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 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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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
这是北国最边界的一座城池。冥镇之上,圣山之下。
春一过,这里就会被白雪覆盖着,长达三个季节,始终呈现着一副死神一样的色调。
算算日子,冬天就要过去了,大雪的季节也要完了。
只要,三月春风一吹进来,这里就会神话般的苏醒过来。
整座城池,整片雪山,仿佛一夜间白雪全部化去,在茫茫白雪上都开出花朵来。变成一片花的海洋。
漫山遍野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什么花都有,杜鹃百合,甚至连牡丹都会有,千奇百怪。叫不上名字的。
绿叶泱泱,花香泛滥。白雪全部融化成水流入溪河间,那一些曾经被人们开阔出来的道路也会在春天一一浮现出来,整座白城会被绿色覆盖,一切就好象是死去又复活了,象神话一样的神奇。
春天来过这里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份美丽。
但,凡是在春天来这里的人如果在雪天回去的话,会在茫茫白雪中迷失了曾经自己来时的路途。而雪天来这里的人会在春天里迷失了自己的方向,除非在这里生活上许久的人们才会记得这里的方向与去路。
所以白城,其实是一个陌生人的死亡地带。
来白城的,什么人都有。做生意,做买卖,或者是买剑,杀人的。因为这座城是唯一通向圣山的路径。
西城带着小孩在天黑前进了城。
白城似乎比从前萧条了许多,偌大的一条街上竟见不着几个人。两边堆积了厚厚白雪,只有几家买晚饭的还没有收摊,摊点里的稀饭,干饭还在冒着热气。
稀稀疏疏的只有几点灯火。
西城记得以前的白城热闹非凡,即使是飞雪漫天,也会聚集着很多人,买夜宵的,搭戏台的。看戏,听戏的。人来人往,挤来挤去。
而今的白城似乎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死寂。
城内的气氛比城外暖和了许多。
从前白城内什么都不缺,繁华得就如同京城大都一样,客栈妓院非常的多,所以这里曾经是被称为“客旅的温柔之乡”,很多人特意为了来看3月春花,而在这里呆上了整整几个月的时间。
西城回望着四周,心中暗暗叹气,如今的白城,除了几个骑马的人在急速奔跑外,几乎没什么闲人,就连客栈门都是紧紧关闭着,就留一个小口子等待晚归的客人投宿。
西城抱着小孩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店家已经习惯了这样那样的客人,招待还算周到。
西城叫客家准备了一桌菜,也吩咐小二准备了洗澡的热水。
西城抱着孩子,靠桌而坐,饭菜上来了。
“白城”的菜色也算丰富,辣子鸡块。糖醋里鸡。翡翠鲜鸭。还炒了几盘青菜。
西城叫了一壶特色的“绿茶”,给那孩子倒了一杯,轻声对怀里的小孩道:吃饭吧。
小孩躲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睡着了,模样十分恬静。西城看着这个小孩,有些心疼:一个11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瘦,象6-7岁的摸样。
他轻轻叫醒了他道:吃饭了。
小孩迷糊的睁开了眼,似乎睡得十分的香。当他抬头看到在他面前的还是西城这一张美丽的面容时,他的脸色竟红嫩了许多。
西城对他微微一笑。
小孩从西城腿上滑跳下了来,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西城取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小孩抬头看着西城,眼睛中流过一丝闪亮。
西城道:吃饭啊。
小孩看着漫漫一桌饭菜,却又抬头看着西城,没有动口也没有动手。他很饿,非常的饿。他瘦骨粼粼的样子,就象几年前的那场饥荒过后留下来的难民。
西城依旧对他微微笑着道:你吃饭啊。
小孩举起了手欲拿筷子,西城才发现他的两只小手青红青红的一块,似乎要露出骨头来一样。已经冻死了。

西城的心一抖:看来要给你找衣服在给你找大夫了。他抿了下嘴唇,拿起了碗筷跟勺子夹起饭菜递到了小孩的嘴前,温和的道:来,没关系,我喂你。
小孩睁着眼望着他,眼眶里开始有东西在微微打转,唇角微微颤抖,却张大了嘴巴,一口含下了西城喂的东西。想他真的是太饿了,仓促间差点被噎到,干咳了起来。
西城慌放下筷子,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别急,慢吃。
看小孩还在咳嗽着,西城的心抖得不停,他突然回想起:7年前我也曾经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不是那一个姐姐,也许我现在也已经死了,而那一个姐姐现在到底在哪里呢?虽然我没有看清她的面容,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西城一直的等喂饱了小孩后,自己才吃了个馒头。
小孩吃过东西后脸色缓了许多,整整一桌的菜都被他吃得差不多了,他舒服了许多,却见西城一直低着头,沉默的吃着手中的馒头,一语不发。
他看得很认真,好象是要把西城这一张脸永远的记住。
终于又回到白城了,西城的记忆一遍遍不停翻涌着,想着10年前的那场圣门政变。
圣山上遍地都染上了血的颜色,到处都漂浮着死亡的气息,那一段记忆刻骨铭心。江湖中所有的人都以为圣灵一家人都死光了,一定没有人会想到会留下我这一个活口吧?想此,西城的鼻间哼出了一丝自嘲。
10年了,那一幕只要一到黑夜就会跳到了西城的面前,残缺不全,却刻骨铭心。某些片段只言片语说都说不完,却又必须要说下去。
西城已经感觉了自己的指间在微微颤抖,他回想起母亲与父亲死去时的样子,彻夜展转,难眠。那一个人,那半片银色的面具,在黑暗中焕发着死神的光芒,把西城的记忆狠狠掐住脖子。他一定连尸体都没有给他们留全的。还有他的妹妹,至今生死未明。
光迁一过就是十年,这一切在也唤不回了。西城痛苦的觉得头疼。
不就是为一张地图吗?那张地图到底有这么重要吗?以至所有的人都想得到它。那到底是一张什么东西啊?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全家呢?武林人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
西城的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深深的倒吸一口冷气,才发现那一个孩子一直的在看着他,他的目光很清澈。这让西城顿然的又回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妹妹那年才6岁,现在也许已经被埋葬在了圣山后面的那片乱葬岗上,尸骨也被风干了。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片惘然的惆怅,突然的发现那个孩子已经挪了过来坐在自己的旁边,伸出了手抱住了西城,似乎在安慰他。
西城哭笑不得,也有丝震惊。
吃过饭,西城带着那个孩子回到了房间里。
他帮那个孩子找了大夫敷了手,还托客家帮他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西城把小孩抱了过来,身边放着一桶热水。
木头制作的木桶内,热水还冒着热气。西城对小孩道: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洗洗澡吧!你很久没洗澡了吧。西城想自己能做的就也就只有这些了,因为他也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小孩脱了小外套突然怔着不动了,他睁着大眼睛扭转过来,看着西城。
西城奇怪的问:怎么了?
小孩才低着头喃喃道:我自己洗就行了。
西城奇怪的道:为什么,你手受伤了,不能沾水的,我帮你吧。他欲要帮孩子脱衣服。
小孩拉开了他的手,忙道:我会小心的。
西城没办法,只得任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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