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定,人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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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行人继续走路,今天已是第十五天了,离目的d也越来越近了,老大等人对黑风寨也早有耳闻,昨晚求菩萨告玉帝,千万不要有人劫镖,只要出了江西境便万事大吉了。
众人眼见便要出得黑山界,正欲松一口气,却突见路正中站立一白衣少年,正是薛三刀不假—可惜只有任雪认得其人,难道他反悔了么?也幸亏老大等人不认得,否则非得被当场吓死不可,但他也不敢轻易开口,路上一切事宜均由任雪处理。
“阁下可不要坏了江湖规矩!”任雪暗示薛三刀不可出尔反尔。
“镖我是不会要的,只要留下阁下身边这位公子,其余人便可安然而过。”薛三刀仍是面无表情道。
任雪一惊与雪儿对望一眼,脑中千头万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雪儿笑道,“老兄可是要找人做苦力么?”右手一指老大等人道,“这里那么多年轻力壮的汉子不是很合适么,为何选中我?”
老大初听面前此人只要雪儿一人,心中窃喜,又听雪儿刚才所言,顿时头冒虚汗,硬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邵侠一世豪杰,切不可不顾江湖道义,连累了无辜的人。”指明是要雪儿答应留下,好让大家脱身。
“我敬重阁下是个英雄,不知此举何意?”任雪用“密室传音”之法将话传入薛三刀心中。
“我绝不会加害于她。”薛三刀如法炮制,将话返回。
任雪料想薛三刀不会使诈,又心知此d已离江陵不远,靠得越近也就越危险,将雪儿留在黑山倒不失一个两全之计,无论她怎么误会,也只好先忍过这一劫再说了,其心中想着又怕雪儿一时怒起,当着老大等人的面儿说了不该说的话,是以用了“隔山点**法”点住其哑**,想到自己会在三天之内,也就是薛三刀剑逼心脏身亡之胶赶回来接应她,接着又用“密室传音”之法向雪儿道,“在黑山等我。”
“好,冰弟就交给你照顾,我们走!”任雪说完带领老大等人驰马而去。
雪儿此时说话不得,眼泪却已夺眶而出,心中早已将任雪骂了个千百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大狗熊,不知好歹,贪生怕死的鼠辈,呸你奶奶个熊的王八蛋,今日本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变成厉鬼也要找你算帐,一定先投你进万蛇洞,饱尝万箭穿心之痛,再扔你进蝎子窝,蜇你千万个大脓包,然后再踢你进万虎山,撕你个千片万块儿,最后打你进十八层d狱,让你永不翻身。雪儿望着任雪等人的背影渐渐模糊,薛三刀催马上前道,“姑娘,请。”然后拨转马头,二人并肩朝黑山驰去,一路无言。
上得山来,薛三刀将雪儿抱入内堂,放在床上并为其解了**道,便退后一步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雪儿心想:黑山也不过如此嘛,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寨主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又见他如此的看着自己,心里倒不免有些发毛,沉默片刻,便走下床来,先舒活舒活筋骨又转向薛三刀右手伸食指指着他的鼻子道,“喂,老兄,我可有言在先,一不做你的押寨夫人,二不做你的丫头,三不做你的奴隶,因此你最好还是别打我的主意!”
雪儿心想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儿身,一定是不怀好意,便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在大堂等你,你换好衣服出来见我。”薛三刀说完便走了出去。
“这个薛三刀真是古里古怪的,白白一个美男子连笑都不会,多可惜啊。”雪儿心中想着,迅速换回了女儿装扮,便来至了大堂。
薛三刀正坐于桌前,知其走出,转头回望,见其一身彩衣,脚蹬黄底白面小蛮靴,头上十几个小辫子或盘曲弯转或顺直下摆,或缠绕,或上翘,真是出人意料的玲珑剔透,再加上秀美端正的五官,简直便是天上久已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给人一种莫可名状的高贵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雪儿见其眼睛直钩钩的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快步走到桌前,坐在其身边道,“老兄,我们一定得先讲好了,我今天可是一定要回家的。”
“好”薛三刀干脆利落的答应的,雪儿见其如此爽快却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道,“你真的肯放我走?”
“正是,不过先请姑娘听我讲一个故事。”
“听你讲故事?”雪儿又是一惊,“你叫我来就是要听你讲故事?”心想:这人不是有病么?
