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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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士兵的操练声音给闹醒了,一共才睡了四五个小时,我头晕眼花的爬起来,梳梳头发,穿好衣服就走出了帐篷。等我从不远处打水洗漱回来,却看见萧离月也已起床,他今天穿着比之以前的随意,较为隆重。银衫玉带,头上还戴着金冠,合身的打扮更显的他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派平常少见的君临天下的气势。
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现在对他的印象又复杂了一点。萧离月一走到场地中间的高台上,士兵们立刻齐刷刷的停止了操练。萧离月先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也很特别,不同往日的勾魂夺魄,那笑是礼仪的,是亲切的,是让人觉得可以信任的。然后他咳嗽几声,以领导人的姿态开始了一番精彩的演讲,辞藻十分华丽,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士兵们听后却气势高涨,欢声如雷。
我想他最后几句话才提到了重点,钱向来都能通神,他奖励士兵每杀一首领白银百两,至于活捉首脑则白银千两。我隐隐约约听见他提到杜字,听到天翼教,心想,这个时刻终于是要来临了吧。
我怔怔的站在帐篷外,想起华绿珠,想起杜朝风,想起云夕,想起杜飞倩,他们终是我的家人,尽管我不是杜凤君。但,那近一个月的相处,有关怀温暖,有血缘情深,难道真的眼见萧离月率军攻打天翼教而不做出任何举动吗?
心乱如麻中,身后脚步声骤起,是萧离月,他淡淡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是。”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面对他,“你要去杀我的家人。”
“错,我要杀的是乱党,我维护的是燕国的和平。”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我并不回避,手指了指场中的士兵,“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驻扎在这里的?”
“我进入天翼教的那天。”他面冷如水,浑然不似从前的嬉皮笑脸。
既然这么早就已经策划好一切,那他溜进天翼教是为什么?我想起那张地图,又想起他身上的伤,应该是要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吧?不过失败了。看样子他现在是退而求其次,想把天翼教众人一举擒获,慢慢拷问那东西的所在。
这样,应该不会马上杀死杜朝风他们的,我走前两步,颔首道,“太子,我能否请求你一件事。”
“请求?本宫一向公正廉明……”他眉毛一挑,忽然伸手托住我下颌,嘴角露出微笑,“不过看在是你,就破例一次吧。”
我心说,还真是给你梯子你就往上爬,不过我脸上始终毕恭毕敬,求人嘛自然要给他面子,鞠一躬道,“多谢太子。”站直身子,“我想太子如果抓到华……抓到我娘的话,可以放她一马吗?她从不曾参与谋划,所以对燕国是完全无害的。”
“你娘?天翼教的上代圣女?杜教主的夫人?”他微微哼了一声,闭目不语,半响才道,“好,我答应你。如果抓到她的话,绝不为难她。不过么,牢还是要坐的,本宫可以让你跟你娘住在一起。”
“啥?”我嘴巴一咧,“那不是叫我一起坐牢?”
他探究似的看我,见我闭嘴,又慢慢摇了摇头,“我看杜朝风找女儿肯定是找错人了,哪有女儿不担心父亲的安危,只顾帮母亲求情的。”
我眼皮一跳,揉了揉眼笑道,“太子英明,我真的不是杜凤君。”
他对我额头弹了一指,笑着走了。
我撇撇嘴,有时候说真话怎么就是没人相信呢。唉,杜凤君啊杜凤君,我现在只能救你娘亲一个人,至于其他三人,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萧离月放过我这个邪教圣女已经是开了大恩,我如果得寸进尺,那就是不知死活。也许只能看他们各自的运气,各安天命了。

场中的士兵们休息一会又开始操练了,我回房里拿了些固本培元的药丸准备给萧离月送去。他重伤才过一天便已经行动自如,果真不是常人,想起他当初知道自己生病时候惊讶的表情,莫非他还真是铁人不成?
在路上又遇到小墨,他行色匆匆,像是赶着出外办事,所以只是对我点了点头,连话都没空说一句就离开了营地。我来到萧离月营帐,他正手持一卷书发呆,眉头紧锁,我咳了一声,“太子,该吃药了。”
他把书放下,点点头,我把药递给他,见他服下正打算走,他却叫住我,“你不看看我的伤口?”
我转过身,“难道伤口开裂了?”
“看看就知道。”他冲我妩媚一笑。
我一阵恶寒,皱了皱眉走到他身边,“那你……把衣服脱了。”
他依言脱去外衣,难得的听话。我见他把中衣也解了开来,忙把头凑过去仔细观察。伤口愈合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四周的新肉渐已长出,粉嫩粉嫩的,只是伤口样子有点丑,像朵被蹂躏过的小花。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用食指抹了一点往伤口上慢慢涂去,这药名为焕肤膏,可以自动调节伤口肌肤的纹理,让它变得平整,一般爱美的小姑娘喜欢用来处理小伤口,怕留下疤痕。不知道对这样的剑伤有没有用,我没有试验过,不得而知。
药膏里混有香怜花,有甜甜的水果味,萧离月深深闻了一闻,笑起来,“你给我涂什么,这么香?”
“小姑娘用的东西,你不是很臭美嘛,正合适。”我收回药瓶,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一把抓住我手臂,幽黑的眼眸里有如云般翻起的浪潮,“你有求于我的时候礼貌十足,一转眼就是恶相嘲讽,本宫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么?还是你觉得我真的不会计较?”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有种沦陷的感觉,只觉心跳如擂鼓,过往几个月与他相处的情形电影般一一回放。才惊觉,我行事如此嚣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萧离月看成太子,始终都是站在一个平等的高度与他相处。没错,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一切对我都是顺理成章,我十年来独处药神谷,早就忘记这里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国度。而到六阳后,我依旧我行我素,现在想来,若不是他包容我,早就可以治个不敬之罪受点苦头了。
可他从小就习惯男尊女卑,自己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身份,为何却一再纵容我?我移开视线,低头看着地面发呆,有些事情也许不去思考才是正确的吧?
“微云,”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拉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我头顶,像是叹息似的说道,“你应该知道……”
“不……”我仰起头,望见他双眼里的温柔,摇头道,“不要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早点回药神谷,找到你父皇的药方。而后,各不相干。”
他身子微微一僵,眼神有迷茫有不解,只是那时间很短,眨眼间他已经放开我,背过身,语气极为冷淡的道,“你出去吧。”
只觉空气骤然下降,我应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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