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本来就没有什么胜利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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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阿合拿着一幅画像,走在路上见人就问。这幅画像是前几天在一个画画书生那里,描述了一下笑行的外表,那个书生画工不错,画得栩栩如生,而且好像比张笑行真人还要帅。
于是,她走了一路,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画上的这个人。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张笑行走的路线。完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所以问了许久也没有人认识。
话说那天当阿合醒过来发现关云龙不在了以后,也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关云龙应该只是因为伤好得差不多了。又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就离开了。所以,阿合并不在意。继续寻找张笑行。
终于有一天,一个卖面的大叔认出了画像上的人。
“咦,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的,就在前几天。”
“你确定吗?大叔,你确定真的是这个人吗”
“嗯.好像没有这么好看啦,不过确实应该是这个人,前几天来我这里吃了两碗面。身后好像还背着一把红色剑鞘的剑。”
“那就是了。大叔,那你有没有注意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啊?”
“好像是那边——姑娘你往前面走走再问问吧。”
大叔向东边一指。
“嗯。谢谢大叔。”
至此,距离阿合从上官府里面出来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以来都没有任何的头绪。所以很多次阿合都想放弃了。可是,要让她原路返回,却也找不到曾经走过的路了。哎,谁让她是路痴呢?幸亏当初若兮给的盘缠不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眼下,终于有了一点眉目了。终于走到笑行走过的地方了,而且还是笑行前几天刚刚经过的。于是阿合突然感觉全身都有了力量,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找到卖菜的大娘,又拿出来画像给她看,问大娘有没有见过,大娘看了以后也说似乎有印象是继续往东边走了。
就这样,阿合一路走一路问。因为笑行打扮长相都比一般人要好出许多,而且背上又背了一把绝好的红剑,见过的人一般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也都基本上有了印象。所以,阿合一路走得很顺畅。
路在脚下,希望在前方,笑行,我就快要找到你了。
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担心,怕自己见到你会突然说不出话来。好象都已经习惯了那个想象中的你,可是马上就要真正见到你了,却好象真的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
阿合在笑行吃过面的地方吃了一碗面,在笑行住过的客栈住了一晚上,呼吸着笑行曾经呼吸过的空气,踏在笑行曾经走过的地方。她真的感觉离笑行又近了一点。
就这样一连又走了好几天,阿合终于找到了她的终点站。有个卖西红柿的大妈看过画像以后就斩钉截铁的说:“哦。这个人啊,前两天刚来过的,他还来找我问过孟府怎么走呢。我估计他是去了前面那条街的孟府了。”
孟府?笑行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一个地方呢?看来也许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只希望他不要离开了才好。
等走到孟府的时候,阿合拿着画像去问给她开门的管家。
“老伯,这几天有没有一个长得跟画像上一样的人来这里啊?”
那老伯一看这画像,语气很激动得跟她说:“怎么没见过!就是这个人!前几天跑到这里来大闹了一场,现在估计被我们老爷给关起来了。”
“闹了一场?不会吧。”阿合想象不出来笑行在这里大闹的样子。印象中,笑行的脸上好象只有两种表情——微笑和冷漠。
那管家上下仔细打量了阿合一番,道:“你要找这个人?那你是不是跟他一伙的阿。你不会也是来找碴的吧。快走吧,快走吧。我们老爷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快走!快走!我要关门了!”
“哎!老伯!”
可是阿合根本没有那个老伯力气大,那老伯推了她一把,就把门轰的一下关上了,好像关慢了就又会把阿合放进去一样。
不行!都找到这里来了,怎么能放弃呢。看来笑行是真的在里面。我一定得进去找他。这么想着,阿合咚咚咚的敲起来大门,可是里面的管家把耳朵堵起来,当作没听见。
敲了一会没反应,于是阿合抬起脚来哄哄哄的揣起大门来。反正孟家家大业大,连门都又大又厚,估计一会儿也踹不坏,所以就踹得那叫一个起劲儿阿,非要把里面的人给踹出来。
于是,不一会儿,她就把里面的孟家少爷给踹出来了。那少爷走道管家面前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人敲门不去开门呢?”