薛三刀不再理会,已开始讲他的故事了,“三十年前,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被仇人追杀逃到了黑山,他的家人全部被杀死了,正因为这样,他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手刃仇人为爹娘兄妹报仇。但他毕竟年幼,又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跑不动了,就在他即将倒下之时,却感觉头撕心裂肺的痛,原来是一支毒针已穿耳经头而过,他晕倒了。”
“他死了么?追杀他的人是谁?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雪儿已完全进入状态,激动的说。
“没有,他被一位姐姐救了,但他的双耳已失聪了,听不到任何声音,这给一个玩心正盛的孩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又晕了过去,待到他再次醒来,却听到了姐姐的说话声,他高兴万分,以为自己恢复了听力,其实这却是他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了。”
“真的?那位姐姐是神仙么?”雪儿感觉太神奇了,急问道。
“那个小男孩也曾不止一次的这样问过,可她总是微笑着摇头。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年,那位姐姐也就传授了小男孩十年的武功,之后便消失了,此时的小男孩已练就了高强的功夫,但将仇人的全家杀了,后来便云游四方,去寻找那位姐姐。”
“找到没有?”雪儿急问道,心想:那位姐姐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
“没有,于是小男孩又回到了黑山并占山为王,招集人马派人四处打探,却仍是一无所获,因此他总是闷闷不乐,就这样又过了二十年,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找到了苦苦寻觅了二十年的人。”
“她在哪儿?”雪儿环顾四周,以为那位神仙姐姐便在大堂之上。
“她就是你!”薛三刀一字一顿道。
“老兄,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小男孩,可你看清楚了,我的确不是你的那位神仙姐姐。”雪儿老实的说道,不忍伤害如此一个痴心之人。
“是的,我就是那个双耳失聪的小男孩,但我却能听到你的声音,这种声音在我耳边已经消失了二十年,你知道么?”薛三刀有些激动,原来他平日里与人交谈均是以眼代耳,看话而行的。
“我……”雪儿一时不能接受此等天下奇闻,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想我今年才十八岁,怎么可能会在二十年前出现呢?
“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很好,能见你这一面我也就安心了。”薛三刀说到此处,眼中已盈满泪水。
雪儿道,“你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吧?”
薛三刀脸上一喜,急问,“姐姐肯告诉小弟么?”
“我叫欧阳雪儿。”雪儿不忍拂他美意,但只道出自己名字,却不说是那位姐姐叫欧阳雪儿。
“欧-阳-雪-儿”薛三刀一字一顿的念道,脸上再一次露出欣慰的笑容。
雪儿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对那位姐姐如此痴心,但仍劝道,“薛大哥……”刚叫三个字,突见薛三刀正吃惊的盯着自己,这才醒悟,赶忙改口道,“小弟,其实你不用活得这么紧张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呐,现在呢,你也找到姐姐了,也就不用再封闭自己了,我们一起下山去好不好?”
“姐姐,当年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薛三刀突然问道。
“不辞而别?”雪儿心想,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唉,那个姐姐到底是谁,可把我害惨了,还有你这个白痴,人家走就走了嘛,还问什么问啊?
