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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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教室的时候已经开考几分钟了。拿到卷子,在上面写姓名学号的时候,手还是抖的。心跳的声音的安静的环境里更加鲜明。勉强撑着完成了试卷,方启明心里知道大概能及格,但是分数不会太好看。
凭以往的分数,平均成绩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只要这次期末不挂科,就不会影响到交流名额的归属。
铃响,收卷。
方启明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身边一如每场考试结束,传来同学讨论试题的声音。
“第三题做出来结果怎么样啊?”这似乎是在问他了,方启明抬头,便看到好久不见的熟悉面孔。李冉拎着书包,在等他的样子。
他的答案,以前一直是同学对答案时的标准。可是这次他自己都没什么把握,只好支支吾吾大概回答了一下。看得出李冉有些奇怪,可是,也没法向他解释没有复习好的原因。
正说话间,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手机号码只有韩之秀和路菲凡知道。
方启明虽然老土,也知道韩之秀让他用的这部手机价格不菲,和自己贫困生的身份并不相称,怕被同学看见说闲话,一直也没有拿出来过。但现在既然有人打电话来,也不能不接。向李冉说了抱歉之后,便有点做贼似的,避到一边,摸出手机。
号码显示是韩之秀。
方启明想到早晨那场火辣辣的情事和爱语,心口又是一阵悸动,更加做贼心虚。
韩之秀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说想他了。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场,只能“嗯嗯”、“啊啊”的答应着,稍微应几句,生怕别人听出端倪来。结果韩之秀便坏笑着说出“听起来好像那个的时候呢”这样的话。方启明没法反驳,只好又可怜兮兮的“嗯”了一声。
哈拉了几句,把电话挂掉,李冉一脸惊讶地说:“你终于有手机啦?”
方启明尴尬的点点头。原来虽然不算瞒他们,可毕竟也没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号码。搬离寝室以后,就好像是主动和这班同学断绝关系了。
“好像是新出的那个,不是只在欧美发行吗?摄像头和数码相机一个水准呢!”李冉一眼明辨,十分兴奋,见了新款电子产品总是要看看新鲜,“我看看行吗?”
方启明没多想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李冉左右摆弄了一会儿,直接跳到摄像模式,“嚓”、“嚓”的对着教室外的校园景色拍了几张照。
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另外没走的同学也听到了。李冉停下拍照,去察看照片时,罗辰和鲁文斌正好路过。罗辰脸色虽然不屑,但毕竟有点好奇,偷偷的也瞄了过来。
李冉看到照片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愣在那里,半天才发出声音,嘴里喃喃的说:“啊,呃……真的很清晰……呵呵……”
方启明道:“真的么?我还不知道有拍照功能。是我朋友借我用的。”他还从来不知道这手机能拍照,更不要提使用效果了,说着走上来想看看刚才李冉拍的图片。
罗辰在旁边突然冷笑一声,“那种烂风景有什么好看的?手机再怎么好也比不上相机拍出来的效果吧?”
冷不防又被恶语相加,方启明停下脚步,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好。虽然一向脾气温和,这时候也有点生气,只是他越是着急就越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着对方。
罗辰好像也有点慌乱,外强中干的样子,愈发口不择言:“说是……说是贫困生,学费减免拿补助,倒,倒有钱买这种东西!”
方启明结结巴巴解释:“是朋友的……借,借我的……”
鲁文斌好像才回过神来,神色惊惶的拉了罗辰道:“好了好了……”
李冉刚才一直没搭腔,在一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按着,这时候才停下来,欲言又止,随后才有些困惑地问:“你,你原来没照过相?”
方启明看他们神色古怪,迟疑答道:“是啊。怎么了?”
