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俊竹马河畔绕青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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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城的东南角,萧府偌大的庭院,沉寂、宁静,即便是花朵,也不敢任意开放。
“哗!哗!”两记鞭笞声划过凝滞的空气,侍仆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扫把、抹布,抬头望向后院的方向,微微叹息。
众人并没有听到哭声,却依旧听到了大小姐萧美欣的高声呵斥从后院传来,“不许哭!我说过不许哭!”
后院思过堂,叶竞峰背手站在堂外,深沉道:“美欣,可以了!”
“哗!哗!”又是两声清脆,终于,从思过堂里传出女童的哭声,但显然是捂了嘴,只是呜咽。
“我说了不许哭!你还敢哭?”萧美欣厉声喝道,那呜咽声果然嘎然而止。
“美欣!”叶竞峰唤道,他身后的管家安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袂,低声道:“姑爷,大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叶竞峰低沉地“嗯!”了一声,一脸无奈。
片刻后,一个凤眼丽人从堂内走出,手里还揣着一支藤鞭,而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怒意,她温柔地对叶竞峰道:“峰哥,芜儿还要跪半个时辰,你陪我去账房看一下太白阁送来的账簿。”
叶竞峰伸手拿下她手上的藤鞭,嘴里道:“美欣,以后芜儿就交给我吧!”萧美欣温柔一笑,只是点了点头却不回应,上来挽住丈夫欲走。
叶竞峰无奈,将藤鞭递于管家,道:“一会儿要乳娘好好照顾少小姐。”
安伯弯腰称是,然夫妻两人却已离去,他转身向堂内看去,萌娘跪在地上,一个娇小的身体靠着她,**翘的老高,跪在地上微微地抽搐着。
“萌娘!大小姐走远了。”安伯轻声唤道,萌娘会意地点了点头,安伯便匆匆走了。
“少小姐,大小姐走远了,你要是疼就哭出来啊!萌娘不叫别人知道的。”萌娘对着自己怀里那娇小的女孩儿道。
小身体微微颤抖,渐渐地,思过堂里传出抽泣声,萌娘抱着小女孩儿,疼惜不已。
“萧芜!”一个小男孩儿突然从门外闪进来,八岁光景,聪明伶俐的模样,清秀匀称的骨骼,叫人喜欢。
小丫头竟忘**上的疼痛,连忙抬头转身,泪眼朦胧地望着那男孩儿,娇滴滴唤一声“哥……”
光阴如梭,转眼十年,萧府依旧富甲一方,京城皇宫里萧太妃的威信果然不可动摇。金海萧氏一门,至当今萧太妃亲姊之女萧美欣,业已六代女系,这个被世人奚落没有男孙,人丁稀少的家族,却不可撼动的富贵着。但上天自然是公平,萧府家业再大,织染和药材两大产业却始终无法染指。何府大爷何正琛一手独揽了江南各大城镇的织坊、染坊和布庄,除此外更兼营其他生意,富贵之极足可与萧府媲美。祁府老夫人史依兰接手先夫的药铺,并将其发扬光大,齐善堂开遍了大江南北。告老休养后,将一切家业交与她的儿子祁恩泰独立打理,祁恩泰接手十五年后,祁家不仅更为兴旺,还一跃成为江南江北第一大医药世家。祁恩泰更是成为京城药材商会会长,独自携儿与京城居住已达十五年之久。
萧府、何府、祁府三大宅门,各自为营,相处融洽,没有太多的瓜葛。但十九年前萧府二小姐萧丽欣下嫁何府大少何正琛,十年后,何府又与祁府定下婚约,从此三宅之间姻亲相连,不知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阳春三月,天晴气朗,一俊朗少年骑马而来,白马利落地停在萧府宅门前,小厮忙不迭上去牵马,口里热络道:“表少爷,您来了?”
何琦一跃而下,将马鞭掷与他,问道:“少小姐呢?”
那小厮面有难色,牵马道:“听里面的人说,大小姐带着少小姐在思过堂呢。”

“又去那里……”话未完,何琦便已不见身影了。
“楠木分金丝楠、香楠、水楠……,金丝楠别名紫楠,木纹里有金丝,是楠木中最好的一种……,”思过堂里,萧芜侧身对着母亲,十年光阴,她早已出落地亭亭玉立、聪颖伶俐,但却依旧惧怕母亲手上的藤鞭。“三种楠木极难用肉眼区分,必从其微妙处加以分辨。”她朗朗背完,诺诺地转头望着母亲。萧美欣一如十年前美丽,只是十年的磨砺,性子稳重了许多。
她一脸严肃,口中道:“看什么,背完了?”
萧芜甜甜笑道:“是,娘,这次……这次背全了吧!”
“嗯!”萧美欣的脸上划过一丝满意,却快得不让人察觉,她对着门外喊道:“小子!躲着做什么?”
果然,何琦从门外闪进,搔首笑道:“姨妈!”
萧美欣嗔道:“又来我这里,回头你娘又来找我要人。”
何琦“呵呵”一笑,俊朗的面孔上满是善意,他宠溺地望了一眼萧芜,并不答话。萧芜与之对望,莞尔一笑,遂地低下头摆弄着蚕丝衣袂。
“站没有站像!”萧美欣喝道,萧芜立刻收了笑容,毕恭毕敬地站好,挺拔优雅。
萧美欣摇了摇头,向门外走去,至何琦身边,道:“早些回去,莫叫你娘派车来接你。”
“是!知道了!”何琦应诺,眼底划过一丝愉悦,萧美欣无奈笑了笑,安步而去。
何琦与萧芜分别在原地静立了片刻,萌娘从门外进来道:“少小姐,大小姐去前院了!”
“哎!”一阵欢悦在萧芜的脸上绽放,她蹦跳至何琦的面前,摇摆着他的双臂,“哥!你来啦!”萌娘见此情景知趣地退了下去。
何琦抬手刮了她的鼻子,笑道:“我不来,难道你会去看哥哥不成?小没良心的。”
“哥!”萧芜拥着他,撒娇道:“你让小姨派人来接我,我才能离开家呀!分明就是哥哥你不要理我……”娇声软语,美目盼兮,萧芜的美貌更胜她的母亲。
何琦一阵动容,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笑嗔道:“是!是哥哥不好!”又压低了声音道:“哥新驯了一匹白马,带你去城外跑跑好不好?”
“好呀!”萧芜欢愉地蹦跳起来。
何琦拍她的额头道:“嚷什么?叫姨听见了,我们还出得去吗?”
“嘘……”萧芜将手指抵在嘴唇前,悄声笑道:“好呀……那我们就偷偷地出去。”
何琦笑嗔着拉起她的手,风一般消失在思过堂,只留下那支许久没有用过的藤鞭静静地留在香案上。
两人赶至后门时,却见一小厮守在那里,萧芜不悦道:“出不去了,他们没有娘的命令,决不会放我出去的。”
“不如我上去一掌把他拍晕了?”何琦问道,于是蠢蠢欲动。
“别!”萧芜阻拦道:“你这练武的掌力,还不把他拍死了?”
何琦笑道:“这力道收放自如,岂能拍死他?你哥哥我可不是那泛泛之辈。”
“行了……”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人愣愣地转身看去,却是叶竞峰站在他们的身后。
“爹爹!”“姨父!”两人尴尬地唤道。
“琦儿,你爹让你习武是为了派这用处的?”叶竞峰浑厚的声音果然极具威慑力,“你还不如带着芜儿翻墙走呢!岂不更加利落?”
“芜儿她不会功夫,这院墙太高,怕伤了她!”何琦道。
叶竞峰“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他骂道:“你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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