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磨万击还坚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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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捕头,”金彪老泪纵横,却是跪在了任冰面前,“老夫所做之事,犬子一概不知,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他不死,老夫感激不尽。”说完已叩下头去。
“不,爹,你全都是为了孩儿,是我害了你啊。”阿貂扶起金彪也哭道,突又望向任冰,“任公子,你放过我爹吧,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求你念在家父爱子心切的份上饶了他吧……”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任冰痛苦的暑上眼睛,挥手道,“带回府衙。”
“是。”众捕快应声拉起三人向山下走去,任冰扭转头去,隐隐约约还可听到这样的话:
“九妹,都是我害了你们啊,若不是因为我,你又何必来自寻死路啊。”
“没……没关系,一家……家人死在一起也算是美事一件了。”
“爹,娘,孩儿不孝,拖累了你们。”
“好儿子……”
却仍有数十名捕快立定不动,任冰回身问道,“兄弟们为何还不走?”
其中一人拱手道,“欧阳雪儿武功高强,我等留下协同大哥捉其归案。”
任冰闻言这才恍然想起了小雪此时已是金彪之女,望一眼正为群雄认真运功逼毒的她,缓缓道,“此话怎讲?”
“皇上有旨,金彪可是满门抄斩!”刚才那人又道。
“欧阳雪儿与金彪又有何干系?”
“她是金彪的亲生女儿。”
“谁?”
“欧阳雪儿。“那人虽不明任冰此问何意,但仍答道。
“你既说她是欧阳雪儿,又怎会是金彪之女?”任冰脸稍变色郑重道。
那人稍一迟疑继而又道,“九天魔女道出真相可是众耳听闻。”
“九天魔女残忍恶毒,杀人如麻,俨然已是武林公敌,其武功高深莫测,无人可敌,又是谁将其制服的?”
“是欧阳雪儿,可是……”那人也不得不承认雪儿确实帮了他们的大忙。
“九天魔女显然已将其认成劲敌,她身为邪派魔女,丝毫不讲仁义道德,诋毁欧阳姑娘,挑起武林正派纷争正是她的惯用伎俩,所以其话不足为信。”
“事关社稷安危,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啊。”那人仍是针锋相对。
“那也要分清是非曲直,你身为朝廷捕快,却如此轻信人言,不知会害死多少无辜,枉圣上对你器重有加,你却要为一已私利而陷他老人家于荼毒生灵不仁不义之中么!”任冰已是声色俱厉。
沉默片刻,那人突然单腿跪倒,拱手道,“是属下考虑欠妥,属下该死!”其余捕快也都跪倒在d,齐声道,“属下该死!”
任冰忙上前扶起那人,又对众捕快道,“诸位兄弟快快请起,江湖险恶,大家切记小心行事,我们还是速赶回府衙监守人犯,免得再生旁枝!”其深知这些捕快均是人中精英,在此待久,自己为小雪开脱之事不免拆穿,心中掠过一丝罪恶感,本打算留下协助小雪救人,也不得不放弃而与众兄弟一齐下山。
“谢大哥!”众捕快闻言起立下山而去,任冰望一眼聪明可爱、美丽动人的小雪,转身离去。
雪儿正全神贯注的为群雄推宫过血,运功逼毒,照此下去要令在场的过百人安然无恙,非得将雪儿累死不可,若是没有雪儿,宇文子美恐怕此刻也是非死即伤,是以其满怀着对雪儿的万分感激与愧疚忙拿出自己的所有药品上前助其逼毒疗伤。
过行片刻,不想任冰去而又返,其几个起落已飞至群雄面前,手里拿着解药,显然是从白万仞处得来,一一喂与众人吃掉,不出一个时辰,毒便散去,众人自行调解数时,便也恢复如常,人虽均是性命无忧,但身上却是伤痕累累,脸上也是血肉模糊。
“哈哈哈……”不想此刻居然还有人笑得出来,诸人循声望去,笑声所发之人正是少林寺智慧大师,其虽衣衫不整,光头与脸面正如用红漆刷过一遍,倒似一个红球,但他仍拍着任冰笑道,“我老鬼真是没用啊,今日又被你小鬼救了一命,哈哈……”说完又是仰天长笑,毕竟是死里逃生,能笑则笑,否则待到不能笑时,再想发出如此“哈哈”之声,岂不是要急死憋死了?
“大师过谦了,若没有诸位英雄的仗义出手,在下倒真不知该如何将犯人捉拿归案呢。”任冰忙拱手笑道。一时间所有人也都向任冰拱手道谢,“英雄”、“恩人”、“侠士”满天飞,任冰赶忙道谢,倒将其忙了个不亦乐乎。但却始终无人向雪儿与宇文子美望上一眼,好似她二人并不存在。雪儿却也并不计较,径直走至李槐身前,向其拱手问道,“李前辈,贵派红旭红兄近来可好?”
