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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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座位爆满,十几个端盘提酒的店生穿梭其中,来回不断。
没错,这是座酒楼,除了装修气派外,与别家比没有什麽特别之处。而能在繁华地段不被残酷的竞争所影响的偏偏也只有这里──祥玉楼。
包间内,一桌丰盛的酒席前围坐著八个人。
"盟主,月雨堂下二十六分堂的人都已到齐。另外。。。万镖头与许道长也已在昨日安葬了,您看。。。。。。"
付傲天放下酒杯,惋惜道:"是啊,该去看看。毕竟他们都是在我面前被杀害的,我竟无能为他们做些什麽。。。哎。。。。。。"
"盟主当时也是重伤在身,怨不得您呐"
"是啊,可恨就可恨在让‘药‘跑了!"
这还了得,堂堂的武林盟主可是在‘自责‘呐,众人当然得竭力‘安慰劝说‘,望他们的至尊不要太‘悲伤‘才好。各自的心里却又是一套,谁不知道付傲天的身上根本没伤,只是他不想为了‘不必要‘的人大动干戈罢了。正好让他们找著个巴结他的机会,全都尽心的为付傲天找说词,才没人去点破他的把戏。
"你那边准备如何了?"既然大家都这麽‘理解‘自己,那他就直接转下一个话题。
白鳄仓小咄了口酒,现在他能坐在这里的感觉简直如劫後重生一般。那时若没有林剑轩千钧一发的阻挡,恐怕他也同那两个人一样成了‘药‘的针下鬼。
想来就是一阵後怕,他答道:"早准备齐了,这回咱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景菱宫光个‘药‘已经够他对付的,再加上另外三个人,若不做充足准备就想攻进去,无疑是痴人说梦。
"人可靠吗?"说话的正是曾被柳枫寒点名的其中一人──桑清水!
同样是侥幸存活下来的他对此次行动也极为重视。
不像他们的紧张,坐在偏右边的男子则不以为然:"几位都是江湖前辈,怎怕的如此?待他们松懈之时乘虚而入不就行了?"
这个在江湖上初露锋芒的男人正是付傲天的亲传弟子。
桑清水瞥他一眼,不满道:"乘虚而入?哼,你当景菱宫是什麽地方,妓院吗?"
他就是看不惯这赵光傲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他那点见不得人的破事早已传至千里,要不是付傲天帮他顶著。。。。。。哼,武功一流,脑子却是三流!
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吴权忙打圆场:"好了好了,现在大家都是站在同一立场,之前的矛盾不快暂且先放一放,放一放",後又小声补了句:"盟主在,注意些"
这样两人才敛了怒气,闷头吃饭。
付傲天忽想起什麽,问道:"雾阁那边还没给出消息吗?"
李万道:"目前还没。"
白鳄仓接道:"盟主,他们不会是。。。。。。"
付傲天看了看他们担忧的神色,饮尽杯中余酒,大笑。
另一间客房内,林剑轩侧躺在床边,紧闭双眼,两手交握。
四天,还有四天,他等的日子终於要到了。两个多月里他不断的接任务,拼命的磨练自己,为的就是这天。
对於林剑轩来说客栈既是家,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待过十二个时辰,任务结束他就转向下一个目标。
作为‘临时杀手‘失误是绝对不被允许的,那代表著耻辱。然而又有谁能预测‘失误‘。
是,林剑轩失误过,在他的对手中不乏高手前辈,说他是失败也不为过。
但是为了不被发现,他会以最短的时间去弥补它,不论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
为了争取对抗柳枫寒的机会。
一想到那日他轻蔑的表情不屑的言语,什麽顾忌什麽道义他全都不在乎了。下药,放毒,暗器,他哪一个没试过,即使再小人再卑鄙,他都会去做,他必须成功。
种种原因只为打败柳枫寒
──杀了他!
"咚咚咚咚"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这才记起自己晚膳叫了人晚些时打桶洗身热水来。
门一开,果然是比他矮一头的小二站在那里,手还举在半空中。
林剑轩侧开身,让他进去。
小二将木桶的位置摆好,开始忙活。
"小的方才见许久没人开门,还以为您已经睡下了呢"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见在门外喊了有段时间。
林剑轩知道是自己刚才想的入了神,让小二费力喊了半天。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小二见是位冷性子的客人,也就识趣的闭上嘴。
不多会,桶里盛满了冒著雾气的热水。
待小二恭敬的关上房门,林剑轩退下一身白衣,跨入桶中。
热水不断刺激著白皙的皮肤。
。。。。。。已经很久没有这麽放松过了。他仰头靠在桶边,两手来回擦拭。
‘啪‘的一声,门突然被大力的推开。
林剑轩的惊讶在见到来人後变为了愤怒!
"辕冥!你。。。。。。"
这个令他头疼的缠人鬼,两个多月来不管自己到哪都能碰上他,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嗨,真巧啊"辕冥跳著进去,还不忘插上门。
巧──巧个屁!你有哪次不是成心的!!
