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红颜却有不明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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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御风寨与官军这场仗打了一夜又一天,终于在官军的落荒而逃中落下了帷幕。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官军竟然莫名其妙的被一场放得不是很高明的大火给打败了,也算是梁开国以来最奇怪的战役了。
看到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官军被杀得丢盔卸甲,狼狈地逃下山去,顿时,整个观音山上人声鼎沸,声势之大将林中准备宿休的鸟儿都惊起了,乱飞一气。此时山上的大火已经大致被扑灭了,只有一些树木没有烧完的地方还在徐徐的冒着白烟,刚经过一场浴血奋战的御风寨山众虽然有的是满脸鲜血,有的是满脸乌黑,但是好像并不感到疲倦,相反很是兴奋似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声的喊叫起来,抬着他们心中地英雄,一次次的抛向空中,又落下。而其中萧统和他的手下则成了此次战役的最大功臣,虽然这些人脸上身上都是沾满了鲜血,有的更是伤得不轻,但是此时却好像都忘了自己还受着伤,直到被人一阵阵地抛起又落下时,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有些人想起了那个带他们获胜的无名青年,可是确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而此次的最大功臣,萧统则事先就躲得远远的,绕开了这些欢呼的人群,寻了路便向山寨行去,也许此时和林嘉儿下山才是他的最大愿望吧。王仙匆匆安抚了一些受伤的兵士,便带着几个随从向山上走去,刚刚一直在暗中监视萧统的手下人禀报,那个青年已经走了,是向山寨方向去的。王仙不知这回寨中又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只是在心里默默道,“希望寨主这回能放过这对小夫妻,别再做那些强人所难之事吧!”虽然听着萧统口口声声说林嘉儿是他的亲妹子,但是看着那女孩含羞不语的神情,两者的关系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老练的王仙自是一早就判断出他们是不是兄妹俩了。
御风寨是一个全石作结构,高大的院墙上,有些哨岗用的小石屋,一些山众不间歇地在上面放哨,预先发现敌人以通知山寨做好应敌准备,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军事建筑,起到预警作用,有这些可以看出,建造这个山寨的人应该有着不必常人的军事头脑,或许,她以前就是一个军人。由山寨正门进去便是这个山寨的练兵场了,说是练兵场,也不过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大约可容四五千人的样子,空地中央有一个突起的台子还书着一面迎风招展地令旗,应该就是练兵的军将所用了,台子上书着大大的“勇”字,虬劲有力,直欲破台而出。通过练兵场,迎面便是这个山寨的决策核心——大殿了,大殿大概有六七间普通房屋般长度,石木结合建筑,远远望去,很是宏伟,毕竟是一寨地象征性建筑。山寨商量一些大事小情都在这里,这里也是寨主的居住场所了。
而绕过大殿之后,便是这些山众地居住之地了,再后便是山寨的重中之重——粮草兵器库了,一列高高的石墙将粮草兵器库团团围住,围墙外则由山众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地把守着,大门处的防卫更是严谨。山寨的旁边则开垦出很大一块地方用来耕种,是这些山众的粮食来源。此时,夕阳下的御风寨好似披上了一张五彩的织锦,显得十分宁静祥和。
御风寨,大殿内。
“官军攻上来了?”那身着绿衫的蒙面女子搂着怀中和正在熟睡的蓝若,听到殿外突然传来隆隆的呼喊声,以为是官军攻进了山寨,右手紧握了靠在身边的长剑,心道。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在殿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了,看来人很多,还有兵器的金属响声,而且很快就到了大殿之外,那蒙面女子慢慢直起身子将仍在熟睡的蓝若轻轻地放在宽大的座椅上,暗暗叹一口气,不禁又握了握手里的长剑,眼睛则直直地盯着殿门,看来是准备厮杀一场了。
“寨主,大喜!”
“寨主!贼军已经被我们打退了!”
“杀了好多人呢!”
“这场火放的,终于出了他妈的这股鸟气了!”
正准备起身迎战的蒙面女子没有料到的是,进来的并不是贼军,而是自己的部下,人一多,说话就有些乱了,但是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倒是可以知道,此次好像是山寨打了胜仗,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睡得正香的蓝若被这一阵杂乱的欢呼声吵醒了,用纤手揉了揉模糊的双眼,搞不清什么状况,只看着自己的姑姑挡在自己的面前,迷迷糊糊的叫道:“姑姑!”
