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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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席德狐疑地望住亚斯雷。「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象不太舒服?」他从没看过亚斯雷的脸色这么差。
亚斯雷沉默一会,缓缓道:「席德,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杀我,那么,你下得了手吗?」
席德心中一震,亚斯雷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该死,还没有出手,竟然就被看破,看来这次行动得再廷后。
「怎么,这问题这么难回答?」亚斯雷觉得沮丧,他甚至还没告诉席德有关他的身世,他竟要犹豫这么久。
席德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亚斯雷迟疑了下,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慌张。「我只是好奇,想问看看,没别的意思。」席德至今还没恢复记忆,他不希望这么快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席德板起脸孔说:「哼!我才不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他撇过脸,一脸不高兴。
「是啊!」亚斯雷回答道:「我们感情这么好!你怎舍得伤害我?」
「那可难说,」席德睨他一眼。「要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一定会站在人民的那一边。」
亚斯雷静静看着他,脸上没任何表情,心想,眼前这个人只有席德的容貌,却没有席德的灵魂,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席德总会站在他这边,而今,席德却不再对他热络。难道……席德失去记忆,就连他们过往的情谊都得跟着烟消云散?
不,亚斯雷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他要席德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亚斯雷突地站起,拉住他就往外走。
「亚斯雷,你带我去哪?放开我啊……」席德一边挣扎一边被拉走。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恢复记忆……」亚斯雷走到大门,问起侍卫。
「要帮席德看病的那些人,都到了吗?」
一名侍卫回答道:「他们昨天就没离开,一直在宫里等候差谴。」
亚斯雷命令道:「现在就去叫他们为席德看病。」
「站住!」席德甩开他的手。「难道你不知道埃及现在爆发瘟疫?目前百姓最需要的就是巫师与药师,你为了我一人把他们全叫来,叫百姓怎么办?」
「我不管!」亚斯雷激动起来,他宁愿不要埃及,也要席德。
「亚斯雷,你……」席德简直气炸,忍不住教训起他。「可恶,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无能,现在才知道你根本不配当埃及的法老王,上天赋予你绝对的权力,并不是要你享受权力,而是要你照顾老百姓,你懂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亚斯雷也发起火,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全是为了他?「你到底是谁?」他一把拽住他手臂。「把席德还给我……」他好想念昔日的席德,想念他们在一起亲密的感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恶言相对。
席德愣了一下,马上还击。「我就是席德,你要我还给你什么?你怎么不试着适应现在的我?而要我变成你喜欢的席德?我倒想问问,你哪个时候才要还给埃及百姓一个幸福的生活?」
「你……」亚斯雷双眼冒火,气愤地盯住席德。「劝你最好别激怒我,那对你绝不会有什么好处。」
席德会心一笑:「我也劝你别太小看我,不然,你一定会尝到苦头。」
亚斯雷用力松开他,命令道:「把席德给我押入地牢!」
席德震惊地望住他:「你敢!」
亚斯雷还在气头上,说:「刚刚我已警告过你,怨不得我……」他看了侍卫一眼:「还不带走?」
「快走!」两名侍卫架住席德,将他带往地牢。
「亚斯雷,我一定不饶你!」席德气得咬牙切齿。
亚斯雷望着席德挣扎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碎了,曾几何时,他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仇视对方?
他好后悔自己下令逮捕他,可是,如果他若不这么做,往后如何在士兵面前领导他们?
他低下头突然笑了,没想到,长年的大旱渴不死他,骇人的瘟疫也病不死他,但席德轻蔑的态度却轻易地就能杀死他的理智,他从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为什么偏偏遇上席德,他就冷静不了?更无法仔细思考?
