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跋队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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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军营前已经站满了农民军。因为刚刚经历战火,许多士兵满脸灰尘,衣冠不整。面对他们的,是数十个五花大绑的卫兵。朱阿三满脸杀气地来到军营前,扫视了一下队伍,喝道:“今天,我军本可一举夺下河中城,可是,因为本将军的卫兵怯阵,临阵退缩,导致军心动摇,队长朱珍壮烈牺牲。这种风气不除,我朱阿三的队伍永远打不了胜仗。氏叔琮,给我把所有卫兵拖下去,在军营前枭首示众。”
怎么,被绑的侍卫有三四十个,要全部处死?氏叔琮愣了,全军将士愣了。“氏叔琮,执行命令!”朱阿三拔出了腰刀,指着他,冷冷地说道。看样子,再不动手,自己的脑袋会掉到地上。氏叔琮马上行动,命令刀斧手把那些卫兵拖到军营的大旗前,砍头示众。在一片哀号声中,数十个卫兵的人头砍到了地上。
没有半点犹豫,朱阿三真杀了自己的数十个卫兵,所有看到的将士都感觉到自己的脑后有丝凉意。朱阿三把腰刀插回刀鞘,环视了一下,面色严峻,说:“各位将士,部队要有战斗力,将要勇猛,士兵也要勇猛。怯阵的将领要杀,怯阵的士兵也要杀。从今往后,战斗时,凡怯阵的将领,杀无赦。一队的主将战死,该队士兵胆敢逃回者,杀无赦。”
“跋队斩”这个词,就是朱阿三的发明,意思是说,打仗时,一队的主将战死,全队擅自退回的士兵都要杀头。这条军规非常残酷,迫使士兵们要竭力杀敌,保护主将。如果主将勇猛,全队自然就有战斗力。但同时,因为军规严酷,主将一旦战死,士兵们害怕,就不敢回军营,只能逃亡。为了防止这招,朱阿三又搞了个小发明,全军将士,都要在脸上刺上部队的番号,便于执法队去追捕敢于逃亡的士兵。后来,朱阿三能带领他的军队,横扫中原,荡平各路枭雄,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这个“跋队斩”的残酷军规。
杀了数十个侍卫,朱阿三心里觉得畅快了许多。他回到营帐,时间已是半夜,脱掉战袍,躺到床上,想好好睡一觉。不知为什么,朱阿三越睡,头脑越清醒。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翻之后,他索性不睡了,爬起床来,拿出《千字文》,开始朗读。
“阿三哥,你真好心情!”猛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朱阿三的耳中。他就是一惊,转过身去。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全身是箭的朱珍站在他的面前。“珍弟,是你!”朱阿三急忙上去,扶住他。“是我!”朱珍费力地点了一下头,昏死过去。
“军医,军医!”朱阿三急得大喊。过了一会,几个军医急匆匆地进来。庆幸的是,箭都没有射中要害,没有性命之忧。军医们除去朱珍身上的箭,涂好药,包扎好,告诉朱阿三不用担心,修养一阵之后,就会好起来。“苍天有眼,不让我朱阿三失好兄弟,失大将!”听到这个消息的朱阿三不住地念叨。
失败了不要紧,关键是要善于从失败中总结出经验教训,朱阿三就是这样的聪明人。他明白,凭他与黄邺的实力,短时间里奈何不了武装到牙齿王重荣。于是,他和黄邺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人向大齐皇帝说明一下情况,请求支援粮草,准备打持久战。见朱、黄二人居然收拾不了王重荣,黄巢很生气,又从深宫中出来臭骂几句,命令大齐吏部尚书兼水陆转运使张全义率部前去增援。
大清早,张全义率部押运着四十多船粮食兵仗,从长安出发,沿黄河北上,前往河中地区。天黑时分,张全义的船队终于到了河中,停在风陵渡。王重荣得到消息,命令义子王珂率数百士兵化装成大齐军模样,偷偷出城,直奔张全义大营。

“站住!”见有人靠近船队,大齐船队放哨的兵马上警觉,急忙大声喊道。王珂示意士兵继续前进,同时喊道:“大齐的兄弟们,我们是奉黄邺将军之命前来迎接你们的。”一听这话,哨兵们马上放松了警惕,不过,还是没有放下弓箭。
来军快靠近船队了,模糊之中,他们也是头扎红缨绳,身穿大齐特有的那种灰布军装。真是自己人!哨兵们松了口气,放下弓箭,下船去迎接他们。来到岸边,王珂观察了一下,见船上基本上是粮草,每条船上都有士兵守卫,虽然不多,可加起来也有好几百,真打起来,自己数百人马还不是对手。如果纠缠下去,驻扎在附近的大齐军队马上会来支援,那就危险了。
“你们在干什么?”正沉思中,船上又传来一声大喊。王珂猛提抬头,见前面的船上站着一个军官,正朝他问话。王珂忙一抱拳,说:“见过军爷,我们是奉黄将军之命,前来迎接援军的。”“前来迎接的?口令!”坏了,还有口令!王珂装作没有听见,边向船上走去,边问道:“军爷,你说什么?”
那军爷见王珂来到了船上,喝道:“我问你口令,你聋了!”王珂故意装出很气恼的样子,骂道:“你奶奶个熊,你怎么骂人!”那军爷真来气了,骂道:“你这个龟孙子,我骂你有怎么啦!”王珂抽出长剑,朝他就是一刺,把他杀了。见王珂动手了,大唐兵马上动手,把那些哨兵杀掉。
见解决了哨兵,王珂马上命令道:“快,到船上放火!”数百大唐兵马上冲到几艘大船上,杀掉守兵,放火焚烧粮草。船队顿时大乱,守军纷纷跳水逃亡。见渡口有大火冒出,前来接应王重荣趁势截获粮食兵仗,运回城中。张全义无法向黄巢交差,只好只身驾小舟逃离。王重荣夺取了粮草,军心大振,乘胜出城攻击朱、黄联军。朱阿三、黄邺见粮草被劫,无心恋战,退出了河中战场。
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王重荣四处联略,找到了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想和他结盟。王处存是什么角色?这家伙,也不是好惹的。他的祖上数代都是神策军的军官,他父亲是个官商,一边做官,一边经商。经商有官护着,生意好做;做官有钱开路,官运自然亨通。王父的官做大了,生意也做强了。有这样一个好老爸,王处存的人生路自然好走。到黄巢挺进中原的时候,他已担任定州节度使,成为王氏家族中官职最高的。
黄巢攻取长安,自然把他家的万贯家财也充作了他用。王处存能不恨黄巢?恨,肯定恨,刻骨铭心地恨。一方面,他不等皇帝通知,便主动派遣二千人马,抄小路去兴元保护主子僖宗。他知道,这棵大树暂时还不能倒下。一方面,他积极筹划讨伐大齐的相关工作,从定州亲自率本部人马来到黄河北岸,寻找合作伙伴。王重荣伸出的手,自然成为他最为及时、最为有力的援助。从这两点来看,王处存是极有政治敏锐力的。
王重荣与王处存迅速结成联盟,一起出兵,扎营于渭北。二王联合,那肯定是强强连手。他俩联合出兵,共同筑起了一道屏障,以抵御大齐军队的进攻。但从二王采取的措施而言,这个时候他俩采取的主要是防御战,所以黄巢也没把二王联手的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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