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手 老陈的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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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孩子?赵向北倒吸一口冷气,用脚后跟也知道另外一个是给谁预备的。
于是晚上12点半,他偷偷摸摸的钻进赵向东的卧室,捂着他哥哥嘴摇晃:“哥,要不,咱跑吧?”
“跑?”赵向东迷迷糊糊的问,“往哪跑?”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赵向北活似一撮毛,低声说,“咱俩人的终身大事,不能就这么就交代到不认识的人的身上。谁知道那姐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万一弄个无盐之流,咱哥俩不就坏菜了么。”
赵向东醒过来了,坐直身子恶狠狠的低声说:“你也有今天!”他那神态那动作,仿佛便是小炉匠,“不是当初你挑唆老爷子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死了不能见不到两个红绒球时候了?”
“那是兄弟一时鬼迷心窍。”赵向北满脸赔笑,“不过话说回来,兄弟这可是真真的找你商量事情,那些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他掰了掰手指头,“八年啦,就别提他啦。”
赵向东裹着被子冷笑:“商量?商量什么?明儿个老爷子来,你以为你能跑?”
赵向北琢磨了一晚上这个事情,自然有了腹稿:“哥,你信兄弟么?你要是信兄弟,我还真有条路给你走。”
赵向东精神一振。他一向知道他这四兄弟胸有韬略腹藏千军,虽然时不时的冒坏水,关键时刻还是管用的:“你说说,我听听。”
赵向北就一个字:“跑。”
“往哪跑!”赵向东认真听讲,“要不我去天津躲几天?”
“出息!”赵向北蔑视之,“天津警备区那边老爷子有的是部下,你信不信你出不了火车站?”
“我信。”赵向东认真的说,“很可能在站台就直接换车回来了。”
“那不就得了。”赵向北低声说,“我有这么一条明路,成不成的不好说,就怕你下不了这狠心。”
赵向东有些诧异了:“这有什么狠心不好下的?难道天下还有比相亲更加痛苦的事情么?”
赵向北问:“说真的,相亲真的这么不好么?”
“你以为呢?”提到这个,赵向东叹了口气,“我现在想起来这个就脑袋疼……你知道我在学校多快乐么?你知道我坐上回家的公车时候是多么痛苦么?你知道我每周日早上打开门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么?”他手指捻着眉心,声音里满是难过,“一开始的时候,还有新鲜感。这一年多下来……有时候我恨不得把一袋子盐全倒嘴里吃了,长翅膀就飞走了……”
赵向北前世今生从来不知道相亲竟然会把一个人逼到这地步,而这个人竟然还是善良敦厚的新时代大学生赵向东,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大哥,拍拍他肩膀说:“那兄弟我给你出条路,成不成看你自己了。”
“你说。”赵向东把自己的情绪整理一下,“反正这日子我是过够了,无非也不过如此了,难道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么?”
赵向北看了他良久,终于沉声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跟你说,你可以不参加学校的工作分配。”
“不参加分配?”赵向东很迷茫的看着他,“那我干什么?”
赵向北微微摇着头:“你为什么一定要服从工作分配?”
“因为国家培养我这么多年,如果我不服从分配,那成什么了?”赵向东义正言辞,“我是革命的一块砖……”
“别胡扯了。”赵向北打断他的话,毫不客气,“有人说过,不服从分配就是不为祖国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了么?”
赵向东想了很久,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赵向北指着自己的脑袋,“同志,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满中华大地了,你的思想为什么还是如此顽固呢?我们要解放思想,不要条条框框。”
赵向东倒是虚心:“那你说,我怎么办?”
赵向北正色说:“好办,毕业之后不服从分配,档案什么的谁乐意要谁要,你去深圳!”
赵向东一怔:“深圳?”
“对,就是深圳!”赵向北从床上跳下来在屋里转着圈的指点江山,“要去,就去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总在这里呆着有什么意思,许他柳传志自主创业,为什么咱兄弟就不能打下一片江山?(赵向东不知道柳传志是谁,但还是洗耳恭听)现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遍地都是黄金钻石,就看你能不能用自己的双手去挖掘!”他盯着向东的眼睛,满是熠熠的光芒,“要做,就做一个自己的未来!现在国营企业虽然看上去一片风光,但制度上僵化呆板,工作上死气沉沉,难道你愿意去那里浪费你的青春么?难道你愿意在办公室里一杯茶一根烟一张报纸看半天么?难道你平庸的在30岁时候当个小科长就满足了么?你告诉我,这样的无聊日子你是愿意过的么?你是要用热血和汗水去打造一个自己的未来,还是要继续干你的乖宝宝?!告诉我,你要什么样的生活?!”
赵向东傻愣愣的看着他兄弟,低声说:“我,不想这样……”
赵向北也不管他不想哪样,大步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沉声说:“你相信你兄弟么?”