见林剑轩尴尬的臭著一张脸,他八成已经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麽了。

"这次真的是凑巧,谁知道你在洗澡啊,不过没关系,反正咱麽都是男人,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如林剑轩所说,这两个多月来他到过的每个地方无一例外的都会有辕冥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不知从什麽时候起,已经习惯了有那个人陪在身边的自己,因为他的背叛,又成了独自一人。
孤寂、烦躁每次都想极力摆脱掉这种讨厌的情绪,却总是失败。他希望有个人,只要身边有人,一个人就好,起码能陪他坐著,就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麽孤独。他知道这是懦弱的表现,但他抗拒不了。恰在这时,辕冥突显出了他善长的纠缠功底,像棵救命草一样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林剑轩冷笑,想来真是讽刺,当初若不是那个人的调和,他会和辕冥进行这麽‘平常‘谈话?
见他不语,辕冥走过去,故意将冰凉的手掌放在林剑轩泛红的肩上,激他猛的一颤。
"你手怎麽那麽凉?"
"你不知道?外面下雪了"他搓了搓两臂,看向紧闭的木窗。
"什麽时候?"
"恩。。。。。。三个时辰前吧。。。我见雪势大了起来才决定住到这里的。好贵的费用,真心疼我的银子"。
好吧,姑且信他一回。
"今年的雪来的早了。。。"
林剑轩低头嘀咕了一句。
"是啊,早的都让人觉得难过吧"
"。。。。。。。。。"
不一会林剑轩突然说道:"我求你件事"
"啊!?"辕冥简直像被雷电打到似的,夸张的捂住两耳,脸色‘惨白‘。
"天啊,天啊,天啊~~~~现在是什麽时辰?我在哪?你是谁?天啊~~"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你会求我~~~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骂过粗口损过人,可从来没求过谁!天~~~"
当他要把後边的那个‘啊‘再次感叹出来时,眼角正好瞄到林剑轩手边抓住的木桶边缘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随即贴近他,目光锐利‘认真‘的看向林剑轩,咳嗽了一下,"说吧,要我干什麽,杀人、放火、偷窃还是抢劫"。
混蛋!他把他当成什麽了?犯罪狂魔吗!
"我只想求你以後进我房间的时候可不可以正常一点!!"
"正常一点?"辕冥假装不知。
"先敲门再报名,得到我的允许後你进来!!"!
他是真的快怒了。
"哦,好,好"他连忙点头。顺带挽起了袖子。
"我帮你擦背吧"
林剑轩想也不想的将布扔给他,"也好,我正累著呢"
不知不觉中两人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不图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什麽,不对对方抱有任何**,纯粹的在一起的两人──最信赖的朋友。一种让林剑轩认为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却在关键的时刻拯救了他。
辕冥小心擦拭著原本光洁如今却满目疮痂的背裸。
"还疼吗?"
见他一脸担忧,他笑道:"早就没事了"。
约莫半个月前,林剑轩接受了一项委托──废掉德利山庄庄主李武永的双腿。
林剑轩背上的伤就是那时造成的,他低估了李武永的能力,那晚要不是辕冥及时出手,恐怕他早就上了黄泉路。而任务是辕冥代他完成的,没有人知道李武永被废时,他也受了重伤。
"那个混蛋,下手竟然这麽很"
一道道丑陋的疤痕像把匕首狠狠刺进他的心里,虽然已经逐渐淡去,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咒骂。
"那是当然的吧,他面对的可是要他半条命的人。是我我也不会留情。"
林剑轩说的悠闲,好象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嘁。。。"辕冥受不了他那比冷眼的旁观人还旁观人的态度说著他曾遭受的痛苦,"反正说不过你"。
"对了"林剑轩想起什麽似的转过头,说道:"那件事师父已经同意了"。
"是嘛。。。。。。"辕冥有些忧伤回道,"你真的要去"?
背对他的人没有说话。
双手适当的用著力,他又把干涩的布蘸了些水,继续前面的动作。
"。。。其实。。。"
辕冥刚把话打了个头,林剑轩却突然站了起来。
他知道辕冥要说什麽,无非是想告诉他那个人还爱著自己之类的话罢了,他腻了烦了,他不想再听到这些,他不想被动摇。
"我累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林剑轩擦干身子,套上里衣扭头睡下了。动作快的不过眨眼的工夫。
辕冥没再说话,只是有些难过。
关於他们,他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他们的相识,他们遇到过的危险,他们之间的误会。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柳枫寒是真的爱著林剑轩,而林剑轩根本无法彻底的去憎恨柳枫寒。
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有些是可以避免的,为什麽都不去尝试?为什麽都不去极力挽救彼此?为什麽非要相互伤害?
他实在不想在四天後看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悔恨的神情。
柳枫寒,人的真心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掩饰住的。
而剑轩你。。。。。。。。。为什麽还留著那可笑的‘一指牵情‘呢。。。。。。?
这夜,风雪交加,寒冷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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