此时,那蒙面女子看起来此事虽是感觉难以置信,但是显然还是很高兴的,听到蓝若醒来,便回身用手抚了抚蓝若的小脸,笑着说,:“蓝若,我们胜了,胜了!”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喜悦,而蓝若则还是一脸的茫然,好像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报……”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人跟着这声音便到了殿中,分不清是声音快些,还是这人的速度快,殿中的众人直感觉像一阵风似的。
“何事?”猛然听到有人进来禀报,蒙面女子一改刚刚的失态,向那人威严地道。
“禀报寨主!王总管特命小的禀报,我寨大获全胜,王总管马上就会率各分寨军头领赶来!”那人兴奋地道。
“知道了,下去领赏吧!另外,李管事,我山寨伤亡如何?”看着人群中李主管也在,似乎有些愁眉不展,蒙面女子此时并没有盲目乐观,向李主管询问道。
此时大殿内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那个李主管身上,听到寨主喊她,忙得向前走出一步,恭敬地向那蒙面女子禀报道:“禀寨主,此战我山寨虽然大获全胜也是损失惨重,据不完全统计,我山寨在此战中死伤达近三千余人,占山寨总人数的二分之一,可以说是惨胜,而且现在山寨的粮食已经严重不足了。若是山下的官军再来的话,我山寨可是连回手之力也没有了!”
“啊?这么严重?”蒙面女子此时显然是有些不敢置信。
殿中刚刚进来的众人也为这个不好的消息震惊得哑口无言了,死伤三千人!如果真如场中李主管所言,官军整合军队再来一次围攻,后果是怎么样,脑筋不是有什么问题的都能想到,必定是寨毁人亡的结局。
“寨主,属下以为,此战我山寨虽然伤亡沉重,但是官军显然也好不到那些地方,他们应该比我们伤亡多了许多,在近几个月应该没有什么兵力再来一次围剿,况且,那扬州参军王威虎乃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被烧焦了,以他的性格,难道还敢上山不成?”一个年纪大约在二十岁上下的男将向前胸有成竹地道。此人名叫许言兵,字留仙,在山寨长大,其老爹则是跟随老寨主,自小喜爱兵事,老债主见他十分聪明,便亲自教授他,兵书战略无不通晓,虽然在山寨只是从个有名无实的主事,但是却是负责山寨安放在各处卧底眼线地总头领。
“对!对!还是许主事说得对!量他那老鼠胆子也不敢再上山来,老子不把他脑袋给拧下来才怪!”王兵显然是个天生的大嗓门,此战死在他手下的官军可是不在少数,只见他挥舞着健硕地臂膀比划着,仿佛空气中有王威虎地脑袋似的,说完又补了一句道:“寨主!怎么没见那放火的那小子,这把火放得好啊!把那些个没娘养地烧得跑都跑不及,只恨爹娘没给多生两条腿,一个个这会儿倒是会哭爹喊娘了!”

“对啊!那个放火的小子呢?我还要找他算账呢!”那先前与王兵争论得面红耳赤的男子突然这样说,惹的大殿中众人突然都望向他意欲何为。
“火大了,把我那条好死不活的大肥狗都给烧熟了!”只见那人一本正经的道。
“哈哈哈哈哈!”点中的众人都被她这个冷幽默搞得捧腹大笑起来,那蒙面女子似乎也是被他搞笑了,掩嘴轻笑起来,这付景致倒是把殿中的许留仙看得呆住了,一辈子也没能忘记,可是有些事情,记着,也是一种美丽。
殿中刚刚的紧张气氛顿时被冲淡了许多,有些人便和他调侃起来。
“你的狗被烧熟了,准备怎么办啊?要不杀了那个放火的小子?”
“好好的,你的狗怎么会跑下山去,是不是你想吃狗肉了,把它带过去的?”那个长得有些肥胖的女将有些疑问。
“龙老三,你啥时候喂狗了,不是偷别人的吧?”显然,这个人是知道些内情的。
王兵也大笑着道:”你个龙老三!要不今晚咱们大喝一通,顺便把你那狗肉送下肚如何?“丝毫不见先前的剑拔弩张的抵牾,好似多年的好友似的。
“对啊!”
“今晚他妈的不醉不归!”
显然都是些好酒之辈,豪爽之气溢于言表。
大殿里依旧是情绪激昂的一群人,在热烈地讨论着刚刚的战事。过了不久,殿外传来了又一阵的欢呼声。王仙和萧统走了进来,萧统则走的很是艰难,先前的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要些日子养了。
“属下王仙,恭喜寨主!”那王仙也很是兴奋道。
“王总管不必多礼!”蒙面女子道。
“寨主,此次山寨能够取得如此胜利,还是要多多感谢这位公子!”王仙对萧统很是满意。
那蒙面女子听了,似乎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点头。看了看王仙身后一言不发的萧统,道,“此次你为我山寨打下胜仗,想要什么赏赐?”
