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中庸之道
刚刚醒来的刘存，在老朋友杰拉德医生的吩咐下费力地点头，轻轻交流了几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杰拉德这才带着助手离开。
傍晚，疲惫的黄旭初和陈雄进入刘存的病房，连忙询问刘存的近况，从桂林赶到刘存身边两天的曹嘉轻声回答没大事了，估计要静养一段时间。刘存缓缓睁开眼睛，举起手向两人示意靠近，黄旭初连忙握住刘存的手坐在床边，陈雄接过曹嘉送来的椅子尽量靠近刘存身边坐下。
于连续的高烧刘存声音嘶哑，他看着黄旭初和陈雄费力地说：“小弟太鲁莽了，不打招呼搞出个烂摊子让两位大哥去收拾，又害死二十九个弟兄，刘存心中有愧啊！”
黄旭初连忙安慰刘存：“这不能怪你，说起来我的责任更大！相信如果你不病倒应该能避免悲剧的发生。是我和德广疏忽了，如果我们一大早就帖出公告，向官兵们明确指示大力向百姓宣传，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了。你千万不要自责！”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雄接过黄旭初的话：“刚开始你一声不响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我有点恼火，但随着内幕越揭越深，我们俩都呆了！可笑的是我们一直把禤天帆树为榜样，看来我们政府里面有不少与他沆瀣一气的人啊！一直以来我们都太顺利了，没有了当初时常深入基层的干劲慢慢变得官僚起来。唉！特别盐业这一块是我分管地。原来早已达到月产一万三千吨的水平了，竟然给人足足瞒了我一年啊！我一直按月产七千吨来计算。每次想起我就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刘存难过地点点头：“两位大哥，我想了很久，认为目前省内军队的编制和权力太大了，这不行啊！既影响了民政又容易滋生**，我建议把边防部队和保安部队合二为一交给你们，裁减下来的一半和所有卫戍部队一起。组成新的正规军开赴我们占领的广大地区，减少省内人民的负担。毕竟我们欠人民地实在太多了！如此一来军队也不再碍手碍脚让两位大哥放不开，从而能真正让司法独立起来，两位大哥意下如何？”
黄旭初和陈雄面面相觑，心中的震动无法言喻，黄旭初直到这时对刘存地最后一点疑虑终于打消了，这位博学豁达诚挚善良的年轻人心中真正装着人民的利益！在他平和通达的言行中，没有考虑个人的权力和荣誉。相反时时刻刻想到官兵的生死人民的负担，想到身边人地利益，从而轻易就将军权放落！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刘存得到了黄旭初的信任与忠诚，往后的几十年中无论刘存东征西讨北伐南攻、是忧是喜是胜是败，黄旭初都坚定地站在刘存的立场上，任劳任怨义无反顾，与刘存一起成为闻名中外有口皆碑的最佳组合。
陈雄感动地对刘存说：“好兄弟。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作亲兄弟看待，现在我也不说什么见外的话了，我们需要你的一个意见：目前由军队管理的企业该如何摆布？”
黄旭初也随声附和：“对！我们最头痛地就是这点。”
刘存缓缓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全部交给你们！我的意见是除了生产枪炮、舰船、通讯器材和军队专业车辆的工厂之外，其他如钢铁厂、发电厂、桂华公司等全部把他们推向民间吧，我们政府只控制少部分股权在其中起到制衡引导作用就行。另外，盐业、糖业、电力、水厂和电报电话政府一定要专营。这些东西都是影响国计民生的大事！”
黄旭初和陈雄高兴的对视一眼，随即和刘存商议一些具体操作事项，吩咐刘存安心休养不要太过劳累便和刘存话别。
两人一走，曹嘉就坐到刘存身边一面侍候他喝水一面责怪起来：“大哥，你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吗？”
“没事了，我都趟下快半个月时间，好多事情荒废了。”刘存说完趁曹嘉接过杯子地间隙，用手轻轻抚摸她隆起的肚子：“让我看看我儿子有多大了，哟，还行啊！”
