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世纪之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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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纪之初
天色渐渐的黑了。
风呼啸着刮过山岗,点点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面已经逐渐被覆盖。早已掉光树叶只余下光秃秃枝条的零落野树,也似乎受不了这深冬的严寒,在风中摇摇晃晃、吱吱作响。
野外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斑驳零落的神像早就分不出原本的颜色,没有了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倒认认真真的显露出来――稻草和用作骨架的木棒裸露出来,山神像手中原本是有个青龙大刀做武器的,现在大刀早没有了,估计是被人拿去卖钱了,只余下大刀的木柄还留在手中,木柄早就腐朽败坏,在底部还长了个木菌。门窗早就损坏殆尽了,屋顶的破洞却香极了天上的星星――多的数不清。
在神像后面与后墙之间有宽约1.5m的通道,是整个破庙中唯一稍微避风的地方。此处,点着一堆小小的篝火。
围着火堆的是4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身体都尽量的卷缩着,靠近火堆,以抵挡风雪严寒。
此四人,是安徽宿县人士,其中较老的那位年年纪约50,满脸的皱纹,蓬乱的头发基本都已全白,身上的棉袄千疮百孔,手上老茧密布,在老茧中间的的缝隙中,有冻伤的脓血渗出,脸上斧凿刀刻般的皱纹展示这主人沧桑的经历。空洞无物的眼神透射出对生活的绝望。在老人怀中,是一位虚弱的少年,衣不蔽体,头发像鸡窝一般,都看不出脸了。
对面也是一大一小,一个脸上满是尘灰和泥尘的妇女抱着一个约10岁的小女孩。妇女眼中满是担忧和绝望,小女孩也面有菜色,典型的营养不良,如骷髅般的四肢无力的缩在妇女的怀中,枯黄的头发用一根稻草简单的扎着,上面还有一根用来表示出卖的草标――较大的一根稻草在上面绕了个圈然后插在头发中,估计是小女孩实在是太瘦弱了,所以一直卖不掉,连那个草标也懒得取下吧。
小女孩在妇女怀中动了动,嗫嚅着叫了声:“娘,俺饿呢!”
妇女身体哆嗦了下,把小女孩用力在怀中抱了抱,低头不语。
接下来是安静,死气沉沉的安静。
也许是太冷了吧,老人和妇女都没有睡意,眼睛无神的望着火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怀中的少年轻轻的动了下,眼睛转了转,缓慢的睁开了,可能因为太冷吧,身体哆嗦了下,眼睛又紧紧的又闭上了,过了好一回,才慢慢的睁开:“我这是在那啊?”
老人终于收回瞪着火堆的眼睛,对少年说到:“小三,你终于醒了啊!还以为你过不了这关呢,要跟着你父母去呢……”
少年眼睛一睁,惊慌的问道:“老人家,你说什么呢??什么我的父母啊?”
对面的妇女听到后接口道:“黄家三伢不会是中邪了吧?这灾荒年月的邪怪多,赶明在这神像前求求,看能不能好点。”
“唉~~可怜的伢啊!”老人长叹口气:“这贼老天,怎么就不长眼睛呢?黄家代代老实本分,你就非要绝了户吗?”
