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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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传说(一)·剑舞江南

黄昏时分,一行僧人走进扬州城,他们穿着宽大的僧衣,头带斗笠,满身风尘,看样子从远方而来。楚汉从酒肆中出来时,这些僧人正从门口走过。见到这些僧人步履矫健,有的背着戒刀,有的提着齐眉棍,楚汉不禁多看了两眼。
回到住宿的客栈,铁奇方见楚汉又是一身酒气,上前搀扶道:“大人好像又喝多了,还是先休息吧。”铁奇方和高山扶着楚汉走进跨院。正在此时听到一声“阿弥陀佛!”,刚才在酒肆门口遇到的那一行僧人也进了跨院。“嘎--”楚汉他们住的房间隔壁房门打开,一个小和尚走了出来,双手合实对那些僧人说道:“慧寂师兄,你们终于到了!快请进房。”小和尚领着众僧进房,然后把房门关上。
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李辩高山正要睡觉,却听见隔壁那些和尚开始诵经,十几个和尚一起嗯嗯啊啊的念诵,声音却也不小。李辩听了一会,头都大了,爬起来对着墙壁“砰--砰--”捶了两拳,口中说道:“半夜不睡觉,瞎哼哼什么。”隔壁的和尚也不理会,继续诵经。楚汉却坐起来说道:“李辩!不得无理,好好睡觉,不许胡闹。”李辩只好躺下,把脑袋用被子蒙上,过了一段时间,隔壁安静了下来,想必那些和尚已经诵完了经文。
次日清晨,楚汉走到门口想向那些和尚致歉,好长时间,隔壁的房门始终未开。铁奇方走了过来,问道:“大人今天有什么安排?”楚汉轻声说道:“我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你带着弟兄们到各处探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官银劫案的线索,有消息马上告诉我,辛苦你们了。”铁奇方领命而去。楚汉转身回到房内,对李辩说道:“你今天留在店房,等待铁奇方他们的消息。”转身又对高山说道:“你一个人,先到大街上转一圈,然后去节度史府,我老师应该有信息给我,要谨慎啊。”高山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安排完了,楚汉和高山先后出了客栈。
高山按照楚汉的吩咐,在大街上转了大半天,慢慢的就来到了节度使府大门口,正好看见前晚给他和楚汉开门的老叟站在门口。那老叟见到高山朝他点了点头,高山忙凑了过去,老叟递给高山一封信件,低声说:“这是李大人给楚相公的,我在此等了老半天了,小心拿好。”高山藏好了信件,又溜达着往回走。走了一个街口拐角,突然有人轻拍了高山的肩膀一下,高山心吃一惊,暗想难道有人跟踪自己,回头一看,却转惊为喜,那拍他之人正是雷厉风。雷厉风拉着高山走到一个僻静地方,高山喜道:“师傅,山儿好想你呀,你已经到了扬州啦!”雷厉风点点头:“我早就到了,你和辩儿还好吧!”
