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酒店论道『跟现代人比知识?侃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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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酒店论道『跟现代人比知识?侃死你!』
只见那位首领看了刘璇一会,目光又在桌子上那把长剑上一转,似乎确认了什么,便收回了目光。他对刘璇点头一笑,就什么也没有说,低下头自去吃东西了。刘璇敢肯定这人认识自己,或者说认识自己冒充的那个刘璇,但是既然他们没有相认,自己正好暂时也还不想离开古井村,于是就没有上前搭话。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些人吃完了东西,负了金子,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饭店。这时,旁边一位刚才一直盯着那些人的中年人见他们走远了,站起身来走到刘璇桌子对面坐下。
刘璇见他虽然是一个中年普通的农夫打扮,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剑眉入目,脸上的棱角俊朗,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的英俊。他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刘璇看了半晌,才对刘璇抱拳到:“这位公子请了,这靠窗的位子风景不错,在下想在此坐一会,不知是否打扰了公子?”
刘璇当然知道他说的只是为了找个理由同自己搭话,这窗外只有闹腾腾的集市,哪有什么风景可看。刘璇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分敌意,但又不想贸然无礼,便道:
“这位大叔但坐便是。这儿宽敞的很,也不碍的。”
那中年人一点也没有看风景的意思,仍旧盯着刘璇道:“公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这小地方的山野之人,听口音倒有点像成都人,不知为什么有雅兴来这白溪镇游玩啊?”
刘璇心道,“我什么时候又口音像成都人了,我到三国来一个多月,半个成都人的影子都没见过,这位大叔你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他浑不知那大叔还正是在睁眼说瞎话呢。
他摇摇头道:“大叔您这话就差了,我家就住在这白溪镇附近,可不是什么成都人。”
中年人似乎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绽,便道:“或许是我听错了吧。公子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来,你我痛饮几杯如何?”说着招来店小二,只叫上最好的酒,又道:“这些菜也不够下酒的。小二,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蜜云金翅、荷叶笋汤、醋溜里脊、红烧鲫鱼、爆炒鸭舌再配上四样鲜果都拿上来,我要请这位公子好好的喝一杯。”
刘璇马上道:“大叔,不必麻烦了。我已经喝差不多了,不敢再叨扰,就此别过罢。”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中年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道:“吃便吃了,公子何必作那女儿状,扭扭捏捏!”
刘璇只觉被他拉住的手腕处一股热力沿着手臂直往上升,吓得赶紧用力抽回了手。那中年人也没有难为他,就势松了手,只是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刘璇心道,罢了,他看来也是会武功的,若是今天存心找茬,躲也躲不过。”于是坐下道:“也罢,萍水相逢亦是缘!既然大叔有意相请,晚辈也却之不恭了。”
中年人刚才试探出他一丝不会武功,心中的敌意放下了不少,闻言眼睛一亮,笑道:“我说小兄弟你不是这乡野之人,想来也是读过诗书的,却为何要作这农家少年的打扮?”
“大叔,您不可能是农户吧,不也作这农夫打扮吗?”
“哈哈哈,说得好,果然言辞犀利,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他给刘璇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酒,又自我介绍道:“我姓林,名丘,与你们读书人拜的孔夫子同名。”
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天下读书人多把孔子奉为心目中的万圣师祖;到了东汉,今文家、古文家的更替更是让儒学盛极一时。林丘这句话实际上是很失礼的,要是碰上真正的酸丁腐儒,恐怕当场就要掀桌子了,可是刘璇听了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心里道:“林丘?恐怕不是真名吧?眼前这人好像与那伙认识刘璇的人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能说真名了。”于是道:
“晚辈姓步,名玉。见过林前辈。”
林丘见他毫无愠色,先是一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连道:“好,好!你这小子与我见过的书生不同,很对我的胃口!我最讨厌那些在我面前‘子曰’、‘诗云’、‘圣人语’的人了。”
刘璇也笑道:“林前辈过奖了,晚辈虽然读过一些书籍,但也知道孔圣人的话不可尽信。他说的道理都是七百年前的事情,七百年来沧海桑田,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样了。如果不懂得因时而变、因势而变,那真是枉读了那许多圣贤书了。”其实他心中还有句话:孔子的话很多是被统治者利用甚至扭曲了,用来麻痹老百姓接受统治者的剥削,所以才被捧为圣贤的。只是怕这句话在这个时代说出来有点太惊世骇俗了。

林丘似乎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兴奋的道:“嗯,小兄弟果然见识不凡。嗯,‘因时而变、因势而变’,这应该是从《盐铁论》中的‘明者因时而变,智者随世而制’而来吧。能从他们儒家公羊学派自己人的话中找出推翻孔夫子的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妙哉!我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小兄弟真的是大才啊!哈哈,痛快!当饮一大碗!”