他一定是疯了,为了席德,他好象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绝不能再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为了埃及,也为了自己和席德,他一定得振作。
席德说的对,他身为法老王应该想办法让百姓过幸福的日子,埃及大旱及迅速扩散的瘟疫正一个个夺去埃及子民的性命,他一定得赶快找到那个领有神的旨意的人,帮他拯救埃及。希望,席德到时也能明白他的一片真心。
「什么?席德被亚斯雷关入地牢?」罗赛堤错愕地瞪住坐在他对面的卡西索。
「你确定?」
「千真万确!」卡西索微微点了下头。
阴暗的屋子里爆发出爽朗的笑声,那是罗赛堤独特的笑法,也唯有他这狂人才会笑得如此猖狂。
相比之下,卡西索的笑却显得有些正经,尽管他非常开心,却也只是微微翘起嘴角,连牙齿都不肯露出,那是一种闷闷的笑,透露他个性阴险的一面。
罗赛堤原本想利用席德对付亚斯雷,没想到,竟让他们反目成仇。这样也好,虽然少了席德的帮助,但只要席德不出来阻碍,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杀了亚斯雷,进而夺取法老王的宝座。
卡西索心里却想的不是这么回事,他之所以帮助罗赛堤并不是为了成功之后,能得到一官半职,事实上,他甚至不在乎埃及的一切,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复兴『合之一族』的重责大任。
卡西索是『合之一族』仅存的后代,小时候过着颠沛流离,遭人排斥的生活,他曾与伙伴在寒风下饿了整整五天五夜,同行的几名同伴不敌寒风与饥饿折磨,竟撤手而去,他望住一个个倒下的族人,心痛万分,于是决定,要让埃及偿还这笔血债。
但他势力太过薄弱,经过好几年才又找到一些遗族,这股力量在他努力之下,总算凝聚成一定的规模,再加上罗赛堤的势力,他想,一定很快就能杀了亚斯雷,为族人报仇。
聪明的罗赛堤其实早就知道卡西索复仇的动机,而他也与卡西索有同样的默契,都知道他们在借用彼此的力量,想帮助自己完成心中的计划,却也同时提防着彼此。
罗赛堤还知道,卡西索心中的仇恨绝不会因亚斯雷的死而善罢甘休,除非埃及真正灭亡,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恨。
所以,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自亚斯雷死了之后,他们免不了有场生死战,那才是埃及真正的保卫战,当然,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他们还在合作阶段,维持表面的和平,到时,就看谁的动作快,难够置对方于死地。
罗赛堤突然止住爽朗的笑声,锐利的眼神盯住卡西索,缓缓说道:「看来,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卡西索瞥他一眼,沉声道:「那就依计划行事,先让亚斯雷尝点苦头……」
阴暗的屋子里又爆出狂妄的笑声,仿佛他们已经成功在望。
夜里,亚斯雷在宫殿里走来走去,就是静不下心,他与席德的恶劣关系,让他心浮气燥,终于耐不住性子招来地牢守卫,询问席德的状况。
守卫回道:「启禀法老,大神官席德已经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不祥,法老若是不放他出动,他就要饿死在监牢里。」
亚斯雷头疼起来,没想到,席德不但不反省自己的态度,还处处与他作对,算了,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席德为了赌气面弄坏身子,说:「吩咐御厨准备丰盛菜肴,到席德牢里设宴,我待会就过去。」
守卫错愕了,法老要在牢里设宴?这可是埃及史上头一遭,他是不是听错了?
亚斯雷不悦道:「还楞在那里干嘛?」
「遵命!」守卫退下。
几名御厨端着丰盛菜肴,鱼贯般进入漆黑的牢房——席德的面前摆起大圆桌,随着御厨们一一呈现,精致的菜肴渐渐摆满整个圆桌。
空气中,飘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阴暗的地牢,只有几莠油灯,壁上人影幢幢,隔着一道铁栏里的席德却连瞧都不瞧一眼,他趴在床上,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尽管已经饥肠辘辘,却故意忽略频频窜入鼻息的香味。
亚斯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牢里,抬起下巴指示守卫打开门锁。
嗦——铁门上的锁链拉了开来。
席德却一动也不动,亚斯雷平白无故将他关起来,让他非常不谅解,他到现在还气着。
亚斯雷挥挥手要所有人退下,等大伙全离开,才缓缓道:「席德,听说你一整天不吃不喝,快起来看看我帮你准备了什么?」他的语气放柔了许多。
半响,牢里静得连灯蕊燃烧的声音都听得见,席德根本不想响应他。
亚斯雷继续用温柔的声调说:「席德,快出来,菜凉了,就不好吃……」他耐着性子,像一位任性的小孩。
半响过去,席德仍没响应,亚斯雷开始觉得自己在自说自话,难道席德要他唱一整晚的独脚戏?
哐!