“哦,当时我师父急着召我回去修炼盖世武功,一练就是二十年,所以没有时间回来看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的想念你。”雪儿虽又是一通胡编乱造,但也是为了让薛三刀听了高兴嘛。
“你想过我?”薛三刀果然激动的握住了雪儿的双手。
“是啊,当时我茶不思,饭不想,你没看我都瘦了嘛。”雪儿说假话毕竟有些心虚,一直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说完此话,便不自觉的抬起了头,“哇,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雪儿确实吃惊不小。
原来此时薛三刀已是满头白发,脸上爬满了皱纹,比刚才老了足足得有三四十岁,雪儿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薛三刀此时已有四十多岁,以前全因要寻找姐姐才能保持他长年不衰,如今他心愿已了,不再有任何牵挂,也就不得不老了。
雪儿从其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又抓住薛三刀的双手,急切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薛三刀慢慢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荷包,放进雪儿手中,“姐姐,这是你当年给我的护身符,现在还给你,它一定会保佑你一生平安的。”说完此话,他已气若游丝。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雪儿站起身,对着堂顶大声喊道,已泣不成声,再回头看看薛三刀,他却已经魂归西天了,脸上带着微笑,因为他看到了他心目中最高贵的姐姐因他而落泪了。
雪儿在大堂上信步乱走,边哭边喊,“神仙姐姐,你快出来啊,来看看你的好弟弟,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你好狠心啊……”一片空旷,唯有回声作答,因为黑山上只剩一个活物,那就是雪儿。
原来薛三刀在带回雪儿之后,便遣散了山上的所有啰兵,也撤去了所有的机关,恢复了他来之前黑山的本来面目。
“神仙姐姐,不管你是死是活,都要来看看你的好兄弟,他,他可是为你而死的啊。”雪儿哭得喊得已是筋疲力尽,双腿跪在d上,仍是不住的抽泣。
雪儿真的搞不明白,承认自己是他的那个姐姐到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如果我否认是那位姐姐,他会死的这么快么?当然不会,他的死本应是三天之后的事,但毕竟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也算功大于过了吧。
冷静了片刻,雪儿已完全恢复了理智,她小心翼翼的将荷包揣入怀中,站了起来,心中自我安慰着:人死不能复生,他是去天堂寻求自己在人间找不到的快乐了,节哀顺便吧。
于是雪儿找来工具,为薛三刀立了一座坟墓,外加一块木碑,上书:爱弟薛三刀之墓—姐欧阳雪儿亲立。又在其坟前叩了三个头,便匆匆下山去了,虽然情绪低落,但是她还是要替薛三刀去寻找真正的神仙姐姐。
且说任雪将雪儿留给薛三刀后,带领老大等人直奔目的d,老大等人人怀有一颗怕死之心,此时容得脱身,谁还再愿耽搁时间,几人如赛马般的狂奔开来,将任雪连同宝贝落在后面也顾不得看守了,毕竟保命重要嘛。
好不容易出得黑山境,众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却见路正中突然又冒出两个人来,好似是刚从d底下钻出来的一般,二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六七十岁年纪,均是瘦骨嶙峋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猜测这个d方是不是正在闹饥荒,而且均是脸色苍白,但笑得很开,却是比哭还难看,恐怕你宁愿去看猩猩大吼,也不愿见他俩笑吧。
可是毕竟该相逢的躲不了,老大等人见了均知二位不是善者,便都勒住缰绳,直望二人,却无人说话,其实是吓得舌头都打不得弯儿了,哪里还能讲话?这样僵持了不到一分钟,老大这边突有一个兄弟坠马而死,显是被吓致死,唉,初来乍到,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这时,任雪跨马已赶了过来,冲到老大等人前方,见到二人也是一愣,急忙勒住缰绳,笑道,“原来是‘鱼网’贤伉丽,幸会幸会,素闻二位前辈久居塞北,今日来到江南却是不知有何见教?”
原来此二人正是一对夫妻,男的叫王鱼,女的叫于网,听二人的名字便知王鱼是个“妻管严”,二人平日里总是斗嘴,要么就是于网动手,天长日久,于网打得习惯了,王鱼也挨得习惯了,反而谁也离不开谁了,成了江湖上有名的恩爱夫妻,也许哪天王鱼受够了,斗它个“鱼”死“网”破,二人也就同时进棺材了。
二人是同门师兄妹,王鱼的武功略胜一筹,却是每次都输给于网,毕竟鱼还是斗不过网嘛。夫妻俩行事古怪,既正又邪,今天救了你,明天也许就叫你家破人亡,在江湖上名头不小,人人惧之。
二人听得任雪问话,并不理会,于网转向王鱼,笑道,“鱼头子,这小子说话倒是顺耳的很呐。”
“怎么?你舍不得杀啦,咱们可是收了钱的。”王鱼也是笑嘻嘻的。
老大初见二人心中颇惧,过得片刻见任雪轻松问话,二人却仍是笑脸相对,又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自顾打趣,心想传言未必不会夸大其辞,于是也壮起胆子道,“素闻贤伉丽惩奸除恶,杀暴安良,在下一直佩服的紧,今日有事,不便久叙,还望见谅,在下改日必登门拜访。“
“哟,这小子也来拿话哄咱们,这可如何是好?”于网仍是对自己的老公说笑,称二十岁的少年为小子,称五十岁的老头儿还是小子,也许这是“鱼网”夫妻的习惯吧。
“这小子的话听起来可不是一个味儿,杀了算了。”王鱼接道。
“那可不成,你先给他讲讲道理,再杀不迟,咱们可不能让他做个糊涂鬼,呵呵,呵呵。”于网说完变微笑为大笑,令人听来毛骨悚然。
“小子,我问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啊?”王鱼仍是一脸笑意。
“我是来送宝物的。”老大听二人刚才所言,早已心惊胆战,哪里还敢撒谎。
“嗯,还算老实,那他是谁啊?”说着一指任雪。
“在……在下怕路上遇上劫匪,所以请……请他来帮忙的。”
“哦,你不知道他比劫匪还要可怕十倍么?他可是六扇门的,俗称什么‘鹰犬’的。”王鱼口里仍是说笑,却是眼露凶光,显是动了杀机。
“什么?他……”
“什么他不他的,你死了得怪自己眼拙,可别朝人家索命哟。”王鱼仍是慢条斯里的说道,突一挥手,老大喉结正中一枚桃花钉,坐在马上一动不动,显是中钉身亡了,“网婆,你说他们怎么办?”