曹嘉放好杯子把刘存的手捂在自己的手里：“大哥。你把权力都放了。不担心到时难以约束吗？”
“不会！相反我能放心地腾出时间来考虑军队的事情，两位大哥都是那种忧国忧民情深义重的人啊！”刘存微笑着向曹嘉解释。并把放在曹嘉的脸上轻轻抚摸起来：“父亲不是对我们说过吗？‘男儿行事需点到而止，恬淡自守平和中庸方为正道’，哦！我忘了你是女儿家。”
曹嘉在刘存的手背上轻轻打了一巴掌，随后又痛心地揉起来：“大哥，这几个月我对不住你，没能在你身边侍候你，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怪我吧？”
刘存笑着看她的眼睛：“别傻了！要是有时间我还要侍候你呢！看你挺着个大肚子来回奔波我就担心，好在有母亲照顾你，她老人家还忙里忙外天天炖汤给我，想起来我就惭愧。”
曹嘉感动不已，拉过刘存地手贴在自己脸上：“大哥，不如你再给我找个妹妹回来吧，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看你如今这样我心里难受，多一个人侍候你我也放心！”
刘存惊讶地看着曹嘉，刚想说几句安慰地话就发现孙逐良和韦雄辉表情尴尬地站在门边进退不定：“进来吧！都来了还躲躲闪闪的。”曹嘉红着脸站起来给两人倒水。
两人谦让着坐下，孙逐良立刻汇报：“带回来地二百七十一人中十六人可判处死刑。七十一人五年以上，其他情节较轻打算开除军籍赶回去算了。现在证据确凿，只是还没判。”
刘存严肃地点点头：“他们地态度怎么样？”
“绝大部分人追悔莫及，其中有近一半是你的学生，他们对我说再也没脸见你了。”孙逐良难过地低下头：“大哥能否给这些弟兄一个机会？他们让我求你送他们到前线去，说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哦？”刘存沉思了一会，转头对韦雄辉问道：“雄辉你的意见如何？”
“嘿嘿。我的意见不成熟。”韦雄辉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被刘存狠狠瞪了一眼才连忙说道：“小弟认为将其中罪大恶极者、胆怯动摇者和死不悔改者通通宰了。然后通报全军引以为戒！剩下的弟兄全都转移到桂北全州大营接受教育进行反思，等候大哥处理。毕竟里面许多弟兄都是人才啊！嘿嘿，说错你别怪我。”
刘存大声笑骂起来：“奶奶的，怪不得张成说你阴险毒辣一肚子坏水，依我看有过之无不及！”
“冤枉啊！张成那小子是想上前线想疯了，才在大哥面前诬陷诋毁我地，这小子官瘾很大现在终于如愿了！”
韦雄辉的话让大家哈哈大笑。刘存也笑得连连咳嗽，曹嘉忙过来给他拍背。喝了口水刘存便将和黄旭初、陈雄决定地关于军队改革的事告诉两人，随后向两人征求意见。
“我打算想尽一切办法把贵州袁祖铭的那个师挤出湖北宜昌，新组建的两个军交给农君豪来带驻扎宜昌到恩施一线，这样东可呼应黄绍纮总司令的咸宁守军，西可和贵州老兄周西成一起弹压四川刘湘等人，向南则与我怀化、吉首的驻军连成一线。这批走错路的弟兄到时就交给农君豪吧！”刘存说完放下杯子静静地看着两人地反应。
孙逐良略为一想连连赞叹，韦雄辉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的眼光在刘存和孙逐良之间反复移动，最后认真问道：“大哥是否想把目标定在整个大西南？云南范石生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控制了大部分军队，贵州周西成是陈雄长官的拜把兄弟，一直是我们坚定的盟友，广东的李济深先生又是大哥的恩师，留守的第四军又是我们并肩战斗地兄弟。湖南唐生智被我们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现在已把队伍拉到湖北去了，连长沙都让给了我们第四路军曾少坤的部队，照理说在目前这么好的形势下，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中原才对啊！”
