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还君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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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丽君走了,文彦走了,各人都回去休息了。我睡不着,独自走到庭院。正巧,我又看到了逸兴,他似乎也睡不着,在院子里不安地来回走动。我见到他,笑了笑,向他走过去。我走到他面前,拿过他的剑,像往常一样随意。可是,我却看到他的剑上系了一块新的玉佩。我愣了一愣,便解下玉佩,系上我编的剑穗。他并没有制止,只是看着我笑。我问:“去魔界一定遇到了很多危险吧。有时间讲一讲?”说完我把剑递还给了他。他一脸深情望着剑,那样专注,那样凝重,似乎陷入了沉思。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好啊!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他看了我一眼,却皱着眉,十分为难地说:“还是给我吧。”他指着我手中刚解下来的玉佩。我默默地递给了他,没再说话。
看着他,我突然觉得我们已经好远好远。眼前这个人,似已不是过去那个人了。我们相遇才几天,我们离别又才多久,可是,一切都变了。看到殊殊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吧,可是为什么还要证实呢?此情此景,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抬头看他,只觉得他的脸上是复杂的,有柔情,有怨恨,有无奈。也许,我只是问了一个错误的问题,但从此我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正确的问题了。
我取出腰间那只属于他的佩玉,那只他郑重地交给我,他说是他家传家之宝的佩玉。我握在手里,极力想把它的温度留在掌心中。玉是冷的,是我的体温将它温暖了,它反过来又可以温暖自己。好久,我一闭眼,狠狠心,把佩玉递到逸兴面前。他没有接,似乎愣了一愣,惊异的表情似乎在说:“这是为什么?”我淡淡地说:“逸兴,这也还给你吧。祖传的佩玉,不可以有闪失。还是你自己保管更安全。”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我强迫自己镇定地迎接他的目光,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他一会儿就明白了,可他没有解释,只是淡然地接过了佩玉。
逸兴抬头望着明月说:“月如霜。”
“心中的霜雪才是最冷的吧。”我接了一句,就要离开。我怕在他面前流泪。“紫篁,可以陪我坐坐吗?”是逸兴在挽留。我本想一走了之,可是还是犹豫了。“我想听那首《生死途》。可以吗?”逸兴又问。我心中一痛,终于停下了脚步。我远远地站着,开始吹箫了。
生,是为了什么!死,又能逃避什么!相逢,是为了得到什么!离别,又是因为失去了什么!为什么要相遇,为什么又要分开?为什么千年的等待却换不回往日的亲密?为什么唤回了记忆却又生死殊途?我心情有些激动了,手也开始颤抖。
随着箫声,逸兴开始舞剑。他手中玉龙,在月下发出寒光。剑光,月光,花影,人影,一些都舞动起来了。我依旧吹着箫,一会儿,我便不再侧目看着逸兴了,我的心情平静下来,我更加平静地看逸兴。
眼前的人,还是过去的那个人。我也还是过去的那个我。一切都没有变,虽然一切都变了。我突然觉得在这样的月下,我们同样孤独着,同样在用自己的方式排遣心头的烦乱。我们还是那样近,从空间的距离到心的距离。因为他一直在我心里,我能够感觉到我也在他心中。虽然这一切已经错位,可是,没有变。

月影凌乱……
好久,我停了下来,逸兴也停下来。“紫篁,我们过些日子就去找绿烟吧。我们要先帮助文彦和殊殊,天界有难,他们来到了人界,必然也有危险。等这事过去,我们便去找绿烟。找到了之后先去你的家乡,治好你家乡的疫病再去我的家乡杀恶龙。”逸兴带着轻松的微笑说。“然后呢?”我也笑着,却情不自禁地问。“你说呢?”逸兴的笑容中漾出久违的温暖,真的像回到以前一样。“我们浪迹江湖。”他毫不迟疑。我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满意了,也算是应答。
逸兴望着我,不说话。我心里仍然忐忑,他沉默了许多,不像过去的他了。虽然他在极力保持原来的状态,可是,他隐藏不了眼里的悲伤。我们仍然相隔很远,一直没有走近,看着他的影子,我心想:逸兴,你在隐藏些什么?你去魔界之前给我信仍然是和原来相同的感觉,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在魔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使你变了?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共同面对的?为什么不愿让我为你分担?最后,我轻叹一声,所有的疑问,我决定,不再询问,放在心里。
逸兴向我走了过来,对我说:“到天界和魔界走了一趟,让我觉得此生已无憾了。”我点点头,却问道:“是无憾,还是无奈?”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也许,都有吧。应该出来的,要不,我不会明白这么多。”我也应和道:“是啊,如果不出来,我也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对了,丽君是怎么了,好像有心事……”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丽君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想的。还真不清楚。”逸兴努力想说清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清。他长吁一口气,又说:“简言之,丽君爱上了天界的左将梵音,可是似乎被他拒绝了。而右将明哲爱上了丽君,又为了保护她差点丧命。丽君是怎样选择,我们都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我们也都不知道……”逸兴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她有心事一定与此有关。可是丽君她太善良了,就容易伤害自己。”我摇摇头:“我觉得丽君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坚强。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总是最冷静最清醒的一个,不论在什么时候。她很果断,却从不草率行事。也许作为使者,这些都是必须的吧!”“是吗?”逸兴有点不敢相信,“也许吧!除了丽君,还有天籁和文彦,他们虽然是两情相悦的,可是,我觉得他们的麻烦也不比丽君少。”说着他便笑了笑,可能是想到了天籁和文彦白天僵持的场面。我也笑了,便说:“这就没办法了,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逸兴的眼里又掠过一丝忧伤,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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