亚斯雷索性拉开铁门,走进牢里,静静凝视正背对自己的席德。他有些感慨,纵使两人距离这么近,但他们的心却像隔得好远。他缓缓坐到床畔,轻轻用手搭在席德肩上。
席德猛然坐起,瞪住他:「别碰我!」他几乎是用吼的。
「席德,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告诉我,我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亚斯雷对席德一如既往,席德却突然对他这样冷淡,他好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席德撇着头,不愿看他,又问:「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席德,先出来吃饭。」亚斯雷怕他饿坏了。
席德坚定道:「不,你不放我出去,我宁愿饿死。」
亚斯雷望住他,缓缓道:「或许你不相信,早上把你关起来,我就后悔到现在,」他沉默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又说:「这样好了,你乖乖出来吃饭,我就放你回去。」他决定先退步,不愿彼此再这么僵持下去。
席德缓缓转头。「真的?」
「真的!」席德关在这里,只有令他要担心,不如把他放了。他静静凝视着,想伸手摸他,却又不敢,他怕席德还不愿原谅,只好作罢。
「好!」席德跳下床,走出牢房,刚刚他闻到那些香味,已经令他快受不了,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吃个过瘾。
亚斯雷见他妥协,欣慰地跟了出去。
席德站在圆桌前,睁大眼看着桌上满满的菜肴全是他最爱吃的,亚斯雷怎么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难道他以前这么在乎他?连他喜欢吃什么都知道?不,这一定是碰巧,他随即否定刚刚自己的想法。
「席德,发什么愣,这些不是你平常喜欢吃的菜吗?还不动手?」亚斯雷抓了些烤羊腿肉放到他跟前。
席德震住了,没想到,亚斯雷真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亚斯雷深邃的眸子竟带笑意,席德困惑起来,早上他不是才对他发脾气,怎么现在又对他这么好?他该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席德的眼神突地被桌上的酒吸引住,他想起罗赛堤给他的『毒药』,若把它渗入酒里,让亚斯雷软下,岂不帮了罗赛堤大忙?他心里犹豫着,亚斯雷一定料想不到,他会这么做吧?
亚斯雷静静凝视他。「席德?你在想什么?难道不喜欢这些菜色?」
「没有……」席德赶紧从思绪里爬出,抓了块羊肉送进嘴里,露出满意的表情,哇!好好吃喔,轻轻一咬,美味的肉汁马上溢满他整个嘴巴,加上他饿得很,更觉得这道佳肴是人间美味,亚斯雷虽抓不着他的个性,却抓准了他的胃,他伸手又挟了一块塞入嘴里。
亚斯雷在一旁看他吃的津津有味,不禁笑开了眼,他好久没看到席德在他面前这样放松,尽管那小小的脸蛋沾到些酱汁,却还是那么迷人可爱,让他舍不得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席德吃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亚斯雷在身旁一直注视着他,撇过头问:「怎么?你不吃吗?」干嘛这样看他?
亚斯雷摇摇头。「我吃饱了,你尽管吃,别管我。」他说话时,眼睛还一直盯着席德。
席德终于忍不住,又转过头去。「喂!你盯着我,叫我怎么吃东西?」真当他是囚犯吗?连吃饭也要监视?
亚斯雷微笑道:「看你吃的津津有味,仿佛这些菜肴很合你胃口,难道真有这么好吃?」
席德继续吃着,仿佛没听到他说话。
亚斯雷斯文地翘起嘴角。「我也来尝一口看看,」他撇过头,望了望桌面,问:「席德,你认为什么菜最好吃?」
席德将吃到一半的菜给他看,「这个烤羊腿肉,最棒!」他边吃边说,脸上扬起满足的笑容。
「真的吗?那我倒要试试!」亚斯雷咬住席德手上的肉块,脸上还露出满足的表情。
席德震住了,想到亚斯雷竟没享用桌上的菜,而是吃他咬过的?亚斯雷亲密的动作令他有些困惑,为何亚斯雷总是表现得跟他很熟似的?
席德看他咬了几口,好奇问:「怎么样?好吃吗?」
「嗯!」亚斯雷满意的点头。「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骗人!你当法老王这么久,怎么可能没尝过这道菜?」席德不信。
「我确定尝过这道菜,但却不曾从你手上尝过这道菜,对我而言,意义不同。」亚斯雷又露出满足的表情。
席德望住他那深邃的眸子,忍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他已经快分不清那深情的眸子是甜蜜的谎言?还是真情的流露?或者,这只是他的错觉?