李冉摇摇头,“没啥。”随后又笑得尴尬,看了看简直像是落荒而逃的罗鲁二人的背影,“你不要介意他们啊。其实……”
方启明摇摇头,低声道:“谢谢你。”
李冉神情再次困惑,把手机交回方启明手里之后,便说之后有事,先走了。
方启明翻开照片文件夹看了看,里面是几张从考试教室的走廊上望出去的校园景色。阳光普照,灿烂如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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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启明考好最后一门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回家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因为韩之秀的最后一场考试在两天之后,似乎是蛮重要的一门主课。
进门看到桌上那只大包裹时,方启明也没想到其他地方去。韩之秀一个人呆在那里看书,全神贯注,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一片阴影,粉色薄唇紧紧抿着,专心的模样乖巧可爱。方启明望着少年安静用功,心中漏跳了一拍,愣了愣,也就不去打扰他,打过招呼后,便独自忙碌起来。
做好晚饭之后,他又去看了会儿书,忽然被人从身后搂住,脖子上被短短的头发茬蹭着,温热的肌肤贴着他磨蹭。心慌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方启明刚想挣脱,就听身后的人说:“咦,你不是都考完了么,干嘛还在看书啊?”
“呃……”犹豫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我觉得学得不是很好,再看看……”他赶紧把手里复变函数的习题集底面朝上放到桌上,有些担心对方刚才是不是看清楚书名了。
“我饿了,可以吃饭了么?”虽然方启明一直小幅挣扎,韩之秀却根本不当真,还是从背后抱着他,一路粘粘糊糊地到了饭桌边。
“你……我坐对面去……”
“不要,我这么可怜,还要两天才考完,你都不照顾一下我的心情!”
——可这和两个人要粘在一起吃饭完全没有逻辑关系呀。然而抗议是没有效果的,而小声嘀咕出来的反对意见,韩之秀似乎根本就和聋了一样,完全不放在心上。
有时候,方启明有种自己在照顾幼儿的错觉。
吃过饭,韩之秀主动去洗碗,方启明忙不迭地过来:“你还要复习,我来吧。”在他心里,韩之秀这样的人绝对不应该和“洗碗”这种事扯上关系的。
韩之秀笑嘻嘻道:“好啦,我又不是没洗过,你还怕我把碗打光不成?”
方启明听到他说“我又不是没洗过”,蓦然想起之前自己“没来得及”洗碗的情况——那都是刚吃完或没吃完就被他拖去**做的事情去了,脸瞬间就热了。每次完事,他都倦极睡去,处理善后的工作也就无暇顾及。
如今听到韩之秀隐讳地提起,他嗫喏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韩之秀忽然指了指那只包裹,弯起嘴角坏笑道:“你有别的事要做,去看看那个包裹吧,是给你的礼物,要好好读说明书哦!”
看到熟悉的恶作剧般的笑容,方启明就觉得背脊发麻,预感到那包裹里绝对没有好东西。猜测着是不是那种“惊吓礼物”,满心防备地慢慢拆开了包裹,看到的却是几个极其精致的电子产品包装。上面大部分是日文,正纳闷着自己怎么读得懂这个说明书,翻过来的一张图解就让方启明傻在那里。
面孔“轰”得一下子烧了起来。偏偏韩之秀还在厨房里大声嚷嚷着要他不要忘记“那天早上答应的事”。
“……”
方启明无言以对。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但又隐约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这就是韩之秀会做出来的疯癫事情,方启明在那堆东西面前苦着脸发愣,不知道是继续拆好,还是把它们立刻全部丢出家门。
不知道愣着过了多久,忽然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热气吹在耳朵边,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为什么不拆开?看礼物可不能这样扭捏噢。”
方启明小声反抗背后的无赖:“我……我才不要这样的礼物!”
耳朵忽然被人惩罚性的咬了一小口,“真是不乖,那天早上答应我什么来着?不是‘考好之后随便做什么都可以’的吗?你言而无信,言而无信,言而无信……”
少年嘀咕一句就咬一下,用一种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腔调不断重复着“言而无信”这几个字,几乎要使人相信,确实是方启明的不是。
方启明努力挣扎着,想逃脱韩之秀紧抱住他的双手,却只是徒劳。他已经意识到大势去矣,估计今天晚上韩之秀非得逞不可。说起来,情人之间用些情趣的小玩意并不是奇怪的事——但那些东西却唤起了记忆中被刻意遗忘的那一部分,他本能地害怕着。情急之下,只能扯过薄弱的理由推挡:
“可是,你,你还要考试,你不复习了吗?”
“咦,只是说好,到你考完呀?”少年俊秀的面孔贴了过来,脸上一派无辜的神情,“你应该听过‘曾子杀猪’的故事吧?就是教导我们,讲话要有信用噢,连小孩子都不可以戏言骗他的,你就忍心这样伤害我吗?”
