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惆怅鸳鸯难成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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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嫂三人说了许多体己话,转眼亥时,宾客们拥了新郎来到新房,姐妹二人便回避去了闺房。何府毕竟是大户人家,宾客们也不敢胡闹,只听喜娘唱了几曲贺词,就散了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新房里便只剩下了何琦与祁思楠。
何琦在桌边坐了许久,他并不像祁少凡所说喝了很多酒,他的酒壶中早已被母亲换上清水。此刻新房内的宁静让他耳边的喧嚣渐渐淡去,然对于身后这个将与自己终生为伴的新娘,他却说不出话来,只因他心里还念着那个孤苦无依的表妹。他暗自惆怅道:“芜儿该怎么办?她一而再地要我许诺娶她为妻,看来真的不仅是玩笑。如今她尚未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清醒,若知我完婚,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琦!”祁思楠温婉的声音在何琦身后响起,“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何琦心内一颤,随即缓缓起身走至床边,伸手撩起挡在祁思楠面颊前的珠帘并将其夹于冠后。祁思楠心中乱颤,方才的话叫她悔之不及,不自禁低下了头,紧张的情绪几乎使身体僵凝,她本就生得貌美如花,此刻更因喜悦和羞涩的心情交融在脸上而更些的妩媚动人。
何琦看着她的沉鱼之貌,心中想:我虽与你早就相识,但多年来因男女有别很是生疏,然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便要生生相伴,就如同方才你唤我“琦”,从今后我也再不得以“小姐”相称了。可生疏如你我,又要如何成为夫妻呢?我不愿意负你,但你我之姻缘又是这般无可奈何。
于是缓缓道:“思楠,你先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说着伸手轻轻地摘下祁思楠发髻上的凤冠,不想这凤冠竟如斯沉重,想她竟佩戴了整整一天,不禁有些疼惜。
祁思楠看着凤冠稳稳当当地由何琦放置在了案上,而髻上的簪子依旧紧紧地陷在发里,心里一阵激动,曾听传言:若新婚之夜丈夫取下妻子的凤冠时珠翠不散、发簪不落,那二人定能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但她来不及将微笑报以丈夫,却见何琦径自回到了座椅上继续背对着自己默默无语,心里不禁惆怅起来。

“梆……绑……”更鼓响起,金海城随着二更的邦鼓声渐渐沉静下来,但萧府里的人却都不敢睡。因府里的仆人要翌日才相继归来,安伯怕小姐有什么闪失人手不够,便带了几个留守的仆人在正厅里坐着等萌娘随时传话。萌娘带着心妍一步也不曾离开思过堂的门,母女二人话也不敢多说,就怕错过了小姐唤自己。
“吱嘎”一声随着邦鼓声停息而发出,思过堂的门被打开,萧芜站在门槛后望见萌娘母女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台阶上,心里很是酸楚。萌娘和心妍听见声响连忙转身爬了起来,见小姐出来很是激动,但见她的嘴角尚有血迹,顿时慌张起来。
萧芜的眼里含着泪水,对二人微微笑道:“我没事!”启唇间却感到了疼痛,便又道:“萌娘,你给我取药箱来。”
“是!”萌娘听说连忙跑开了,柳心妍上来扶萧芜,关切道:“小姐,您怎么了?”
萧芜的笑容有些凄凉,她淡淡道:“没什么,无意间咬的。”说着往堂内走去,在母亲平日坐的椅上坐下。
柳心妍见堂内东西与自己前几日来时一样,唯独瓷瓶内的藤鞭被取了出来放置在了桌上,让她心惊的是藤鞭上亦有血迹,她低头看去,小姐的双手指尖果然血迹斑斑。她可以想象小姐独自坐在这间冰冷的屋子里,紧紧咬着嘴唇不叫自己发出哭泣声,双手紧紧抓着藤鞭宣泄内心的痛苦和对父母的思念。她心内痛道:难道这皮肉撕裂、指甲翻翘的疼痛都无法遏制小姐心里的疼吗?
“小姐!”柳心妍跪下身子,轻轻捧起萧芜的双手,哽咽道,“小姐,你怎么能作践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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