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今共我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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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徐省不顾自己的话,渐渐逼近了那个无名青年和那个姑娘,王仙心道,顾不上那么多了!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把鬼头刀,便运力向徐省的背后飞去,力道不偏不差,那刀直直的插在了徐省的背后,徐省连喊叫都没出口,便倒地而毙了。
王仙看到徐省倒地,便急着向萧统和林嘉儿走去,“他怎么了?”林嘉儿只是好像没听见似的,也不回答,只是哭泣着摇动着已经昏迷的萧统,从萧统的背后还不停地流着鲜血,把林嘉儿的衣衫上沾染的都是血迹,地上也有不少的血迹,而林嘉儿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似的。
“不要摇他了!你想让他死吗!”王仙说着一招止住了乱动的林嘉儿,从怀中取出一个翠色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两颗药丸,右手捏开了萧统的嘴巴,把这两颗药丸送进了萧统的喉咙里。
而被王仙牢牢制住的林嘉儿此时似乎有些清醒了道:“这是什么?”
“辉明丹,我山寨的不传灵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这是金疮药,马上他醒来时,给他敷上,快者两三天便好!”王仙有些莫名的愤慨,手一松便放了林嘉儿。
“谢谢你!”听到王仙的话,林嘉儿知道眼前的妇人对自己和杜明并没有什么恶意,恰恰相反好像来救治杜明的,虽是眼前受制于人,仍开口称谢道。
“有什么好谢的!你好好照料他,明日下山!”,王仙看着满脸泪痕的林嘉儿倒是不忍怎么奚落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这位姑娘的,“他一个人下山!”说完便去检查几名寨众的伤势。
“他一个人?为什么!”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林嘉儿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王仙查看了几名山众的伤势,竟然骇然的发觉,十一人中有六人俱以毙命,而其他几人的伤处都集中在要害部位环跳、天柱、风池等重要**位,伤势十分严重,要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被派来这里把守地宫——寨中的重中之重储银之所及老寨主死前留下至今无人得见的神秘兵书,这些人个人的武艺在整个御风寨也是能够数得上的,而那个有伤在身的无名青年竟然以一人之力打成这样的局面,这个对手该有多么可怕!那么山下那个久未现身的欧阳临风,还有欧阳府府中那个尤为奸诈的夏侯闵,也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棘手难以对付了,也许寨主这次可能真的会得尝所愿了!
而王仙据自己的初步观察和估计,这些人受的伤都是硬伤,没有什么中迷药或是毒药的痕迹,这些一息尚存的寨众即使伤愈之后也很可能成为手不能我刀棒的废人,虽然寨主的大事可能都要计在这个无名青年身上,但是看到这些寨众痛苦的表情,一向温和的王仙也忍耐不住向林嘉儿发怒道:“这是我们寨主的命令,没有为什么!”
说完,王仙疾步走了出门去,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林嘉儿和昏迷中的萧统留在这座充满了活人和死尸的地宫中,看着地上或凝固或流淌着的的鲜血,林嘉儿突然想起了王仙留下来的金疮药,手探入怀中摸了出来,这时却也并不避嫌,将萧统的外衣脱了半袭,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萧统背后那条骇人的伤口,眼泪不由自主慢慢顺着林嘉儿玲珑的脸颊流了下来。昏迷中的萧统似乎被触疼了,嘴里“哎呦”了一声,林嘉儿以为萧统醒来了,谁知看了看不过是萧统的梦呓罢了。看到背后那伤口还在不停地向外渗着鲜血,林嘉儿赶忙用自己的衣角偕去了,把王仙所给的金疮药撒了一些在萧统的伤口上,从小跟随姐姐在家,林嘉儿对这简单的上药包扎之法自是熟悉,不一会儿便将萧统的伤口包扎好了,随手又将剩余的金疮药瓶塞盖紧装入了衣袖中,以备不时之需。短短的几天时间,接踵而至不断发生的事情,让林嘉儿初步领会了世事无常的真正含义。
不一会儿进来了几名山众,看着林嘉儿这边都是面目憎恨,满脸的凶意,不过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也许是听了王仙的命令,也许是惧怕已经昏迷的而刚刚却连杀寨中十几个武功高手的萧统。这些人只是翻了翻这些或躺或爬的山众,将其翻过来,探手看一看是否还有余气未尽的山众,如果还有气,便着人将这些人用树枝做的简易担架抬了出去,按理说应该是送去医治了,不知是不是刻意而为,他们对这些已经死去的山众却不管不问,任他们在原地躺着,不一会儿这群人退出了地宫。林嘉儿却一直直直地看着昏睡中的萧统,对这些山众的的到来和离去,不看一眼,不置一词。
风透过破旧的窗棂呜呜作响,飘进地宫后,慢慢的从这些活人和死人身边须发间、衣领间穿过,随着风飘进来的有山上大火的余温,树木的灰烬,还有若有若无的酒香肉味,但是更多的却是刺鼻的血腥气。而风绕过屋顶是却惊起了几只时常偷食的硕鼠,有一只十分肥胖健硕的老鼠在步履艰难的穿过屋顶的横梁,谁知一不小心从高高的横梁上掉了下来,也是这只老鼠的不知那一辈先祖修理什么积德,这只老鼠竟然并没有摔死,而是落在了一个柔软的躯体上。
“啊!!老鼠!滚滚!滚……”,林嘉儿被这个突然掉下的东西猛地吓了一跳,待看到是一只超大体格眼睛正圆鼓鼓的的老鼠时,惊得面无人色,连连向后退去。退了几步之遥,林嘉儿的手又碰到了一个东西,不禁用手摸了摸,只觉手上粘糊糊的,回头一看,却是刚刚那个被萧统杀死的粗壮汉子,面目甚是狰狞,脸上已经尽是惨白了。