高山把他和李辩一路的遭遇详细的说给雷厉风。雷厉风听完说道:“好,没想到你们竟和监察御史走在一起,又有龙腾云这种高手暗中相助,这我就放心了。我以前曾经在江南地面上行走过,到达扬州后,也找到以前的朋友查探,竟然没得到什么线索,这次劫案果然做得天衣无缝。”
高山说道:“您也毫无头绪?”雷厉风说道:“不错。或许可以从那些飞蝉门人身上得到些线索,不过他们武功太厉害,想探听到什么也绝非易事。可惜我刚得到有关太行山的消息,恐怕得赶回山寨。幸好你们跟监察御史楚汉在一起,如果能帮助楚汉找到什么把柄,扳倒仇士良也是件好事。毕竟楚汉是朝廷中人,皇帝的亲信,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高山忙问:“山寨出了什么大事了?”雷厉风道:“我们连云寨威震河朔,河朔诸藩视我们为眼中钉,几次派兵进攻,均被我们凭山之险击退。这次他们又派兵来袭,这次势大,听说这次朔方节度使也出兵了。朔方军历来镇守西北,骁勇善战,并且此次出战的朔方军大将金霸图据说勇猛无敌,手下无三合之将。金霸图和王宰、石雄都出身于武宁军,号称‘武宁三猛将’。我和王宰交过手,这金霸图比王宰还厉害,所以我要马上回太行山。”
高山一听急道:“那我赶紧叫上李辩,我们一起回太行山。”雷厉风一摆手:“你们两个还是留在楚汉身边查案。当年我也曾劫过官银,我倒有些想法。此次官银数额巨大,要想运走而又遮人耳目绝非易事。我探听过,这段时间各交通要道均无异常,看来这批官银还未运出,但是过不了多久,劫银者必定会想办法运走官银。要是我,绝不会走陆路,太招人耳目,走水路要安全的多。所以你们要注意水路,特别是运河。”
楚汉出了客栈后,一路走到扬州的运河码头。扬州正处于千里大运河的边上,大运河沟通长江和黄河,江南的物资大部分从运河北上,经楚州、徐州、汴州到达东都洛阳。此时扬州码头船来舟往,岸上有装货的也有卸货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码头不远处有许多货物堆积如山。楚汉沿着河边徐徐而行,渐渐走近一座货仓,货仓周围有些人手执兵器巡逻,楚汉顿足观看。这货仓极大,但里面已经堆满了货物,靠进货仓的河里停泊着几艘船。水面上浮动着几十根巨大的圆木,用粗大的绳子绑在一起拴在岸边的木桩上。一条黑塔般的大汉看见楚汉,走了过来,粗声粗气的说道:“货仓重地,朋友请离开!”楚汉笑了笑,信步离开。
楚汉转了几圈,就见一条大船靠向码头,停好船,搭上踏板,从船上走下许多客人。楚汉心头突然一震,他看见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尼,这女尼生的面容绝美,但又宝相庄严,身穿月白僧袍,背着柄宝剑。楚汉感觉在冥冥之中在哪里见过一般,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双脚不由自主跟着那女尼而行。那女尼目不斜视,面色宁静一路前行。
走了好一段路,女尼突然停下,也不回头,轻声问道:“施主一路跟着贫尼,不知有何指教?”声音悦耳动听,真如天籁一般,楚汉有些迷乱,好半天方结结巴巴道:“没……没有,你在走路,我……也在走路,同路罢了。”女尼接着前行,楚汉站了良久,叹惜一声:“可惜,如此天人,竟出家了。”旋即又拧了拧自己的面庞,自语:“楚汉啊,楚汉,你在干什么呢!”
“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汉回头观望,原来是那个叫紫烟飞蝉门人正满面杀气的看着他。楚汉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你是想杀了我,不过在动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姓什么,到了阴间我也知道死在谁手上。”“告诉你也无妨,我姓庄--”话音未落,楚汉突然趋近,出手如电,一指点中她的胸前大**。楚汉拍了拍手道:“庄紫烟,名字不错。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我也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庄紫烟被点身不能动,骂道:“卑鄙!”楚汉大笑:“我知道你功夫不错,如果不使些手段,恐怕我就玩完了。其实你长的挺漂亮的,不过比起刚才那位还是差了不少。”庄紫烟气得脸色发红,眼圈盈泪。楚汉又道:“放心,我从来不欺负女孩子,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的点**功夫粗浅,恐怕片刻你就能动了,我还是先走吧,不然你又喊打喊杀的。”说完笑着朝城中走去。
楚汉回到客栈时,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有几个已经回来了,楚汉对其中一个问道:“萧慎,你们有什么消息?铁奇方还未回来?”萧慎答道:“禀大人,我们几个暂时没什么收获,铁老大到现在还没回来,可能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楚汉说道:“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这事也不能急。铁奇方回来后,叫他到我房里来一趟,我先回房歇息片刻。”楚汉走进房间,李辩高山早已等候多时了,高山拿出信件交与楚汉,低声说:“李大人让我带来的信。”楚汉忙拆开信件阅读,李辩插口说道:“大人,我和高山研究了一下,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楚汉一面看信一面说道:“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李辩吞了口吐沫说道:“此次官银数额巨大,运输必然不便,陆上运输,要动用一大群骡马,极其显眼。他们会不会走水路,且扬州就在运河边上,走水路较容易掩人耳目。”楚汉也看完了信件,看着李辩笑了笑:“聪明!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刚才看了老师给我的信件,更验证了这点。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向我提到的崔无涯这个人!”
