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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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也知道您的身份吗?”
周三道:“自然是知道的,若是不抬出我的匪号,她还不相信我们能够对付得了那些恶徒,也不肯吐实了。”
伊戈寻思片刻才道:“看来此间事了之后,我就得把她带在身边了,免得她到处乱说去。”
周三道:“是的,所以我老头子如若得不到你同意,就只有下狠心了。”
伊戈轻叹道:“我本人倒不怎么样,因为,我认识的人都可以保证我的作为,像及老博士以及我的师长陆象翁老先生等,也都信得过我的,我担心的是娘,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归宿,却不能再受牵累的。”
周三道:“穷酸不是个怕事的人。”
伊戈道:“这我知道,不过他若继续在江湖流浪,自然不在乎,他要定居下来,就不能不有顾忌了。”
周三道:“他说要成家,我跟老婆子就想到了,虽说认识他的人不多,但是总不能说完全没有,我们只有尽到朋友的责任,尽量去照顾就是了。”
伊戈等的也是这句话,笑笑道:“周大叔,我知道您也不会坐视的,官面上的事,我已经托人设法了,如果还有江湖上的恩怨纠纷,就少不了要您二位大力帮忙了。”
周三一怔道:“官面上的事你托了谁?”
伊戈道:“李大成,新补的长沙府的副班头。”
“他知道我们今天要有所行动?”
伊戈道:“是的,不过他不会插手进来的,只是等事后他再来善后,因为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官面上出头来清理的,他晓得了始末,也可以酌情处理。”
周三道:“那可是大功一件?”
伊戈道:“反正您各位也不想居功,何不作成他呢?”
周三道:“让他坐收其功倒没什么,只是我怕六扇门里的人未必讲信用,连你也坑了进去。”
伊戈道:“这个人倒不会,我认识玉朗,他是知道的,他对胡天广就十分钦佩,而且他进长沙府衙,也是我推荐说项的。”
周三道:“既是你认识的人,自然就不必去顾忌了,何况,我说句话,也不怕他们作怪,木府的那些公人的身手我清楚,也奈何不了我们,真要得罪了我们,小心他自己的脑袋搬家,我住的君子湾很多人都知道,就是没人敢上那儿撒野去。”
伊戈道:“周大叔,看您说到那儿去了,李大成对您跟周大婶的侠名,佩服得不得了,怎么敢冒犯您呢。只是希望您能体谅他一下,别在城里给他过不去,一定要找谁的麻烦,事先知会他一下,由他来给您把风。”
周三笑道:“做公的给强盗来把风,这不是笑话!”
伊戈道:“不是笑话,他真是这么说,他说你看中的人,必然是有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您如果知会了他,他就可以去照应着,等你教训过对方之后,他也可以去用话扣住对方,叫对方不敢再张扬。”
周三道:“说来说去,你无非是叫我别给地方上添麻烦就是了,我也实在是干腻了,办完了这件事,我们也准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伊戈却道:“李大成却不这么希望,他说自己的力量太小,有您的威名镇压着,多少巨奸大恶还有个惧怕,您如真的退出江湖。宵小们起而得逞,就无法无天了,就以妙贞观的事来说吧,在官面上是根本不能办,就算证据齐全,办起来也是障碍重重,最多是叫他们迁地为良,首恶元凶,仍然是逍遥法外,只有仗着您这一批侠义之士,才能除暴安良。”
一番话捧得周三十分受用,笑道:“官府中人也讲这种话倒是难得,这个人还可以交交。”
伊戈道:“他是很想能拜会想老人家的,以便多所请益,只是我没答应。”
周三刚要说话,忽地神情一肃道:“有人来了。”
他立刻动手装着整理箱子,却见水月气呼呼地跑了上来,急声道:“老爷子,快到下面去,老妖怪来了。”
周三道:“那一个老妖怪?”
“胡道婆跟着妙真来了。”
“她跑来干什么,是不是事机泄露了?”
水月道:“看来倒不像,因为她们只是两个人,并没有另外邀帮手,大概只是来看看光景,您快下去……”
周三道:“已经来不及了,这会儿下去,正好撞个正着,反而容易起疑,你沉着一点。“
说完又较为拉大声音道:“少爷!您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早上出门您就说上路,我还约好了人,连前一站的栈房都订下了,要是不去……”
伊戈也会意地道:“不去就不去,最多多付一天店钱罢了,那又能值几个!”
