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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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涤尘快要疯了,能调教傅汉卿足足十天,还没有彻底崩溃,也不能不说左涤尘的自我控制力还是不错的,但很明显,他也撑不了几天了。
王宫一角的调教房,这段日子不断有人要辞职离开,但也不断有人不吃不喝不睡得只想往里挤。
王宫最好的调药师,炼丹师,以及专门为王族提供壮阳助兴药物的道士们,个个两眼直冒绿光,人人脸上堆满了笑,整日在调教房里上蹿下跳,谁也不再拿他这王家宠臣当回事,整天念叨的就是,傅公子,你收我为徒吧!
傅公子,求求你念在我一片诚心……
你给我滚开,傅公子,要说收徒,还是收我最好。
滚你的,要说尊师重道,你比得了我吗,要说悟性过人,你高得过我吗?要说年青聪明,你比得上我吗……
***,你这只会花言巧语的东西……
之后发展出来的相骂厮打,不可控制的混乱,也就不必再多谈了。
左涤尘万分后悔,他怎么会打算让傅汉卿尝尝春药,想看看,这个万事都不在意的男人,情难自禁的样子的。怎么会在普通春药无法达到效力后,开始调用最好最强最厉害的药,甚至派人把制药师一顿臭骂,惹得不服气,也不相信的各个制药高人,一同挤过来,人人拿着得意之作,想要看看什么怪物吃了这些还能当个没事的人。
而傅汉卿有时候,甚至连尝也不尝一口,信手接过,闻一闻,看一看,便漫不经心,报出一堆药名配方。
听得配药者当时两眼发白,为独家密方在众人面前泄露而痛心疾首,而其他人无不双眼冒红光,无比兴奋。
如此二三次之后,就在诸配药师纷纷挽起袖子,眼冒凶光得考虑用杀人灭口的方式除掉这个史上配药师最大天敌时,傅汉卿又漫不经心地随意报出某一种据说可以让冰清玉洁的天上神仙变成世间第一**的药物配方,然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种药虽说能极大刺激人的感官,使人**勃发,但也极易伤身,其实只需要把其中的极乐草减三成,婴栗减两成,再加少量**粉和曼陀罗汁,不但可以大大减少对人体的伤害,而且能让人有更多的快乐和**之感。”
他说来随意,听的人则大多两眼放光。有人赶紧回去试验炼制,效果当真大佳。如此一来,立时震动所有调药师。象他们这样,为王家炼药,大多都是以春药而求得上位者的欢心。但让人极度欢畅,或令人情难自禁的所谓春药,大多都是以药力强行激发人类的**,极之伤身。服药者固然极之欢畅,心境大悦,给制药者无数荣华富贵,然而一旦出事,上位者稍有差错,又或是,被上位者所宠爱的人,有所差错,甚至是,让上位者稍稍败兴,那迎接他们的,就将是灭顶之灾。
在这种情况下,傅汉卿这随口一句话,淡淡一点更改,对于这些以炼药为生的人来说,实是天下最难得的福音。
在此之后,所有的炼药师整日围着傅汉卿转,期望从傅汉卿口中再得到一些东西,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然而傅汉卿看似万事漫不经心,很多可价值千金的药方,他也不过信口道来,但是,这几乎都是尽量减少服药者身体伤害的药方,而其他人想问他关于削弱服药者意志力,使人失去神智,使人更难抗拒快感的药物,他虽坦然承认知道,却断然不肯详说。
任人使出万般手段,也不能从他嘴里挖出一个他不想说的字。
他平日看来,总是无精打采,眼眼迷朦,迷迷糊糊,又是极好说话,万事无可无不可,便是旁人再不情愿,再羞涩难当的事,他也许也只当清风沸面,随意为之,但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则倾天下之力,也无法改变。
当然,要调教他,不是只用药就够了的。
最好的**高手,负责挑逗他的情绪,让他面对身体自然的需求。照左涤尘的意思来说,是要弄得他欲仙欲死,却又不给他任何满足。
然而,宫中最杰出的**高手,精通人体所有隐密**的人物,一一在傅汉卿面前败下阵来。倒不是说傅汉卿如何如何不为所动,理智过人。而是,他们的任何手法一施出来,傅汉卿就会懒洋洋随口评点,你这里的力气用得轻了三分,你那一指点得略重,痛觉冲淡了快感,你那边按偏了,应该往左移一点,那个位置才最能带来快感,你这这这……那那那……