李辩高山同时点头:“他就是和那些飞蝉门人有联系的判官啊。”楚汉说道:“我老师毕竟有些手段,在百忙之中,短短一天就把崔无涯的底细摸了个十之七八。这崔无涯二十年前曾经是在长江水道上赫赫有名的‘扬子帮’的帮主,后来退出江湖,竟然进入官场。这几年扬子帮势力扩张,不仅控制着长江下游的水运码头,这淮南道范围内的水运码头也落入扬子帮的势力控制下,自然这些都与崔无涯当上淮南节度判官有关。”李辩说道:“如果劫案和崔无涯真的有关,恐怕官银已经从水路运出去了啊!”楚汉摇了摇头:“那到未必。老师给我的信件中提到,近段时间,崔无涯一直待在扬州,扬子帮的总坛在金陵。如果扬子帮参与,必定会有帮中重要人物来扬州,近期也没见扬子帮中重要人物来扬州。崔无涯虽与扬子帮关系非一般,但他早已退出江湖,扬子帮也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扬子帮、太湖水寨、东海派、雁荡派和武夷派合称为‘江南连盟’,其盟主陆搏天素来对门下管束较严,不允许下属与官府有瓜葛,据说当年崔无涯就是因为与陆搏天不合,被迫退出江湖的。”
李辩说道:“想不到这崔无涯如此复杂,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楚汉说道:“我们静观其变,要盯住这个崔无涯,同时要严密注意运河码头上的动静。”高山说道:“那些飞蝉门的人也关系重大,恐怕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们人手这么少,监视他们可不太容易。”楚汉一笑:“我可以请吕岩帮忙,吕岩剑术高超,由他盯着傅青云他们,应该是万无一失。”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铁奇方的声音:“大人,我回来了。”楚汉示意李辩开门,铁奇方进门后,施礼完毕。楚汉问:“铁兄有什么消息?”铁奇方回道:“属下无能,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今天扬州城来了不少江湖人物,据说是来向判官崔无涯大人贺寿的,过两天是崔无涯的五十诞辰。”楚汉沉吟道:“崔无涯!江湖人物向朝廷命官贺寿!”铁奇方道:“这崔判官在江南据说是个人物,黑白两道都敬他几分。”楚汉说道:“既然这样,过两天我们也去见识见识这位崔判官。”
用罢晚饭,楚汉让各人都去休息,他一个人踱出客栈,萧慎过来低声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事情吩咐?”楚汉抬头看了看说道:“今夜月光皎洁,我想一个人散散步,看看月色,静一静,你回去休息吧。”“不敢打扰大人。”萧慎点头退开。楚汉徐徐而行,时而抬头看看月色,时而低头沉思。
扬州自古烟花之地,到了晚上,远处楼阁上灯光闪烁,远处传来一阵丝竹之声,楚汉走到一座拱桥边,触景生情,不禁想起当时大诗人杜牧的诗句,随口吟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吟完却突然呆住,原来桥上出现一人,正是在城外遇到的那绝美尼姑,楚汉正和她走了个对面。那尼姑继续行走,和楚汉擦身而过,夜风微拂,那股檀香味入鼻,楚汉顿时陶醉。
