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轨列车由高速行驶开始减速，很快便要进入车站。柯雨桐拉了旁边正在打瞌睡的韩笑思一把，说：“准备下车了。”
笑思睁开眼睛应了一声，又打了个呵欠。他昨晚上网查资料弄到很晚，这一路在车上摇晃着，不觉竟然睡着了。打盹的经历于他并非没有过，只是以前常有噩梦相伴，这时醒来却觉得神清气爽，竟似睡了个好觉一般。
刚站起身来，听到柯雨桐小声嘀咕：“好多人啊！”心想：车厢里的人不是很多啊。回头瞥见高架轨道东侧的体育场外人头攒动，不由说道：“还真是不少。”
这处体育场是浦海市的地标之一，每年有不少赛事都在这里举行。不过这会聚了这么些人，却不是因为有什么重要比赛，而是有一场大型招聘会。
作为国际化商业大都市，浦海的人才需求极大，但竞争岗位的人却更多，因此一年到头各式各样的招聘会层出不穷。将要在这里开始的，大概是春节前最后一次大规模人才招聘会，很是吸引了不少人。不知情的人老远看到，怕是会以为火车站在这里设立了春运售票点。
两人下了车，出了检票轧机，沿过街天桥朝车站东侧的体育场走去。今天虽然是个大晴天，弥漫了几天的早雾都不见了，风却是不小，一上了天桥就能感到那股透到骨头里的冷。
韩笑思走在顶风一侧，伸臂揽在柯雨桐肩上，说：“这么冷的天，大伙还来这么早，真是精神可佳。只可惜这种事不讲什么先来后到，绝大多数人怕是要白辛苦一趟了。”
柯雨桐可没有他这么悠闲的心态。饶是她一向自信，但看到这么多的潜在竞争者，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小紧张，说：“至少人家来得早，不用担心买不到入场券。”
韩笑思笑了笑。说：“多卖一张多一分赚头，主办方可不会有钱不赚。”
柯雨桐看了一眼体育场外的人群。说：“那可说不准。”
两人下了天桥，找到售票点，只见窗户关着，玻璃后面放着一块写着“招聘会今日票已售空”的硬纸板。
柯雨桐苦着脸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韩笑思心想，招聘会是九点开始，按说八点半到这里也算是应时，就这么会工夫票已经卖光了？总不成是提前十天就开始卖票的吧？说道：“放心好了，难道你不知道还有一个被称为黄牛党的伟大职业吗？”
柯雨桐有些诧异。s说：“不会吧，这只是场招聘会而已。”
韩笑思说：“怎么不会，来这的人都是奔着饭碗来地，谁会在乎多花几块钱。”
话刚说完，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径直朝两人走来，到了跟前先滋了一口烟，然后问：“要门票吗？”
韩笑思点了点头。说：“多少钱一张？”
那小子咧嘴一笑，把烟叼在嘴上，翻手拿出一叠门票，看样子竟然像是整本地。他也不避旁人，把那叠门票在手心里拍了拍，说：“五十一张。”
韩笑思心想：敢情票不是卖光了，只是换了一种销售方式。看了一眼票面上票价二十的字样，说：“太贵了。”
“贵？”那小子把烟头扔在地上，伸脚踩了两下，“我这算便宜的。不信你找别人问问，要价至少六十！”
韩笑思仍是摇头，说：“太贵了。”拉起柯雨桐就走。
两人走了几步，听到那小子嘀咕了一声：“穷学生。”随即又叫道：“哎，别走！”韩笑思停下脚步回头看那人。
那小子几步撵了上来，说：“四十一张，最低了。”
韩笑思点点头，说：“行。”
那小子扯下两张票来，却见韩笑思递过来四十块钱，便愣了一下。却听韩笑思说：“我要一张。”不由说了声：“靠！”极为不屑地瞄了韩笑思一眼，接过钱来甩出一张票，说：“碰上你算我倒霉。”
“那就祝你好运了。”韩笑思笑着拍了拍那小子的肩膀。
那小子厌恶地闪躲了一下，却仍是被韩笑思拍中了肩头，心中暗骂一声。回过头朝从群中钻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柯雨桐见韩笑思脸含笑意，抿嘴笑道：“四十块钱买一张票值得这么开心么？”
“买一张不值得开心。买一本当然就开心了。”韩笑思说着左手一翻。
柯雨桐见他掌中有一物，虽然有一多半都笼在了袖筒中，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叠招聘会的入场券。不用说，自然是从刚才那小子身上弄来的。虽然早知道韩笑思有这种本事，可刚才一直在他旁边，却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同时还有些担心，小声说：“你这可是偷啊！”
