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洞冥圆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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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西宁郡的一条山道上,一辆马车徐徐行驶着年迈的车夫十分好奇,车中这对男女怎么赶了一天的路却半点话也不见说呢。不过自己只是别人高价雇佣的车夫,管好份内的事就行了,毕竟肯出十两银子一天的价钱即便是在东林的秦都也算是个天价,自己可别因一时好奇把生意搞黄了。
“什么萦香魔仙,什么血屏山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见到那个虚雨和尚还不是落荒而逃?哦,不对,根本没见到什么人影先自乱阵脚起来,你这不是摆明承认魔炼宗和道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千佛寺么?”薛青翘着二郎腿在马车里肆无忌惮的大声说道,反正有隔音结界,话也只能落在沈魔兰耳朵里。
“你闭嘴!”沈魔兰第一次发现自己城府修养如此不到家,最近情绪接连失控,被薛青有一搭没一搭的话着实气的不轻。
“你要实在害怕干脆把我交出去算了,反正法空也是我杀的,那虚雨和尚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有个很大胆的师侄早就魂飞魄散了吧。不过这千佛寺的人怎么都这副德行,是不是他们老方丈看上你了?要不要我去跟他们说说,其实你有什么好的,人品差得欺负我一个炼气期的尚未成年的淳朴村民……”薛青大耍贫嘴完全不顾一旁脸色铁青的沈魔兰。
对于杀手来说只有适应各种环境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变幻莫测的性格与风格才是衡量一个合格杀手的标准,就像水一样会随着盛载容器的改变不断变换形状。那些时刻冷着一张写满“我是杀手”字样的脸的人根本就不入流!也许他们也很擅长杀人甚至杀过很多人,但他们更适合做雇佣兵或刽子手而不是顶级杀手。因为他们不配!杀手是一种极端狂热的行为艺术,不断的挑战极限和追求完美,薛青本人是这样认为的。即便是薛青打算这一世追寻漫漫仙途,但杀手的作风已深入本能之中并非一时三刻所能改变。
薛青的话快把沈魔兰气疯了,抬手一张禁言符贴在薛青嘴上,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可惜好景不长,薛青腹部一鼓一鼓用沉闷的腹语道:“你也就会对付我,有本事去找那个虚雨和尚呀,看到人家金丹其修为就不敢啦?用你那蛊术把他也控制过来为你办件事呀?”一旁的沈魔兰:“……”
终于到西宁城了,安排好住处后,沈魔兰便出门去了,看来是去召集门派势力监控虚雨行踪去了。薛青一路上把沈魔兰气了个够,一扫之前的郁闷开始静心在待客栈里修炼。
检查了一下自己住进的客栈上房后,见沈魔兰临行前帮自己布置的禁制没有纰漏和任何可疑之处后,薛青才安心的盘膝坐在床上。取出薛岭死前交给自己的两样东西,那本口诀不用多说,一般的炼气口诀而已,完全比不上薛青修习的饮酒经,直接被扔在一边。
打开那个储物袋后,薛青脸色不禁又好上几分,“想不到先祖还有两把刷子,这几本秘籍也敢抢。”薛青手上的玉简中记录的是一门叫寒犀醒神诀的静心摒念的功法,对养神静心方面也有独到之处。
“嗯,苗疆黑巫一族的《毒元蛊术》,唐火国邪月毒门的《邪月毒典》。好家伙,千佛寺的金刚不坏法身的孤本和释门四相法身要诀都敢抢?”薛青不禁疑惑,“这薛仰山没病吧,没事抢这么多清心、炼体和饲毒方面的功法来干嘛。既然敢得罪千佛寺盗秘籍,为何只拿这两本功法?”
要知道这两套炼体之法乃千佛寺不传之秘,修成后莫不有极强威力。但是修炼之苛刻,进速之缓慢也令无数千佛寺弟子望而却步。就连千佛寺四大神僧中素以强横法身著称的“执棍金刚”空性神僧亦未选择修炼这两门功法,其余人更是无法专精此道了。
“这功法虽然强大,但却得不偿失。练不练得成尚且未知,还要被那群和尚追杀,除非、除非……”薛青轻揉着眉心道,“除非逼不得已,炼体、毒功……莫不是薛仰山中了什么奇毒不断腐蚀他的身体?”薛青思路逐渐清晰起来,“那个血师郑苍风不是先祖的仇人么,难道是他下的毒?可身中奇毒后薛仰山如何从那群和尚手中抢秘籍,又抢这么多清神静意的功法干什么?”