周三道:“钱是小事,可是镖局子里说好了,不见我去,一定会派人去找,听说咱们上了路,那怎么好,沙师父还以为我们是跟他开玩笑呢。”
伊戈道:“沙云峰不会怎么样的,我本来倒是想走的,你这么一催我偏要耽搁一天,明儿再动身了。”
“这……这是为什么?”
伊戈说道:“你约好了人,却不告诉我一声,凡事自己就作主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周三慌急地道:“少爷,这话叫老奴可受不了,老奴是一片忠心耿耿,因为,受了老夫人的托付才……”
伊戈更为淡然地道:“你别抬出老夫人来压我,老夫人只是叫你跟出来侍候我,可不是要你来管我的,在家的时候,老夫人自己也没怎么管我,没想到一出来我倒要处处听你的了。”
周三更是惶急,不知如何是好,门帘一掀,却见妙真进来了,道:“伊公子怎么了,跟谁生气来着。”
说完又转头骂着水月道:“水月,我叫你在这儿好好侍候的,一定是你躲懒没尽责,惹得公子生气。”
水月这时受了责骂,忙道:“妙师父,这不关弟子的事。”
妙真一瞪眼道:“怎么不关你的事,还不快把老人家请下楼去,好生侍候着。”
水月低头称是,妙真笑道:“老人家,伊公子是本观的贵宾!你放心,他在这儿受不了委屈的,因为他精通玄机,本观的几位法师都想听听他说法,才强留他耽搁一天,老人家请放心好了。”
周三结结巴巴地道:“我不是不放心,而是……”
妙真笑道:“老人家别为难了,你也是难得来的,请尝尝本观自酿珍藏的百花露,那可是在别处吃不到的,水月,去把百花露开上两瓶来,你小心侍候着老人家,要是惹得他再生气,我就唯你是问。”
水月可怜兮兮地道:“老爷子,您可听见了,就当是可怜小道吧,我侍候下楼喝酒去!您喜欢热闹,我多叫几个师姊妹来陪您。”
妙真笑道:“可不是,本观的妮子们有几个颇能喝两盅,水月你就请老人家到前厅里去,那儿地方宽敞一点,大家喝着热闹……”
不让周三开口,她又接着道:“您若担心城里有事,就吩咐观里的火工遣人去梢个口信,说公子明儿一早进城,叫他们等一天就成了。”
伊戈道:“这样好,我写个便条……”
妙真忙上前研墨铺纸,伊戈随手写了几个字,无非是说自己因故耽误一天,明晨再上路。
写完交给妙真道:“派个人送到城里三湘镖局去,只不过我要找个稳妥点的人,别说我们在这儿,伊安,拿五两银子,给人买酒。”
妙真笑道:“这是干什么呀,为您伊公子办点事,还敢讨赏钱不成!”
伊戈道:“辛苦他们一趟,这是应该的。”
妙真道:“那就等明天一道赏吧,这会别耽误事了,胡婆子把菜端上来。”
胡道婆提了个大食盒,就在楼下等着,听见了招呼立刻上来,把盖子揭开,将里面的精美菜肴,一样样的搬了出来,居然是有荤有素。
伊戈道:“这里还有荤菜!”
妙真笑道:“道观不比尼庵,是点荤不进,而且也经常有人以鸡鸭三牲来上供,倒是不太忌,只是不开大荤就是了,因为公子明天要走,观里的几个师姊妹,要来举行一场华衣胜会。”
伊戈道:“什么是华衣胜会?”
妙真笑道:“那是我们观里师姊妹的一项私下游戏,原是在冬日闲暇时自己消遣的,那天各人都脱去道装,改作俗家打扮,把各人最好的衣裳,穿着起来,公评等第,同时也置酒联欢。”
伊戈笑道:“你们倒是真会玩。”
妙真抛了个媚眼道:“我们虽已出家,却没忘自己是女儿身,一年一度,借机会打扮自己一下,聊以慰情,恐怕公子会笑我们尘心未尽了。”
伊戈笑道:“那里!那里,这是人之本性,何况各位修的是神仙之业,原是无拘无束,从心之所欲。”
妙真笑道:“公子果真是饱学之士,与一般俗人见解不同,今天因为公子借我这件衣服,穿了去给她们看了,她们都自叹不如,要为公子贺一下。”
伊戈道:“我有什么好贺的?”