韩笑思淡淡一笑，说：“我是偷，那帮家伙却是明抢。”
柯雨桐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快，说：“我并没有怪你，只是觉得……”话到嘴边，突然发现不知如何措辞，便顿住了。
韩笑思拉住她的手，说：“你要说地话我都知道。”
柯雨桐沉默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在体育场外漫无目的地走着。自两人在一起之后，像这般情景还从未有过，但其实并非偶然。两人自小生长环境大不相同，因此对许多事情所持的观念也就不尽相同，只是过去没有发生过碰撞而已。
就像眼下这件事，在韩笑思看来，取了黄牛身上的票根本没有任何不妥。他要是性子来了，多半会去偷更多的黄牛。而柯雨桐自小受到教育，让她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偷窃是违法的。
两人沿着体育场外走了半个圈，临近招聘会开始，人越聚越多。这场招聘会主要面向毕业生，来求职地人大多有个伴，三三两两的谈论着。间或看到黄牛党的身影，向那些手中无票的学生做着明抢的生意。
韩笑思心想，几张门票虽然算不了什么，细究起来终究是把柄，要是因此而落下毛病，我又怎么能照顾好她呢？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柯雨桐心想，那些家伙挣这种钱，着实可恶。他取了他们的票，也算是惩恶了，这也没什么不好吧？
两人心念动处，不由将握着对方的手紧了紧，同时感到对方的反应，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
柯雨桐说：“你那些票怎么办？”
韩笑思眨了眨眼睛，“扔了吧？不管是给谁，那都是你的潜在竞争对手啊！”
柯雨桐哼了一声，说：“没有对手，那有什么意思？”
韩笑思笑着说：“怎么一会的工夫，你就信心满满了。可别忘了，除了这里，还有下一场呢。”
“那我也不怕！”柯雨桐很自信地说。
在体育场外走了这半会，越是见多了前来应聘的，柯雨桐就越是有信心。而且刚和韩笑思发生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波折，更让她觉得其余的事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两人又在外转了一圈，见到手里没票的，便送上一两张，均称是捡到的。门票派送完毕，时间也就到了。两人随着人群进了会场，立时被挤得有点晕头转向，便靠着墙停了下来，等人群差不多分散到会场四处，才开始寻找目标。
有三家对柯雨桐有初步意向的公司用这次招聘会的时机招人，便也让她来这里面试。由于会场内的公司是按行业分块，因此找到了第一家，剩下的两家便不难找了。
不过让柯雨桐微感失望地是，由于应聘的人太多，尽管主持面试的人已经在电话里便对她有了初步印象，但她仍然没有获得太多时间，比起前面两次上门去应聘可以说是远远不如。
韩笑思这一回陪柯雨桐来，主要是想感受一下应聘的气氛，弥补一下自己这方面的不足，因此一直冷眼旁观。待见到柯雨桐很快被那三家公司地人打发出来后，便说：“你也别着急，其实你获得地时间已经远比他人为多了。”
柯雨桐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发现绝大多数人都是三言两语便被打发了。相较之下，自己受到的待遇果然不差。这种场合下，也根本没法给应聘者太多地时间。
不过看到这么多的同类公司聚在一起招聘，柯雨桐又有些动意，挑了几家递上了简历。
韩笑思就笑着说：“你这还真是广撒网啊。”
“反正简历都做了，留到手里也没用。”柯雨桐笑了笑，看了下手表，“去吃饭吧，下午的场次可更不好应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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