正想着,薛青忽然注意到一张刻有虎头的盾牌。这张虎面盾牌一丝灵力波动也没有,显然是件凡物,可是薛青分明感受到它散发出一股令自己十分不舒服的气息。将盾牌拿在手中,薛青立时感到手臂微沉,暗道一声“好重!”便仔细研究起来。终于在盾牌背面内侧边缘处发现两个凸起部位。薛青双手同时抓住凸起尝试着上下转动,只听一阵“咔、咔、咔”的机关转动声,盾牌从中线一分为二,里面竟是中空的。

薛青从中取出两个密封得严丝合缝的玉匣,一白一绿,上面刻各种诡异的符号花纹,薛青感到的不舒服气息便是从这两个玉匣中传出。要不是薛青灵觉敏锐犹如野兽般对危险有特殊的感知,也根本难以发现其中的秘密。修仙之人喜欢用神识扫视物品,而这面盾牌的材质恰好能隔绝神识的查看,宛如内部是实心儿的一样。
薛青沉着的将两个玉匣放在一边,又从盾牌内缝中抽出一枚小巧的玉简后,里面便再无他物了。将神识深入玉简中,良久薛青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看着床边的两个玉匣微微变色,似惊喜又略带恐惧。勉强定住心神,薛青将三件东西重新放回盾牌里,心不在焉的翻看其他东西。
等沈魔兰回来之后已是夜里,发现薛青正坐在床上发呆,不禁发火道:“你让我走时布下禁制就是供你发呆的么,才十六岁就死气沉沉的,如何在修仙的艰辛大道上走得更远?”薛青此刻正心烦,懒得理会沈魔兰,干脆爬到客栈屋顶上去看月亮,把沈魔兰一个人留在屋里。
沈魔兰本欲发作,但转念一想又生生压制住火气冷冷道:“你今晚便在屋顶上待着吧,别给我下来!”修仙者风餐露宿本是常事,就算对前世的薛青来说也是小菜一碟自然吓不住他。
咬着一根茅草,薛青望着又大又圆的月亮陷入沉思:“这薛仰山倒是撞上大运了,居然让他找到冥邪殿留下的至高功法。三千年前大晋国冥邪殿称霸一时,当时的名头威势远胜现在青龙国的血屏山。因其修炼的功法邪恶霸道,处于觊觎、仇视、嫉恨等各种心态,正魔双方出尽高手联手将其铲除。最令人疯狂的是殿内至高功法《洞冥圆性》传闻可使修炼者突破分神期,这是什么概念?足以成为冥邪殿覆灭一千遍的理由了。但是事后那本号称可以突破分神进军化虚期的无上秘典《洞冥圆性》却奇迹般消失在人们视线中,没人知道冥邪殿将它藏起来还是毁了,而这本功法究竟能否突破分神期也成了近三千年来修仙者最大的疑问,有人猜想这部功法并不存在,不过是各大势力杜撰出的借口罢了。
不过薛青知道《洞冥圆性》确实存在,这是出于他对五卷手卷作者的信任。实际上《洞冥圆性》并非一部典籍,它是由血狱、饿髅、瘟司三卷组成。这薛仰山留下的两个玉匣所装的正是饿髅、瘟司二卷,血狱卷被薛仰山的好友郑苍风趁其不备出手夺取,并将薛仰山打成重伤。
“两个大白痴!”薛青忍不住轻声骂道,“为了三卷无用的功法拼个你死我活简直愚蠢之极。薛仰山居然敢在重伤之后强练这二卷功法,他把这邪道绝学当成什么了?那郑苍风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号称血师莫不是修炼那血狱卷了吧,差不多也该歇菜了。”
原来这部奇书在冥邪殿时便已经不全了,缺少最为关键的炼神定心的核心口诀《大证果业摩诃碑经》,因此不但无法将三卷功法合而为一,而且修炼起来也是凶险万分。否则冥邪殿早就凭此功法在修仙界做坐大了,怎会被正魔联合灭门呢。
不过这三卷功法所述端的奥妙无双,能忍住诱惑不修炼的人实在太少了。薛仰山本是一个修仙大世家里天赋和修为最好的嫡系子弟,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张冥邪殿的藏宝地图。心存贪念的薛仰山只单独约好友郑苍风前去取宝。
谁知这郑苍风本是火罗国太阴教的长老,盗取教内至高典籍后叛逃别国。开启宝藏后发现竟是三千年前冥邪殿的镇殿功法再次心生恶念,趁薛仰山不备将其偷袭成重伤。但薛仰山能达到金丹期修为也是成精的人物,凭借奇妙遁法带着两卷功法成功逃脱后,不断在外界大肆宣扬郑苍风的身份和身怀冥邪殿功法的消息,一边给其制造无数麻烦一边带着族人秘密隐居到地处偏远的秦国北荒。
薛仰山后来听说郑苍风依附于某个大势力得保无恙心有不甘,加之重伤难愈功力再难尽复旧观,便寄希望于这两卷功法。强练之下虽功力骇人到可短暂与元婴期高手相匹敌,但自身受无边恶念缠身,每日受万鬼啖体、百毒烧心之苦,身体和神念同时被幽冥死气和剧毒逐渐腐蚀,每日频频发作生不如死。自知时日不多的薛仰山前去找郑苍风报仇却被强势阻拦,无奈之下四处抢夺功法妄图解除自身痛苦。最终经受不住折磨神念土崩瓦解、全身溃烂而死。可笑其死前念念不忘郑苍风手中的血狱卷,认为那是解除自身痛苦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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