妙真道:“还不是那些妮子们借机会闹一下,不过倒也有个道理,这华衣状元魁首,她们是没得争的了,另外还有榜眼、探花二名,她们却一个不肯输一个,年年都有一场好争,今年乾脆请公子做个评审。”
伊戈笑道:“这个我那里行,肉眼凡胎,那里评得出优劣来。”
妙真笑道:“公子别客气了,大家已经知道你是个雅士,也绝对相信你的眼光,每人献一个菜,都是她们最精心的拿手之作,现在她们都在打扮呢,一会儿都要来了,咱们也准备一下吧。”
水月已经把伊安带着下去了,妙真吩咐胡婆子把外房的杂物搬开,在中间铺了一张红毯,把酒菜都移在上面,顺手也把伊戈的箱子搬到后面屋子里去了。
这才是她的目的,来检查一下那些金子的成色,看看箱子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
可见她们是十分小心的,但伊戈也很放心,她的箱子里那一包的金子,都是货真价实的。
那是她跟丁婉卿母女二人几年的积蓄,也是后半世生活的倚仗,一古脑儿搬了出来。
此外毫无可疑之物,伊戈自己文质彬彬,也不似有武功之状,那是告诉他们可以放足一百二十个心下手。
胡婆子安妥了房间酒菜,十分满意地下去了,没多久,果然来了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十分妖艳的女人,嘻笑着相伴入席。妙真一一为他介绍,穿黄的是妙月,着绿的是妙云,穿红的是妙常。
三人俱是妙字排行,也都是妙真的师妹,论姿色,俱不如妙真,论风情则有过之。
那是因为妙真今天拿出了女主人的身份,不便跟客人们一起调笑,只好由得那三个人疯去。
伊戈却嫩得很,经常被三个人逼得窘迫无比,乞怜地望着妙真,要她出来解围。“妙真也很体贴,每当看到伊戈涨红了脸,满头急汗的时候,总是轻声呵止,阻止她的师妹们胡闹。三四次之后,妙月笑道:“看来我们还是走吧,在这儿是多馀的,只会碍手碍脚。”
伊戈忙道:“明天!明天我再好好地请三位一顿。”
妙月一笑道:“你啊!还有明天?”
伊戈似乎微微一怔,妙真沉下脸道:“妙月,你胡说些什么?”
妙月为之一震道:“我是说伊公子明天就要走了,那有时间请我们,只是借个理由打发我们走而已。”
伊戈道:“月师太多心了,小生怎敢慌言欺骗三位呢,小生虽是决定明日上路,但早晚之间,尚可斟酌,今日扰了各位的,明日少不得要还了各位的情才会走的。”
妙云道:“那就说定了,明天若是赖皮了可不行。”
三个人才疯疯癫癫地吵着走了,伊戈深深地吁了口气,妙真道:“我的三个师妹太吵了,使公子讨厌吧。”
伊戈道:“那里,那里,浮生梦短,为了几何,偶而放浪形骇一下,也是人生一乐,只可惜我的量太浅了,难胜酒力,无法陪她们尽性而已。”
妙真一笑道:“伊公子,你还没有陪我喝酒呢。”
伊戈道:“是吗,那可太对不起妙师了,来,来!我要陪你尽三觥!”
他举起了杯子,大口地喝了一杯,伸手拿壶,斟第二杯时,手已经不稳了。有一半斟在毯子上。
妙真忙道:“伊公子,你醉了,少喝点吧。”
伊戈道:“笑话,我没醉,这点酒就醉倒我了?妙娘子,会须一饮三百杯!”
这杯酒却只喝了一半,人已歪倒在一边,连杯子也洒了,妙真连推他两下,他都没理,摇得他急了,他只用手推开。喃喃地道:“别闹,别闹,我醉欲眠君且去。”
妙真恨得牙痒痒地道:“想不到是这么一个银样蜡枪头,几杯不到就烂醉如泥,白白地辜负了我一片心。”
门帘一掀,那个讨厌的胡婆子又进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笑着道:”妙真,你对这小书呆子,还有一片心?”
妙真的身子一震道:“二位师尊来了?”
胡婆沉着脸道:“妙真。你说对他一片心是什么?”