其余八人闻言赶忙滚下马来,跪d求饶,“前辈饶命,小的们毫不知情啊。”
“笨鱼头,这还用问么?”于网说着也是挥手间,发出八枚桃花钉,各中每人喉结,当场毙命。
“鱼网”二人的手法确是又急又准,任雪暗想果然名下无虚。
“二位前辈可也是要给我一记桃花钉吃么?”任雪见其已知自己身份,显是冲着自己有备而来,无须回答,便已知答案了。
“鱼头子,这个交给你了,那么个白白净净的小子,杀了也真怪可惜的,算了,我先带着宝贝走了。”于网说着望了望任雪,欲走向载运箱子的马车。
任雪忙推手笑道,“哎,于婆婆不急,我也不想做个糊涂鬼,大家讲明了再动手也不迟嘛。“

“你看这小子想得多周到。“于网退回先前跨出的一步笑道。
“好,咱们就先讲明了,你是来查金老爷子的,我们是来帮金老爷子的,大家水火不相容,非杀你不可,明白了么?“王鱼一改前态,斩钉截铁道。
“这我知道,不过晚辈还有一事正待请教。”任雪也变得严肃起来。
“说吧,抓紧时间,我数到十可就不准你再啰嗦了。”于网道。
“前辈难道不知金彪所犯正是对抗朝廷的大罪,还来助纣为虐?!他这样的贼子,是不会长久的,人人必得而诛之,以净我宋土,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任雪连珠炮似的说完此话,于网才数到“三”。
“太平?这叫官逼民反,当朝狗皇帝昏庸无道,置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王鱼有些激动。
“十”于网倒是个说到做到之人,刚数到“十”便打断王鱼的话,“跟他啰嗦什么,还不动手?”夫妻二人同时挥出了手,数十枚桃花钉如雨点般击向任雪。
任雪早已先其抓“子母剑”在手,边挡暗器边笑道,“哇,这么快,说打就打啊。”并迅速的飞上蹿下,将钉格得七零八落,若不是性命关头,这倒是一幕别开生面的精彩表演呢,任雪挡完来器,落回原d,双手下垂,气定神闲。
“鱼头子,这小子交给你了,免得死了却还说咱们以多欺少,我去看看宝贝。”于网又笑道,向左横跨一步,直奔马车而去。
“且慢!”任雪一招“水中望月”递了过去,于网急躲,笑道,“你叫我慢,我偏要快。”又向马车跨近几步,任雪正欲再拦,却见桃花钉又如雨飞来,急忙应战,任雪本就是惶急中接镖,又因为王鱼所发暗器既多又快又准,是以最后三镖实在躲避不过,全中胸膛之上,任雪倒退几步,倒d而死。于网以退为进,显是诱敌之计。
“嘿嘿,小子,跟老子斗,你还嫩点儿。”王鱼笑嘻嘻的说完便也奔向马车。
二人决斗不过瞬间之事,是以此时于网刚到马车前站定,见王鱼跑来,便知任雪已死,故作惋惜道,“唉,好可惜啊……”
“哎哟,宝贝就在眼前,你倒沉得住气。“王鱼说完急掀车帘,却见一团白物向自己扑来,还未容得回神,便随来物滚出几丈,又见白物已飞回车前,站在于网身边距其横向二丈有余,速度之快,实难想象,来物正是任雪。
“说实话,跟你斗,还真是不用太老。”任雪笑道,仍是神态自若。
王鱼见任雪仍是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显是自己杀他未遂,怒火中烧,刚欲上前与其决一死战,却哪里还动得了手,原来是被其瞬间点了**道。办是顾及自己武林前辈的身份,也不叫于网过来解**,只暗自运功调息,希望能迅速将**道冲开。
任雪站在于网身侧,正是使她不得稍有动作,你快我也快,此时其望了望受惊过度的于网,又转向王鱼笑道,“鱼前辈,省省力气吧,晚辈一不小心,用上了独家的点**功夫,却是谁也冲不开的。”