方启明暗暗叫苦:其实我是那只待宰的猪吧!?僵持了半天,眼见少年干脆开始耍无赖,唱歌似的一遍一遍念叨“你答应过我的”、“你伤害了我”,方启明头都晕了,余光瞄见那堆东西,更是冷汗涔涔。
“就算我答应过,可是,可是你也,也,”他哭丧着脸哀求道,“不能太过分啊……”
韩之秀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正义地问,“我哪里过分?”
方启明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半天才憋出几不可闻的一句:“那么大的东西,我,我怎么可能……”
韩之秀闻言,立刻伸手把几个盒子一字排开,道:“你说哪个?”
方启明伸出颤抖的手,忍着羞耻感,指了指其中一个。
韩之秀瞄了瞄,转过头来笑嘻嘻道:“好啦,你不喜欢灌肠,就不玩这个好啦。”说着,他在电光火石间已经换上了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我都这么让步了,其他的不可以再讨价还价噢!”
方启明哆嗦着的手,被移到一个小盒子上。
“你看,这个很小哦,我们从这个开始,好不好?”听到韩之秀诱哄的嗓音,方启明把目光移动过去。包装上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可爱的粉色小球。拖着一条细细的绳子,末端是一个控制器模样的东西。
“到……到卧室去,好不好?”方启明颤巍巍地询问,绝望地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韩之秀低头亲了他一口,道:“还有,我知道的啦,不要开灯——其实……你这么害羞干吗……”
方启明看了看少年神采奕奕的脸庞,咽了口唾沫,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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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突然的光亮晃花了眼时,方启明还没有从一波迭一波的**带来的晕眩感中彻底清醒过来。本能的想要并拢双腿,膝盖却触到了冰冷光滑的壁面。
阴冷的触感迅速唤回他的意识。
身子被一双温热有力的臂膀圈抱着,放到某个没有温度的物体上。眯了眯眼睛,勉强适应了外界光线,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脸迷蒙沈醉表情的自己——视线沿着面孔、脖颈缓缓下移,终于看清楚了现在的处境。
双腿大大的向两边打开,暴露出刚发泄了数次的疲软的男性象征,软软的耷拉着。韩之秀双手松开之后,他便无力的坐了下去,坐在盥洗室的碗形洗手池内。感官受下半身传来的冰凉刺激,人彻底清醒过来。方启明低下头,看见自己的下身透过半透明的玻璃,模模糊糊的照在镜面上。

身体无力的靠在韩之秀温热的胸膛上,少年的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轻柔的捻弄着他一侧的乳粒,另一手,正探向他无法并拢的腿间。
他的心脏似浸到冰水里,瞬间麻痹,手脚冰凉。
“你要干什么?”
他惊恐地拼命挣扎起来。韩之秀不得不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的双手制住。方启明这次却不像往常一样,认清自己敌不过对方的蛮力之后就老实认命任凭宰割。尽管双腿怎么蹬踹也合不到一起,更挣不脱桎梏,他却不管不顾的一意反抗着。
韩之秀一边控制力道钳制着他,一边腾出一手,取了一样小东西在他眼前晃动,嘴里是诱哄哭闹孩子的口吻:“别怕呀,我只是想把你这里的毛毛剃掉而已,不是要做别的事情啦!”
看到那把小剃刀之后,方启明挣扎得更加厉害,几乎是抵死不从的那种。
“别动啦!小心真伤了……哎呀!”说着担心他的话,韩之秀的表情却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满满的都是好奇。
两人扭来扭去,一个不愿,一个却死皮赖脸,僵持不下。方启明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在发现韩之秀又拿了绳子企图捆住他时更是惊恐。
“是专门的情趣捆绑绳啦,不会伤到你的。”韩之秀乘他不备,将绳索套上了方启明被反扭的双臂,随即眯起眼睛笑赞,“这样绑起来也很可爱噢。”
方启明声音带了哭腔,低声道:“可爱什么?!”