“姑娘--”楚汉迟疑了片刻突然追了上去。那女尼停住脚步,并不回头,问道:“施主有什么事?贫尼是出家人,施主称姑娘是否不妥。”楚汉说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此称呼,唐突了。”女尼说道:“贫尼明月。”楚汉抬头看了看说道:“明月!今夜明月亦当空,此明月远胜天上月矣。”明月微怒:“施主无礼。”言毕欲行。楚汉说道:“明月,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可犯了嗔戒啊。”明月双手合实,口中念道:“阿弥陀佛,罪过。”便不再言语,起身前行。楚汉一路跟着,不住搭讪。可不论楚汉说什么,明月再不理会。转眼到了楚汉住的客栈附近,楚汉还想再与明月说点什么,突然一个僧人走到楚汉面前,隔开楚汉。明月和那僧人互相施礼,明月说道:“慧寂师兄,明月来迟了。”原来这僧人就是住在隔壁的那群僧人中的大师兄,楚汉这才看清慧寂其人,慧寂高大威武,看样子三十多岁年纪。慧寂说道:“我们早为你准备好了上房,你先去休息吧。”明月道了声谢走进客栈,楚汉也想跟进,慧寂却站在门口把路挡住。
楚汉见慧寂不动,说道:“大师,我也住在此处,麻烦你让让,我要进去。”慧寂不理,楚汉瞪着慧寂,慧寂也瞪着楚汉,过了半天,慧寂突然让开路,说道:“和尚刚才在做站禅,入定了,耽搁你进客栈,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楚汉看着慧寂哭笑不得,进了客栈,找了只烧鸡和一壶酒,跑到门口,看见慧寂还在。撕下条鸡腿大嚼,又饮了口酒,说道:“香啊!”转头对慧寂说道:“你也饿了吧,来点?”慧寂苦笑,走进客房关上门,楚汉大笑。

次日清晨,铁奇方萧慎等人一早就出去打探消息,楚汉却走到明月的房门前,想等明月出来打个招呼,那怕看看也好。“咳--”一声咳嗽,慧寂和尚从旁边走了过来,对楚汉合掌施礼:“阿弥陀佛,施主一大早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楚汉伸了伸懒腰说道:“清早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慧寂笑道:“正巧,和尚也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完陪着楚汉一起站着。站了片刻,楚汉说道:“和尚,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慧寂微笑:“施主请便。”
楚汉来到街上,就见几个江湖豪客走了过来,边走边说:“今次崔爷寿辰,听说江南的同道大部分都要来祝寿。”“那是,崔爷是什么人,谁不卖他面子。”楚汉忙上前搭话:“几位可是来向崔无涯,崔判官贺寿的。”领头的豪客说道:“不错,你是?”楚汉笑道:“我也是向崔爷贺寿的,这次是头一次来扬州,还不知道崔府在哪里呢。”领头的豪客说道:“既然同是贺寿的,一道走吧。”楚汉跟在那群豪客后面,穿过几条街道,走了一阵来到一座大宅院门口。门口一个黑汉见到这群豪客,赶忙施礼:“原来是太湖的周庆周大哥到了,快里面请!”楚汉心中一动,原来这黑汉正是昨日在运河码头仓库驱赶他的那个大汉。看见周庆走进大门,楚汉赶忙跟上,那黑汉却以为楚汉是和周庆一起的。
走进大厅,已经有不少江湖人物聚在里面,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到了。等了许久,从后厅走出来个管家模样的老头,那老头高声说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崔老爷公务实在繁忙,脱不开身,由老朽崔福代老爷招呼各位朋友。”周庆带着不悦的口气说道:“今天倒也罢了,明日我们太湖的沈寨主和雁荡、武夷的门主就到了,崔老爷不会也脱不开身吧。”崔福忙说:“原来是周庆周大哥,这是说哪里话,今天崔老爷实在有事,大家见谅。”