于网平日里虽对王鱼打骂惯了,却从未见过别人如此对待自己的老公,二人行走江湖几十载,可说是从未遇过敌手,今日不想却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不公颜面尽失,恐怕还性命难保,于网爱夫心切,怎能眼望老公死在自己面前呢,想到这里眼中已不自觉得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任雪见了心下哪有不知之理,趁机道,“网前辈,金彪大逆不道,反抗朝廷,已是天d难容,望二位前辈明辨是非,万不可因一进江湖义气而铸成大错。“
于网被一个晚辈小生当面训斥,可还是平生第一遭,若不是自己老公性命攸关,便是有一百个任雪站在面前也非与他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小英雄,今天鱼公网婆算是栽大了,你走吧。”于网说出此话,显是表明不再为难任雪,也表示自己对金彪的事撒手不管了。
“多谢前辈,晚辈感激不尽。”任雪拱手道。
“是咱们技不如人,还谢什么谢?!”于网不悦道,显是惭愧难当。
任雪无话可说,转身坐上马车,一挥马鞭,赶马返霸州而去。
夫妻二人愣愣的望任雪去远,王鱼心头火热,心知老婆为救自己性命才肯忍气吞声,心下感激不尽。
于网见老公安然无恙,心下甚觉安慰,急忙奔到老公面前,“鱼头子,这下你可栽惨了,以后看你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话中全是讥讽之意,却又满含辛酸之感,正是自讽不假。
“走吧。”于网迈步前行,忽又一拍自己脑门,“看我这记性,解**。”说着转身欲为老公疏通**道,返身却见王鱼就跟在自己身后落魄的走着,自己停住,他却并未觉察,是以二人撞了个满怀。
于网急道,“死鱼头,你能冲开**道,干嘛还放那小子走?!”
“**道?”王鱼失神抬起头道,“我没有冲开啊。”然后又满心怀疑的伸伸胳膊踢踢腿,果然已行动自如。二人却也不明究里,暗道,这种点**功夫实在神奇至极,六扇门果然另有高招,不可小视。
其实,任雪是冒着生命危险和鱼网夫妻赌了一把,他并未真的为王鱼点**,只不过是将从御医学来的“致麻”医术用在了这个上面。此种医术可使人全身酸麻,丝毫动弹不得,却只能维持很短时间,任雪自己并不会什么特殊的点**功夫,用在“鱼网”面前便是班门弄斧,不但极难讨好,恐怕还会性命不保,是以耍了个小聪明,幸亏二人并未察觉,否则凭夫妻二人之力,任雪还是难操胜算。
“可我刚才明明已打中了他,难道他有起死回生之术不成?”王鱼又是满脸疑惑。
“那是什么?”于网指着d上不远处的一片红,惊叫道。二人迅速跑上前见是一个红色膜袋,有三个小孔,已被d上的一滩水浸湿了。
“我明白了,他之所以没死,全因有这个护身,我的桃花钉虽已打中了,可他借水的浑厚之力将钉子阻在了袋子上,是以其本身并没有受伤。”王鱼惊悟道,暗叹任雪的聪明过人。
“唉,真是老喽,哪里还斗得过他们年轻人啊。”于网伤感道,却又不无欢欣喜悦之情:既有如此良才为国效力,国家焉有不兴之理。
“鱼网”从此便绝迹江湖,想是隐居起来,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任雪行得不远,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心道好险,又加快了速度,将三箱珠宝送到霸州府衙,命府台大人火速派人将其送到东京汴梁,也就是皇宫,谁又能想到这批宝物原来是上贡之品呢?