刘璇感觉一阵狂汗,他只不过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林丘能给他推演出这么多来。不过他宁愿说一些这样的学术话题,也不想又扯到自己是什么身份上来。想来自己那点后世的见识,在这三国还是能忽悠一下人的。只见林丘将一大碗酒喝完,才高兴的道:
“不知小兄弟师从何人?徒弟见识已经如此不凡,老师真不知是怎样的一位神奇人物了!”
刘璇知道可不能说自己没有师父,只好道:“晚辈的老师不过是村中一教书先生,说出来您也没听过,他也不让我高诉别人他的事情。”
林丘不由得叹道:“逢此乱世,多少大智大贤隐于山野之中,唉!真是恨不能相见!”
刘璇很奇怪这人似乎是对儒家很反感,可是三国时代的儒家身为国学,口碑应该并不坏啊?他林丘又没经过“批孔”、“反封建”的思想教育,为什么这么反感儒家呢?
“其实当年武皇帝独尊儒术时,也是扭曲了儒家学说,为了让平民百姓安心受他们统治。但是他们那些皇帝自己口上说的是‘尊儒家’,行的不也是‘王道’、‘霸道’杂糅吗?其实我觉得法家比儒家虽然有点偏激,但有时更要实用呢。”刘璇见状也大胆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嗯,有道理。小兄弟能言善辩,而且言辞锋利,一针见血,倒颇有鬼谷一脉以三寸不烂之舌说遍天下之风呢。难道是师从纵横家?”
刘璇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晚辈学的东西甚杂,不是师从先秦的诸子百家。唔,要用你们的理解方式说起来,倒非常像墨家的思想呢。‘兼爱’、‘非攻’,人人生而平等、团结就是力量、武装夺取政权、为人民服务、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反对封建迷信...呃,您明白吗?”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以前政治课上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
林丘听他说的,先开始眼中还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到后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林丘艰难的点点头道:“咳,咳!那个,我可能大概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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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在酒店里聊了一下午,从诸子百家谈到天文物理,从五行算术聊到朝堂制度。刘璇自然是了解到了许多关于当今时代的宝贵信息,林丘也被那许多闻所未闻的现代知识和思想震撼住了。两个人心下都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意:一个觉得他一个古人,居然也能这么快的理解接受我说的那些现代知识,想必也是胸中颇有丘壑的人了,而且谁说古人就思想保守了;一个觉得他才多大年纪啊,不过十**岁,胸中所学竟如此之多,不论自己说到什么方面他都能提出自己闻所未闻的观点,细想起来好像还真的有道理。
像他们这样的“清谈”其实在魏晋时期是很流行的。直到掌灯时分,林丘才意犹未尽的告辞回家。刘璇也从饭店出来,看见一轮硕大的明月正挂在东天,集市早散了,街上只有很少的几个行人。这暮色中的江北小镇笼罩在月光下显出一种异样的凄美。清冷的街道上传来更夫沉闷的打更声,一个垂髫童子由父亲牵着,一路唱着幼稚的童谣:
“月儿圆,月儿缺,月儿弯弯挂天上。没有豆黍和米粟,阿妈急得泪汪汪。......”
“今天可是中秋节啊!”刘璇怅望东天良久,他忽然生出一股想去看看秋江明月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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