刘存缓缓说道：“谁说我放弃中原了？如今武汉和南昌正争得头破血流，说不定他们自己要打起来。如今武汉和九江是不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孙逐良和韦雄辉心里十分震惊，昨天刚接到武汉将要发生大事的情报，由于担心刘存的身体没有向他汇报，没想到他连九江地事情都知道！看来以后只有加倍卖力才行了。
刘存看着惊讶的两人不由笑了笑：“一副熊样！就你们肚里的那几条肠子还想在我面前瞎摆弄！雄辉，我问你。你这次在钦州和南宁抓了一百多人打算怎么处置？”
韦雄辉狭长的眼睛闪闪缩缩：“我都放了！”
刘存盯着他的眼睛：“真的都放了？何时放的？在哪放的？”
“前天晚上放的。他们说陆路不安全要求走海路，我就特意给他们找到一条木船。让他们自己划去香港。他们又说太远了不干，我心一软就和海警大队的孙颖波司令商量，他二话不说亲自指挥那艘刚买回来地最好最大地驱逐舰拖着走一段，昨天他回来打电话告诉我，说客人已经被安全地送到外海了。”韦雄辉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回答。
刘存一下就靠在垫枕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让我后怎么去见老蒋和其他几位老朋友？罢了罢了，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军队改革和修补军纪法令的事情吧，尽快给我个方案。去吧！”
两人起身告辞一起走出病房，来到院子里孙逐良一把拉住韦雄辉紧张地问道：“此事你可做得机密？”
韦雄辉轻松地说：“连黄、陈两位长官都不知道，你说做得怎样？”
“万一那帮家伙命大，真能到了香港怎么办？”孙逐良还是不放心地问。
韦雄辉挣脱孙逐良地手反手拉住他：“笑话！船都没了是你你能活？这两天海上刮大风，那条五千吨级的‘大唐’号驱逐舰都差点回不来呢！走吧喝一杯去！**，差点给大哥吓死！”
二七年元旦刚过三天，第七军司令部刚刚移到九江，李宗仁就接到刘存的回电，电文只有两个字：中庸！
李宗仁会意一笑便将电文折叠好放入上衣口袋，刚站起身来副官报告：西路军总指挥唐生智将军到访！李宗仁整了整挺括的将军服，立即出门相迎。
双方将领相互致意，交谈良久才进入大厅分宾主坐下，唐生智和李宗仁交情颇深也不客气，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李长官，眼下时局变幻扑朔迷离，你我两军正驻守大江沿线处于惊涛骇浪之中。兄弟我实在看不明白，我们的中央为何分成几派？大家都在冷语相向吵得不可开交，蒋总司令昨天通电把中央定都南昌，晚上武汉的一群执委就进到我的大营，轮番说服集体规劝，说蒋总司令执意妄为触动法令，说近日就要召开临时中央党政联席会议确立武汉中央政府，要我旗帜鲜明地支持武汉政府，这不是明摆着把我推上架子上烤吗？一下子出来两个中央政府，叫我们军人听谁的？”
李宗仁笑着和应：“是啊！今天早上武汉的代表和南昌的代表都来到我这，而且几乎是同时到达，我看见两边的脸色都不好，就急忙分开接待，好在两边都是文化人没有打起来。”
李宗仁诙谐讥讽的话音刚落双方将帅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身材高大的唐生智也笑得连扶眼镜，好一阵才摇摇头说道：“李长官觉得我们如何应对才好？作为大哥你也该给我们这些小弟指点指点才是啊！”
李宗仁连忙客气地说：“哪里哪里！都是自己弟兄无需如此客气，况且唐总指挥睿智博学闻名两湖，让我指点实在是不敢当啊！哈哈，倒是今天我接到家里伯庸的电报，他给我的建议只有两个字——中庸！哈哈，让你笑话了！”
唐生智一听眉头一皱：“小弟也想过用此办法，但人家纷至沓来我真是不胜其烦啊！不然我也不会在局势如此动荡之时来老兄你这里躲避了。”
李宗仁哈哈一笑：“管他那么多，不如我们斗上两杯怎么样？让我看看你的酒量是否长进一些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也好，很久没和老兄你喝两杯了。其实你那酒量也不怎么的，吐起来那声音就像受伤的老虎叫唤一样。”唐生智风趣的回答。
众人一阵大笑，看到两位长官同意将帅们高兴不已，这些曾一起在枪林弹雨中并肩战斗过的勇士本来就相互熟悉交情颇深，如今能在一起对酒畅谈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