“哎呀!少爷,你不知道,外面有一个丫头想进来闹事,还是不要让她进来了。”
“一个丫头能闹什么事?我去看看。”
说着,孟家少爷就拉开了大门。而阿合正好抬起脚来准备踹下去,见到有人出来了,就停了下来,脚停在半空中。
可是当她抬起头来看到那孟家少爷的时候,却彻底的惊呆了。天哪!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她小心翼翼的把脚收回来,脸上尴尬地笑着,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嗨!好久不见!孟翔——”
而孟翔一看到阿合也是呆住了,惊讶得张开了大嘴。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冲上来抱住了阿合,激动得开口道:“阿合!你竟然来了!我太感动了!你一定是太想念我了,所以就跑上门来找我了吧!我太感动了!阿合你不愧是我孟翔的好朋友。来,快点进来,我带你去见我爹和我娘——”
说着,孟翔用一只胳膊揽住阿合,带着阿合就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阿合,你真是太好了,竟然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只为了找我——”
“我——”阿合刚张口就把要说的话给吞下去了,算了,就让这小子认为自己是来找他的让他感动一下吧。
等见了孟老爷孟夫人,当然也是客气的寒暄了一番,然后孟老爷就让孟翔带着阿合去找个房间住下来。孟老爷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前几天经张笑行一闹,竟然更严重了。跟阿合没说几句话就让夫人扶着回了房间。
孟翔带着阿合找了一间离自己房间比较近的客房,拿钥匙给她开了门,就陪她走了进去。
“怎么样?还满意吧。不比在上官家里住的差吧。”
“嗯。真的不错。孟翔,我以前只知道你家有钱,但是不知道你家这么有钱。”
“还好啦。都是我爹年轻的时候挣下的。而我又对经商不感兴趣,家里的事业根本继承不起来,我爹还正为了这事儿发愁呢。”
“孟翔,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阿合在房间中间的小桌子边上坐下来。
“问阿。”孟翔也坐在她旁边。
“那个——笑行是不是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阿!你不会是为了笑行才找到我们家的吧。”
“不是不是,”阿合慌忙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当然是来找你的阿。只不过——刚才管家跟我说笑行在这里而已。”
“哦。笑行是在这里不错啦。不过,他被我爹给关起来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笑行那个样子,像发疯的狮子一样。阿合,你以前有没有见过笑行发火阿?”
“发火,好像没印象啊,不对,是有那么一次————”
那还是阿合和笑行刚认识不久刚开始结伴而行的时候,走在路上,阿合随口问了一句:“笑行,你带了这么多钱出来,你家里应该很有钱吧。”
“我娘是开武馆的,生意还不错。所以,还好啦。”
“你娘是开武馆的阿,好厉害啊。那你爹呢?”
“我爹——”笑行沉默了一会道,“我没有爹。”
“怎么会没有爹呢?每个人都会有爹的阿。”
“可是我就是没有。”笑行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吧。你爹到底怎么了啊?”
笑行突然变得暴躁起来,狠狠的看住阿合,对着阿合大吼了一声:“我都跟你说了,我没有爹,没有就是没有!再不闭嘴别怪我不客气!”
那是阿合第一次见笑行那么凶,在此之前,就算他不笑,最多也就是一个面无表情。可是他凶起来——说实话,真的挺男人的。阿合于是被他吓得一天都没有再敢说话。
听阿合讲完了这段经历,孟翔一拍大腿。
“对哦。看来笑行对于父母的事情很在意。那天笑行一走进我家大门就大喊着让我爹出来,后来我爹出来见他了。他二话没说就拿剑指着我爹问我爹知不知道他爹去哪儿了?”

“笑行不是说他没爹吗?怎么又跑来找?”
“笑行一直在说他爹是带着一个狐狸精离开了的,然后就问我爹他爹跟那个狐狸精跑到哪里去了。还说他要找到他爹,把他爹杀了为他娘出气。”
“阿,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笑行一直不认他爹。可是,他爹找不到了,干吗来问你爹要啊?”
“一开始我也奇怪啊。我不记得我爹认识这样一个负心汉的伯伯阿。可是后来,笑行竟然说他爹是张傲林!”
“你说什么!”
阿合惊讶得一下站起身来,站得太猛了,膝盖碰倒了桌子,磕得生疼,又一下子跌坐下来。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睁大了眼睛瞪着孟翔。
“是真的。笑行他爹,就是当年五兄弟里面的老大——张傲林。”
“可是张傲林不是已经被关云龙——”
“是啊,我当时一冲动差点就说了出来,结果被我娘给制止了。后来,笑行就在我家打厅里面大闹了一场,我爹没办法,就使出飞羽剑打败了笑行把他关了起来。”
“你娘为什么不让你告诉他真相呢?这样,他被欺骗着不是更痛苦吗?”
“我想我娘一定有她的苦衷吧。他们那一辈的事情,我们无法理解。”
合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点苦涩。
突然,唰的一声,一支飞镖从开着的门里面飞了进来,订在了床边的大柱子上。孟翔和阿合都被吓了一跳,半晌没反应过来。再看那飞镖,上面竟然穿着一封信。
孟翔把那封信拿下来,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二十日后风谷门到月寒山,以上官若兮交换白色神迹之剑”
“那这么说,若兮岂不是已经被风谷门的人给抓了去了?”
“看来是这样,我们快去找我爹。”
“可是,孟翔,你说,这是谁给我们的呢?”
“我想——应该是雨竹。”
“雨竹?雨竹怎么会知道?对了,我来了还没有见过她呢。她去哪里了?”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先去找我爹。”
跑到孟宇房里,孟宇正坐在床上,孟夫人在给他喂药。
“爹——”
“哦。是翔儿和月姑娘阿。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孟翔把那封信递上去,孟宇接过来和夫人一起看了后,轻声叹了口气:
“哎,该来的还是来了——”
“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翔儿,只能让你尽快继承神迹之剑了。”
“可是,爹,你不是说,我的功力还不够吗?”
