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苍天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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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骄阳似火。萧如和张角等人走在官道上,一边不断的拭去额头的汗滴,一面好奇的向四周张望。路边的麦穗沉甸甸的低着头,是农民期盼已久的收成。
突然间,天空中突然有大片大片的乌云出现,蔽天遮日。紧接着,有一阵奇异的声音传来,像是直升飞机启动时候螺旋桨的转动声音,然而萧如很清醒的知道,这里是几千年前。
“是飞蝗!”张曼成大声叫道。
“旱极而蝗!果然是旱极而蝗啊!”卜已颤声说道。张角弟子们大多是农民出身,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波才和马元义早已痛哭出声。
飞蝗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一般,将百姓所有的期望都席卷一空,吃个干净。
“苍天啊!难道你就不肯给老百姓一条活路吗?”孙夏痛哭流涕,跪在黄土地上捶胸顿足。
“苍天之怒啊!苍天之怒!”张曼成喃喃说道,“诸兄弟还记得建宁二年那场大冰雹和建宁四年的地震海啸吗?这么多年来,年年有大灾,年年是凶年,民不聊生,惨不忍睹啊!”
张角突然冷冷说道:“这些年来,种种不详,何止一端?你们不要做无谓之悲了,快随我赶路。这场蝗灾,声势浩大,不知道多少人会急怒攻心,因此病倒。我们快打起精神来,沿路救治病人要紧。”
“是!”众人齐声答道。
张角又转身对萧如说:“萧如,你新入我道门,对于符咒治病还不了解。在一旁看看就行了,我这里有一本《道德经》,你先背熟了,待回到巨鹿,再正式传你道法。唐周,你也一样,只需在旁边打下手就是了。”
一行人这样救死扶伤,走走停停,抵达巨鹿郡时,已经是深秋时节了。萧如的一本《道德经》已经翻来覆去背的滚瓜烂熟,日日看张角愁眉紧锁,也不敢上前去打扰,想等他心情好的时候再打探神器的事情。这样犹犹豫豫,耽误了不少时日。
等众人回到巨鹿郡时,已经是初秋时节了。张角将所有人召集到张家老宅中,召开了一次意义重大的会议。而这所有人,是指张角、张角的两个弟弟张梁张宝、八大弟子及初入门墙的萧如。另外,唐周死乞白赖着也要长长见识,卜已说不过他,见恩师也点了头,就带他来了。
“徒弟们,近年来你们为宣扬我太平道教义游走各方,救死扶伤,不知道有何感触?”张角慢慢问道。
“百姓……百姓太苦了。”韩忠抢先回答道,“想我太平道的教义是‘以善道教化天下’,然百姓衣不蔽体,腹中空空,要如何教化?”
“天下呢?你对当今天下有什么看法?”张角继续追问。
“天下?”韩忠愣了愣,“老师,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张曼成沉吟片刻,回答道:“我朝自光武帝中兴以来,上主多年幼登基。外戚宦官轮流执政,蒙蔽圣听。如今张让十常侍之流把持朝政,欺上瞒下,狼狈为奸。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卜已接口说道:“人怨天亦怒。建宁二年,天上突降冰雹,毁坏房屋无数。建宁四年,洛阳地震,死伤数万。同年,海水泛滥,沿海多少居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光和元年,又有雌鸡化雄。六月朔,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

波才大声说道:“我是个粗人,你们文绉绉的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我知道,老百姓没有饭吃,就快饿死了!老师,快想想办法救救老百姓吧!”
孙夏说道:“百姓,难道你我不是百姓吗?只是,如今朝纲混乱,天怒人怨,我等区区老百姓要如何自救,如何求得一条生路?”
张角问道:“徒弟们,多年来我让你们宣扬我太平道时候,要反复向教众灌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思想,你们可知其中深意?”
张梁懵懂道:“不是哥哥用八卦推得,说等到甲子年,一切不祥都会过去,我们就会过上好日子的吗?”
张角黯然道:“以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从卦象看,甲子年将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只要到处为人治病,告诉他们忍耐,就能等到好日子。但是,最近我再次推算时,才发现,原来卦象显示汉王朝气数将尽,如此说来,甲子年究竟是吉是凶,实在是难说的很啊!”
张宝眼前一亮道:“哥哥,既然汉王朝气数将尽,何不取而代之?”
张角怒斥道:“这是什么话!我修道之人理应清心寡欲,何苦沉溺于凡尘政务?”
张曼成目光闪动:“师父,难道你就忍心看百万百姓受苦,而独善其身吗?”
张角苦笑道:“我原想你们各地历练,有些见识,却不料你们说出这种话来。你们在各地行走,可曾遇到哪些异人,素有大志,体恤百姓的?若有,我太平道不妨助他一臂之力,也好早日结束战乱,还百姓一份安定祥和。”
张曼成道道:“师父,最体恤民众的就是您老人家啊!若您老人家袖手旁观,外戚宦官轮流坐大的现象何时才能终结,百姓何时才有宁日?”
张曼成又分析道:“师父,这十余年间,太平道势力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徒众达数十万人,共三十六方。您又在每方设渠帅负责。其中大方教众达万余人,小方也有六七千人。他们主要是穷苦农民,也有城镇手工业者.个别官吏、甚至宦官。这些人对您都是感恩戴德,深信不疑。只要您振臂一呼,必然应者如云。您曾说过,‘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因此自称大贤良师,意欲为民造福。既然如此,怎能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眼开大汉气数将尽而不加指点,听凭乱世到来,改朝换代,百姓接受新贵的荼毒呢?”
张角面沉如水,目光闪烁不定,沉思良久,方说:“这件事情,容我再细细想想。容后再议。”
“是!”张曼成兴奋的大叫,又环顾四周说,“此事切不可声张,若泄漏出去,恐有杀身之祸。若让我知道在座诸位谁有二心,就别怪我张曼成不讲师兄弟的情分了!”
“是!”萧如和其他人一齐说道,心中却惊疑不定:难道我竟已被卷入黄巾起义中了吗?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一样,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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