“我信。”赵向东点头,“你是我兄弟,我能不信你么。”
“那就对了。”赵向北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兴奋的笑容与光芒,“那就听我的,去深圳!去打拼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赵向东用力的点着头,大声说:“对!我听你的!我去深圳!”
冷不丁,赵妈妈的声音传过来:“哥儿俩睡吧!太晚了!”
赵向东不再说什么了,用力拍拍他兄弟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激动的光,然后倒下睡觉。
然后他又坐起来了,低声叫:“老四,那你怎么办?”
“什么?”蹑手蹑脚往外走的赵向北一愣,“什么怎么办?”
“你,明天可能要相亲的事情啊。”赵向东说,“要不……”
赵向北倒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明儿看看再说。”说完溜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赵向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挠了挠头,躺在床上盘算,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忽略的。
其实,赵向北和过度疲劳心理逆反的老大还是有些不同的。他前世今生都没相过亲,上辈子谈了个对象还是自己初中同学,从13岁一直到27岁准备结婚之前穿越过来,整整十四年就没和其他同龄女性发生过超越友谊的事情……实际上,因为专心下棋,连友谊都少得很。而这辈子,他来这里两年一向浑浑噩噩,天天表情木讷也没谁会暗恋他传个小纸条什么的,所以现在当听说自己也有机会相亲,虽然因为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因为老大传染过来的逆反而表现的抗拒,心底里还是有点期待的。
只是他的期待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八点多的样子,赵向北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打开门一看,在那里站着的却不是一个如花似玉美娇娘,而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怪大叔。
而这个中年大叔他还认的,是陈祖德。
“您找我,有事?”赵向北有些怔怔的看着面带微笑的老陈,又探头往外看看,“就您一位?”
让他这么一说,老陈有些莫名的回头看看:“还有别人么?”
“没有。”赵向北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彬彬有礼地让开身,“请进来吧。”
老陈坐定之后,接过赵向北递过来的茶,抿一口放下杯子,笑咪咪的开口:“不知道昨天的建议,你考虑了么?”
赵向北一时间没想起来他昨天说的是什么,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想摇头,但是从心底里他又不想就此拒绝,一时间委决难下。
“你是不是在想上学的事情?”陈祖德昨天晚上也真下了功夫,和自己的熟人,也是前几天跑到自己家里求着要多面打名额的那位茶馆老板聊了一晚上,算是把赵向北的底扫了一遍。他对于赵向北年纪轻轻就能横扫北京棋界,诸多即便是职业棋手也头疼的业余高手也被斩落马下,颇感惊异。他想了一夜之后,早早的便拿着地址来找赵向北,也想好了不少说辞。
只是赵向北想得根本不是上学的事情,一句话说的陈祖德没话说:“我也想下棋,但好像国内没什么比赛啊。”
按照历史来讲,中国的大型围棋比赛名人战要到1988年才由人民日报社出资创建,在那之前,国内围棋比赛的确很少,只有定段赛个人赛等不多的几个赛事。至于世界大赛,现在应该还在应昌期老爷子的构思中。
而大比赛只有个中日围棋擂台赛撑场面,那赵向北放弃学业去下棋有什么意义呢?
陈祖德想了良久,说:“为国争光么……”
“一年四盘棋,我是藤泽秀行么?”赵向北摇着头说,“棋手总要有棋下,国内比赛太少啊。就连韩国都有好几项大赛,更别提日本了。咱们至少要发展个十年八年的,才能在比赛厚度上追上别人。比赛还是第一位的,只靠着秀行军团来教课可不成,没有比赛的磨练,真遇到大赛恐怕会出问题。”
刚刚拿下中日擂台赛的陈祖德实在想不明白赵向北所指何意,干脆先放下回来再想,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劝赵向北这小子为国争光。他微微笑着说:“比赛虽然很少,但是棋手们钻研的劲头还是很足的。”他突然临时起意,“要不然,我请你去体委看看如何?”
赵向北一愣“去体委?”这年头还没有中国棋院或者棋牌运动管理中心,所有体育项目在分家之前都归到国家体委管理。后来体委的牌子换成了国家体育总局,但内容没啥变化。
“一起去看看吧。”陈祖德兴致勃勃的站起来,“马晓春一直对你那个变化念念不忘……”这是托词,其实昨晚上到现在他就没见过马晓春,“给我们讲讲课,说说那个变化也好。”
他是希望用那种热火朝天的训练环境和场景感染赵向北,能产生一种蓬勃的爱国主义情操,然后加入这个积极向上的团队。
可惜赵向北不吃这套。
不过去看看的这个建议,以及另外一个小考虑,还是让他穿好了外套,跟着他走出去。
“妈,小四这是去哪?”赵向希举着茶鸡蛋看着窗外,回头问赵妈妈,“今天爷爷不是带小姑娘来相亲么?”。
赵妈妈探头看了一眼大吃一惊,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追出去,却只听到公共汽车大门关闭的吱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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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不会用评论管理了……好像加精什么的,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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