李槐闻言笑容顿时僵住,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冷道,“老夫不知,他年少有为,怎么肯在敝派屈尊到今天?”雪儿闻言便知红旭是因已之事已被逐出师门,又想起二哥断臂,忙又道,“红兄的断臂可也是?”
“不错,正是老夫所断,授业师祖被杀,他不但不思报仇,反而亲手将凶手救走,这种大逆不道之叛徒,老夫早就该一掌劈死他!今日仇人在前,我本应与之决一死战,为师报仇,但你既有恩于我,老夫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杀了我吧!”李槐斩钉截铁道,一股正气凛然。
“李兄,此行杀人狂徒又何必与她讲什么江湖道义!”一人接道,又指雪儿郑重的说,“你丧尽天良,残忍好杀,不知廉耻,仅因争风吃醋便将天日神教全谷铲平,又不顾人性亲情将毫无武功的仪阳居段童一家杀个精光,是也不是?!”言辞甚是坚决,已不容否定或辩解。
“我松山与望山、邢山自古便是生死至交,行的是扶善锄恶之事,做的是仗义行侠之为,从未做过一件有悖江湖道义之事,你又为何将望邢二山夷为平d?说!”松山派龙大为也厉声喝问道,满口喷火,即使此时便将雪儿烧死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自古邪不胜正,今日我等大难不死便是铁证!若不将你这妖女除掉,日后天下岂不大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万好善为先,施主既生在世,不但不能善待生命反而荼毒无数,已到了天d难容的d步,依老衲看来,施主既难立d成佛,不如自行了断了吧?”少林寺的泰山北斗智空大师也合什说道。
雪儿在李槐说话之时便已目瞪口呆,听着众人数落着自己累累罪行,有口难辩,有话难讲,若说自己不是凶手,可那处处作恶杀人,处处留名的雪儿之身怎会有假?若承认自己正是凶手,可那记忆全失,毫无感情的无情之魂又与自己何干?
自作自受,还是有冤无处诉?雪儿终于体会到了有苦说不出,不,是无法说,不知如何说的痛苦,她再次抬起一双泪眼已望见面前早已有人托上一把匕首,锂亮刺眼,也许自杀是最好的解脱,是以雪儿慢慢的伸出手,慢慢的拿起匕首,眼睛直愣愣的望着,不发一言。
“不,不可以!”宇文子美突然大叫着跑至雪儿身边,一把夺过手中的匕首,向群雄正色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装起了糊涂?我早已说过雪儿是受了‘偷魂换魄术’才失去记忆的,所有人都是我叫她杀的,你们要报仇应该找我才是,怎么倒为难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呢?”
“你是她娘,当然要替她开脱啦。”人群中不知谁冒出一句。
“放屁!”宇文子美已是大怒,“我宇文子美做事向来是我行我素,不管别人死活,人是我要杀的,也就不会让别人替自己担这个恶名,‘杀人偿命’这句话倒是听过,却从没按规矩办过,既然你们今日非要讨个说法,我来偿命便是!”其毕竟难改倔强之本性。
“诸位英雄,”不知何时无极帮前任帮主欧阳凡丰也来至群雄面前,沉声道,“敝帮小徒雪儿出外游玩,不知天高d厚已致造成此等恶果,实属老夫半父半师教诲不严之过,其年幼无知,要说杀人绝不是出自本心,愿诸位斟酌之后允老夫代其赎罪。”
故友闻威信最高的天下第一大帮之老帮主所言之后,对雪儿是杀是恕倒还真是难以定夺,是以无人再发一言,峰上一片寂静。沉默片刻,雪儿突然向欧阳凡丰与宇文子美叫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又转向群雄道,“你们杀了我吧。”说着两眼炯炯泛光,倒有将对方吞下肚之势。
“诸位前辈请听在下一言。”任冰突的拱手道。
“任英雄请讲。”不少人异口同声道。
“前辈欲杀凶手报仇岂不是为了维护江湖道义,扬善抑恶,以慰受害人在天之灵么,雪儿姑娘若是藏有私心,便不会拼死力敌白万仞,便不会耗费自己真力来为各位逼毒,也便不会安静的站在这儿等着各位的质问和刀剑了。”
任冰至情至理的说着,已有人在点头,其又接道,“雪儿姑娘杀人甚多,只是一个误会,却又不是这简单的‘误会’二字所能解释的,她恢复记忆以后内心一定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难受百倍,她除害救人正是在集点滴所能去弥补这个无意中不得不犯的错误,魔头被擒,剧毒被解,诸位才是皆大欢喜,否则,说句冒犯的话,众人即便是葬身于此,却也不是难事,我们之所以都还活着,原因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杀一个锄邪扶正、于自己有救命大恩之人来还亡灵一个公道岂不是很不妥么?”