少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自己明明姓李,明明好好的在上班就怎么到了这冷的石头都脆的鬼地方呢?而且身体很不舒服,虚弱无力,连动一动都恼火。
“有古怪!难道是到阴间了?这个老头确实像个鬼”少年皱了皱眉头,很努力的回忆自己能记起的点点滴滴。
200X年,四川西部某城市。
由于席卷全国的房地产热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各地政府为了政绩以及实实在在的利益都狂热的投入到了扩建城市然后圈地卖钱的运动中,城市就像肥皂泡泡一样越吹越大。
而少年清晰的记得自己就是投身于这个扩建城市大军中的一员。和无数的民工一样,所有人都像白蚁,拼命的建设巢**。
栖身于某开发公司的李至,毕业于某三流大学,在市场里面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后,基本上就学会了这个社会必须具备的技能――坑蒙拐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左右逢源外加利益至上。现在当了部门的技术总工(就是那种干活你上、背黑锅也你上,有好处被靠边的角色)。
在本次开发的地域,有上世纪60年代后大三线建设时的中国第一个最大的环流加速器(为了研究核武器用的),不过现在已经无限的落后于时代了。在中国其它的大型电子对撞机落成使用后,这个基地基本就被废止了,主要人员全部都迁移走了,占地几千亩的基地就余下了几百离退休人员及后勤人员。
这种风水宝地早就是当地几个大开发商眼中的肥肉,岂能放过?于是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本公司领导经过大出血外加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土地使用权。
时间就是金钱啊!!所以等手续一齐备,包含李至在内的无数白蚁就被驱赶进入,改天换地,圈地建房。
在完成手续中,因为基地的所有设备都大大的落后于时代,故此除部分特殊的设备和材料外,基地也懒得去花那个心思拆除,故此在转让土地的时候,要了一笔设备费用就把所有设备交给开发公司拆除了,基地人员乐得轻装撤离,大家都皆大欢喜。
由于基地的供电设备和线路要保留一边施工使用,所以在拆除的过程中,基地主要供电设备还是完好的。等拆除工作进行了一半左右,外围清除完毕,就该拆加速器了,这个在岩石山体里面开挖的隧道很长,满是各种电缆和整流器。由于基是中央部委直属的单位,故职工大都认真负责,虽然基地至少20年没用过了,但都保养的很好,随时处于能启动的状态。
好像记得就前天吧,本来是晴空万里的,在安排完各队伍的工作后,戴上安全帽,安排电工张勇去切断电源控制室的电源后,李至就来到了环流加速器边上观测,以便确定拆除方案,不小心不行啊~那些电缆里面全是铜呢!!!该值多少钱!李至早打好主意了,大部分上交,然后给自己留点点,叫几个从学校刚毕业才招聘来的徒弟出力,弄个吨把两吨的废铜到废旧市场去,搞两钱花花,顺便也叫几个徒弟改善下生活,要不几个家伙才从学校毕业,个个都带个同居的女朋友,靠那点咪咪小的工资,不把婆娘养飞才怪!

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正当李至喊着几个徒弟带一票民工准备放开膀子大干特干的时候,天不知怎么着的就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看着就要下雷阵雨了,李至怕打雷引起事故,只好暂停拆除工作,暂时避雨。反正无聊,由于曾经在课本上看到过介绍这个环流器的内容,所以李至就沿着隧道向后面走,慢慢就到了环流器尾部的铅靶前面。
此时,大雨已倾盆而下,炸雷一个接一个的在头顶响起。正当李至在入神的看着那些破旧的设备的时候,身后的环流器渐渐的发出嗡嗡声,好像电源被接通了!!!
李至也发现了异常,不过满不在乎,因为加速器的能量有限,在使用的时候最多就是加速一些原子或质子撞击靶子,然后用高灵敏度仪器纪录撞击时的情况,对于人体这种庞然大物来说,那些原子质子根本就忽略不计,所以他还转过身来,饶有兴趣的观看线圈通电后的情况:嗡嗡声的频率越来越高,周围的空气在强大的电流作用下发生电离,刺鼻的臭氧味弥漫开来,偶尔还有电弧产生在不同的线圈之间。
李至还在暗暗赞叹,这种景色以后可就见不了的~~~要不是怕公司追究电费责任,老早就想去接通电源看看了,这个电工小子还真懂得起音乐哈!出去后给他加点奖金鼓励鼓励!!
不过,心中也有点点不安,到底是什么呢??
“外面在打雷!!!”李至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安了,现在加速器外围的设备、接地等装置早就拆除的七零八落了!如果现在开电源会出现什么状况?天上地下两个巨大的能量互相吸引,这不是自己找雷劈吗?
万一出现那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球形闪电,如果正好出现在加速器的起点,然后被加速送到这边终点会怎么样?估计是大爆炸吧?
