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法师之王(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费了很大力气邦才把泥鳅的脑袋揪掉,他的绑腿上面顿时冒出了两股血水,邦心头纳闷,等他把僵硬的泥鳅脑袋翻转过来,拿近一看,却发现泥鳅长着须子的圆嘴里伸出四枚和它自身不成比例的长牙,竟然和眼镜蛇的毒牙不分上下!若是所有的泥鳅都长着这样的牙,那它们根本连嘴都合不上,全得活活饿死。
“这个邪门的城市……”邦呲了呲牙,把死泥鳅狠狠摔在地上,然后拿起剑纵上浅堤,待到双腿落地的时候他竟然身子一晃,摔了一跤。邦坐在地上,感觉被泥鳅咬过的右腿疼痛难忍,他用手去摸伤处,竟然满手是血,而且血的颜色不正,隐约现出青黑之色。
它的牙有毒!这个想法在邦的脑海里像闪电一样划过层层黑雾。怎么可能!一只泥鳅怎么会长着蝮蛇般的毒牙?邦又向河水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一望让他大惊失色,原来相对清澈的河水竟然变成了墨汁一样的黑色!
至少,邦刚刚呆过的那一块完全被染黑了。
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邦的目光立刻落回自己的腰间,在那里,他的钱袋被阿思雅割破,封印着神骸的宝匣露出了一角,邦可以清楚地看到浓浓的墨汁正从宝匣的缝隙流出。
河水影响了封印,而神骸又影响了河水中的生物!现在恐怕不光是泥鳅,生存在这条河里的鱼类全都面临被神骸异化的危险!这样一想,邦不寒而栗,他在维尔罗尼亚长大,平日见惯了大自然的威力,却对神灵十分轻视,可是就在他眼前,一块小小的神骸却能把普通的泥鳅变成骇人的杀手,神竟然可以直接改变生物体的组织结构!
邦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把神骸扔进河里,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谁要是还把这种东西留在身边,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可是邦的脑子里刚产生这个念头,他就感到浑身无力,像是要晕厥,他连忙用手攥住剑刃,用力一握,顿时鲜血纵流,靠着疼痛的刺激才保存了意识。定了定神,邦又想摘下神骸,可是相同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而当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去的时候,眩晕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此反反复复多次后,邦呆坐在原地,不再做丢掉神骸的无谓努力。
神骸活了,或者说,谢伊因醒了。从神骸里流出来的黑色液体也许就是混乱支配神的血,籍着那四枚毒牙,邪神的血混入了邦的身体,和邦的血液流淌在一起。
邦颤抖着,十分困难地站起身,不自然地打着激烈的冷战。
邦从未想过迈动步子是如此困难的事情,灰秃秃的街道起了变化,蛇形的阴影在墙壁上乱爬,至少在邦的眼睛里,拉何尔城开始变得阴森恐怖。
邦拖着逐渐麻痹的右腿,漫无目的地走,他曾经想过绕路去追阿思雅,但是酸痛的身体拒绝他这样做。他不时打着哆嗦,似乎得了风寒,可是邦心里清楚,他的情况比风寒要严重十倍——他的视觉已经被某种力量所干扰,致使他看到的每一件物体上都有一条蛇在爬动。
如同梦境。
“混乱支配神,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邦咒骂着,拿重剑当作拐杖,脚步蹒跚地沿着街道前行。街道两旁是什么景物,有什么样的人与自己擦肩而过,行人是怎样好奇地议论自己——邦全都无暇顾及。蛇影在建筑物和行人的脸上游走,耳鼓里尽是蜂鸣。如果说谢伊因的意图难以揣摩的话,邦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他病了,而且相当严重。
他甚至无法如约去圣十字广场,与妹妹和迪尔会合。
邦牙关紧咬,可是寒流从后脖颈发源,沿着脊柱向下扩散,终于掀起了全身范围的战栗。

“我需要一间屋子,烤烤火,换下这身湿透的衣服。”邦对自己说,他的目光在街面上搜寻着。“一间屋子……”邦的目光迟滞,加上脚步踉跄,让他的样子活像一个找不到家门的醉鬼。看见邦身上带着武器,市民们为了少生事端,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也冷清起来。
只有一间低矮的砖砌作坊半掩着屋门,木门上的黄漆大半都脱落了,从门缝里窜出呛人的浓烟,邦认为这里是个铁匠铺或者烧炭房,他没多想,推开门闯了进去。
进到屋里一看,邦略微有些吃惊,他本以为会看见忙碌的打铁师傅或是满脸煤黑的学徒,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古怪的影像。
作坊里空无一物,只有五个穿着好像神父的人蹲坐在青石地面上,地面上支着一口大锅,神父们将大锅围住,正七手八脚地往锅灶下面添柴。在他们脚下横陈着一堆用油布包裹住的肉骨头,一个胖胖的神父低声挑拣着,“一根,两根,三根……”另一个极瘦的神父阻止道:“错了!这根不能煮!”然后劈手从胖神父手中抢走一块牛脚骨,“这块拿出去要露馅的,一定要找和人体相近的骨头!”胖神父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邦听得莫名其妙,他心想:煮一锅肉汤还有这么多讲究,难道他们在给食人魔做饭,必须煮得像人肉才行?邦经过了一路劳顿,腹内饥饿,便打算到他们旁边蹭顿饭吃,于是他口无遮拦地说道:“你们这班秃子在这搞什么阴谋?”
话音未落,神父们一个个都急匆匆地转过头来,用惊惧非常的眼光看着邦,方才他们煮骨头的时候太过用心,此时才发现作坊内多了一个人。带头的神父便是那个瘦子,他“啊”了一声,随后一脚将煮得咕嘟响的一锅肉汤踹翻,叫道:“被发现了,快撤!”其余4个神父也是一脸慌张,他们站起身,手拨脚踢,把自己能够得着的家什都打碎,好像要掩盖什么痕迹。这时极瘦的神父已经冲出了屋门,邦虽然就站在门边,但是他身体刺痛,无力阻止他们,一溜烟儿工夫,这几个鬼鬼祟祟的神父全都冲到了街上,落荒而逃。
邦一头雾水,本想思考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是他浑身无力,有生以来,这是邦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虚弱,他四肢无力,于是便倚着墙壁坐在屋角,甚至仅仅是转动眼珠都极其费力。他那浑浊的视觉扫见翻倒的铁锅,从铁锅里倾出的肉汤勾起了饥饿的感觉,邦的胃内一阵。可是肉汤里却没有一块可以食用的肉,并非是邦嫌弃粘上尘土的食物,即使是狮子饿疯了也会捕食老鼠的。事实是,肉汤里面除了白花花的骨头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这些猪和牛的肋骨至少被煮了8、9个小时,早已不带一点肉星,除了能让土狗大嚼特嚼之外,什么人也无法用它填饱肚子。邦皱了皱眉,只好咽了口吐沫,压下饥饿的感觉,先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烤干,然后自己重新坐回到屋角,不知不觉地裸着上身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从那座火山里面不再喷出火红色的岩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鲜血。
上午8点左右,迪尔和露莉如约来到了圣十字广场,但是却没有见到邦的影子。在无聊的等待中,露莉的肚子饿了,而精灵的身体特质之一就是不需要消耗太多热量,所以迪尔仍然精神饱满,活力充沛,他微昂起头,超过广场上穿梭的人流去寻觅邦的踪迹。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