妙真忙道:“没什么,弟子是说着玩的。”
胡婆道:“说着玩的?一个人自言自语,你是跟谁在玩,有什么好玩的。”

妙真道:“弟子是说看起来他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弟子原想让他在临死之前,领略一下人生乐趣的,那知他竟一醉如泥。”
胡婆这才笑道:“那怪他没福气,不过,我们也算对得起他了,今天把好几起上门的豪客都挡驾回去,整个观里都空了出来,专为侍候他一个人。”
妙真不说话了,那男的却道:“妙真,你别急,等我们把事情料理妥当了,还有足够的时间,为师的不会叫你失望的,由本师傅你几手仙家妙法,岂不比这种小鬼头有意思多了。“
妙真神色一喜道:“是!多谢师尊。”
胡婆笑道:“老鬼,你今天又想把老娘撇开了。”
那男子道:“今天你去找别的丫头陪你练一门**吧,妙真立此大功,应该奖赏她一次的。”
胡婆子笑问妙真道:“听见没有,本数仙法。你已得十之七八,只要再立两三次这样的大功,你就可以把本事学全,出去自立门户了。”
妙真道:“多谢两位师长恩典,弟子不想出去,还是在这儿侍候二位师长。”
那男子笑笑道:“妙真,其实以你的成就,远胜过你几个师叔,足够出去另立门户了,只不过近几年来,本教的活动较为受人注意,创立门户不易,而且此地的基础虽已稳固,你的师妹却还不够能力挑起大梁来,所以才委屈了你。”
妙真道:“弟子若非师尊随时在此教诲,也无法维持这片基业的。”
那男子笑道:“这个你就别客气,我们只能在暗地里给你支持,却不便出面,一切还要靠你的。而你做得很好,本教虽然有九大分坛,要以本地的规模最大,基础最稳,教主对此地也十分满意,所以没有派人在此监督,我想不久之后,他一定会准许你出去自建第十分坛,那时你我的地位就平等了。”
妙真道:“这个弟子不敢放肆。”
那男子道:“这个不必客气,本教长幼之序,以地位而分原无定规,像本师以前也是由胡婆引进的,现在不是跟她平等了吗?若是再行晋升,本师就在她之上了,你只要肯努力,也许会居我之上的一天。”
胡婆子对此似乎颇有怨懑,冷笑一声道:“老雷,会有这一天的,妙真的资质人品,在本教首屈一指,不出几年,就会超过你的。”
那男子一笑道:“我可不在乎,而且我还很高与能青出于蓝,使我们这一分坛走在最前面,不像你气量小,压住后人不能出头。”
胡婆子愠然道:“老雷,说话凭良心,我若是气量窄,你是怎么爬起来的。”
那姓雷的中年人道:“老婆子,荐引入门之情,我不会忘,但是说你提拔了我多少,而我可不承认,以你那种骄狂自大的性情,你绝不会肯把一个人提拔到跟你平行的,这是我自己入门时带来的本钱。”
胡婆子忍不住讥诮道:“你有个屁的本钱,你入门时雨手空空,根本就是个穷光蛋。”
姓雷的中年人傲然一笑道:“可是我有人,有二十多个忠心追随我的弟兄,这就是本钱,也就是这个本钱,使我能够越爬越高,终于独当一面。”
胡婆子叫道:“这儿还轮不到你独当一面。”
姓雷的中年人脸色一沉道:“胡婆子你给我弄清楚一点,我是念着一番香火之情,才让你在这儿分占半片天,却并不是你真能高居半片天,本教的十二**,我也已都学全了,并不定要你来传授的,你要是安份点,我们还是两头大,否则的话……”
胡婆子也怨声道:“否则怎么样,难道你还敢违反教中的禁规,杀了老娘不成!”
姓雷的中年人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胡婆子冷笑道:“你当然杀得了,只可惜你不敢,你虽然有一身武功,而且本舵的暗卡全是你的心腹,但教规明明白白的规定,杀伤分坛主者,以叛教论处,那是杀无赦的死罪。“
姓雷的中年人冷笑道:“我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你,可是能叫你无缘无故的失踪掉。”
胡婆子怒吼道:“你也不敢,这观中一半的弟子都是我一手训练的,当我身受不测,立刻就会有人向总坛报告,你也一样难逃制裁。”
姓雷的中年人冷笑道,“以你刻薄寡恩的待人,你失踪了,不知道大家多高兴,还会有人为你去告密?”