那样理智清晰明断的评点,那样简单直接却又绝对正确的说明。把这些所谓十指一挥,就可以把三贞九烈,变成**荡子的高手们,郁闷得直欲吐血。
连他们自己面对如此容颜,如此人物,都不觉略有情动,施尽浑身解术,不但不能让别人眼皮眨一眨,反而被贬得一文不值。这种现象,使他们多年完美工作积累出来的自信心,几乎毁于一旦。意志坚强的,最多只是黯然承认失败,灰溜溜赶紧离开,意志力薄弱的已经开始两眼发直,思维停顿,对自己的人生意义感到深刻的迷茫,有人回头就想收拾包袱回老家,有人已经哭丧着脸去找左涤尘递辞职书。
当然,负责调教傅汉卿的人,也包括宫中最擅长捆绑,和使用鞭子最有技巧的人。上位者多有暴虐倾向,很多时候,会喜欢美丽的皮肤上,留有独属于自己的鞭痕,会喜欢最美丽的身体被以种种姿式束缚在面前。要当一个成功的奴隶或男宠,这一门功课不可不学。
当然,傅汉卿对于这样的调教也是不会抗拒的,他非常配合,配合到当别人绑他时,他会忍不住指点,咦,你们绑人的花样这么简单吗?啊,你们不懂这个这个这个吗,你们不会那个那个那个吗?唉,你们真是需要好好得学习进修啊,你们怎么对得起你们拿到的酬劳啊,这个,你的鞭子用得好象不是很恰当啊。这一鞭好象重了点,让人的痛感和快感不能达到最好的平衡,其实那种鞭子做工不是最完美,在人身上不能达到最好的伤痕效果,你的力道运用好象也需要大大改进………
若干天之后,宫中调教所有名的高手们,无不倍受打击,有几个出了名雄风英悍,英俊啊,秀美啊,万人迷啊,床上无敌啊,金枪不倒啊的调教所之宝的人物,甚至因为极重的心灵伤害,导至不举,不得不把对所有男僮或美女的调教工作,全面停顿下来。
左涤尘已经要疯了,而傅汉卿还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把炼药师们充满热情的呼唤当成催眠曲。对了,自从有人不举后,已经没有一个调教师有胆子走进傅汉卿的房间了,不管左涤尘怎么提高赏额或是加大罚责,结果都一样。因此,傅汉卿的日子过得就更加悠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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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气急败坏的怒喝,无限怀疑的目光,暴怒欲狂的表情,各种各样类似的问题,每天都不断在傅汉卿面前上演。
傅汉卿的回答,基本上千篇一律,毫无变化,懒洋洋打着呵欠:“今天没有调教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陈式化问答后,左涤尘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的失败。如果傅汉卿的身份不是如此特殊,如果不是他未来所服侍的君王,过于强大和残暴,左涤尘绝对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酷刑的都用出来,以逼傅汉卿招出他想要听到的任何真相。
然而,左涤尘不敢。
没有人敢于过份逼迫一个马上就要到最好色的暴君身旁去的绝世美人。
久居宫廷的人犹其明白,小人和美人都是最不能得罪的。因为美人随时都会成为最高处的的贵人,而小人则永远会在你最不能提防时给你致命的一击。左涤尘敢断言傅汉卿是天下间最美的人,而此人如此滑不溜手,难以应付,更懂得那么多,正经人绝不可能染指的事,要说他是君子,谁信。
所以,到最后,争执的结果,永远都是左涤尘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
而傅汉卿自然又是懒洋洋打个呵欠翻个身,啊,最后一只苍蝇终于消失了,世界终于安静了。信手掀起被子往身上一盖,有吃有喝,猪一样幸福的人生啊。
当然,不是每一次,他都能安然入睡的。毕竟,有一些意料之外的骚扰,总是防不胜防。
“阿汉,阿汉,最近过得怎么样?”