「滚开!让我进去。「黑牢外传来低沉的男子嗓音。
席德震住,听那声音,好象是裘诺?他这么晚来干嘛?该不会知道他被关住,所以起来救他吧?
席德闷闷地笑着,心里颇感安慰,没想到这小子平常傻头傻脑,对他还真忠心,他瞥过头望住亚斯雷,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他抢先一步。
「席德,你好好在这里用膳,我上去一下,马上就下来。」亚斯雷起身,往楼上走去。
「亚……」席德原本想叫住他,好让裘诺下来一起用餐,但他的视线却再次被桌上的酒给吸引住。
现在四下无人,俨然是他下毒的好机会。
席德从腰带掏出毒药,将纸打开,正要往酒壶里倒,却突然止住了手。
不成,一旦倒下去,就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埃及的法老王,他缩回手。
罗赛堤说的话却浮上他脑海。「为了埃及百姓着想,我们没得选择。」是啊,死一个人,总比死一堆来得强吧?亚斯雷无能治理埃及,一旦换上精明的罗赛堤领导,相信埃及的百姓都能过幸福的生活,那么,他们一定会支持他这么做吧?
席德将手又伸了进去,正准备将毒药倒下时,却又缩回了手,不,他心里一直有个抗拒的声音,亚斯雷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就这么死去,那多无辜,他实在下不了手。
可是,若不把握这次机会,恐怕再也没这么好的时机下手。
席德犹豫地又将手伸到酒壶上方,正要将毒药倒进去时,亚斯雷俊俏的脸庞照亮在他脑海,他及时又止住了手。
该死!他骂自己,竟在这节骨眼犹豫不决,自己真不是干大事的料,怎么办?到底该不该下毒?
席德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紧张到两只手已不听使唤,开始发抖。
上方传来裘诺的声音。「席德,我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法老王若没遵照诺言把你放出来,我一定会来救你,你尽管放心。」

席德赶紧从思绪里爬出,却听见亚斯雷下楼的声音,他情急之下,想将毒药将回来,但是双手却抖得太过厉害,毒药全被震入酒壶里……完了!
席德望住酒壶,整个人傻住。
第五章
席德神色紧张,赶紧将纸收入自己腰带,毁灭证据。
亚斯雷下了阶梯,看席德慌乱的模样,好奇问:「席德,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他敞开微笑掩饰内心的不安,反问道:「你跟裘诺说了什么?」
亚斯雷坐到他身旁,笑道:「裘诺那小子以为我虐待你,想来救你出狱,已经被我赶走……」他吃醋道:「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为了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席德笑眯着眼。「没想到,裘诺这么贴心?」
亚斯雷又吃起闷醋。「那小子傻傻的,有什么好?」
「人是傻了一点,心地却善良,也没有什么不好。」席德瞥他一眼。
「那如果心地善良又很聪明,岂不更好?」亚斯雷凝视着他。
「你在说我吗?」席德笑脸迎人望住他。
亚斯雷笑眯着眼。「不,我是在说我……」这时候若不自抬身份,恐怕会被裘诺那小子给比下去。真悲哀,他竟沦落到跟裘诺比高下?
「喝……」席德干笑一声,提醒他。「我好象是因为劝你把巫师、药师放回去,才被你关的吧?你会善良?」
「我已经听你的话,将他们全放了回去,并把宫中五十名御医派了四十几名出去,这难道不够体恤百姓?」亚斯雷从不为自己邀功,但在席德面前例外,他想博得他的好感。
「你总算想通了……」席德的嘴角满意地扬起,看来他还不置于丧尽天良,总算良心发现。
「是啊,人在不理智时,总会做下错误的决定,」亚斯雷靠了过去。「就好比……我把你关起来……」
「怎么?」席德望住他。「你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亚斯雷一脸诚恳。「你愿意接受吗?」他可是真心的。
席德看见他那多情的眸子,差点就点下了头,还好颈子「硬朗」的很,他故意刁难道:「好啊,你如果肯学狗叫声,我就原谅你。」
亚斯雷皱起眉头,沉道:「我可是埃及法老王,你要我学狗叫,这成何体统?」万一被看见,他以后怎么当法老?