群雄本来均是通情达理之人,只不过心中一时有“杀人偿命”等江湖规矩作祟而难以解脱,此时经任冰一番开解,心中立时豁亮,是以边点头边笑了起来。
“任施主说得有理,老衲等人一时迷了心窍,差一点儿便要错杀好人而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江湖人锄恶本是为了扬善救人,并非为了要恶人死,而是要达到变恶为善的目的,这才是我佛慈悲之要旨所在,此刻我们却要灭善,岂不是大错特错么?”智空说完,多人已齐声附和。
任冰心感宽慰,因为智空正说出了他心中想说之话,其忙道,“大师及诸位英雄的容人之量,在下没齿难忘。”
“多谢,”智空向任冰道一声谢又转向雪儿歉然道,“欧阳施主,遁入空门之人虽不看重生死,但是老衲还是要谢你救命之恩,刚才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哈哈哈”智慧也大笑道,“多谢救命之恩,得罪得罪!”
群雄也忙抱拳道,“多谢救命之恩,得罪得罪!”
雪儿望一眼多次替自己解围的任冰,感激的笑了,忙也向群雄拱手还礼道,“好说好说,既然大家都想清楚了,那咱们以前的误会全都一笔勾销,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谁也不用管谁啦。”
“哎,那可不成。”智慧突道。
“为什么?”
“以后欧阳女侠若是有什么困难,通知我老鬼一声,我一定帮忙,哈哈……”智慧又笑道。
“那我在这儿先谢谢老鬼,哈哈……”雪儿深作一揖,也开怀的笑了起来。
欧阳凡丰见曾经的爱女无恙,心中也是甚觉宽慰,以一直在旁立住不语的凌锋道,“锋儿,你过来。”
“是,师父。”凌锋答应着走至欧阳凡丰身前。
“雪儿,你也过来。”
“是,爹。”雪儿答应着走到凌锋身边站定。
“雪儿,无论你是谁人之女,我欧阳凡丰已将你抚养**。”欧阳凡丰说完又转向凌锋语重心长道,“锋儿,为师可是把一个好好的雪儿郑重的交在你的手上,你切记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任冰闻言可是大惊,一拍脑门,心道,“糟了。”已很是不满:你既已不是小雪之父,又为何为其指婚、代选郎君?论资格,论长相,我岂不是机会最大?
凌锋望一眼小师妹,对师父郑重道,“师父请放心,徒儿一定不负您的期望,照顾小师妹一生一世!”树上的红旭却又坐不住了,小声道,“雪儿怎么可以嫁给他?!”说着便要飞身下树,却又被小不点儿拉住,“你要做小狗么?”
红旭扭头正色道,“别开玩笑了,这可是终身大事!”
“当然是,”小不点儿笑道,“你看雪儿有反驳么?她自己的幸福让她自己去争取,好不好?”
是啊,自己又能为雪儿做些什么呢?红旭心中想着,只有轻点其头,不再言语。
欧阳凡丰闻言点了点头,又对赵靖道,“赵老弟,我帮对死者应做何处理?”
“回老帮主,采用天葬。”赵靖忙拱手道。“堕崖可算天葬?”
“可以算是。”
“那好,为兄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有一件事要你去办,而且必须办妥。”
“老帮主有事请吩咐。”
“选一个好日子,为锋儿与雪儿把婚事办了。”
“是,属下遵命。”
雪儿这才明白爹已将自己许配给了他的得意弟子战国凌锋,心中却无反抗之意,只觉这是天意使然,轻轻侧头望一眼正盯自己一动不动的任冰,不发一言。
“哈哈哈……”欧阳凡丰突然仰天长笑起来,对身边的宇文子美道,“咱们走吧。”
宇文子美答应一声,便扶住其椅背向崖边走去,凌锋这才明白师父刚才之言何意,忙追上跪于其前道,“师父,您老人家还要为徒儿主婚呢。”
“有你赵靖叔已足够了。”欧阳凡丰轻松道。
“爹,”雪儿也追上前跪倒,“你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走?”
“傻丫头,爹是要去该去之d,你又不该去,怎么可以和爹一起呢?”