傅汉卿眼也不睁一下,侍立在旁边的侍从们无法从这位怪异的绝世美人的脸上看出一丝古怪,仿似在安然沉睡的他,只是以脑电波来回答小楼总部发来的询问:“怎么,你那一世历完了,就有空关心我了。”

“是啊,刚回来,气也没喘一口就联系你,我够有同学爱了吧?”张敏欣的声音永远带着笑意“你就太不够意思了,以前的记录封档,现在的实况也始终用念力封死,除了教授之外,别人都无法实时查看,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什么,无非是有人要把我送去给大国皇帝做男宠,正调教着呢。”傅汉卿答得漫不经心。
“咦。”张敏欣的声音略略兴奋起来“这可是精彩戏,应该有很多残忍的手段吧?”
“该会的我早会了,过份的事,他们要敢加诸于我身上,我也会做出适当的警告。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调教我,又还有什么新东西来调教我?”傅汉卿淡淡问“其实我一直倒很奇怪,为什么你给我的故事中,所有要被送到大人物身边去当男宠的人,全被整治得猪狗不如,那些肆无忌惮整治他们的人,难道从来不担心,这人一朝得宠,一旦当红得令,会记恨,会报仇吗?”
张敏欣失笑:“我的天,到这份上,你还在认真分析小说故事啊,难怪你永远写不出论文来。”
“我写了。”傅汉卿的声音难得郁闷‘只不过我估计通过的可能性不大,就没有交.‘
“你写了什么?”张敏欣无比好奇“把大概的意思说来听听。”
傅汉卿懒懒道“反正都过不了,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来听听,我帮你看看,你的论文到底哪里有问题。”小楼里的张敏欣急得两眼都快冒火了。
傅汉卿的性子向来无可无不可,他固然懒得再背一遍,却也更懒得去思考用别的方法来摆脱这个热情过份的同学,只得闷闷地说:“我的题目是论人性在爱情中所表现的自私,残忍,多疑,猜忌,独占欲。其实,这一系列反面的情绪,一直烙印在人性最深处,在遥远的古代,物质不够丰富,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以种种方法来争夺时,这些反面的情绪就表现得更加明显而激烈。人们总在害怕失去即有的,又总在不断追寻新的目标,而使得这一切反面情绪越来越强烈且不可抑制。最早的时候,人们的爱情,总是以适龄的异性为对象的。相对女性来说,男性更具有独占性和侵略性。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不容易,于是,就总是会担心,心爱的人被夺走。于是,只要看到自己的伴侣和适龄的异性,有任何较亲密的动作和语言,就会感到愤怒,不安。而表现出来的,往往是对女性的占有性举动,以及对男方的示威。然而随着情绪的深化,性格的变异,一切反应都在渐渐加剧,到最后只要女性和适龄男性走得稍近一些,多说了一句话,又或是偶尔多望了一眼,这一切愤怒,猜疑,独占欲,都会以残忍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如把人关在房里,不让她出来,比如一边强暴一个不情愿的女性,一边大叫我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比如,用侮辱性的言词来伤害女性。类似的语句有,你这个贱女人,你就这么水性杨花,你就见不得男人吗,这一些。而对那个倒霉到,不小心和自己的爱人,多说了一句话,走路时略略靠近,偶尔对视过一眼的男人则涌起杀人的冲动,这种冲动不会因为,那个男人,是陌生人,是好朋友,或是亲兄弟以及最忠心的下属而有任何不同。当然,有这种冲动,但不一定会真的杀,只有对自己身边的女子,种种多余的伤害和羞辱却十之**会切实做到。当然,最初,这仅仅只是发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然而,随着岁月更替。男女之间最浪漫美好的爱情,不知为什么,被一种叫做**的奇异新式感情所替代。当然,在古代,这称做男风。男人与男人相爱,但骨子里,相爱的方式,相爱的情怀,以及因爱情而来的自私残忍多疑等等反面情绪一丝不减,甚至更加翻倍增加。