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空终结(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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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是最死寂而无聊的。白山会在市西区的势力还是很大的,一共设有六个堂口,从市南区一直连接到市北区,这也是他们能联系上赵俊华的原因。今晚值班的四个小弟,颇为无聊的打着扑克,玩的是吉边特有的“抛幺”。其中两个人郁闷了一晚上,没摸到一次好牌,口袋都瘪了。疲倦的脸上挂着懊恼,正无精打采地应付着兴致勃勃的对手。
叮!叮!……墙上的挂表响了起来。一个输了的小弟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两点了。他耷拉着眼皮瞅了其他三个人一眼,将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扔,站起来说道:“哎呀,不玩了,不玩了!累死我了!他妈的,输了一晚上!”他的搭档一看,也巴不得停手,于是也扔了牌,说道:“对,对,对……不玩了!眼皮都睁不开了!真他妈想睡一会!”
作为对手的两个人不乐意了,一个瞅着说道:“你们干什么呀?输不起呀?说不玩就不玩,我这么好的牌还没打出去呢!”另一个说道:“喂,瞧你俩那熊样,不玩今晚上怎么过?干瞅着呀?这才两点,还有六个小时才接班呢!”
方才先扔牌的人嘟囔着说道:“你爱咋办咋办!老子没空陪你!”一听这话,被反驳的人脸上挂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将椅子碰到在地,他叫嚷道:“怎么?你他妈吃火药了!哪来这么大脾气!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先前的人见他发火,也不耐烦了,抬手就要动手。
一看起了冲突,另两人赶紧夹在之间,把两人分开,劝了几句,分别按在椅子上。
一个年纪最大、一向做和事老的兄弟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不就是打牌吗!我知道,你肚子里有火……”他看着另一人说道:“你肚子里也不舒服,那好这样吧,我找几个小姐来,请大家降降火,怎么样?”听他这么一说,三个人都来了兴趣,起冲突的两个人对望着哼了一声,算是了解了这件事。
只听和事老又说道:“嘿嘿,可是今晚咱得值班,这可大意不得,等咱们换了岗就去,大家说怎么样?”“行!”三个人依次点头。
和事老把桌子整理好,说道:“来,闲着也是闲着,咱接着玩。不过这次,咱们换换方位,改改运气。这总行了吧!”
四个人平息的怒气,重新分好搭档,又继续玩牌。
刚打了不到一圈,突然,和事老一愣,摸牌的守业停顿了一下,他的下家拍了他的手一下,催促道:“快摸呀!你又怎么了?”和事老慢腾腾地摸起牌,说道:“好象有声音。”“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一人说道。
和事老伸长耳朵听着,突然他把手一按,说道:“先别摸牌了,听一听!”这次,三个人看着和事老严肃的脸色,没敢再动,全都静静的听着。
果然,从屋外寂静的夜空中,传来微弱的响声,镑!镑!……声音好象从深巷中传来一般,微弱而清晰。
“会是什么声音?”四个人对望着,一脸默然。
和事老毕竟年岁久一些,知道现在形势不稳,所以他保险起见,开门出去看看。随着厚厚的房门打开,一股刺骨的冷气夹着分外清晰而明亮的“镑镑”声,传入了耳膜。和事老分明看见,一个黑衣裹身的年轻人倚靠在一个树下,细细的手指正在弹着手中的钢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在夜空中激荡。
“啊?你……”和事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刚要喊,猛然觉得肚子一凉,仿佛肚皮露在了寒风中。他低头一看,一把白森森的长刀已经扎了进去,而刀在一个年轻人的手里。他吃力地抬眼观瞧,这才发现,四周竟全是黑乎乎的人。他的嘴唇动力几下,喉咙里发出几阵浑乱的咿呀声,身子一晃,砰然倒地。
屋里的三人也明白出了事,赶忙喊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边摸起家伙要冲出来。
靠在数下的申武君又重重地弹里下刀,然后大手一挥,手下像潮水般涌了进去……
在同一时刻,赵俊华正飞奔向钟洪林提供的目的地。他知道,此去必定凶险无比;他清楚,对方抓明兰的目的就是自己;他明白,很可能他将有去无回。但他还是选择了去,只身前往,因为他必须保证自己心中人的安全,否则他这一生都会不安。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里,正是寒冬刺骨之时。他从空荡荡的街道上跑过,时不时脚踩在冻冰上打一下滑,他踉踉跄跄地穿行在昏黄的街灯下,看着灯光照出长长的黑影,竟让他一阵心颤。莫明的,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全涌上心头,犹如电影般在他眼前闪现。
难道这就回光返照吗?难道我这一去当真回不了头?怎么会这样?
他惊恐的张大嘴巴,猛吸着刺脾入肺的寒气。惊慌让他拿不定主意,到底还要不要去?