“不,爹,我偏要和你一起走。”雪儿仍是不依不饶。
“大人不准任性,你长大了,要听赵靖叔和大师哥的话,知道吗?”欧阳凡丰劝道。
“是,如果赵靖叔同意,你就一定要带我去哦。”雪儿欣喜的说完便起身跑向赵靖,拽其手臂轻摇恳求道,“赵靖叔,我最听你的话了,你是不是答应我和爹一起去?”其虽不知要到何处,却是先要将“准许证”要到手,真是本性难移。
赵靖早知帮主死态已决,是以并无上前阻拦之意,只轻声道,“你送帮主一程吧。”
雪儿扭头回望,却正见欧阳凡丰与宇文子美跳下悬崖的一双背影,一时惊呆,喃喃问道,“爹为什么要这样?”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应该为老帮主高兴才是。”赵靖劝慰道。
“我知道,爹是怕娘寂寞,陪娘说话去了。”雪儿平静的说,居然未掉一滴眼泪。
“对,他们过得一定会很开心。”任冰走至雪儿身边轻声道。
智空大师上前对雪儿道,“欧阳老施主已是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现已升入极乐世界,同享太平盛世,请施主不必挂怀。”
“多谢大师。”雪儿拱手道。
“贫僧告辞。”智空说完同智慧及另外四个和尚下峰而去,其余诸人也纷纷告辞,任冰也走了,红旭与小不点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时间空旷的雪d上只剩下凌锋、雪儿、赵靖及数十名帮中首脑,众人平静的随帮主凌锋向山崖叩过三个响头便也下峰去了。
雪花经过一个鹅毛、柳絮、零星花的过程,此刻已完全停止,火红的夕阳已斜斜的挂在天边,平静的照在大d上,促使这些本不该出现的白色精灵快点消失,又平静的照在人身上舒服极了。
入夜,凌锋扶雪儿走入房中,轻声道,“小师妹,你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好好休息,明早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大师哥,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我爹?”雪儿仍是满脸泪痕,哽咽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师父说的对,不要去刻意追究孰是孰非,走了的人一了百了,毫无牵挂,活着的人也应该照样潇洒,他老人家已经把你抚养**,如今又郑重的交到了我手上,所以师父是轻松自在,心满意足的走了,他放心,我也请你放心,这里永远都是你最温暖的家,我战国凌锋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大师哥。”雪儿拥入凌锋怀中,泪水又顺颊而下。
“不要伤心了,”凌锋轻扶其头安慰道,又伸手抚其双肩,四目相视,正色道,“我无极帮的欧阳女侠可是要坚强刚毅的。”又一笑道,“你睡吧,我先回房了。”
雪儿刚刚经此陡变,又怎能睡得着?其坐于桌边,双手托腮,望着桌上平静安详的烛光,将一天来的胡乱头绪理顺清楚:九天魔女因爱生恨,别人抢了她的老公,她嫉妒,所以要将两个孩子换掉来报复;宇文子美同样是因爱生恨,她恨爹,要爹因她而痛苦伤心,所以要假手于我来搅毁无极帮以泄私愤,以满足私欲;金彪爱子心切,为救儿子小命,不但几次追杀于我,而且最终又将全家带入死d;可到头来这一切又是怎么样的呢?要我死无葬身之d,要我愧对天下所有人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我的亲爹亲娘,而造成面前如此混沌状况的九天魔女白万仞居然又莫名其妙的成了我的师父,娘疼我爱我,对我关怀备至,又是为什么要遭到如此下场呢?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谁应该来承担责任呢?
想着,她已然接受了面前所有的一切:金彪、宇文子美是我的亲生父母,阿貂是我的双胞胎哥哥,我要嫁给大师哥,跟他快快乐乐的过日子,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任冰!任兄呢?我到底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雪儿突的立直身形,细细打量起这间阔别已久的房子,虽然多日无人居住,但仍是打扫的一尘不染,始终飘着一种木棉花的清纯香气,其轻轻起身走至衣箱旁,又轻轻的打开它,望进去,里面的衣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叠放着,托出所有衣衫放于床上,自己也便坐了下来,细抚这件件虽无言语却又令雪儿感到无比亲切的物事。
她惊然发现,这里面有十几件衣服自己从未见过,原来她离家的这段日子里,娘仍按照惯例,为她每月做两套新衣服。“娘,你的乖女儿一定会用心去穿……”雪儿心中感动着,换上了一套纯白百片连衣裙,外罩一件鹅黄色的半长无袖衫,尤其显得清纯漂亮。
雪儿站在一个很大的穿衣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因为她要让娘知道,自己穿上新衣服很开心,娘一定会夸自己漂亮,她要娘知道她过得很快乐,要娘放心,安心,舒心。
正想间,突然“嘭嘭”两声窗纸响过,接着便有一人推窗跃了进来,正是任冰,其快步走至呆在镜边的雪儿身旁,拉起其手道一声“跟我走。”雪儿任由他拉去,d人穿窗而去,直向八脉山顶奔去。
二人并排坐于山顶,任冰扭头轻声问道,“小雪,你在想什么?”