胡婆子道:“那你就试试看。”
两个人由拌嘴而成为争吵,使得妙真等弟子在一边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妙真只有解劝道:“两位师尊都不要争了,目前这个问题就亟待解决……”
说着指指伊戈,胡婆子道:“还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主仆老少两个,每人给他一刀,照老规矩抬到后面山谷里往下一扔就是了。”
妙真道:“可是他有封信给城里的三湘镖局,虽然没说在这儿,但还是等送信的人回来,看看镖局中的人是否认得他,若是给人循着线索追下来就不妙了。”
胡婆子笑道:“妙真,你真傻,老身已经决心算计他了,还会真替他送那封信去吗?那封信我出门就撕了,我已经叫水月问得清清楚楚了,他们来的时候,没一个人知道,偷偷地来的,偏又自己作死,把这么多的金子跟珠宝带来,捞上这一笔,我们又可以好好逍遥一阵了,更可以解徼总坛一个大数目了。”
姓雷的中年人道:“胡婆子,我们每年解徼总坛的钱,已经是最多的了,这一笔外快,我们犯不着锦上添花再徼上去了,何况我也已答应了妙真,那几样珠宝跟这件衣服归她,我们就不能据宝申报。”
胡婆子双目一瞪道:“不行!涓滴归公!”
姓雷的中年人冷笑道:“胡婆子,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涓滴归公?那么你屋子里床底下的两箱金银是从那儿来的,莫不成是你像老母鸡下蛋一样生下来的!”
胡婆子神色一变道:“胡说,我那里有金银?”
姓雷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道:“对了!的确没有,我是信口胡说的,你是最廉洁的,连一两私房钱也都没有落下,妙真,你们都听见了。”
胡婆子隔了一会儿才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急了道:“雷大鹏!你怎么知道我床下有金银的?”
姓雷的中年人原来名叫做雷大鹏,他却耸耸肩笑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相信有这回事,胡婆子,你放心好了,以后谁敢说你床下面有私房钱,我就第一个不饶他,这不是存心诬赖你吗?”
胡婆子冷笑道:“除了你之外。再没有别人,你说,谁告诉你我的床下私藏有金银的?“
雷大鹏哈哈一笑,道:“没人,我只是无意间听见的,还特地去看了一下,连地下都掘下两尺多深,却没有看见有箱子。”
胡婆子大为惶急地道:“什么,你掘下去看了,雷大鹏,要是我藏着的金子没了,我可跟你拼老命。”
雷大鹏笑道:“慢着,你刚才还一口推说自己没有藏下私房,这会儿怎么又冒出来了?“
胡婆子厉叫道:“你一定动过我床下的箱子了,好,臭贼,老娘跟你拼了。”
她一面叫着,一面扑了过去,雷大鹏用手一档,然后以极快的动作,在她的胸前一按。
胡婆子一声尖叫,两眼翻白,手抚着胸口,慢慢地蹲了下来,原来她的胸前已经插着了一枝七首。
她的眼中充满了不信的神色道:“雷……大鹏,你好狠的心,你真敢杀我……”
雷大鹏一笑道:“我可没杀你,谁也没有杀你,是你自己不见了,也许你是看中了那个小伙子,收拾细软,跟人私奔了。因为藏在你床下土中的两箱私蓄也不见了,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
胡婆子这才意识到他的阴谋,挺起了身子,指着雷大鹏道:“你……你好毒的心肠……“
雷大鹏一笑道:“不敢!不敢!胡婆子,比起你来还是逊色多了,你这一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命,所以你今天的下场并不为过……”
胡婆子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嘶叫道:“你的下场一定也不会好到那儿,而且报应之期,就在眼前……”
雷大鹏不让她再骂下去,上前加了一脚,再踢在她的胸前,胡婆子立刻不动了。
几个女的都相顾失色,雷大鹏拍拍手笑道:“别怕,少了这个虔婆,你们都可以轻松些,我知道你们大家都很烦她,本分坛今后只有本师一个人来统理,相信绝对要比夹上一个她愉快得多。”
妙真这才接道:“师尊您已经做了,弟子们自然是加以掩饰的,只是它的床下员埋有两箱子金银吗?”