楚汉原本想会会崔无涯,见状知道今天崔无涯不会出现,看样子来的都非重要人物,等到正日子,那些武林大豪和官员来贺他才会相陪。楚汉转了一会便溜出了崔府。
天色将晚,李辩和高山才见楚汉回到客房。李辩问道:“大人今天有什么收获。”楚汉说道:“我原本想会会崔无涯,可惜没见到,不过我已经请吕岩帮忙盯住傅青云那帮人。刚才回来我看到天色变阴,趁今晚昏暗,我想探一探崔府。”李辩道:“我们随你一起去。”楚汉道:“我一个人去,你们留在客房。”高山面带惊奇:“大人,你一个人!”楚汉笑道:“放心,我身为监察御史,也是朝廷的密探,打探个消息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深人静,楚汉悄悄潜入崔府,他来到后堂,见一个房间仍有灯光,轻轻靠近,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轻轻扣在墙上。那竹筒上不知涂有什么,竟然牢牢的粘在墙上,楚汉从竹筒后捋出一根细丝,躲进一个黑暗角落,那细丝另一头也连着个竹筒。楚汉把手中的竹筒贴在耳朵上,凝神细听,过了一阵,听到一个声音说话,正是崔福的声音。就听到崔福说道:“老爷,彭襄彭爷到了。”一个阴沉的声音道:“嗯,快让他进来。”楚汉知道说话者正是崔无涯。片刻一阵脚步声,就听一个雄浑的声音说道:“崔大哥,彭襄先给大哥贺寿!”崔无涯说道:“不必多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彭襄说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大哥,这有用吗?”崔无涯阴阴的笑道:“这些年,你虽然身为扬子帮的帮主,却处处受制于陆搏天,当年我离开江南连盟也是迫不得以。此次陆搏天来扬州,无非是为了迫使你我割断联系,把我彻底踢出江南连盟。我要让他有来无回,然后助你登上盟主之位,以后江南武林就是你我的天下了。”彭襄道:“陆搏天的武功可是高的邪乎。你有几分把握?”崔无涯冷笑:“我让你透露陆搏天行踪给那人,你却不知道那人的厉害。陆搏天虽武功绝顶,但他有旧伤在身,多年来,他一直深居简出,一则养伤,二则是因为这个仇家的存在。”彭襄问道:“那人到底是谁?能威胁到陆搏天。”崔无涯道:“工布!当年的傲剑七子之一。当今剑法首推‘天外四剑’,天外四剑中又以西极剑霸最高。西极剑霸继承‘剑宗’之位,但却不是上一代剑宗的嫡传弟子,龙渊、吴钩、太阿、工布、干将、巨阙、莫邪才是剑宗嫡传,这七人以春秋名剑为姓名,也曾纵横一时,其他六子都被陆搏天联合一些上代名宿除掉,所以工布和陆搏天有不共戴天之仇。因工布被天下武林追杀,陆搏天又不出门,工布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明日城东紫竹林,陆搏天是在劫难逃。”
崔福忽然说道:“老爷,这几天还是没有朱思的消息,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崔无涯说道:“我听傅青云说,朱思被那些沙陀人劫走,朱思本是沙陀人,虽为个人恩怨,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还得加派人手,想办法找到他。”接着他们开始谈论寿宴的事情,什么请某某人,某某人如何安排之类。楚汉听到这里,悄悄摘下竹筒,潜出崔府。