「不要拉倒!」席德斜睨他。
亚斯雷深邃的眸子望住他。「席德,你是当真的吗?」
席德用力点了下头。「当然!」亚斯雷如果真这么在乎他,怎么会在乎学狗叫?
静谧的空间笼罩着一股尴尬的气氛,没多久,竟真的响起了狗叫声。
「汪!汪!汪!」三声,一下都没少。
席德诧异地望住他,没想到他身为尊贵的法老王,竟为了他甘愿学狗叫!
一种莫名的感动猛烈地袭击他心头,莫非,亚斯雷真这么重视他?
「这下你该愿意原谅我了吧?」亚斯雷扬起笑脸凝视着他。
席德太过震撼,竟点了下头。他还在为亚斯雷的行为感动不已。
亚斯雷加深脸上笑容。「太好了,这么美好的气氛,我们是不是应该喝点酒助兴……」他伸手握住了酒瓶。
席德瞥见他拿酒瓶,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连忙握住他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手。
亚斯雷困惑地望住他。「怎么啦?」
席德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过夸张,赶紧收回了手。「没……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么晚喝酒,不太好……」
亚斯雷斯文地笑道:「这是宫中御医特地为我调制的药酒,喝下去不但不伤身,还可强身健体……」他拨开他的手,帮他们各倒一杯。
席德眼看亚斯雷拿起酒杯就要往嘴里送去,赶紧向前抓住他的手。「亚斯雷,别喝……」
虽然是自己下的毒,但看见亚斯雷真要饮下,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忍心。
亚斯雷困惑地看着他。「席德,你到底怎么啦?」
席德慌张道:「等会再喝,我有事想问你。」
「喔?」亚斯雷将酒杯搁下,好奇问:「什么事?」难得席德对自己和颜悦色,他也乐于回答。
「阿阿……」席德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问他什么问题?小小脑袋忽闪进一阵灵光。「你不是最喜欢说小时候的事,你告诉我,什么事最让你印象深刻?」
亚斯雷仰头思考。「太多了,不知道该说哪一段?」所有与席德在一起的片段,都令他印象深刻。
席德望住他专注思考的模样,差点笑出来,没想到,自己随便说说,他竟思考的这样认真?
「我是说印象最深刻的一段喔。」席德提醒着。
亚斯雷突然盯住他。「我想到了……」
席德露出好奇的样子。「快说……」
亚斯雷回忆道:「我第一次跟你到太阳神祭坛冒险,最令我印象深刻。」
「为什么?」席德眨眨好奇的眸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时候太阳神祭坛还是个禁地,我们冒险闯入,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亚斯雷故作神秘。
「发现什么?」席德仔细地听着。
「我发现你……原来这么胆小……」亚斯雷贼贼地翘起嘴角。
席德眯起眼看他。「你印象最深刻,就是发现我胆小?」他的音量突然放大。
「该不是你瞎说的吧?」
「当然不是,」亚斯雷甜蜜地回忆着。「记得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密室,刚好可以容纳我们,你兴奋的把那里当作秘密基地,还说,你想快点长大。」
「喔?」席德困惑道:「我为什么急着长大?」
「你说长大以后就可以保护我啊。」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亚斯雷还将这句话留在心里。
「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肉麻的话,肯定是你胡说……」席德不信。
「我没胡说,那里还留有我们去过的证据。」
「什么证据?」
「今天已经太晚,如果你有兴趣,明天我带你去看。」亚斯雷忽然叫道:「对了,我早该带你去看看,那里是我们最常去的地方,说不定能让你想起些什么?」
「真的假的?」席德也想知道,亚斯雷说这么多小时候的事,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好!那就一言为定!」
他顺手抓了块辣子鸡丁送进嘴里,嚼了几下,整个脸突地涨红,他站了起来,心底抱怨,该死,这厨子竟放这么多辣椒?真该拖出去斩了。
「席德?你怎么啦?」亚斯雷拍拍他的背。
「辣,好辣……」席德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点没?」亚斯雷担心地望住他。
席德喘了好大一口气,视线被他手上的酒杯吸引过去,糟,他竟喝了毒酒?
席德体内隐隐作痛,仿佛有把火焚烧着他,热气涌上心口,他翻起白眼,整个人往后倒下。
亚斯雷赶紧扶住他,将他拥在怀里,却发现他嘴里涌出白沫。
怎么会这样?亚斯雷抱住席德就往外冲。「御医——」
御医诊断后,露出凝重的表情,像在思考什么?