猛然脚下一滑,他扑通一声栽在地上,重重地砸在了又凉又硬的冰地上,然后滑出五米多远,凡是肌肤跟地面接触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痛。

他轻轻呻吟了几声,好半天才慢慢反转身体,然后用手臂撑着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双手,在寒冰的摩擦下,掉了几块皮,破伤处并没有出血,只是肉白得可怕,有停顿地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感。他费力地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膝盖处也阵阵作痛,看来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还是碰伤了骨头。
他愤愤地骂了一句,但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看繁星漫天的夜空,长出了一口气。就算今天有去无回,我也要走到底!
他用力跺了跺脚,压抑住膝盖的疼痛,奋力向前奔去。
金虎像发疯一般冲进了会所,要不是值班的兄弟认出他,知道他跟赵俊华和李羽鹏关心非凡,可能早把他剁了。
吴海、李羽鹏、王锋都在,只有孟欣回家了。三个人听说金虎万般落魄地闯进来,都吃了一惊,一起迎了出来。一看到李羽鹏,金虎大嘴一张,喊道:“快!俊华有难!”然后一**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剩下去的气了。
李羽鹏也是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他,大声问道:“什么?华哥怎么了?快说呀!……”但金虎呼呼直出粗气,就是说不出口。吴海知道他是飞奔而来、疲劳脱力所致,赶忙吩咐手下拿热水,然后跟李羽鹏一起将金虎架了进去。
好半天,金虎喘息待定,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李羽鹏一听,腾地跳了起来,“什么?他怎么又一个人冒险!”说着大喝一声,抓起刀就要往外跑。吴海一把拉住他,说道:“羽鹏,别急,召集了兄弟们再去。”
几分钟之后,会所的兄弟全部严阵以待。李羽鹏虽然着急,但还没丧失理智,他对吴海说道:“会所不能没有人,还是你留下吧。我带人去,金虎带路,另外,再通知田风马上赶过去!”吴海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赶快去吧,我马上通知他们!”
李羽鹏微一点头,将砍刀往腰里别,喝道:“走!杀了金刚!救华哥!”二十几个兄弟齐声大喝,紧随着李羽鹏冲出了会所。
赵俊华感到地方的时候,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他扫了四周几眼,发现这个地方果然偏僻。目的地是几间废弃的房屋,墙壁上写着大大的红字“拆”。他没有直接露面,而是找了个阴暗处,倒在雪堆上休息了几分钟,等体力稍稍恢复了,这才抽出长刀,摸向旧房子。
房子里亮着灯,虽然经过了遮掩,但从墙缝和房檐下露出来的余芒,还是提醒了赵俊华。但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他尽量啊脚步放轻,但在厚积的冰雪地上,还是发出清脆的“噶吧”“嘎巴”的声音。
屋里的灯光显然晃了一下,赵俊华知道自己暴露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这条雪路就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索性跳了出来,大步走到门前,大喝道:“金刚,出来!我已经来了,明兰在哪?你放了她,我们的恩怨由我们自己解决,总是欺负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呢!”
话音重重地击打在旧屋上,却没有意想中的回音。声音飘落后,一切又归于平静。这不禁让赵俊华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响,金刚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姓赵的,都这时候还狂呢!不过外倒挺佩服你的,每次都是单刀赴会!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想勾引他上钩也不可能呀!哈哈……”
“少废话!人呢?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我绝饶不了你!”赵俊华瞪着眼喝道。
金刚晃着脑袋,一笑,说道:“哎呀,你放心,再怎么说,她也是钟洪林的女人,我不会把她怎么样!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钟洪林都不急,你急什么呀?是不是真跟你有一腿?恩?嘿嘿……”说着发出一阵**的笑声。
赵俊华冷哼了一声,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真是你跟钟洪林合伙干的!这个王八蛋,他真下得了手!”
金刚不耐烦地摇了摇头,闪身说道:“有什么话进来再说,那个小妞在里面,我可不想把她冻坏了!”
赵俊华明白,自己一旦踏进屋子,就由不得自己了,但已经走到了这里,还有他选择的余地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屋子。虽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屋子正中居然是一张巨大的手术台,旁边摆满了各种化学仪器,两个西方人跟一个陌生人站在旁边,正冲着自己微笑。在他们身后的柱子上,明兰被捆得结结实实,看到赵俊华进来,她不由自主地一声呻吟。
就在赵俊华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觉得头顶挨了重重的一击,眼前一黑,扑通倒在了地上。
就在屋子外面不远处,闪出一个身影,在雪光下,映出高高的鼻子和卷屈的黄发,居然是个外国人。他瞅着赵俊华进了屋子,奇怪地看了看四周,却没有跟进去,只是选了个黑暗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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