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汴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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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仪大胜，李轩下令犒赏三军，只可惜又跑了朱友孜，让史建瑭心中极为不甘。
天色将晚，忽有百里探马急报，李轩召集众将议定军情。中军官呈上急报，李轩拆信观看一番，抬头对众人道：“朱友孜与梁将段凝举兵猛攻陈留，宋丁两位将军坚守不出，稍有缓解，诸将以为现今如何是好？”
史建瑭站起来道：“殿下，可否先调头南下救陈留之急，再回头举兵开封？”
李轩知其报仇心切，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其他将领。
安重诲扯了扯史建瑭，让其先坐下，才道：“末将以为当速去开封。”
李轩微笑问道：“安将军有何良策，尽可道来。”
安重诲言道：“朱友孜急功近利，段凝短见少谋，久攻陈留不下，已是骑虎难下。如今开封空虚，若乘此良机出奇兵攻之，则梁必亡。”
已经赶至会合的王之博打了个响嗝，摸了摸隔着铠甲的肚子道：“朱友孜此举只是为了逃命，若是让他得了陈留，接下来便一路蹿入雍丘、襄邑、宋城、萧县、彭城，那我军就难再把他困住了，天下之大，任他随意乱蹿了。”王之博站起来在地图上指出一条直线。
“依你之见，还是要先救陈留咯？”李轩笑着问道。
王之博拍拍脑袋，嘿嘿一笑，道：“末将以为，还是先取开封。”
众人被他突然这么一转折弄晕了头，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黑汉子。
“凡事有轻重，末将以为，取了开封，意义更为重大。”王之博回视众人，接着道：“正如安将军所言，朱友孜急功近利，段凝短见少谋。以宋威将军之能，这两人极难从其手中夺取陈留。而如今开封空虚，上下异心，我军可一战而定。到时再携新胜之威，与宋将军前后夹击，那朱友孜插翅再也难飞了。”
“哈哈，”刘鄩捋须而笑，道：“王将军能如此分析，可喜可贺啊。末将附议王将军之言，请殿下发兵开封。”
李轩却笑着望向史建瑭，道：“史将军，还坚持先南下否？”
史建瑭连忙施礼道：“末将愿听殿下差遣。”
李轩摆摆手道：“本王绝无强求之意，只要你能举出兵发陈留更为重要的理由，本王照样应允。”
史建瑭起身，来到帐中央，跪拜道：“建瑭刚听闻诸位之言，深受启发，亦认同诸位的分析。殿下先取开封，建瑭请再为先锋，为殿下开道。”
李轩走下帅座，搀起史建瑭，扬声笑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梁亡之时日已到，我大军连夜起寨，直取开封。”
众人轰然领命。
朱友文在开封府内焦急等待前敌战报，有太监禀报大将军袁象先有紧急军情。朱友文听到袁象先独自返回，想起前次其独自前来求援，心中不觉一紧，令其来见，袁象先一见朱友文伏地痛哭。
朱友文着急问道：“爱卿，前敌如何?”
袁象先哭道：“都督张归厚与唐兵拼死苦战，突围之时重伤被俘，恐不能生矣！”
“啊！”朱友文吓得是目瞪口呆：“这如何是好？那康王呢？为何不见其与你一同归来？”
袁象先道：“康王与那段凝一道，说是去攻打陈留，怕是自己先行开溜了吧。”
此时张廷范慌忙来见，启奏道:“陛下大事不好，曹州刺史李知节、滑州刺史杨师道相续派人前去唐营归降，两州之地不战而降。两人杀尽忠于我朝之人，只余少许人等逃出生天，我朝在外可用之兵已无。”
朱友文此时已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呆呆坐在龙椅之上。
张廷范见朱友文不再理会，便悄悄退下，前往李振府上，商议逃离开封之事，却被李振留下。
朱友文命袁象先先行退下，等待皇命。
此时的朱友文已是孤家寡人，恍恍惚惚独自一人走到椒兰殿跪在朱温画像跟前，伏地痛哭，左右太监宫女皆不敢过问。直到半夜，宫内禁军统领皇甫麟来至椒兰殿，奏道：“启禀万岁，逆贼刘鄩率三万人马已到开封城下。”
伏在地上的朱友文摆了摆手，皇甫麟无奈退下。待到五更天时，大将军袁象先、宰相谢瞳纷纷跪至椒兰殿请命，谢瞳泣声道：“臣启万岁，唐皇之子李祯命人下战表，晌午时分若不献城，将率兵攻城，请万岁定夺。”
朱友文跪了一夜，有气无力的言道：“卿等拼死离守便是，退下。”几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便退出椒兰殿。
又过了一个时辰，皇甫麟再到椒兰殿奏道：“启禀陛下，唐兵已经攻城，末将愿保万岁突围。”
朱友文摇头道：“不能北渡黄河，即使突围又待怎样？当年父皇建此殿，便是求有待一日我朱氏在此能号令天下。如今朱氏天命将终，朕欲从此殿升天以追随父王。请皇甫将军助朕一刀。”
皇甫麟闻得此言亦是痛哭流涕，道：“臣下只能替陛下效命，怎么能动手伤害陛下呢！”
朱友贞站至皇甫麟之前道：“请将军出刀！此乃圣旨。”
皇甫麟抽噎着拔出佩剑，朱友文一声凄笑，握住皇甫麟手中的剑柄，横剑往自己颈项一挥，一道血光，血流如注，朱友文命归西天。
八万后唐大军将开封团团围住，攻势锐不可当。城中一来无兵，二来无将，满朝大臣会集椒兰殿外商议对策。只见禁军统领皇甫麟提剑而出，对众人言道：“诸位大人，万岁已自刎归天。”此言一出，满朝官员却无人为君主流泪，百官均力主献城归降。朝中文武纷纷往东门之外迎降李轩，惟有谢瞳在府中伏地而哭，悬梁自尽。
太傅张廷范、太常卿李振、大将军袁象先率领城中文武献城归降，献上梁传国玉玺。李轩率兵入城，椒兰殿前令人摆上香案，当众毁梁玺，宣告平梁之叛告成，黄河以南的中原大地重归大唐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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