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贼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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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宗去了,昭宗来了,那昭宗又怎么样呢?他一登基,就体现了皇帝的气魄。对内,他力图改变宦官专权的局面,与杨复恭为首的宦官集团作斗争;对外,他力图改变藩镇割据的局面,先后进行了两次讨伐诸侯的战争,一次是讨伐蜀中的陈敬暄兄弟,一次是讨伐河东的李克用。
按时间顺序,先来看看阿父兄弟的情况。
再说田令孜,他垮台之后,只得以治病为由,到他哥哥西川节度使陈敬暄那里去避难。杨复恭接替他的位置,马上培植自己的势力,把与他关系好的王建调出中央,到蜀中的壁州(今四川通江)去担任刺使。
王建本是许州人,发迹前什么都干过,杀牛,偷驴,贩卖私盐,比朱全忠无赖多了。发迹前的朱全忠只有一个偷主人家铁锅的污点,也没什么贬义绰号。可王建就有,当地的百姓很讨厌他,正好他姓王,又排行第八,所以乡里人都喊他“贼王八”。不过,这个绰号纯粹是骂人的,没有现在“戴绿帽子”的含义。
名声虽不好,可他长得英俊潇洒,要是在武则天时代,有可能成为她的面首。当然,他没有走这条道路,而是走了一条从军之路,想通过这条道路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他先投当地的忠武军,后来见秦宗权的势头很好,又改投蔡州军。在镇压黄巢起义的过程中,他跟随监军杨复光发了点小财,成为他的八都将之一。八都将解散之后,他凭着自己的政治敏感,没有去其他地方藩镇,而是赶到凤翔去保护皇帝僖宗,成为护卫僖宗的随军五都将之一,归观军容使田令孜指挥。
田令孜见王建是个人才,就把他收为养子。自此,王建的道路更为宽广,前途更为光明。可惜的是,田令孜在与王重荣、李克用的争斗中失败,王建受到牵连,被新崛起的宦官头子杨复恭赶出了朝廷,到地方任职去了。
积极的人总是在不利中看到希望,找到机会,所以这类人能够成功。王建就属于这样的人,这次打击反而改变了他的人生,找到了全新的发展方向。他在壁州迅速发展,先后夺取了附近的两个州阆州和利州,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如果就此满足,就不是真正的王建。他与新接任的东川节度使顾彦郎联合起来,图谋西川的地盘。听到这个消息,陈敬暄急忙和弟弟商量对策。田令孜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贼王八是我的干儿子,哥哥,你放心,我写封信给他,包管他会高高兴兴地来投奔你。”听了弟弟的一番安慰,陈敬暄才放下心来。弟弟在皇帝面前已经没有作用,陈家的兴旺发达得靠他了。
王建正愁没有出路,见养父来信要他去,自然高兴。他委托顾彦郎照顾他的家属,带了三千人马,投奔田令孜去。谋士李义听说王建会来,急忙劝阻陈敬暄说:“贼王八是个厉害人物,更是一个野心家,千万不能让他来西川。否则,西川迟早一天是他王建的。”陈敬暄一听,后悔了,急忙派人去阻止王建来西川。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王建哪会同意。一怒之下,他干脆攻取汉州(今四川广汉),然后挥师入关,攻到了成都城下。田令孜急忙登上城墙,做王建的工作,说:“建儿,你我本是父子,怎么可以兵戈相见。希望你看在父子这层关系上,收兵回去。”

王建下马,向田令孜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说:“十军阿父,您叫我王建来,怎么又叫王建走?王建现在只能进,不能退了。别人叫我贼王八,看来,我真的只能到其它地方做贼去了。”
田令孜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退下城去,把情况告诉陈敬暄。到其它地方去做贼,非常明显,就是到他的成都去做贼,那还有什么办法,打。陈敬暄一面登城拒战,一面派人向朝廷说明情况,请求朝廷出兵讨伐逆贼王建。
王建的兵力不足,他从顾彦郎那里借来数千兵马,狠攻了成都三天,但是没有攻下,只得退回汉州。这时,朝廷也派来了使者,希望他们两方握手言和,不要再打。陈敬暄仗着自己资格老,不买朝廷的帐,见朝廷不出兵讨伐王建,他以此为由,说从今往后再也不送贡赋给朝廷了。
正想停战的王建探得这个情报,乐得以此为口实,说陈敬暄才是朝廷的叛臣,应该加以讨伐,并请求朝廷把邛州作为他的屯兵之地。顾彦朗也上表请求赦免王建的罪过,把陈敬暄调到其他镇所去,以利于东川、西川的安定。
刚刚接位的昭宗,正恨宦官田令孜。
当年僖宗逃离长安时,身为寿王的昭宗也跟着他去了蜀地。当时,因过于仓促,准备工作不足,没什么车轿。除了僖宗之外,跟随的四个王也只能靠脚力在高山深谷中行走。连日连夜地爬山涉水,寿王累得趴下,仰面躺在岩石上休息。田令孜从后面不停地催,要他快起身走。寿王疲惫乏力,实在不想走了,便说:“田大人,我实在走不动了,希望你能给我一匹马。”田令孜白眼一翻,劈头就是几马鞭,骂道:“这深山野林里,哪里有马!”寿王摸着火辣辣痛的伤口,盯着田令孜,半晌没有说半句话。自此,他就恨上了这个飞扬跋扈的宦官。
昭宗正想整顿宦官专权和藩镇割据的现象,正恨欺侮过他的宦官头子田令孜,认为他有恃无恐就是依仗他的哥哥陈敬暄。恰好有顾彦朗、王建进呈表章,说要讨伐陈敬暄,昭宗当即拿定主意,借这个机会,狠狠打击一下宦官和地方藩镇的气焰,长长天子威仪。
六月,昭宗任命韦昭度兼任中书令,充当西川节度使,兼任两川招抚制置等使,把陈敬暄调离西川,担任龙武统军一职。这西川节度使一职,是陈敬暄通过马球比赛赢来的,好歹也经营了十年。昭宗一上台,就要他走人,陈敬暄当然不会同意。他给昭宗去了封信,说朝廷这样做是自毁长城,太没良心了。
于是,昭宗下诏,免去陈敬暄一切职务,把西川分为邛州、蜀州、黎州、雅州四州,设置永平军,命王建担任节度使,协助韦昭度,率十万中央军讨伐陈敬暄。中央军对地方藩镇的第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正式拉开序幕。
昭宗一登基,就敢对地方藩镇采取如此强硬的措施,确实有果敢的作风、天子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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