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出来，风崖看我一眼，才迎上来说道，“看来是没问出什么。我父亲，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摸了摸脸，笑道，“我有那么沮丧吗？一看就看的出来？至于你父亲好歹是个族长，能对我一个姑娘家做什么啊。”
他眨眨眼，“难说，近几年他的脾气越发古怪了。”
我忙拉住他，“去风岚那里吧，我想问你些事情。”
“那问风岚好了，雪族里的事情他比我了解的多。你也知道，我离开这里有三年，而且一开始我就很不满这里，所以那些琐事我并不想知道多少。”
“风岚这几天好像很忙，我根本没有机会跟他说话。”
风崖皱皱眉，“这家伙，难道偷偷去努力了？”他冲我一挑眉，好像心情很好的样，“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反正父亲默许你留在这里，我顺便带你到处看看。”
“对了，说起这个，你不是叛离了雪族么？他们怎会给你选举族长的机会？”
他一拉我的手，“我告诉你答案。”说着也不管我同意与否，带着我一路飞奔而去。
我们去的地方是宫殿外一处场地，里面摆放了很多武器，长剑弯刀花枪鞭，样样俱全，应该是练武场无疑。此时还有四五个族人在练武，见到我们来，眼睛都没有斜一下，毫无反应，练得极为专心。
“他们也是想参加族长选举的吧？”我问风崖，却见他一脸开心的打量着练武场，于是又问道，“你其实很喜欢雪族是不是？当初又为何要离开这里呢？”
他托着下巴黯然道，“一事归一事。我虽然喜欢雪族，但是。一个人刚出生就必须接受所谓的使命。而后注定那样过一辈，我做不到。”
我叹了口气，“被安排好的命运也未尝不好。比之自己摸索的一生总是会少些挣扎，少些未知的恐惧吧。”
他侧过头看我，“那把你的人生交给我安排吧，省得你费心挣扎。”
我不理会他地讽刺，转移了话题，“不是说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选举族长吗？”
“看到那个没有？”他伸手指了指前方。首发
我顺着看过去。隐隐约约在云雾间看见一个白色地尖尖的东西，像是塔顶。“那是什么？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那个白塔就是用来对付雪族叛徒地。如果有一天想要回到雪族，就必须通过那座塔的考验。”他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嘴角边却是嘲讽的微笑，“塔高八层。一共装有九千支长箭，每层都设有机关。第一层到第四层除了暗器还有毒物，第五层到最后一层是对决雪族高手。据说几百年来只有一人爬上过塔顶，而且，最后他还是没有机会下来。”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我淡淡说道。
他轻笑一声，“真是个冷酷的女人，居然都没有劝我不要去。”
“你对那座塔这么了解，想必早就做好死的准备。如果你觉得死可以解脱，或者觉得借助解放雪族的命运就可以令自己忘却过去。那我确实没什么好说地。只是，不管你成功与否，过去的依然存在，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现在不能面对，以后一样也不能面对。”我一口气说完。发现自己终是动了怒气。却不知道在气什么。是气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么？还是跟我自己一样，走不出过去的阴影？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说出这样地话，我并不了解你，就当我多嘴吧。”我低头为自己逞一时之快而道歉。
他没有说话，忽然转身往外面走去。
我看他背影渐渐消失，咬了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漫天雪花纷飞，迎面而来的寒风令我露出来的皮肤冻得发痛。紧了紧衣领，把衣服裹得更紧，但是丝毫没有用处。因为一直在宫殿里，所以没有穿那件媛冰送我的皮衣，嘴里吐出来的气在空中瞬间凝成白烟。放眼望去，前方是一处种满了梅花的院。那些雪白的，粉红色的花朵争相开放着，热烈芬芳，在这样的天气里慢慢释放出温暖地错觉。
风崖坐倒在地上，头埋得很低。他前面是一座墓碑，被雪掩埋了一半，隐隐露出红色的“颜”字。几个小酒坛横七八歪的滚在风崖的脚边，想起他昨夜的醉倒，原来是探望这里地缘故。
我默默走过去，本来这种场景我是应该退避地，可是要不是我那番话，他应该不会再次来到这里的吧？我并不了解他，只是凭着自己曾经地过往，逞口舌之快，却没想到因此就伤害了他。
“对不起。”
他没有说话。
我站着也没有动，身渐渐冷的僵硬。
两人的姿势一直保持不动，过了半晌，听到他暗哑自嘲的声音，“你说得对。我啊，一直没有办法忘掉她。就算能改变整个雪族的命运，我也救不回她。不过，我想也许死了就能忘掉了吧。”
“我……咯咯……好冷……”才一开口，发现说话的时候牙齿直打颤，根本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太冷了，而且我站的太久。
他抬起头，笑骂道，“傻瓜，谁让你不走，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说着站起来，伸手把我拥入怀里。
贴上他的胸膛，冰冷的衣服里透出暖意，鼻尖立刻就解冻了。我僵硬的身体渐渐复苏，这样的状态大概是他运用内功的关系。一等到可以动，我推了推他，调侃的说道，“那个，在你最爱的女人面前，这种举动不太好吧？”
他轻笑，拉着我走出了这个院。沉默的走完一段路，他忽然问道，“你也有过最爱的人吧？我想我的事情，冰妹肯定都告诉你了。这不公平。”
我淡淡一笑，“他和我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你满意了么？”
风崖当然不明白不在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正常情况下他肯定以为是去世的意思。果然他脸上浮现不安的表情，夹杂了一点疑惑。不过稍纵即逝，他眼睛一弯，露出明艳的笑容，“果然……那我们一起努力吧！”
“一起努力？”我微微一怔，瞪着他，“你昨天……”
“不是你跟我说的么？虽然醉了，但是我还听得见。”他眼眸里是异样的神采，仿佛可以把整片雪地融化似的温暖。
我低下头，“那你还去不去那个白塔？”九死一生，这就叫努力么？
“难道你不想解开天诛之谜？”他反问我，见我迟迟不答，又说道，“我不能改变过去，但是不代表我不可以改变未来。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应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我做这些事，族人并不一定会感谢我，又或者其实我的内心也并一定真的是为他们。”他凝望着远处，神情坚定，“这三年来我在外面闯荡的日并不觉得有多自由，我想我始终逃不了自己是雪族人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因此只有作为雪族人再次回到这里，亲手打破那愚蠢的使命，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吧。”
我点点头，“你想得很透彻，既然如此，我不会再劝你。”
他笑起来，“不过你既是大夫，总可以帮我准备些不时之需吧。”
我明白他是指对付白塔中的毒物，还有些补充体力的药，自然一笑答应了。
随意交谈之间，他已经送我回到风岚那里，临走时，他淡淡说道，“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问风岚要，我后天就要去白塔了。”
我倚在门口看他转身，黑发白袍的背影在晶石光影间梦也似的慢慢远去，忍不住追出几步喊住他，头脑发热的说道，“紫……她不跟你走，不是你的错。”
他回过头，温柔的笑，也带着怜惜，这样的神情我以前从来也没有见过。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轻佻轻狂风流风骚的形象出现的，所以不得不承认，我的心跳快了好几下。可下面他说出来的一句话又毁掉了我的心动。
“没关系，愿意跟我走的女人数也数不过来。”
我翻眼睛的同时也有点开心，他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没有以前介意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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