“任兄,你说谁才是我爹呢?”雪儿直视前方,说完这才望向任冰,等待他的回答。
“两个都是啊,”任冰一笑道,“欧阳前辈是养父,金大人是生父,两个当然都得叫‘爹’啦。”

“那你抓我回去吧!”雪儿沉默片刻,又道。
任冰一惊,问道,“为什么?”
“金彪不是要满门抄斩么?你也不要为我为难,抓我……”
“傻丫头,你是堂堂欧阳女侠,救世英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抓你呢?”任冰忙道。
“可我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是爱子心切才会铸成大错,况且你对此事又是毫不知情……”
“你是说他这是无奈之失,还有希望不被砍头?”雪儿急问。
任冰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声道,“有些错误是无法挽回的。”
“那你们不怕我去报仇?”雪儿正色道。
任冰总以为雪儿从未与金彪相处过,即便认爹也不会对他有过多过深的感情,不想她竟会提出这“报仇”二字,不免一惊,但仍不动声色,笑道,“小雪如此聪明伶俐,又是心d善良,通情达理,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是不是?”雪儿点了点头,也笑了笑便低下头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任冰又问道。
“我在想一件事。”雪儿突然抬头望任冰神秘一笑,轻声道。
“什么事?”
“我在想如果我问一句话,那个人会不会答应呢?你猜猜。”雪儿仍是笑着说。
“不妨说来听听啊。”任冰也笑道。
雪儿双手交叉放于膝盖之上,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一会儿,这才抬眼道,“金阿貂好像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吧?”双目直盯住任冰不放。
“你希望他也不会死?”
“是,”雪儿郑重的点点头,又问,“可以么?”其问出这句话已很是无奈,她不想要阿貂死,却也不想让任冰为难。
不想任冰却是满口答应,笑着说,“当然可以啦,除了金彪和白万仞,只要你愿意,谁都可以不死。”话虽说得干脆漂亮,其实除了金彪和白万仞也就剩阿貂一人了。
雪儿自是高兴,又道,“真的?”
任冰拍拍其肩头,重重的点头,“是,不过一切要等回到京城再说了。”
“你要什么时候起程?”
“明天。”
“好,我和你一起走。”
任冰闻言很是高兴,激动道,“好,一言为定,击掌为誓。”二人拍掌笑了。
任冰冲动的欲将雪儿揽入怀中,雪儿一愣,但还是伏入了他的胸怀。
“一个人因爱生恨,可以成为一个杀人无数,做案累累的恶魔,同样是真爱又可以将她变回从前的温柔体贴,九天魔女一天之内居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任冰意味深长的说着,顿得一顿,又道,“小雪。”
“嗯?”雪儿认真的听着,抬眼问道。
“你会不会为我这样?”任冰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雪儿已指婚凌锋之事,笑着问。
雪儿鬼笑道,“当然不会。”
任冰闻言稍一沉默,又道,“是啊,我才不会要你为我这样呢,你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其说着抬眼望着天边的一弯新月,不禁感慨道,“又是一月新的开始,新月亮诞生了,新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语中颇含深意。
雪儿这才从其怀中出来,立直身子,仰望天空,道,“你猜猜,坐到月亮上面会是什么感觉?”
“那非得亲自坐上去才会知道啊。”
雪儿闻言倒颇吃惊,伸手用力掰了掰他的双眼,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做梦了?”
“我很清醒,”任冰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难道你有办法送我上去?”雪儿不屑的问道。
“当然有办法,来吧!”任冰说着拉雪儿起身,向山边走去。
“嗯?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雪儿边走边道,“我只是当做笑话为听听,不会认真的。”说着已惊呆在那儿,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比天上的看起来要大的多的月亮挂在树上,悬于半空中,弯弯的像小船,其正是用水晶假石做成,纯洁透明,在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哇,好漂亮啊。”雪儿不禁赞道。
“那还不快上去试试。”任冰忙笑着提醒道。
“好哇!”雪儿答应着,一个翻身便飞了上去,月亮立时便摇了起来,显然正是一个秋千不假。“任兄,快点儿过来帮忙啊。”雪儿又是大叫,已是兴奋异常。
任冰纵身一跃也来至身前,伸手扶住绳索,道,“你可要坐稳了。”说完便摇了起来,一时间,大月亮忽上忽下,左右翻飞,惊的雪儿是又叫又笑,开心极了。
秋千荡着,任冰又已飞来至树下坐稳,在他面前架着一把木琴,其笑望着雪儿,挥动十指,优美动听的音乐登时从琴中流淌出来,如细水,如柔雪,如柳絮,如花香,正是一曲《鸽子情缘》。
雪儿站在越荡越慢的明月上静静的望着,听着,突然拔出神剑随着琴声舞起《玉女剑法》,间缓剑慢,声急势剧,二者配合在一起,可谓天衣无缝。
月光下,雪d上,树阴里,一朵青云伏d,一条白龙翻飞,此动听之音,此优美之景,简直沁人心脾,洞人心弦,令人不得不醉,一曲终了,雪儿立即收式停身,跑至任冰身前笑问道,“快说,你的月亮船是从哪里偷来的?”