可是还是被绕过屈起的双膝,捆绑起来。两条腿被掰向身体两侧,是彻底展露毫无防备的姿势。
看到镜子里被绳子扭成奇怪姿势的难堪躯体,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方启明小声哭泣着,喃喃哀求说着“不要”。
韩之秀却依然是笑嘻嘻的,问他“不要什么”。他意识到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想到接下来会面对的状况,方启明好像听到脑子里神经绷断的声音。
他用手肘向后撞过去。
被狠狠反转的关节传来一阵剧痛,竭尽全力的挣扎本已耗尽了他所剩无几的体力,此刻再也熬不下去。
神智渐渐的模糊了,过去了很久的事也一件件兜上心头。熟悉的痛苦和羞辱感,原以为可以永远逃离的梦魇,其实从来不曾远离。
他厌恶,可是又害怕。
到底不正常的是他,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感觉上好像昏迷了很久,然而事实上一直是半清醒的。身体动不了,也只有那几秒钟时间而已。
韩之秀的么指轻轻擦过他的眼角,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恍然如梦。
“别哭了。”
方启明没有理会外界,紧紧闭着眼。他不觉得自己在哭,只是脸颊上湿热一片。
“别哭了……对不起……”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启明愈加不敢睁开眼。
韩之秀好像有一千张面具,他害怕一睁眼,这个存于“现在”的温柔的韩之秀就此消失不见。
又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感觉被软软的被子裹了起来,他赶紧把被褥卷紧,整个人蜷缩起来,把头也缩了进去。对方好像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可是方启明依然不肯从被茧中露头。与其说他不愿,不如说是不敢。
听到关灯关门的声音之后,方启明又待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不料正对上了一双在微弱光线下熠熠生辉的猫儿眼。
韩之秀蹲在床边,咧嘴笑了,道:“我关的是卫生间的门。”
方启明的脸皮没有韩之秀那样厚。他没办法继续“昏迷不醒”,也就只好尴尬地面对。韩之秀没有问他的意见,自说自话地上床,扒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面对面抱紧了他。被轻轻抚摸背脊时,方启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静默中,方启明只能听到韩之秀近在咫尺的微弱均匀的呼吸声。在他想着对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没头没脑的问话。
“那个是胎记吗?”
方启明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可是,又有些迷惑。韩之秀真的以为,会有天生在那种地方那种形状的胎记么?
……但,就这样好了。难道要把那个疤痕的来历告诉他?不不不,绝不。
“嗯。”他暧昧地应了一声,肯定对方的猜测。
韩之秀噗嗤笑出声,道:“难怪死活不肯给我看,你还真是倒霉,会在那种地方长这样的东西。”
他伸手摸了摸方启明的脸,意外的又摸到一手水迹。少年好看的眉头拧起,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赔不是道:“对不起嘛,我又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刚才弄痛你了,是吧?乖,来揉揉就不痛了。都是我不好啦……不要哭了。”
身上被有规律的抚摩着,好像回到幼儿时代,安心又舒服。意识再次模糊了,这一次却是因为陷入半梦半醒。本来默默流泪的人这个时候啜泣出声,好像憋在心里的委屈因为温柔的安慰而突然决堤一样。被残酷对待的时候能够忍下的泪水和呜咽,在和风细语之下就完全爆发了。方启明不太清醒地一边哭,一边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控诉:
“太过分了……”
身边的人吻了吻他发丝凌乱的额头,“好啦,是你太可爱了。”
“你……乱……乱讲!他们,他们说,是女人的……女人的……”方启明哽咽着反驳,迷糊间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颤抖的嘴唇忽然被堵住了。绵长一吻之后,韩之秀摸着他的脸,断断续续蜻蜓点水般地亲吻他的眼睛,鼻子,嘴唇,直到他的气息变得绵长微弱。
良久之后,黑暗里有人轻轻吐出一口气:
“……所以才说你好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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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器开着,水声哗啦啦的。再三犹豫,方启明最终壮烈就义般的将手伸向自己的下身,小心翼翼地探向囊袋后面的位置——很久了,就算是洗澡也不敢碰触这里。幸亏这个地方十分私密,不管是体检还是在公共浴室洗澡都不会显露在人前。