楚汉回到客房已是夜半,李辩高山正在焦急的等待,见到楚汉回来,李辩问道:“大人可回来了,我们放心不下,正急着呢。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楚汉轻声说道:“这崔无涯果然不简单,他正计划谋夺江南连盟盟主之位,想完全控制扬子帮。”李辩说道:“这是江湖中帮派争权罢了,和劫银有什么联系啊。”楚汉笑道:“现在扬子帮控制着运河的码头和运输,扬子帮上面有江南联盟约束,崔无涯和江南联盟盟主有隙,还不能有效的利用扬子帮。如果劫银案和崔无涯真有关系,他这次谋夺盟主的目的就是完全控制扬子帮,从运河把官银运走。”李辩说道:“我们怎么应对?”楚汉说道:“我们要打乱他们的计划,才能迫使他们露出马脚。明日,江南联盟盟主陆搏天将经过城外紫竹林,那里会有一场截杀,我们要赶在陆搏天到达前通知他。还有件事,崔无涯手下有个叫朱思的失踪了,听口气他们非常关心这人,我们得想办法打听一下。”高山说道:“朱思!我们知道啊。”楚汉忙问怎么回事,高山就把那天遇到朱邪赤心的事情原本的说了一遍。楚汉皱了下眉:“看来这朱邪执思将要被押往朔漠,我们只好不去管他了。”
次日天明,楚汉正要带着李辩高山出门,从客栈外突然走进一个红衣女子,进门后大喊:“谁叫李辩,哪个是高山?”李辩高山一齐看了看红衣女子,那女子生的十分漂亮,二人却从来没见过。李辩说道:“你找我们吗?我不认识你呀!”那红衣女子说道:“我叫南宫颂,你们知道龙腾云在哪里?”李辩问道:“你是龙大哥的什么人,打听他干什么?”南宫颂道:“我不认识他,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听说他竟然会无影神拳,所以找他问点事情。”李辩奇道:“你从何得知龙大哥会无影神拳呢?”南宫颂道:“前两天我碰到个飞蝉门的人在截杀一群沙陀人,口中还说这次再没有无影神拳帮忙了吧。于是我便打跑了那个飞蝉门的,救了那帮沙陀人。他们告诉我龙腾云用无影神拳救过他们,还告诉我李辩高山和龙腾云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说完看见楚汉在一旁,上下打量一番。楚汉见南宫颂两眼直盯自己,忙说道:“我叫楚汉,不是龙腾云。请问姑娘,你救了那群沙陀人,可有个叫朱邪执思或朱思的人。”南宫颂说道:“有啊,那个飞蝉门人就是为了他而截杀沙陀人的。”李辩说道:“你得罪了飞蝉门,听说飞蝉门可厉害啊。”南宫颂脆声笑道:“别人怕飞蝉门,我们南宫世家可并未把飞蝉门放在眼里。”李辩心道听说这南宫在江湖上可大有来头,正好利用一下这傲慢的丫头,于是说道:“我们有急事要出去,你不是想见龙大哥吗,也许一会就能见到呢。”
正当他们在谈话之时,慧寂和尚正从旁边经过。等南宫颂随楚汉三人走出客栈,慧寂双手合掌念了声佛号,自语道:“飞蝉门的人到了扬州,无影神拳乃南犬的绝技,难道南宫戌也在扬州?”
当楚汉来到紫竹林外时,就见竹林中枝叶摇动,伴随一阵“嗡嗡”的剑鸣声,竹林仿佛被一股杀气笼罩。楚汉暗叫声“不好!”忙进入竹林。林中一个老人正捂着胸口,指缝中鲜血直涌,看来受伤不轻。老人周围躺着几具尸体,俱是咽喉中剑,一招致命。十余步外,一个四十上下的白衣男子持剑指着老人,那剑微微颤动,不住发出剑鸣。白衣人冰冷的说道:“陆搏天,我等今天已经很久了。”陆搏天叹道:“工布,不愧为剑宗门下七子之一。老朽死在你剑下有情可原,可惜连累了这几位兄弟无辜送命。”