原来任雪真名叫任冰,当朝丞相任汉文的得意公子,从小便爱舞拳弄棒,长大之后武功便已出神入化,江湖之上难逢对手,却不愿在府里安心的做他的少爷,任其高深莫测的功夫和灵活的头脑,在六扇门里坐了头把交椅—总捕头,官居三品,让二十岁的少年充当六扇门的老大,这在历史上恐怕也是空前的。任冰平日里开朗活泼,平易近人,又能吃苦耐劳,有很强的责任心,是以深得皇上和众大臣的喜爱。
第二日天刚亮,任冰便起身直奔黑山,欲从薛三刀手中要回雪儿,刚行到半山腰突见前方树枝上挂有一物,定睛细看,竟是雪儿的人头不假。任冰大惊,飞身上前双手将头取了下来,还未拿稳却又迅捷的将其抛下山去,只听“轰“的一声人头已炸得粉碎,幸亏他及时反应出人头不对劲儿又及时抛出,否则此时粉身碎骨的便是他。
“糟了,冰弟一定有危险。”任冰心中想着,脚下用力,飞身上得山来,进得大堂,却不见一个人影,四周静得怕人,连一声鸟叫虫鸣都没有,任冰见状心中已凉了大半截,大声叫道,“薛大侠,冰弟,你们在哪儿啊,出来啊……”,只有回音作答。
任冰跑到山上各处,仔细寻找,大声呼叫,突然在后山见到一座坟墓,急忙走近去看,“薛三刀之墓”五个大字轰然震惊了一向沉着冷静的任冰,真是关心则乱,他再也不能冷静的分析任何问题,“薛大侠死了,怎么这么快?他武功不在我之下,难道遇到更强的对手?那冰弟岂不是……只是胡乱猜想一番,但他却不想想,若是薛三刀被人杀害,怎么还会有人为他立坟,山上怎么会没有血迹,打斗痕迹和死尸呢?
任冰见到薛三刀的坟墓后便发疯的冲下山去,心中不停的骂道,“你这个大笨蛋,自称什么黑山老大却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当初我把冰弟交给你以为是万无一失,谁想……唉,我真是个十足的傻瓜!”任冰虽早知雪儿是女扮男装,但仍习惯称她为冰弟,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因为他已伤心到了极点。
任冰进了酒店,唯一的解脱就是借酒浇愁,将自己灌醉,然后不省人事,于是,他喝了一天一夜的酒,也流了一天一夜的泪。桌子上湿湿的,不知是酒还是泪,他倒下了,不知是喝累了,还是哭累了……
他醒了,是躺在又柔软又亲切的自己的床上,他到家了,“少爷,你醒啦?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任冰的贴身小丫环婉儿笑着叫道。
任冰睁开双眼见到的是自己的双亲站在床边,还有几个随从,都是铁哥们儿,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温柔亲切,那么和谐自然,这里才是真正忘记伤痛的d方,这里才是真正快乐的所在,他懂得了这些,眼角便不由得流下泪来。
夫人坐到床边,用手绢为其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亲切的笑道,“傻孩子,见到爹娘怎么还哭了?”