他不是疤痕体质,也幸亏如此,身上其他地方的青紫和破口都随着时间流逝愈合,即使有些微的痕迹,也不算显眼。男孩子身上有点陈年旧伤并不奇怪,即使被询问,只要说是不当心摔到就可以搪塞过去。因为顽皮被父母失手教训,因为爬树掉下来,因为和人打架,少量的疤痕有很多正常成因,在这个与他少年时代没有交集的城市里,没人会来深究。
但是,当年被烟头反复灼烧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疤痕,依然存在。
看到韩之秀不当一回事的反应,方启明本来还存有奢望,希望那个地方丑陋的伤疤在他长期刻意忽略之下,已经自行消失。可惜,他显然想得太美了。
狞笑着的人悠闲地把烟蒂狠狠按熄在他腿间,听到他死命压抑的细小惨叫时,畅快地笑起来。那笑声犹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他已逃离千里之外,还时不时在梦中出现,让他夜不能安枕,心惊胆战。
指尖触及的地方,是微微凸起的肉疤。方启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之后便慌乱地移开了手指。
应该还很明显才对。但韩之秀却完全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是胎记。
平常心思玲珑剔透的少年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方启明不敢去确认。
万一对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心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思前想后,神思恍惚地擦干身体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
韩之秀考完所有科目之后,便说有事,离开了三天,这天傍晚才回来。
呆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紧张,天天害怕太有活力的少年又异想天开,想出什么奇怪游戏,但噪声源彻底消失的时候,方启明才发现,他已经习惯了韩之秀的存在。没人在身边腻着,竟然会感觉有些寂寞。虽然在一起的时候肯定要做那种事情,但……除了羞耻这样的心理负担之外,感官却是愉悦的;半夜在少年怀里醒来,会有一种奇妙的安全感,最近甚至不太做梦了,能够安安稳稳一觉到天明。
想到那个人今天终于回来了,明明温度调在24度,方启明还是觉得有些躁热,身上微微出汗。他拿过习题集看,然后才想起,自己在韩之秀不在的这段时间已经把复变函数的习题做完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时,门打开了。韩之秀笑吟吟的走过来,说:“看什么呢?”看到是习题集,他有些奇怪,“都考完了,干吗还用功啊?”
方启明咬了咬嘴唇,有点尴尬地说:“我没什么事做……”
韩之秀失笑,道:“你这么喜欢这个?好像还真的挺适合钻研的。”
“你也这么觉得吗?”方启明呆了呆,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许失望。
“怎么了?”
“学姐也说我适合在学校里做研究。”
韩之秀知道他口里的学姐指的是路菲凡,挑眉道:“你不喜欢么?”
方启明苦着脸,犹豫着答道:“也不是不喜欢,不过,我,还是想先到公司什么的地方工作试试看……”
“想转金融方向?”韩之秀用的是有些讶异的口吻。
“不不……我只是想工作……”方启明被对方惊讶的口吻吓得先是习惯性否认,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承认,“……呃,是,是有些兴趣。”
韩之秀笑了笑,在他脸颊边亲了一下,说道:“看书吧。”
方启明本来就已经完成了,这时哪里还看得进去?但是韩之秀这么说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说“不看了”,意义几乎就等同于“开始**”吧?
相比于方启明的忐忑不安,视线忙碌地在课本和情人之间移来移去,韩之秀显得安稳得多。他斜靠在窗台上,摸过方启明放在床头的手机,玩起了游戏。玩了一会儿,他忽然侧过头,问道:“这是哪里?”
方启明凑过去,发现是考试那天李冉对窗外试拍的几张照片。
韩之秀听他回答,眼神流露出些许迷惑,半晌,他嘴角微勾,道:“原来是学校里,怎么都不见楼?”
方启明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在教学楼里吧,正好对着后山。”
“……调一下焦距,效果会更好。”
冷不防的,他看到那双黑沉沉的眼正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他。
方启明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了实话:“我还不怎么会用呢。连玩那个游戏都一直输掉。”
奇异的静默持续了几秒,两人对视着,方启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末了,韩之秀掠了掠他柔顺的额发,眼里渐渐漫上笑意,他说:“游戏很简单的,我教你。”揽过方启明的身子,吻了吻他微张的唇,“从头开始。”
这个晚上,韩之秀没有像以往一样,一遍一遍温柔深情地说“我爱你”。他靠在怀中人头顶上,下巴撒娇似的磨蹭了几下,随后睡意浓厚地嘀咕:“睡吧。”
方启明依言闭上了眼,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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