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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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仙子!」镜子另一头,传来惊讶又不可置信的颤音。
「啊!」李想这才发现,她还没「关掉」通讯。
「镜仙子,他一」姒水手指抖抖抖的指向李想身边那个此刻正瞪大眼看着镜子的张品曜。
咦?这是什么?」同时,张品曜也发出疑问。
姒水,你看得见他?!」李想好讶异。
「小慧,镜子里怎么会有一个穿古装的女人,而且长得和你这么像?」张品曜问。
你你你,也看得到叫上李想这下子真的跳起来了。
「他他……主爷!在仙界也有主爷!」姒水惊叫出声,叫完之后,人再也承受不住,整个人厥了过去。
哈?主爷李想转头看着张品曜,张大嘴巴,突然觉得人生好奇特、好荒谬。
在姒水见到张品曜的那一天,李想也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主爷一阳赫。
那时姒水因为看到张品曜太过震惊而晕过去、倒在地上时,李想与张品曜连忙凑上前张望,这时便看到一双精致的男用小羊皮靴立于姒水身后,然后,镜头往上移,就看到了正面无表情望着镜子里的他们的阳赫。
虽然在姒水对着张品曜喊着主爷时,李想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见到了其人之后,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容貌长得与张品曜很像(但是更帅、更细致),可是李想很快就能区分出不同的另一个男人。
很难想象,仅仅是气质上的不同,竟然就能让如此相似的两张脸,产生巨大的差别。如果他们有机会站在一起,相信没有人会将两人错认。
阳赫这个人看起来根本就是更权威、更有气势、更高贵、更深沉的张品曜。也就是说,如果张品曜投生成古代的皇亲贵族,应该就是长成这副模样。不过,既然出生在现代的民主社会,成长在人人平等的环境下,就算家里超有钱、就算从政做到行政院长或总统什么的,也无法培养出那种天生高人一等的气质。因为在这个时代,所谓做官,也不过是一个职业而已,随时可以离职,没空让你用几辈子的时间去蓄积声望财富,实践「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此等由富到贵的过程,把子子孙孙调教成白昌贵逼人的样子。
什么叫「富贵逼人的样子」呢?简而言之,就是能够把目中无人的睥睨机车样演译得如此理所当然,全然不会让人觉得超机车超失礼,觉得他天生都是要这么跌、就该这么跌,要是不跌,就太失礼、太自我矮化了等等。这种能把高傲拗成优雅还被世人认同的特异功能,就是现代人怎么也学不来的本事。
任何性格与气质的养成都需要环境,没有人天生就具备了高贵或猥琐品性。
李想看到阳赫所到之处,人群像是被风吹过的草原一般,都朝他躬身敬礼,有的还行跪拜大礼一如果再看到有人朝他的步辇底下钻过去的话,李想差不多要以为这是在妈祖出巡咧。
打出生起就处于这种被高度崇拜的环境,阳赫也就理所当然养成这样贵族仪态与做派,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天神以下、凡人之上,注定了一生被仰望崇拜。
身为一个人上人,若是对一个平凡人有礼周到、青睬万分,实在不能不教那个平凡人感到受宠若惊,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之。
当阳赫发现李想这抹「镜灵」的存在后,很快接受,可见其心理素质之强悍,并且迅速的决定要与她打好关系,她需要什么,他全都能给。
所以李想得到他无比青睬的待遇,那男人甚至连自己的魅力都用上了一这肯定是个花丛老手,永远知道如何发挥自己的特色,来勾逗得女性芳心坪坪跳。可惜李想已经过了满心幻想白马王子的那个年纪,再加上他阳赫顶着一张张品曜的脸,摆出那种风流潇洒样,手上一柄玉质折扇摇啊摇的,虽然气质像极了她想象中的三国周郎,可就是怎么看怎么想一脚给他踩下去。
她认识张品曜一辈子、可以接受他有数不尽的缺点,就是无法忍受看到他变成行为举止充满贵族作派的样子即使她曾经以为她会喜欢这种有气势的男人,因为打从她中学时读过苏轼的那句「谈笑问,强掳灰飞烟灭」之后,就对强权且能力卓绝的男人有着美好的幻想,这也是她相信自己将一生孤独的主要原因一她心仪的那种男人,世界上并不存在。当然,即使存在,也不应该顶着张品曜的容貌,这很荒谬再说回阳赫这个男人吧,他是接近于她想象中的那种男人,她应该心动不是吗?为什么只有更多的怀疑?还嫌弃他长相不对?甚至还能理智的觉得一切像是「那声音」的恶劣玩笑?认为一切都该被推翻,都是假的……想想也不无可能啊,姒水是完美版的李想:
而阳赫,是贵族版的张品曜,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身分还雷同成这样一别想歪,不是指侍妾身分,指的是主仆!巧合得让人觉得假「你觉得,那里头的世界,是不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幻想?其实明淳国并不存在,有没有可能我原先以为那是另一个空间的想法是错的李想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意,即使现在已经凌晨三点,而且她也对张品曜说了一晚上的「魔镜奇遇记」,照理说也该累得头昏眼花,直接挂掉。
是很累,但无法入睡。
张品曜转头看她,发现她张大眼瞪着天花板,整个人很茫然的样子。于是侧翻了个身,支肘撑在枕头上,让自己可以看着她的表情。