亚斯雷心急问:「御医,到底怎么了?」
御医叹息道:「大神官中了罕见的剧毒。」
「什么?」亚斯雷怔住。「席德不是被食物噎住,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毒?」没想到席德的情况,原比他预料的还严重。
「怕是大神官误食了什么?」御医说:「或者,酒菜被人下了毒……」
亚斯雷困惑道:「我也吃了一些,怎么我就没事?」
御医沉声道:「有没有什么是大神官吃了,而法老未食?」
亚斯雷忽然想起。「席德喝了酒之后,就晕了过去……」
御医建议:「不如请人将那壶酒拿来,即可知道真相!」
亚斯雷马上差人去拿宴席上的酒。
半响,御医验过酒,发现正是席德所中的毒。「果然如此,这酒里被下了毒……」
亚斯雷忧心道:「御医,这毒有没有解救方法?」
御医解释道:「大神官所中之毒,称为『魍毒』,乃结合一百零八种剧毒之物提炼而成,必须用一百零八种药草,混合熬煮七天七夜,方可解毒。」
亚斯雷催促道:「既然如此,有劳御医赶紧熬煮解药。」
御医摇摇头。「怕是来不及,大神官的命恐怕保不住了。」
亚斯雷心中一惊,无由来发起火来,突地一把揪住御医的领子。「为什么这么说?什么叫来不及?什么叫保不住?」他不要,也不准席德离他而去。
御医嚅嚅道:「法……法老……不是我不想救大神官,而是中此毒者,二日未服解药,将会暴毙而亡,现在熬煮解药也无济于事。」
亚斯雷气得将他摔到一旁,怒道:「你最好快给我想办法解毒,二日内若救不了席德,就给我滚出王宫。」
「法老,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天才能炼制的解药,怎能用三天完成?就算太阳神降临恐怕也难以挽回大神官的性命。」更何况他不过是个凡人。
「与其你在这里抱怨,还不如马上去想解救的方法,快滚!」亚斯雷的脸因愤怒而涨红。
「遵……遵命……」御医跑了出去。
亚斯雷望住床上奄奄一息的席德,心疼万分,真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席德。
他坐到床沿,静静俯视席德苍白的脸颊,心想,若席德就这么走了,他该怎么办?
不,他绝不允许,不管如何,他都要救回席德。
一名士兵在门外大喊。「法老,不好了,达克城来了探子回报,刚刚受到异族攻击。」
亚斯雷此刻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事,达克城就算没了又怎么样,他只在乎席德能不能醒过来。
士兵慌张的说:「法老,达克城主派人来,请求法老立即发兵支持,他们就快挡不住了。」
可恶,厄运怎接二连三降临在他身上,难道神谕预言埃及会毁灭,直到领旨之人出现。
翌日——
大街小巷全贴满王宫寻求『魍毒』解药的告示。这消息被路过的罗赛堤看见,嘴角不同地浮起笑容。原以为他布这个局没有下文,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他猜测着,看来,席德似乎已经得手,让亚斯雷中了剧毒,要是没有意外,再过不久他就会是埃及的新法老王。罗赛堤踩着轻快的脚步,前去寻找卡西索。
卡西索刚从达克城回来,知道这消息后,却皱起眉头。因为,亚斯雷若这么去世,对他而言,绝不会是个好消息。
卡西索之所以愿意跟罗赛堤合作,就是希望借用他的势力,先灭埃及,等事成之后再杀罗赛堤,这样才可让埃及真正灭亡。若亚斯雷提早身亡,那他的计划岂不功亏一篑?
卡西索望住得意洋洋的罗赛堤,不悦道:「你吩咐席德下毒的事,怎么事前没跟我商量?」
罗赛堤稍稍收敛脸上的笑容,挑眉说:「我是想给你个惊喜,等事成之后再告诉你,现在既然已经成功,你就不用像昨晚那样领兵攻打埃及领地,我们只要控制住亚斯雷,埃及就是我们的……」他阴阴地笑着,等他真正当上法老王,到时,就是卡西索的死期,他再也不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将拥有全埃及绝对的权力。
「既然如此,我马上下令,将攻打在达克城的族人全部召回?」卡西索希望能保留实力,以防不时之需。奸诈的罗赛堤突然使出这招,害他一时乱了方寸。[印摩罗天文库]
「且慢,」罗赛堤思索道:「一个中毒的人已经无法管理朝政,若再担心国家大事,说不定,他会死得更快。」
「你的意思是……要我继续攻打达克城?」可恶,都到这节骨眼,罗赛堤竟还防着他?