任冰故作不知,“也许是听到你的召唤,从树上长出来的吧。”
“好哇,”雪儿一笑,又道,“那你再让他长一个你出来,好不好?”
“贪得无厌,”任冰站起身,“有一个我你还不满足?”
“哈哈……”二人仰天大笑,震颤了整座山脉,突然雪儿却又大哭起来,任冰将其轻揽入怀,道,“没事了,一切不幸都已过去,今天是你重生的日子,你是月亮船里走出来的仙子,放开些,飞吧。”
如此过得片刻,雪儿抹一把眼泪从任冰怀中立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显是困意已浓。任冰见状忙道,“小雪,回去睡觉吧,明早我来接你。”
雪儿点点头,道一声“晚安”便向山下走去,任冰上前拉住她的手,又笑道,“祝你今晚做个好梦,梦到成为我的新娘。”
雪儿闻言脸上微红,向其一吐舌头,快步奔下山去。
“哎,小心点儿!”任冰忙提醒道,笑着,他突然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一双利目正盯着自己,心中知道那一定是凌锋,但他没有回头,只一笑,便也下山而去。
第二日一早,任冰便驰马奔来,后面还紧跟着一匹,那是为雪儿准备的坐骑。
雪儿听得马蹄声,立即从房中奔了出来,急跨几步飞身跳上马背,拉马围任冰转得几圈,笑道,“好痛快,**哇,我好久没有骑马了。”
“路上我们来赛马,好不好?”任冰兴致也是很高,笑问道。
“好哇,不过你一定会输的。”雪儿自信道。
“哎,那可不一定。”任冰当然不会同意她的说法,忙驳道。
此时凌锋从屋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任冰忙下马向其拱手道,“战国帮主若是不忙,何不同上汴京,游览一番?”
凌锋见问也拱手还礼道,“在下正有此意。”
“既然如此,那就上路吧。”
“且慢,”凌锋叫住,又一挥手,便有人牵过一辆马车,“小师妹,整日里风吹日晒的,你还是坐进车里比较舒服一点儿。”雪儿闻言,小嘴已噘了起来,不由得望向任冰,任冰忙笑道,“是啊,小雪,还是战国帮主想的周到,坐在车里总会比马上舒服些。”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凌锋已走至马前,伸开双臂,雪儿知他是为自己好,不忍拂他美意,任由他抱自己下马,钻入马车里,凌锋也跨上一骑,三人出岛而去。
一路之上,凌锋寸步不离的守护在马车旁边,任冰无奈,毕竟他二人师兄妹一场,又即将结为夫妇,心中不免闷极。
半月过后,三人来到京城丞相府门前,此府院墙高矗,红砖做基,绿瓦为顶,高高的门檐,挑着五个火红的灯笼,更晕宏伟喜庆,朱漆大门紧闭,两旁金狮守护,更添威严。
任冰对雪儿笑道,“小雪,令兄之事还得慢慢的办,不如先在寒舍住上几日,如何?”
雪儿半惊半喜道,“这就是你家了,一定很好玩。”说完飞身骑在了狮身上,双手轻拍其头笑喊着,“驾,驾。”
任冰笑望着又转向凌锋道,“战国帮主意下如何?”
“江湖中人,粗俗不堪,还是不去府上打扰为是,任捕头有了消息再派人通知我们吧。”
任冰闻言又回望一眼雪儿,道,“这样也好。”
凌锋走至狮前对雪儿笑道,“小师妹,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我们先找家客店住下。”
雪儿闻言一跃落d,问道,“为什么,不住他家了么?”
“叨扰丞相府怎么好意思,我们在客店等消息不也一样?”凌锋说着与雪儿走至任冰面前,又对其说道,“在下告辞。”
“邻街的‘甲天下’住来还算舒适,不如我带二位过去?”任冰笑道。
“不必麻烦,告辞。”凌锋又道。
“改日我们再来你家玩啊。”雪儿笑着说。
“好哇,随时恭候二位大驾。”任冰也笑道,望二人离去这才回身进府。
“刘捕快两日前便即抵京,这么重要的人犯你怎么倒没有亲自押送回来?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负得了这个责任么?”任汉文见儿子如此晚归,没好气道。
“是,儿子知错了。”任冰忙低头轻声道。
“每次挨训都是服服贴贴的很,可一到了办事就全忘了!唉,要我说你什么好!”任汉文面对这个儿子,真是无可奈何。
“爹,那您什么都别说,听儿子说。”任冰笑道,“不知爹可知道皇上要对金彪等人如何处置?”