「如果是幻想,也难得能见识到这么有模有样的,更别说连我也看得到你的幻想,真是太稀奇了。再说了,镜子里的那些事物是出于幻相心也好,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空问世界也好,你不觉得,都很不可思议吗?既然都是不可解释的情况,那你执着于它的真假是没意义的,反正那终究与你无关。

……我只是不喜欢……如果,当一切结束之后,发现它只是某个东西的恶作剧,可是我却已经放下了太多的关注……当然,所谓的关注,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对!反正我不会因此得到什么,也不会因此失去什么。我这是无聊的闲烦恼!」她烦躁的将凉被一踢,全撰到他脚边。
「是没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不管真假.你也与那世界没关系。」张品曜伸手将她面颊边的发丝拂开,她静静的由着他动作。
「你怎么能说得如此事不关己?」她看他,「你也看到了,里头那个有权有势的公爵跟你长得那么像,搞不好百年之后回归地府,你和他还得合体成同一抹灵魂呢。」如果一切出自于想象,那就更天马行空一点的去想个没边没际吧。
那又怎样?」张品曜有些不悦的指正她道:
「我并不觉得那个公子哥儿和我有相像的地方,就连那个姒水,我也不认为她像你。
说到姒水,李想来了精神,也侧了个身,与他面对面。
她是不是你理想中的样子?」问得兴致勃勃。
「什么?」张品曜一时不明白她所指为何。
「承认吧!姒水是优秀了好几倍的李想。你们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不是正应该如此吗?你敢说你心市甲没有偷偷幻想过我有一天变成那个样子?聪明、温顺、忠、心、全、心全意为男人牺牲奉献,把你捧成天神崇拜。再加上长得美丽迷人温柔似水宜室宜家一啊!你干什么!」长串的话还有一大半没酸完,就被张品曜的动作打断,害她惊叫一声,一掌立即拍了过去,比杀蚊子还狠。因为张品曜闲置的左手爬上了李想光裸的手臂,还在上头轻抚,害她肌肤不由自主的战栗,不仅痒,连鸡皮疙瘩都跳了出来,当然惹来她下意识的攻击。
「我在检查你在说这些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违心话时,你自己是什么生理反应。瞧,也是一堆鸡皮疙瘩。」虽然手背被打了一下,不过这点痛哪能教他轻易放弃这美好的触感?他那只手依旧故我的在她白嫩的手臂上滑动,有着浅尝麻婆豆腐的痛快感受。
「正经点!」又拍了一下。但这次手掌可收不回来了,被他趁机握住。
我很正经。
看不出来。跟你谈话,一点用也没有。
她竟然会暗自期待他能说出一些令人茅塞顿开的世界名言,真是脑袋坏掉。
怎么会没有用?你很有主见,从来不需要别人建议,而我能做的,就是倾听。我不是听你说了一整夜了吗?你把话说完,不就能安、心睡个好觉了是啊……正是这样。她无言,为着他太了解她而无言。心中升起酸酸甜甜的感受,有些气闷,又有些温暖……唉,这是怎么了,对这个男人…见她不语的走神中,他将她的手搁在自己心口,沉声问道:
「小慧,你打算就这样把傍晚的事情混过吗「什么事?」她不是把事情都交待个一清二楚了吗?哪里有混?啊,她的手怎么会贴在他的心口?想抽回,他却不放。
傍晚那时,因为镜子里出现男人女人灵异现象,害得我们两人之问的事情没有最终定论,你不打算现在把它谈完吗「这种事需要什么最终定论」她也不扮迷糊,直接问:「你认为我该怎么回应你的告白你看就回以「我不爱你,今夜很热」怎样这也不错。」他顿了顿,像是毫不意外她会这么回答,也没什么失望的表情。
「满意了?」这么好打发?敢情这家伙的告白是为了等着让人丢回脸上去「怎么可能会满意?你傻了。」他轻笑,很温存的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那你干嘛笑得这么开心?」推了他胸口一掌,顺势收回自己的手。
因为现在我们在一起啊。」而且,她也不再因为他的亲吻而翻脸扁人了。
「喂!是你赖着不走的好不好?可不是我请你留下来。」觉得更热了,脾气不佳的朝他方向踹去一脚。涧别凑过来,热死了。
怎么会?虽然是老旧冷气,声音很吵,但还挺凉的。不然再将温度往下调一度吧?」想到她总是怕热,于是建议。
「再调下去就会太凉,你明天非感冒不可这家伙是凉性体质,娇贵得很,吹不得凉风,常常在夏天感冒一整个季节,幸好她够坚强,几乎没被他传染过。
「我现在好多了,不再那么容易感冒了。你没发现我说话已经没有鼻音了吗?」他笑得更愉快了。
啊,是了!就是因为没有鼻音,所以他的声音才会转变得那么大,变得那么醇厚迷人,咬字也干净利落……终于找到原因了!还以为整形技术,已经进步到连声带都能整的地步了呢。与现在相比,他以前的声音真是奶声奶气的混浊不堪,许多音节都被鼻音给混得走调,尤其仔尤两个音完全无法区分,所以自从被笑过之后,他好长一阵子绝口不说出「船上」、「床上」这些字眼。
「所以你现在不怕说错字了。」她脱口道。
「是啊。所以上床或上船,对我都不再是问题了。」他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下去就猥琐了知不知道啊他的笑实在一议人感到刺眼,刺眼得李想都不想理他了,也不想与他目光对视,翻转过身,一副要睡的样子,嘴里咕咕哝哝道:「笑什么笑啊,像白痴似的。
他也由着她翻身不理人,跟着躺好。不过实在太想与她亲近,所以横过一只手,小心而试探的搁在她腰间,半环着她。
她动了动,像在考虑要不要采取制裁的动作,不过最终还是作罢,身子放软,由着他了。
他微笑,悄悄凑近她,让她的背贴着他的怀抱,一同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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