“啊!”,大叫了一声便向躺着的萧统那边奔去,伏在萧统的身上不敢向那边看上一眼,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动。一夜间,林嘉儿不知被惊醒了几回,又胆战心惊的睡去了几次,直到外面的天色开始逐渐泛白的时候,累困不已的林嘉儿是在忍不住了眼睛一闭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雄鸡一唱天下白,外面传进来几声嘹亮的鸡鸣,天亮了。
“不要!不要!嘉儿!嘉儿!”当窗外早晨的光亮射入地宫时,萧统满头大汗的从一场恶梦中惊醒了过来。恶梦里他看到自己走后,天上下了很大的雪,林嘉儿被山寨中的山贼捆绑了起来,要在山寨的广场上当众处死她,自己却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大声的向那些山贼叫喊,可是他们仿佛聋子似的,自己想要去救她,却是连奔上台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的屠刀高高的举起,即将落下时,萧统被惊的醒了过来。
萧统想要动一动身子,却一眼看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林嘉儿,伊人的眼角旁还犹自留着泪珠儿,秀眉紧蹙,似乎是梦中遇到了什么烦恼惊吓不已的事情。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萧统侧眼看见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几具毫无生气的死尸,他顿时明白了原有,昨天她一个人在这里,身旁的这些面目狰狞的死尸,她昨天应该没有睡好吧,真是难为了她。想到这,昨天不仅,抬起手怜爱的抚了抚林嘉儿的脸颊,将伊人脸上的几颗泪珠抹了去。
萧统本不忍心叫醒昨夜可能一夜无寐的林嘉儿,可是想着今天就要分离了,萧统还是硬了硬心肠,忍着背后的痛楚,慢慢直起来上身,用手推了推怀中的林嘉儿,“嘉儿!嘉儿,醒醒!”
林嘉儿却并没有醒转,双手又搂紧了萧统的腰,嘴里喃喃地说道:“杜明!杜明,我不要离开你,永远不要!”听了着艰苦话,让一直把林嘉儿当作小女孩看的萧统心里猛地一愣,已然明白了林嘉儿的心意,可是,这次下山生死未卜,自己,真的担得起伊人的这份情吗?自从萧统的前世女友慕容霜华逝后,萧统的心的确已经冷了,冷冰冰得进不去半点温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积德看是与慕容霜华相恋是,霜华曾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萧统,你爱我不要那么深,如果有一天,我要是先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萧统竟然一本正经的答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会陪你,不论天涯还是地角!”那天,情人节,天上飘着轻飘曼舞的雪花,他们携着双手走遍了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公园,那天的萧统突然拿出了一个精美的戒指跪在了霜华的面前,那天的霜华比天上飘落的雪花还美!
谁知,后来,恋人间的一句戏昵之言,竟然不幸成了现实,从此天人永隔。那之后,一心赴死的萧统却莫名奇妙的跑到了这个时代,有了一个莫名的太子身份而不自知,而霜华,却不知现在身在何处。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萧统胸口处剧烈的跳动,林嘉儿慢慢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醒了来,看到萧统已经坐起来了,不禁欣喜道:“杜明,你醒了!”
萧统从刚刚的遐思中醒了来,对着怀中的林嘉儿点点头,也不在解释,只是说道:“嘉儿……我今天要走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当林嘉儿从王仙口里得知时间的大致脉络时,林嘉儿就明白,这可能就是真的,现在萧统这样讲,就已经证实了,起身轻声道:“好啊,我昨天还梦见下了好大的雪呢。”
萧统很惊异,林嘉儿并没有什么惊诧之色,相反很是镇定,以为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也不多说,并支撑着起了身,一步一步的挪向门外,林嘉儿紧步跟上,将萧统的一只胳膊打在自己肩头,支撑着着萧统向地宫门外走去。
“哇!好大的雪!我的梦灵验了!”刚出宫门,林嘉儿就一改刚刚的泫然一脸愉悦的仰头向萧统叫道。
“是啊!下雪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看着眼前漫天飘舞的雪花,萧统不禁感叹道,虽然这山上的树那一场大火烧掉了很多,但是眼前却只是一片琼瑶的世界,看不出昨天的那场火留下来的痕迹。这场雪,深切切的,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
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好象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的。远处的,近处的,都是一片雪的世界。
看着身旁的林嘉儿,萧统突然想起了以前与自己一起赏雪的慕容霜华,不自禁的想起了宋代诗人晏殊的一首慨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伤感的词曲《木兰花》: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
重头歌韵响琤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钩栏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
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可是,如今,共我赏雪的又有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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