于是,麻烦就大了起来,有了心爱的人,从此不用再想吃得香睡得着,不用想干活,不用为事业奋斗,整天担心爱人同别人谈恋爱,就够累死人了。爱人多看了女人一眼,完了,他看中某个女人的美色了,他嫌我是男人了。爱人与男人多说两句话,什么,这个三心二意的家伙,要移情别恋了。于是,曾经用来对付女友的手段,开始加倍用在男友身上了。比如,关房间变成了锁刑房,比如普通的家庭暴力变成了酷刑,比如**变成了**,辱骂倒是不会有大的变化,只是字眼之露骨,语句之低俗,意思之残酷,实在会让人怀疑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会有这样疯狂的语言。这个时候,一切的问题,还只是因为适龄的男人或女人出现在爱人面前才会引发。直到,有一些日子之后,忽然开始流行,父子,师徒,又或什么年下,年上什么什么的。原来年幼的孩子依恋父亲,不是孺慕之情,而是因为对父亲有觊觎之心,原来慈祥的父爱爱护孩子,不是父子天性,而是整天想要跟儿子上床,原来师父苦心教导徒儿,不是为了栽培英才,而是为了……总之,在这种情况下,人性中的多疑发挥到极致而残忍也同样发挥到极致。无论男女,从八岁到八十岁都是不安全的,都是不能让他靠近爱人的,为了保护爱情的纯洁美好,把心爱的人,关入密室,锁入高墙,不再让他接触到任何人。为了不让他看到别的人,被勾引,只得挖了他的眼睛,为了不让他听到别人的话,被诱骗,只得刺聋他的耳,为了不让他离开,只得砍去他的脚,为了不让他也搞什么父子师徒,年下年上,那么,把他的父亲,儿子,师父,外加师兄弟全部杀了宰了除光了,当然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是,千算万算,人算总是不如天算。人畜的流行,证明了,即使是异类也一样可以有深切的爱情。而一只虎,一头狼,一朵花,一条蛇,甚至一根灯芯,都纷纷地开始成精变怪,修**形,来去无踪,潜行无迹,不管把最爱的人,关在什么地方,藏在什么所在,也都逃不过,妖精的眼。而人与妖在困境中相识相知,更加有可能相守相恋。这世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把心爱的人牢牢锁住,怎知那一段铁链不能成精做怪,然后与爱人心意相通呢?哪怕是把爱人杀了,烧成了灰,放在坛了里,谁能保那坛子吸了日月精华,不会变成妖魔。一朵花,一棵草,一个爱人喜欢的玉佩,都有可能成为他爱的对象,都有可能让他改变对自己的爱。所以,人性中的多疑猜忌独占欲最后以残忍自私而表现出来的最安全,最让人放心,最不担心爱人移情别恋的方式,估计就是干脆把心爱的人吃掉了事,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用担心你被别人勾引走了。再不用为爱情中所有的多疑猜忌受苦受难了。只要吃得合适,恰当,保证可以吃得悲情,吃得感人,吃成经典,吃出永恒,吃出很多后世的传说和世人的眼泪,吃出……“
“够了……”原来张敏欣一边听一边笑,可是,笑声渐渐低弱,最后竟是一声,几近疯狂的大喝。
傅汉卿沉默下来,不再出一声。
张敏欣急速地喘息几声,才轻轻问:“你是在写人性论文,还是在写**小说读后感?你的文,其实是用我给你看的那一堆小说胡谄的吧。”
“的确有很大一部份是从你那些小说里来的。”傅汉卿笑笑“毕竟我长这么大,除了必读的教科书之外,也只看过你给的那些,是吗?”
“那么,还有一小部份呢?”
傅汉卿懒洋洋嗯了一声“好困啊。”
“是你自己的体会吗?”张敏欣的声音压抑而急促“这不是论文,这是负气的感言,你那被封档的几世,到底经历了什么?”
傅汉卿翻了个身“我真的困了,你也该休息了吧。我们的沟通时间是有限的。”
“回答我。”张敏欣大声喊。她喜欢看小说,喜欢看那些离奇的故事,诡异的悲欢离合,偶尔也喜欢陷害陷害同学,但是,她真的不敢完全相信,有的时候,真实,会比小说,更激烈,更残忍,更戏剧化。
回答她的,是傅汉卿轻微的鼾声。
张敏欣等了很久,很久,再没有听到别的声音,然而,她轻轻说:“对不起。”
然而,已经沉睡的傅汉卿,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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