工布说道:“别废话了,纳命吧。” 一抖长剑,那剑幻化出一道白芒直贯陆搏天。陆搏天身形转动,向左闪开,陆搏天虽然有伤,却身法极快。工布的剑却一转尾随陆搏天而至,陆搏天脚尖点地,又右转闪避,工布的剑还是如影随形。陆搏天连闪数次,工布的剑始终紧逼,而剑鸣声更响,眼看剑尖迫近,陆搏天突然抬右手,右手宽大的袍袖乌龙般卷住工布的长剑。工布长剑便如泥牛入海,被一股柔力缚住。工布暗道好个陆搏天,不愧为江湖名宿,忙后撤抽剑。陆搏天心知剑要被抽出,自己就完全没机会了,跟步上前,大袖紧裹工布的长剑。工布又左右使力,陆搏天大袖随着工布使力方向而动。陆搏天见工布未甩开自己,知道机会来了,正欲左手出拳击向工布腰间,突然感到胸口一闷,知道自己旧伤发了,暗叫不妙。工布一抖长剑,“哧--”一声,陆搏天的右袖已化为片片蝶舞,剑光闪动,一串血珠飞起,陆搏天胸口又中一剑,翻身栽倒。
工布见陆搏天中剑栽倒,一剑劈向陆搏天的脖子,想割下陆搏天的人头。就听身后一声娇叱,一股凌厉的剑气直袭后背,工布转身回剑,“锵--”一声,来袭者被震出十余步。原来出剑救陆搏天的正是南宫颂,工布大怒:“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多管我的闲事!”南宫颂说道:“你又是哪个,为什么要伤害陆老前辈,陆老前辈可是我们家的朋友,我当然不能看着他被伤害。”
工布大吼一声:“找死!”剑花一抖,刺向南宫颂,南宫颂刚才与工布对了一剑,知道工布武功极强,不敢硬拼,舞出一道剑盾,把周身防护的严严实实。工布长剑刺进剑盾,“叮叮--”不绝于耳。每次两剑相碰,南宫颂都觉得一股大力震来,虎口发麻,长剑几欲脱手。几招下来,南宫颂已经香汗淋漓,不得以,抽身游走,但是工布的剑却是紧紧相逼。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慧寂和尚突然出现,后面还跟着明月。慧寂见南宫颂遇险忙舞动齐眉棍攻向工布,工布见到又有人出战,长啸一声,剑招加紧,同时迎战两人。慧寂棍法纯熟,一根齐眉棍如蛟龙出海般卷向工布,工布长剑一磕南宫颂的长剑,南宫颂被震退数步,工布的剑锋倒转,刺进慧寂的棍影当中,顺势横削,慧寂大骇,见长剑直削手指,忙撒棍后撤,工布的长剑却跟随而来,直刺慧寂咽喉。
明月出剑刺向工布肋下,工布回剑隔开,挺剑猛攻明月,明月步步后退,却剑法不乱。工布突然顿住剑说道:“小尼姑的剑法倒有点门道,你是什么门派,什么剑法?”明月平静的说道:“贫尼来自无心庵,剑法名断情。”工布说道:“断情剑!剑法虽妙,可是小尼姑却好像并未领悟其中精髓,可惜啊!”
此时,慧寂已经重新检起齐眉棍,南宫颂、明月、慧寂三人成品字型将工布围在当中。工布站立不动,身上衣服慢慢鼓起,手中长剑“嗡嗡”作响,声音越来越响。明月知道工布正在蓄势,忙发动抢攻,南宫颂、慧寂同时侧应,两道剑光一道棍风同袭工布。工布大叫一声:“来的好!”长剑爆起一团银芒,银芒又化做万千剑影,四人又斗在一起。
楚汉示意李辩高山,两人扶起倒在地上的陆搏天,此时陆搏天已经昏迷,两人把他扶到一边。工布见状连连暴喝,“叮叮叮”三剑连击南宫颂,南宫颂被击退十余步,手腕酸麻,再也把持不住,长剑落地,而工布反手一剑“咔--”一声把慧寂手中齐眉棍当中劈断。接着工布连绵数剑逼得明月步步后退,突然倒飞,一道剑芒直贯扶着陆搏天的李辩高山,李辩吓的一松手,陆搏天压着高山倒在地上。工布正刺向李辩,感觉一股巨力迎面扑来,忙竖剑相格。“砰--”一声,长剑直颤,工布停下身形。李辩却知道,一定是龙腾云在身后的竹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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