底下的一些人又开始“嗡嗡”的小声讨论起来,看王仙和寨主都这样说,似乎那个放火的就是殿中的那个男子了,此次他立下了如此的功劳,想要什么不都行吗,有些人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了。但是萧统的答话让他们的忐忑的心彻底放进了该放的地方。
“把我妹子放了!”萧统想都没想道。
众人一付不可置信的样子,这,这也太简单了吧!
那蒙面女子似乎是有什么顾虑,对手下人摆摆手道:“王仙留下,其余人退出殿外,处理各自部分的战后事宜。另外,严把山寨各个路口,一有官军出现立刻禀报,许主事,你还是尽快把扬州城的探子安置妥当了!”
“是!”许主事和众人都答应道。
待众人陆陆续续的退出了大殿,那蒙面女子看着萧统,给出了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妹子我现在不能放!除非,你去给我办件事情!”
“你怎么出尔反尔,你原来不是说……”萧统也是十分诧异。
“我,我有说什么吗?”蒙面女子似乎十分诧异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山贼,还是女山贼!”那蒙面女子有些无赖道。
萧统愤怒道,“小人!”
王仙虽然感觉自家寨主的这个要求也是不太合情理,但是也不希望两者搞得过于僵硬,于是劝道,“公子不必如此,寨主可能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萧统冷笑道,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
“你到南徐替我查探一个叫欧阳临风的人,找个机会把他给我杀了,回时一定放你兄妹下山!”蒙面女子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要反悔!”萧统心中已是气急,也不管答应不答应了。
“你别无选择!你妹子现在在我手里,我想要她生她就生,想让她死,她也绝对活不过今天!”蒙面女子威胁道。
“你!你……”萧统显然是无语了。人若是倒霉了,喝口凉水都会碜着牙。
“我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以后事情办不成,你知道后果!你现在下山,盘缠我会着人给你,南徐城中有我们的卧底,你到时他自会和你联络!”说到这,蒙面女子的秀目中闪着点点寒光,甚是骇人。
“寨主……”王仙似乎有什么话说要说,可是话语滑到嘴边,看到自家寨主的眼神又沉默了。
“下山之前,我想见一见我妹子!”萧统无奈的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形势比人强,林嘉儿现在在她的手里,萧统不敢太于过激。
蒙面女子见萧统答应了,道,“你妹子我们会你好好照料的,王仙,带他去!”
王仙领命,领萧统向外走去。
“姑姑!你怎么又来了,这可是第三十二个了,让他去南徐,还不如就地直接杀了干净!再说欧阳烈都死了好几年了!”蓝若刚刚不知到那里去了,现在却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倒是把那蒙面女子吓了一跳。
“蓝若!你一定要记住,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也要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欧阳烈死了,他儿子欧阳临风还在,我要杀到他满门丧尽!”蒙面女子声音嘶哑的更厉害了,将殿外的鸟儿都惊得飞走了。
林嘉儿平时虽是有些刁蛮任性,但是却从无害人之心,而蓝若则与她不同。自从到这个山寨,林嘉儿足不能行,口不能言,实在是难受极了,直到不久前才渐渐恢复了知觉,但是这次她留了一个小心眼,表面还是装作药劲未过的样子,并不能看出她与以前有什么异常,心里一直在着急地等萧统出现,但是萧统却一直没有回来,但是那个令她十分厌恶的小姑娘蓝若倒是来了。
蓝若跑过来告诉她山寨如何如何的打败了官军,而萧统又是怎样烧得官军逃无可逃,带领全寨人众杀了好多的官军,颜色中竟是对萧统很大的推崇,搞的林嘉儿有摸不清状况了,但还是一直在注意这这个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保持着缄默,唯恐再招不明不白的暗算。但是听到杜明,也就是萧统打败了官军,心里既高兴又担心,他胜了,受伤了吗?
蓝若见她一直都是不理人,以为是自己下药时放太多了,药性还没有过,所以一直不能说话,也没再说什么,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见没人过来了,林嘉儿直起身子伸了伸腰,慢慢站起了身,谁知此时房门外突然想起了急速的脚步声,惊得林嘉儿重心不稳,一跤摔在地上。“砰”的一声,门被人踢开了,进来的确是她日思夜盼的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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