“如此大逆不道之人还会有什么好下场,自然是凌迟处死。”
“什么时候?”
“待刑部审理清楚之后。”
任冰心中明白审理此类案件也不过几日这事,忙又问道,“皇上很生气么?”
任汉文一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爹,金彪之子金阿貂对其父叛乱一事是一点不知,如今却要牵连受死,岂不是可惜了么?”任冰试探性说道,双目紧盯任汉文不动。
任汉文闻言吃惊的望着任冰不发一言,突的拍案道,“混帐,你身为六扇门总捕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今日他是不知,他若知道,你又敢说他是反是从?况且古来律法如此,你倒要来个知法犯法,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
任冰忙道,“爹莫生气,孩儿只是想知道若是向皇上求情,他老人家会不会答应。”
“你敢!”任汉文大声道,“自古皇帝最习忌讳叛乱反上之事,是以凡是此类犯罪,诛连最广,多是灭九族,你是他什么人,要替叛贼嫡亲之子求情,闹不好不但你性命不保,全家老小也会跟着丧命!”
“爹,你不能……”任冰心中当然明白此点,但为了雪儿,此险不得不冒啊,又欲进言。
“不用说了,”任汉文立即喝住,又大声道,“来人!”六个家丁快步走进,“老爷有何吩咐?”
“让少爷好好休息,不准他出门一步,否则唯你们是问!”任汉文厉声说完便拂袖而去,显是真的动气,任冰一**坐在椅子上,心道,“这下全完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他不见了。”任汉文正坐于书房看书,闻声便见一人跌跌撞撞的奔进,气喘吁吁的说。
“我不是叫你们看好他么?”任汉文心中一惊,大声道。
“少爷说他要睡觉,不要别人打扰,小的们见他躺好之后便在门口守着,谁知再去送饭之时,少爷已经不在了。”
“混帐东西,快,快备轿入宫!”任汉文说着,急奔出去。
“任汉文觐见!”一声令后,任汉文快步走入皇上书房,正见任冰从内走出,“你……”
“任丞相好。”任冰向其拱手笑道,大踏步迈了进去。
任汉文见皇上背桌而坐,陈公公立在一旁却是不停得抹着脸上的汗水,忙跪下叩头道,“臣任汉文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却不闻皇上有何指示,叫中更是惶然。
“哈哈……”皇上突然大笑起来,回身道,“老任呐,你这个宝贝儿子可真是厉害啊,你怎么这会子才来?”
“是,是。”任汉文忙又连叩几个头,急道,“臣教子无方,望皇上念在犬子年幼无知的份上,还请恕罪。”
“哈哈……哎,怎么还跪着,快快平身吧。”皇上这时才想起要任汉文起身。
“谢皇上。”任汉文站起身,脸上已是冷汗直冒,他这才明白陈公公刚才为何是满头大汗了。
“你贵安吧。”皇上说着已起身步入内室。“恭送圣上。”任汉文俯身低头道,待其不见便又身陈公公道,“陈公公,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任丞相,不是奴才多嘴,“陈公公说着走至其身前道,”贵府公子可千万别再轻易试探皇上的耐性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多谢公公提醒。“任汉文忙笑道。
此时任冰正立于牢房之外,见凌锋与雪儿齐步走来,忙迎了上去,雪儿也跑上来,问道,“大哥在哪儿?”
“在里面。”任冰答道,又望向凌锋,“战国帮主……”话到嘴边却未说出口。
雪儿见状忙道,“大师哥,你在外面等一下好么?”凌锋闻言一愣,继而点头道,“好吧。”
“我们进去吧。”雪儿拉住任冰手臂向内走去,边走边道,“没想到阿貂居然会是我的亲哥哥,你不知道,以前我都是叫他小弟的。”
“你这么霸道,一定老是欺负你的大哥喽?”任冰笑道。
“我哪有!”雪儿急道,突又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没少让他受气,总是对他呼来喝去的,说他是小孩子不懂事,没想到他摇身一变竟成了我的大哥,唉,我以后一定会对他好一点的。”又望向任冰笑问道,“你说待会儿他要是突然听我叫他大哥会不会惊得不知所措啊?”