「没错!」罗赛堤贼贼笑着。「我决定明日要到王宫去会会亚斯雷,当是见他最后一面,」他瞥了卡西索一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往,去看看我们可怜的敌人?」
卡西索叹了口气说;「说实在,我真想看看亚斯雷病奄奄的样子,不过,我是埃及缉拿的对象,怕是去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事实上,他想看的是席德,那头淡紫色的头发一直令他好奇不已。
「别怕!」罗赛堤神秘地解下一直藏在他腰里的蓝色药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有这解毒丸,他们绝不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我们不但可以去,还可大大方方从王宫大门走进去,嘲笑过亚斯雷之后,再大摇大摆地走出王宫,你说,这是不是令人大快人心?」
「可不可以先让我看看你的解药?」卡西索的表情显得小心翼翼,他可不能随便冒这个险。
罗赛堤犹豫了下,道:「全埃及恐怕只剩这颗解药!你可得小心看好……」他将小药袋丢给卡西索。
卡西索接过药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颗像拇指般大小的紫色药丸,他放在掌心,经太阳照射,药丸竟发出微微的紫光,看样子这药丸恐怕价值不菲。
「怎么样?」罗赛堤挑眉揪他。「我没骗你吧,这就是名符其实的『魍毒』解药,又称『紫晶丹』,这下你总可以放心跟我去了吧?」他可是从某位道行极高的巫师身上才买到这剧毒与解药。
卡西索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陪你走这一遭,看看亚斯雷垂死的模样也无妨……」他将药袋丢还给罗赛堤。
两人互望一眼,笑声在室内回荡起来。
翌日午后!
罗赛堤与卡西索驽着马车,大摇大摆在王宫门前停下,还未下车,一名侍卫就向前警告。
「这里不能停车,快走。」侍卫话才说完,惊见下车的人竟是罗赛堤与卡西索,马上大喊:「来人啊,快抓住他们。」
罗赛堤与卡西索才刚站定,只见数十名士兵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侍卫笑道:「我们一直苦抓不到你们,没想到,你们竟自投罗网,弟兄们,抓住他们。」
「且慢!」罗赛堤举手喝止。「难道你们不想要『魍毒』的解药吗?」
「你有解药?」侍卫半信半疑。
罗赛堤拿起小药袋晃了晃。「你们要是聪明就别挡我的路,不然,我将这药丸吞入肚里,就再也没有解药。」他反命令起他们。「快带我们去见亚斯雷。」
「这……」侍卫犹豫起来。
罗塞堤见犹豫,不悦道:「劝你们最好别测试我的耐性,不然……」他打开药袋,拿起解药,就要往嘴里塞。
「别……」侍卫妥协道:「我放你们进去就是……」那解药若是真的,他这小小的侍卫可担待不起。
罗赛堤翘起嘴角,将药丸放入药袋,转头对着卡西索说:「咱们走……」
士兵们缓缓往两侧退去,清出一条道路让他们通行。
二人果真大大方方走进王宫。
罗赛堤的心情显得有些兴奋,因为,再过不久,他将会待在这里,成为埃及的新法老王。
侍卫将他们带进宫殿:「二位请在这里等候,待我进去请示法老。」
罗赛堤提议道:「你直接带我们进去不就成了……」他想给躺在床上的亚斯雷一个惊喜,更何况,他中了剧毒,走进宫殿,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这可不行,这是宫中的规矩,二位还是在这等候!」侍卫走进法老寝宫。
罗赛堤不悦道:「真是不知变通的侍卫,等我当上法老,一定将这些笨蛋全给撤走。」
卡西索对侍卫的态度却没多大意见,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半响,罗赛堤还见不到亚斯雷,开始喊了起来。「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
「罗赛堤,好久不见!」低沈的男人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二人转身,只见亚斯雷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怎么回事?亚斯雷不是中了剧毒,为何气色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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