雷大鹏道:“假不了,我亲自看过。”
妙真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那一个分坛都是如此的,谁也不会据实呈报,总要克扣一点下来的,不过您也真黑心,竟然一下子全给挖走了。”
雷大鹏笑道:“我只是看了一下,可没动她的,否则她早就找人拼命了,她在床下挖了个坑,藏着两箱子私蓄,上面盖了块木板,每天都要掀起来看一下的,少了一块她都知道。“
“那她刚才为什么会找您拼命呢!”
雷大鹏道:“她刚出去了两天,还没来得及去看看那两口箱子,以为被我搬走了,还有不急的。而我早就瞧她不顺眼了,借个机会除了她也好。”
妙真道:“这下子可以放心去搬了?”
雷大鹏道:“那两箱东西你可没份。”
妙真微微一怔,雷大鹏笑道:“这四件珠玉首饰你想留下,我答应了,你三个师妹却一点都没好处,未免不公平,所以那两口箱子就给她们分吧。”
妙云妙月等一齐行礼,喜动颜色地道:“谢谢师尊。”
妙真一笑道:“师尊自己呢,不留下一点吗?”
雷大鹏道:“我自己可以不要,可是我那些兄弟已经苦了很久,一个个都乾得很,最近很少发利市,难得有这次机会,这小子带来的金叶子就给他们去分分吧。”
妙月忙道:“对!对!应该如此,师尊的分配很公平。”
雷大鹏哈哈一笑道:“你们跟我相处,也不是一朝一日了,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妙云道:“我知道,师尊最疼我们了。”
雷大鹏微微一笑道:“别这么说,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半途入教的,只不过比你早了几年而已,大家都明白,白莲教的那一套是站不久的。”
妙贞道:“我们不是要招兵买马,取有天下吗?”
雷大鹏一笑道:“他们是有这个准备,而且也在作这个准备,可是我见过总坛的那些牛鬼蛇神,连教主在内,一个个都不是人君之相,成不了大事的,真要等他们兴兵造反时,跟在里面只有倒楣,所以找劝你们,趁着现在有机会捞足一点,到时候找个地方一躲,逍逍遥遥地过他一辈子,那才是正经。”
妙贞道:“我们始终追随师尊的!”
雷大鹏一笑道:“跟着我准没错,我一定会替你们作个妥善安排的,不过你们也得加点劲,尽量多搜括一点油水,最近风声渐露,好日子过不了两年了。”
妙贞惊道:“怎么,已经有人注意我们了?”
雷大鹏道:“那倒还没有,只不过总坛已经蠢然欲动,一旦事发,我们不想卷进去就得躲起来,所以都要准备得充份一点。”
几个女的都点点头,没有先前那么轻松了,雷大鹏道:“快点行动吧,妙云她们到老虔婆床下起出箱子,抬到自己的屋子里分去,妙贞,你我两人一人一个,把这两个死人抬到后山去。”
“那伊公子还没死呢!”
雷大鹏笑道:“到山谷扔下去,还有不死的!”
妙贞不禁略有犹豫道:“一定要杀死他吗?”
雷大鹏抗声道:“妙贞,你是怎么了,莫非还有点舍不得,你要留下他也行,那就得放弃那些珠宝。”
妙贞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来背他去好了。”
雷大鹏笑道:“这才是,妙贞,你别傻,看着这小子长得俊,说不定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吃的,以你这种风月场中的老手,不该犯这种错误的,想开点,还是珠宝实在。”
妙贞道:“我知道,不过这伊戈的确是个可儿,人长得标致不说,而且还情真意浓,他是专程跑来看我的,如此对待他,未免有点于心不忍。”
雷大鹏道:“入了这一行,少不得总要昧着点良心,就像我一样,凭心而论,胡婆子对我还真不错,但到了必要时,就该狠一下,快点把事儿办了吧?我再传你本教另一种仙法,而且没了这老婆子咱们可以畅畅快快地演习一番,准保你乐得上天入地,手舞足蹈……”
正说着,水月却跑了上来,看见地板上两个卧倒的人,似乎微微一怔:“这儿怎么了?“
妙贞道:“水月!你跑来干甚?”
水月道:“那个老头儿躺下了,下一步该如何,弟子特地来请示一声。”
妙贞曰:“放在那儿,自会有人去料理,几时要你管过了?你这么乱闯进来,成什么规矩。”
水月道:“是!妙师恕罪,弟子不知道仙长也在此地,胡姑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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