“也许吧。”任冰说着已来至牢门前,雪儿又道,“突然唤小阿貂做大哥,还真有些叫不出口呢。”说着抬眼间突见任冰与牢头都已愣在那里,便也忙向评牢内望去,只见一人仰躺于d,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人已不能动弹,显是早已死了,此人正是金阿貂。
“快开门。”任冰说道,牢头忙拿出钥匙开了门。
雪儿一头撞了进去,跪扑至阿貂身前,大哭道,“阿貂,阿貂,你怎么这么傻,你不会死的,我来救你了,你醒醒啊,阿貂,你还有一百年好活,你还要做我大哥……”立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任冰也万料不到阿貂竟然会自杀,见雪儿如此伤心自己更是愧疚难当,不觉低下头去,见其手中握有一纸,忙伸手拿过打开来看,牢里顿时便亮丽起来,原来正是那幅雪儿的全身画像,旁书一词:
玲珑剔透笑永留,顽皮消全愁。千里忽重逢,卖身葬兄,又受佳人逗。
双翼飞落仙境后,有喜心中透。莫道不动情?风拂秀发,难抵仙姝诱。
任冰看过心中也不禁一颤:原来金阿貂与雪儿也曾……想着忙将此卷递与雪儿,轻声道,“叫声大哥吧。”
雪儿接过画纸看图观词,沉默片刻突的拉任冰起身,双手紧握成拳,连捣其胸又哭道,“是你害死了大哥,是你害了他,你,你赔我大哥,赔我……”又是痛哭失声。
任冰将雪儿拥入怀中,心中也是痛不欲生,他懂得雪儿的心情,他知道雪儿实在难以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实在受不了大喜大悲的冲击,自己只有做她的依靠,做她发泄的对象了。
不知何时,凌锋已来至二人身侧,伸手将雪儿揽入怀中,轻抚其头,劝慰道,“小师妹,别伤心了,金阿貂本是有毒之身,他自行了断反而不用再受毒攻之苦,是一种解脱啊。”
人在伤心时或是需要安慰,或是需要安静,但千万不可能拿安慰来打乱安静,那其实是很令人讨厌的。雪儿抬起一双泪眼向其逼视道,“你是说他本就该死?!”说完挣脱其手,奔了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师妹……”凌锋闻言很是吃惊,忙追出去叫道。
任冰也追了出去,但他马上明白自己已没有资格了,小雪已不再需要了。
四月初,夏意初露,燕雀云集,百花斗艳,长亭里一双人影,一红一黄,对立而视,沉默不语。长亭外,一辆马车,一个人正翘首南望,等待着。“哎呀,任兄”雪儿突然笑道,走至柱台边坐下,又说,“我们这样看着已足足一个时辰啦,你怎么也不累啊。”任冰却深情道,“美女当前,哪里还会觉得累?”
雪儿一笑,望一眼不远处的大师哥,起身道,“说正经的,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谢谢你多日来对我的关心的照顾,我会永远记住你的。”说完转身欲走,手却被任冰拉住,这才又回身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有东西送给我不成?拿来吧。”说着已平摊左手于其胸前,仍是嘻笑着。
不想任冰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又满眼含情的说,“小雪,我要把双眼送给你。”
雪儿听后大吃一惊,拍拍其头笑道,“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疯了?”
“自从见到你,我就不曾好过。”任冰仍是认真的说,“我要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看到你。”
“哇,”雪儿也故作深情无比道,“我好感动哦!哈哈……”简直可以酸掉人牙,说完自己都禁不住大笑起来。
“说真的,我倒真有件宝贝要给你。”任冰说着双掌交拍,三声响过,突有一片黑云飘至眼前。“黑加白?”雪儿大叫一声扑上前去,将马头抚摸个不停,喜道,“老伙计,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黑加白”也长嘶几声,显得异常欣喜。
雪儿突又抬起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把他还给我?”
任冰不明所以,只问道,“难道你不想要回老伙计么?”
雪儿默默的点点头,道,“是,这些日子以来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打扰了。”说完理欲拉马离去,任冰听出其话里有话,忙拉住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把他还给我就是为了减少麻烦,除去累赘,不留一丁点儿我的东西在身边,眼不见,心不烦么?!”雪儿居然脸已气得变色,厉声道。
“你……”任冰实在搞不懂她到底发的哪门子脾气,拽住缰绳道,“好,我留下!”突又将雪儿狠命的搂入怀中说,“小雪,你是我的最爱,我一定要亲自将你接回来。”
“谢谢,有你这句话我已心满意足。”雪儿说完抽身飞至凌锋身侧,转身望一眼任冰与“黑加白”又回身拽住凌锋手臂离去,在回头的一刹那,一滴泪水在其脸颊滑过。
任冰猛捶一下石柱,大声道,“我一定要娶到你!”眼中分明也在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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