“是啊。这样,我把我内功的七成传给你,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可是,老爷——你的身体——”孟夫人担心的看着孟老爷。
“我没事的,翔儿,坐过来。”
“可是,爹,如果你把七成的功力给了我,对你的身体伤害也是极大的。翔儿不可以这样做。”
“那你有别的方法吗?敌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可是我们却还是没有能力去抵抗。你是希望上官家的小姐死还是希望被他们拿走神迹之剑?”
孟宇说得字字在理,孟翔也无法再反驳,只希望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用内功帮爹疗伤吧。于是,他乖乖的坐到了爹的床边。
孟宇把一只手搭在儿子肩膀上,另一只手臂先伸展开,又转了个圈绕回胸前,把全身的精神力都往手上压,然后用尽全力拍掌到孟翔背上,精神力通过自己的手开始传向了儿子的身体。孟翔的全身开始发着微微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宇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他逐渐减慢了输送精神力的速度,最后完全停了下来,把手收回来,无力地咳嗽了几声。孟翔马上回转过身来,一把扶住快要倒下去的父亲,扶着父亲躺下。
“翔儿,你等我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见神迹之剑。”
“要不然明天再去吧,爹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事的。这件事情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孟宇就撑着坐了起来,身体还是很虚弱,带着夫人和孟翔进了密室。
那把神迹之剑还静静地躺在那里,闪着幽蓝的光芒,等待着它的主人。
孟翔看着那把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使命。这把剑一交到自己手里,也就给了自己一份责任,一份自己要用生命去捍卫的责任。
孟宇走上前去,轻轻地把剑取了下来,握在手里,那把神迹之剑在主人的手里,光芒更盛了。他拔出剑,用剑锋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流到了剑上,马上就融入了剑中,再也找不到踪迹了。孟翔走到父亲旁边,也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剑上。孟宇握住自己的手跟自己的手一起按在剑锋上,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当年他刚得到这把剑时看到的剑法口诀,
念着念着,他突然想起了二十几年前,他们也是怀着这样虔诚的心情,把自己的血滴在剑上,用心记下了这口诀,一记,就是一辈子。
而现在,这把剑终于交到了儿子手中。
等他念完了口诀,剑身突然光芒大盛,把整个密室都照成了十分纯净的蓝色。一些金字口诀慢慢从剑上浮了出来。
孟翔细心把那口诀记在了心上。
孟宇把手收了回去,把剑完全交到了儿子手中,那把剑在孟翔的手里闪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光芒,看来它已经接受了这位新主人。孟翔把剑握在手里,感觉一切很不可思议。这把神迹之剑,就这样成为了他的。他,变成了神迹之剑的主人。
“翔儿,这把剑你还要熟悉一下。这样,这几天你就多练一练,三日后就出发。”
而在孟翔接受神迹之剑的时候,阿合去哪里了呢?她知道自己不便于亲临继承的现场,毕竟这是人家孟家自己家的私事,于是就问孟老爷要了张笑行房门的钥匙,想去看看笑行。
走到笑行门口,她轻轻转动钥匙开门。笑行听到门响的声音,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冲到门口。
阿合正好一开门,差点跟笑行撞个满怀。
“是你?”
“嗯。是我。好久不见。笑行。”
笑行点了一下头就又坐回了房中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过了半天才开口。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啊。笑行,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那你是来笑话我的吗?是,我爹带着一个狐狸精跑了,只抛下我和我娘两个人。我是一个没爹的杂种。哼!多可笑啊!不是吗?”
“我不是来笑话你的。我说了,我只是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你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我竟然一个人走了两个月,到处寻找你,只为了再见你一面。似乎可笑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笑行心里微微一颤。她说她到处寻找我,她为什么要找我?只为了见我一面?为什么想要见我?
“笑行,你变了。以前你还很喜欢笑的,而且根本就没有这么冷漠。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对不起。我一碰到我父亲的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可是。何必那么在意你父亲的事呢?既然他选择了离开,他就不配当你的父亲。何必四处寻找他?”
“那你又为什么找我?”
“我——”
阿合还没说,脸就先红了。似乎还是不该说出口。女孩子好象终究应该矜持一点。所以就势转移了话题。
“笑行,若兮被风谷门的人抓走了,我和孟翔过几天要去上官府,你去不去?”
“我干嘛要去?我要呆在这里,等孟宇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
“可是孟老爷似乎不打算告诉你。顺便告诉你一声,上官若兮的父亲,是上官齐,就是你爹结拜兄弟的老四。”
说完,阿合就轻轻巧巧的跨出门去了,走的时候并没有再把门锁上。只留下笑行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果然不出阿合所料,三日之后,阿合跟孟翔准备出发的时候,张笑行也跟了上来说要同行。孟翔惊讶的看向阿合,奇怪阿合是怎么说服笑行的,不仅不跟孟老爷闹了,而且还主动要求跟他们一起去帮忙。
阿合却只是得意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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