罡却大为不悦,说:“复兴,你这话对着自己人说过就算了,可不能对外人提起。于掌门与我情同手足,谁厉害谁不厉害根本就没有意义,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比他厉害,我还是打不赢邹师叔,点苍派与青城派依然是并驾齐驱,难分轩轾。”杨复兴连连点头,讪讪地说:“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
韩冰儿在旁一直没出声,这时突然说道:“对了,师父,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冯天罡正想答话,却不由自住地咳了几下。杨复兴便说:“我们要前往少林寺,刚好路经此地。”
韩冰儿问:“少林寺?少林派发生什么事了吗?”杨复兴说:“不错,怀慧大师在不久前圆寂了,他师弟怀恩大师即将接任方丈之位,我们收到请柬,便立即赶往少林寺。”
冯天罡长叹一声,感触地说:“范掌门与怀慧大师相继离世,邹师叔变疯,连俊轩这个唯一的后起之秀也武功全失,唉,当今世上,武林中的一流人物真是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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