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归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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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归命(三)
初冬清晨,微雪轻飘,早樱侍雪绽放争俏,在寒风中落得一地缤纷。李轩与李存勖两人凭栏而坐,品茗围弈,畅叙兄弟之情。
李轩先落一子,微笑道:“叔父归去,虽有王叔拥立亚子兄弟,但其仍是晋阳城内掌握兵权之人首,其为人仁厚,但少有主见,若被劝得左右摇摆,最终生了谋篡之心,那兄弟之位将危,不知亚子可有何防范之策?”
李存勖先是一愣,随即落子微笑道:“我想这是兄长多心了吧,吾家三世,父慈子孝,先王英灵自有所归,王叔安敢生有二心?况且其奉先王王命,扶保存勖为王,号令河东而保大唐,又在点将台三军将士之前宣誓效忠,岂可乱了体统。”
“体统?”李轩轻笑,目露寒光,道:“叔要拜侄,又成何体统?论权势、、论军功、论军中威望,亚子又哪里及得上你那王叔?只要他振臂一呼,再加之有几家太保呼应,请问兄弟,你还能稳坐在这晋王府中么?”李轩语速增快,语气愈来愈寒。
李存勖倒吸一口冷气,旋而摇头苦笑道:“兄长莫要耸人听闻,王叔怎会做出此等事来。要存勖相信,却是不能。”
双眼紧紧盯着李存勖,又将目光回落到棋盘之上,李轩悠悠道:“若在有心人的怂恿之下,难保他不会生了此念。亚子可以不信,但不能不做些防范。”
李存勖眉头打成节,道:“兄长今日是何故,为何像是看准了我王叔会有谋篡之举?”
李轩低叹一声,心中暗忖若不是我早先安排廖成平他们暗中注意你那六太保李存颢,才会从李克宁府中的细作传来两人密谋之事,其中更涉及到八太保李存质、九太保李存实、文吏史敬镕。而史敬镕则在你王府之外被我先截下,对证李克宁李存颢等针对你的阴谋,并先遣史敬镕去通报李嗣源。
李存勖见李轩只叹不语,不解道:“兄长为何叹息?”
“实不瞒亚子,我此次千里赶来晋阳,便是早收到叔父病重的消息,怕叔父过世之后,手握重兵的诸将对亚子不利,特来给亚子撑胆的。”李轩突然笑道。
李存勖一怔,旋即笑出声来:“兄长莫是说笑吧,若是城中真有欲图对我不轨之将,便凭兄长带来这几个人,又于事何补?”
“若是本王的玄幽军团来到呢?”李轩头也不抬,顺手下了一子,立即收起李存勖的几子,语气平淡的道。
李存勖脸色立即刷白,皱眉道:“兄长这是何意?”
见李存勖色变,李轩却有大笑而起,道:“亚子莫要着急,我只是说笑而已。晋阳之中,忠肝义胆、深明大义者不乏其人,如大太保李嗣源、史敬镕等人,皆可保得亚子平安,那一小撮叛逆之贼,有何惧载。”
言毕,将从廖成平与史敬镕处听来的李存颢、李存实勾结李克宁以兄终弟及之名,准备谋篡王位的密谋说与李存勖。
李存勖听得脸色发青,双唇发抖,含泪恨道:“叔父李克宁与几家太保欺我年幼母寡,欲篡王位,然而骨肉不可自相鱼肉,吾当让贤路于叔父,免得祸殃全家。”
李轩闻言,翻了翻白眼,冷冷道:“亚子仁爱之心,世人皆知。只是河东诸将受命于叔父,本王亦在场见证,叔父临终遗言犹在耳边。如今李克宁先行不义,亚子又何惜大义灭亲,亚子又何须手软,尽可诛杀李克宁及造反太保。”
李存勖言道:“兄长方才对我讲史敬镕已向大太保求兵,尚不知大太保心意如何?”

李轩摇头道:“虽说大太保为人忠直,但人心不可测。眼下亚子可先令存璋调集王府亲兵伏于府内,以防生变。明日可约李克宁及众文武来府内会宴,然后伏兵杀之。”
李存勖略一沉吟,摇头道:“若是如此安排,不是明显告知其我等已是知晓他们的阴谋了么?”
李轩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无论我等有何察觉,李克宁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可借赴宴之时,令九太保李存实率兵包围晋王府,擒拿亚子兄弟,当庭号令群臣,顺者昌,逆者亡。”语气却不由转冷,如同一个旁观者无情的旁白。
李存勖闻言点头称是如此,便赞许此策。
忽闻有侍卫来报,侍卫言道:“启禀少主人,八太保李存质半个时辰之前遇刺客劫杀,又被暗箭射中,死于城东。”
李轩、李存勖二人闻听出乎预料,不禁大愕,李存勖问道:“此事尔等是如何得知?”
侍卫低头言道:“司寇安金全封闭晋阳四门,正在城内巡捕刺客。”
李存勖遣侍卫退下,李轩问道:“听闻存质向来为人忠直,我看定是李克宁等人所为?”
李存勖语带怒意,道:“无论何人所为,意在交兵。虽八太保丧命,但孤王当稳居府内,万不可打草惊蛇。再图以兄长之策谋之。”
是夜,李存勖招来张承业、李存璋到王府,与李轩一道商议反击大计,几个当夜俱留晋王府过夜。
次日,李存勖派人召司寇安金全来见。
安金全,为人骁勇敏锐,又善骑射。一见李存勖与李轩,单膝跪地,抱拳言道:“晋阳府司寇安金全拜见雅王千岁、晋王千岁。”
李存勖言道:“司寇大人免礼,左右赐坐。”安金全坐于一侧,李存勖问道:“本王昨夜闻听八太保李存质被歹人所刺,司寇巡查可有眉目?”
安金全见李轩坐落在侧,略一迟疑。李存勖道:“司寇大人不必忌讳,殿下乃我兄弟,司寇大人尽可直言。”
安金全这才言道:“能杀八太保者并非一人能为,八太保乃是中箭而亡,应是先中暗箭后遭劫杀。所射之箭上刻三字‘儿郎军’。”
座上雅王晋王两人一对视,李轩道:“可见是众家太保之中遣派的刺客。”又将目光转向安金全,道:“安将军以为此事会是何人所做?”
李轩目光尖锐,安金全虽心有顾忌,但仍道:“昨晚城门军卒所报,只见过大太保李嗣源乘马出城。”
李存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呆坐不语。呆滞片刻,李轩悠然言道:“本王听闻昔日令兄安金焌为诛杀王彦童,在鸡宝山马革裹尸。如今有奸佞之人,欲图谋害晋王,以图富贵,不知司寇有何见解?”
安金全起身拱手言道:“竟有如此无耻之徒,安金全受先王厚恩,无以为报,愿为殿下除此奸贼!”
李存勖走道安金全跟前,一把抱住,感动道:“司寇果真忠义之士,今晚我与雅王殿下会宴百官,欲席间除贼,奈何内无良将,外无援兵。金全可命部下将士把守四门,以防乱兵入城哗变。”
安金全立即肃立抱拳道:“请两位殿下放心,金全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有安将军如此忠义之士,何愁那李存颢这等忘义小人作乱。”李轩起身拍案道,又转向李存勖,向其露出充满自信的笑意:“至于大太保,亚子大可不必担心,本王相信大太保的忠心,定可于我等平定城中之叛时助我等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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