“不过好像多心了点,”李至自己安慰自己道:“出现球形闪电的概率不到百万分之一,正好出现在有加速器的地方更低,因为这种设备的的防护非常完备,几万年都难得一遇的概率怎么会被我遇到?有那么好的运气老子早中了几次N次体彩500万了!科幻看多了的!切~~”
李至好像忘了一点,他一直非常衰的!走路遇到香蕉皮,赶车遇到抛锚、喝水咬到舌头的事可经常发生的。
而且概率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意思:哪怕是百亿分之一的概率,只要不是零,哪怕是无穷小都会有发生的可能性,也许百亿年不会发生,也许马上就发生,所以如果事情有好坏两个方面的话,那么总是坏的方面发生的可能性要高的多!
于是我们可怜的主角并没有发现,真的有球形闪电从云层通过没拆除的避雷针沿着山顶的电缆来到了加速器的起点――更不幸的是,还不止一个!
当一串球形闪电被加速到1/3光速来到终点后,可怜的李至立刻大部分身体变成了飞灰,欧,好像还有一只手和3个脚指头还在现场,外加一个红色安全帽的顶部大约半个巴掌大掉地上!遗憾的是,李至想象中的大爆炸并没有发生,只是整个加速器都因能量的急剧消失造成所有电缆被融化!
这下该废品收购站的老板高兴了,省了电缆剥皮的工夫。
少年终于想起自己曾经的过去了,原来我没死?不过没道理啊,好像明明自己最后一个念头是:“张勇你个王八蛋电工!老子非扣工资扣到你绝经为止!”
至于张勇明明是个男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至慢慢的回神过来,自己的确是死了!而且还是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
瞬间意识完全失去并进入彻底的黑暗,理论上说应该是挂了的表现。
李至马上悲从心来,虽然日子过的不怎么样,也只能马马虎虎过下去,还有那个16岁就和自己认识到结婚都快10年的婆娘,不知道该多伤心啊?连平时长点时间不回家都要发疯般的来寻找自己的女人,没了我,该怎么办?还有在家的老爸,苍天不公啊!
怎么能说死就死呢?贼老天,也不学学移动或者联通,要欠费了起码要发个短信提前通知一下嘛?说停机就停机,连安排后事的时间都不给。鄙视老天,连移动联通都不如!
貌似那个比周扒皮还恶毒的老板好像是给我买了意外保险的吧?再赔点工伤,兴许老爸他们能过下去?只不过不知道,他们会上伤心多久?
“不对!不对!没有阴间的!”李至在心里面大叫:“那有什么阴间嘛?对了,肯定是在做梦!庄生梦蝴蝶,蝴蝶梦庄生,谁知道谁梦谁?肯定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事了。”
“打雷下雨是假的,加速器也是梦……”
李至在心里面千转百回的天人交战,脸上的神色也是忽紧忽松,一白一红,把抱着他的老人吓的够呛,以为这黄家唯一的根苗就此断了,不由得为老邻居暗自伤心――绝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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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200X年的四川西部某市,电视台播出一则新闻:
昨天我市XX开发公司在原核物理研究基地的拆迁中发生雷击事件,该公司李姓员工当场死亡。事故发生后,市委、党委相关领导分别就此事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各我市所有相关单位要做好雷雨季节的防雷工作,并成立专项督促检查组,由XX书记担任组长,将对全市进行安全生产大检查……
新闻后,某记者MM与同事八卦:“嘿,你们知道吗?那个被雷击挂了的人我认识呢!”
众同事当即非常懂事的配合:“那个??叫啥子名字?不会是和上次出去旅游的那个吧?”
记者MM:“狂晕!你们想那里去了?是那个创造了一个月内7次挖断电信光纤,3次自来水管道,2次天然气管道的超级彪悍人物。”
“哦!”一个摄影师恍然大悟:“就那个被我们摄像机追的遇墙翻墙,遇洞钻洞的那位啊!不过那哥们恁不耿直,那么多次新闻都照顾我们了,这次这么大的阵仗都不提前通知一下,也好让我们弄个新闻也给大家留个念想。”
记者MM巨兴奋:“就是就是!说不定还能上央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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