“爹,娘,能再见到你们,孩儿真的是太高兴了。”任冰紧紧的握住娘亲的手,坐了起来。
“少爷,这些天你都到哪儿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可把小的们想坏了。”
“是啊,少爷,你不知道,连‘小精灵’还整天叫你呢。”随从们七嘴八舌道。
任冰满怀感激的点了点头,“是么,你们没有让‘小精灵’挨饿吧?走,我们看看去。”说着便要起身下床。
“咳,”丞相咳了一声,“少爷需要休息,你们先下去吧。”任冰闻言向随从们一吐舌头,几人便遵主命退了下去。
“冰儿,任何事物都是强求不来的,是你的,你不想要它也会来;不是你的,你怎么求也还是得不到。做事千万不可认死扣,大树可以遮荫,难道雨伞就不行了么?”任丞相知道儿子回家之前喝了很多酒,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料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看不开了,于是先开导了一番。
“是,爹,孩儿谨遵教诲。”任冰道,心想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如果你没什么事了,明天便去参见皇上,他老人家知道你单枪匹马就追回了贡品,急着要见你呢。”任丞相说完,开怀的笑了,他为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而自豪。
第二天,任冰精神饱满,已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不愉快,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吧。其身穿一件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腰束五彩丝攒花结长穗绦带,外罩青起花八团东洋缎排穗小褂,脚踩青缎粉底小朝靴,双目含情若秋波,面色红润而常笑,比这便装自是另一番倜傥风流,帅气逼人。
到得皇上书房,“臣任冰叩见皇上,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任冰口称万岁拜了下去。
“爱卿快快平身”皇上见任冰到来急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上前亲自将其扶起,细细端详了一番,点头道,“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
“皇上过奖。”任冰低头道。
皇上坐回原位,朗声道,“任爱卿,你这次立了大功,可喜可贺,朕要赏你,开口吧。”
“皇上言重了,为君为民,办案是臣的责任,臣只是没有失职而已。”
“爱卿真的不想要什么东西么?”皇上又问。
“是,皇上。”任冰仍是低头道。
“好,既然这样,那贡品中的那对玉蝶便不是你拿的喽?”皇上笑说。
玉蝶?任冰此刻方才想起雪儿曾拿走一对玉蝶,其本想金彪之事了结之后再向皇上请赐,没想到事未办完,人蝶全失,自己倒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古来国君都是多疑的,自己口称不受赏赐,却私藏起一对玉蝶,皇上会怎么想呢?
任冰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突见从内室盈盈走出一人,正是皇上的小女儿乐真公主,其身着一身玉衣,珠光宝气,上身着大红洋缎的衣面上用金线绣成牡丹团簇图案的紧身夹袄,下身着极薄而软的平纹春绸织成的百皱彩裙,脚踩粉缎黄底小蛮靴,丹凤三角眼,柳叶吊梢眉,两片朱唇薄而甜,双耳小巧玲珑,上戴“凤铃双金铛”,自有一股高雅气质,能与如此之人终生为伴,死而无憾了。
乐真公主向皇上施礼后,对任冰笑道,“任捕头,你怎么不向父皇说实话呢?”接着又走近皇上,“父皇,那对玉蝶是孩儿向任捕头要来玩的,怎么,父皇难道还想要回去不成么?”乐真公主拉着皇上的手撒起娇来。
“好,好,既然你喜欢就拿去玩吧。”皇上对乐直说完,又用慈爱的眼光望了望任冰,笑道,“原来任捕头是想要朕的宝贝女儿啊。”其实任冰早已是皇上心中的准驸马了,见他不但聪明能干,人又是仪表堂堂,心中甚是喜欢。
“父皇,”乐真俏脸微红,用手轻轻拉了拉皇上的手臂。
“臣不敢。”任冰忙道,心下对乐真的机灵救己甚是感激。
“任爱卿,朕就把这个宝贝女儿指婚于你,如何?”皇上说完,大笑起来,好似朋友之间在开玩笑,可人人均知君无戏言,这岂不是先让任冰有个心理准备?
任冰愣了,呆了,乐真固然是我的最佳伴侣,可我能忘却死去的雪儿么,她可是我害死的啊。
“多谢父皇”乐真笑着拜了下去,显是对任冰倾心已久,专等父皇这句话。
陈公公见任冰失神的样子,赶忙提醒道,“任大人,还不谢恩?”
任冰回过神来,“扑通”跪倒在d,“皇上,此间江南乱党云起,臣恐怕……”
“哎,任爱卿,你照办你的案,改日把老任叫来,我们两个老头子商量着办,不会亏待你的。”皇上打断任冰的话,笑着说。
任冰抬眼望向乐真,见她正含情脉脉的望向自己,心中怦然一动,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佳人就在眼前,几日不见,乐真公主真的又变漂亮了。
因此,任冰并无抗婚之意,只想将金彪之事了结之后,查出杀害雪儿的凶手,再提此事不迟,于是又拱手道,“皇上……”皇上却是一挥手道,“任爱卿,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贵安吧。”
“是,臣告退。”任冰不得不起身走了出去,不知是忧是喜,是以回到府里并未将此事向父母提起,说皇上只是勉励一番,这倒令父亲有些不解,皇上一向对你看重有加,今日立此大功,岂有不赏之理?他若知道皇上已将乐真公主指给自己的儿子,一定会万分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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