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裂痕（二）
“殿下。”冯道终于听出点门道来，朝李轩施礼，“殿下以为是这为殿下打下威望的三军将试命重要，还是殿下一己之欢重要？”
李轩阴沉的脸色渐渐变缓，苦笑一声：“将士们为本王出生入死，本王绝不负之。而若芊与本王…，唉，真的说不清。但本王固不愿见若芊远嫁契丹，更是绝不愿见到他们的阴谋得逞。”
冯道露出释然的笑意：“下官明白了，殿下真情重义，此三军将士为之效死命也。”
“其他人呢，都说说吧，给本王提个醒。”李轩带着几分无奈。
“末将以为，是战是退，全凭殿下决断。殿下若是说战，咱就挺枪上阵，纵使粉身碎骨，也不后退一步。”王彦章挺身而出，正色道。
“末将亦与王将军同感。”元行钦站立在王彦章身旁，施礼正容道。
李轩点点头，示意他们归位，眼光朝向刘鄩：“刘帅，你素有智名，为本王指点下迷津吧。”
刘鄩笑着摇了摇头，道：“谢殿下缪赞，末将以为，纵使前方有千军万马，有无数陷阱，只要牵涉到若芊小姐，殿下一样会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吧。”
“刘帅的意思是……”李轩有点兴奋。
“不过，这重新找回昔日荣耀的将士，却是中兴大唐的根本，不可轻率啊殿下。”刘鄩接着道。
如同一盆冷水把李轩从头淋到脚，蹙紧浓眉。
刘鄩见他顿时换了副模样，轻笑道：“但是，殿下，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去守卫这偌大的天下呢？”
敬翔和冯道同时瞪大眼珠，像从不认识刘鄩似的盯着他。
“也罢，夜了，诸位先回去歇息吧，容本王考虑一晚。”李轩有些颓然。
廖成平与敬翔今晚带来了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李存勖竟然和契丹耶律阿保机私下来往接触，密商和谈，双方结为联盟，而附带条件竟是将若芊嫁与阿保机为妃。
夜空下，李轩一人独坐，仰望着边陲的星空，璀璨若兮。浅叹一声，不知那方的妙人儿可否也在仰望星空？不知她是否反抗过兄长对她的安排？
脑海里闪过若芊激烈反对李存勖对她的和亲安排，李轩顿时握紧拳头，恨意丛生。
“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去守卫这偌大的天下呢？”刘鄩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李轩喃喃的重复念叨着，心中渐渐有了计较，或许当前的困境只有全力向前冲方可破解。
若是成功，则可救回若芊，亦是破坏了李存勖与阿保机私下的联盟。但若是真的孤军深入，却不得不受军粮补给的制约，稍微不慎，几万大军便会陷入粮绝的困境，而晋契双方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共同出兵……，后果不堪设想。
李轩心中一寒，想不到前几日尚是称兄道弟的李存勖，竟然将自己逼上如此绝境。
天刚放亮，李轩便召集所以随军将领。
李轩脸色略为苍白，却是看起来神采奕奕。
“咳，诸位。”李轩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昨晚商议之事，本王已有决定，便是……”
李轩略作停顿，环视一周，诸将皆侧耳全神倾听：“便是出击漠北，击溃他们的联盟美梦。”
听到李轩的决定，在场的将领们没人感到惊讶，反而都露出欣喜表情，一齐轰然应道：“我等愿随殿下出征，以效薄力。”
听到诸将的一齐应和，李轩却仍是轻描淡写道：“本王承认，做出此决定，是含有个人私心的，甚至重于所谓的击溃李存勖与契丹的联盟梦想。故，不想随本王深入漠北，去为一场生死未卜的征战而战的，可以立即率军返回中原，本王绝不阻拦。”
“若是诸位将军都想就此回中原，殿下莫不是想要孤身一人出征？”冯道低声质问。
李轩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环视众人，露出一个“你们不会如此忍心都丢下我吧”的表情。
“哈哈。”刘鄩长笑一声，“我等怎会独留殿下一人在此，就是这营外的所有将士，都会绝无怨言的拥戴殿下的决定，即使前方是九死一生的重重困境。”
“没错，末将是绝不会背弃殿下而去。”王之博拍着案台嚷道。
李轩袒露出释怀的微笑：“承蒙诸位厚爱，本王在此谢过诸位了。”说完，站起深深一揖。
众人连忙站起回礼。
“既然如刘帅所言，诸位一定会绝无怨言的拥戴本王的决定，如此，本王便再宣布一个决定。”行礼完毕，李轩接着道。
听到李轩还有决定，众人不禁呆愣一下。
“诸将听令！”
“末将在！”
“管威、王彦章、元行钦，各率本部人马，随本王北击敌酋。其余人等，由刘鄩统领，回师中原，以待本王凯旋。”李轩毅然道。
“啊？为何不让我随殿下北征？”王之博跳出来大声嚷叫。
“你们不是无条件的拥戴本王的决定么？这可是军令哟。”李轩笑了声，脸色转肃喝道，“刘帅！”
“末将在！”刘鄩出列。
“有违本王军令着，杖责五十，军俸减一级。”李轩厉声道。
“末将…，末将遵令。”刘鄩犹豫一下，回应道。
“就这样散了吧，都下去准备准备，该回中原的，收拾收拾，今日便拔营回师。”李轩不容分说，赶走众人。
诸人纷纷离去，唯独廖成平，敬翔及冯道三人留在原地不动。
“你们也都下去吧，还站着干嘛？”李轩没了刚才的气势，略为颓然道。
廖成平上前一步：“殿下，属下与廖波可随殿下北上，可为殿下搜寻敌军动向情报。”
“下官随殿下而行，可为殿下谋划。”敬翔跟上道。
“下官也是如此。”冯道接着道。
“呵，你们……”李轩苦笑一声，指着三人，“你们竟敢不遵本王军令，是否想挨板子？还是以为你们在本王这有什么特权？”
“属下（下官）不敢。”三人连连称道。
“不敢？本王看你们是敢得很。”李轩一个冷笑，“既然不敢，还不快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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