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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秦从相邻的狼洞中爬出之后,见狼群在狼王的调配、指挥下诱敌、合围、进退、拒守,无不井然有序,最终竟将这五名武林高手毙四伤一,几乎全歼。无怪乎丁大在世之时,提起这雁荡山中的狼群,也是闻之色变,深为忌惮。
这时,狼群已将王世同等四人尸身啃食干净,狼王叼着不知是谁的一条大腿,扔到守护在丁秦身畔的妻子面前。母狼伏下身,前爪按住那条人腿,口中利齿将腿上肌肉一条条撕下,长舌卷入口中,吃得甚欢。
那人腿血管中的鲜血尚未流尽,撕扯之下,血液四处乱溅。丁秦只看得一眼,便不住作呕,忙侧身退入洞中,不敢再看。
不一刻,母狼已将人腿上皮肉撕尽,想起洞中自己的“人崽”尚未进食,便退入洞中,侧卧在地,露出腹下*,示意丁秦过来吸食。
丁秦想起母狼乳汁乃是啃食人肉所生,如何还敢吸食。母狼见他迟疑不前,正待起身向他靠近。这时洞外却响起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嗥,嗥声清越、激昂,凛凛然有一股王者气概,正是狼王所发。
母狼听得这声嗥叫,忙起身出洞,转头见丁秦尚站在洞中,又反身咬住他角,将他也拉出洞外。
出得洞外,只见狼群跟在狼王身后,直向山顶奔去。母狼扯一扯丁秦衣角,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掉头也随着群狼向山顶奔去。
丁秦原打算在此地等到那日梦中情景再现之时,看能否揭开那“龙吟诀”的奥秘。只是自知那沈拈花既已知自己藏身谷中,这次虽惨败而归,依他对这“龙吟诀”志在必得之意,必不肯就此罢手,下山之后定会纠集更多亡命之徒再来谷中搜寻。这次狼群虽说毙了他手下四名弟子,自身也损失了不下二十匹狼,沈拈花若是再来,必已觅到了对付狼群之策,到那时不但自己,恐连这狼群也要被他一网打尽。说不定狼群这次深夜迁移,便是狼王料到了此节,才带着它的族类远走避祸。
当此情势,只得先随狼群避入深山,待过得几年,江湖中已渐渐淡却此事,自己再到这谷中慢慢等待不迟。
一念及此,忙跟在母狼身后,尾随狼群上山。一步踏出,脚板被一物硌得生疼,低头看去,月光下、被母狼吃得只剩一根白骨的人腿边,一只薄底快靴被他踩在脚下,硌脚之物想来必是藏在靴中。
丁秦俯身提起靴尖,将靴中之物倾出。靴中物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拾起一看,却是一把连鞘匕首,想是此人暗藏靴中的防身之物。丁秦见此物小巧易携,山野之中,倒也大为有用,顺手**自己靴中这才举步上山。
他这一日中又是滴米未进,身子本已疲极,加之夜暗,山路难行,便跟不上狼群步伐,母狼见他拖在了后面,忙招呼狼王回头。狼王奔到他身边,回头望自己背后一声低嗥,示意他上到自己背上,要驼负他前行。
丁秦爬上狼背,双手紧紧抓住狼王颈下及膝长鬃,狼王甩开四条腿,直向前行。狼王身躯较寻常之狼高大逾半,只如半大黄牛相似。丁秦年幼,身体并不如何沉重,狼王背负着他丝毫不觉吃力,狼爪中间有一块柔软肉垫,在狼奔跑时起到缓冲之效,是以狼王虽奔跑甚速,丁秦在背上却并不觉如何颠簸。

山路崎岖,狼背有节奏的晃动,便似婴儿摇篮一般。丁秦伏身其上渐觉睡意来袭,竟尔睡去。这一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待他醒转,已是日当正午,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透下,醒来时正有一束投射在眉间,只晃得他双眼一阵眩晕。他起身查看四周情势,只见自己躺在一丛低矮的枫树林中,身下尽是半绿半黄的枫叶,自己的狼奶妈躺在离自己不远处闭目养神,狼王同狼群却不知去了何处。
时当初秋,枫叶半红半绿,山风拂过,片片枫叶只如千万只斑斓的蝴蝶在枝头翩跹起舞。不远处隐约有水声潺潺入耳。抬眼在树丛空隙间望去,一道飞帘在数十丈高处落下,匹练般的瀑流在岩石间叠叠转转,飞珠溅玉,直入一澄碧湖之中,原来狼群已将他带到了谷中瀑布的下方。
母狼听得树叶窸窣之声,睁眼见他已醒来,喉中“猩猩”低吟,侧卧露出腹下*,竟是招呼他过来吸食。
丁秦此时肚中早已饿得火起,再也顾不得去想母狼奶水是否吃人肉所生,伏下身去,便吸了个饱。
腹中一饱,精神便复,眼见此间山水如画,便走出树丛看四周山景。出树丛不多远一条溪流蜿蜒而过,溪水清澈,几尾游鱼,在溪底的卵石间嬉戏畅游,虽见有人走近,却并不如何害怕。朔溪而上,行得里许,便来到了瀑布跟前。水流冲击,瀑布下是一个方圆逾十数丈的深潭,潭水碧绿,深难见底,潭中水流冲击的中心,更是绿到发暗,令人一见之下,隐隐生寒。丁秦信步至潭边,双手掬水饮了几口,复又洗一把脸,溪水清凉沁肤,不由得令人精神一振。
正流连间,跟在他身后的母狼,突然伸嘴咬住他上衣下摆,将他猛向回拉。丁秦猝不及防下,险些被它拉了个跟头,回头只见母狼龇牙咧嘴,将他衣角扯得笔直,四条腿倾力后退,只将潭边被水流冲得溜圆的卵石刨得“哗哗”作响。
丁秦见它神态焦急,知必事出有因,心下虽不明所以,仍跟着狼奶妈疾避入适才藏身的枫树林中。
此间山势,东面高崖飞瀑、瀑流空隙中,虬藤乱挂,映着岩石上苍苔,更是青翠欲滴;北面山势高耸,层崖壁立刺天,抬头仰望,其势直欲接云;西面幽谷鸣泉。潭中溢出的溪水,向南流至丁秦藏身的枫林之后,折而向西,自一片紫竹林边,潺潺而去;只南面山势稍平,坡上遍生枫林,此时枫叶初红,只染得满眼皆赤。
母狼伏在丁秦身侧,将狼身尽钻入树下半黄半绿的枫叶之中,只余半个狼头露出,看它眼中神情,竟是七分的兴奋,三分的惊恐。
丁秦也被母狼逼着钻入树叶之中,见它眼睛眯成一线,一动不动,不知盯着何处,不由得顺着它眼光望去。
此时山风稍歇,满山舞动的枫叶也静了下来,只是眼光所及处,自己适才站立处后面的那片枫树林中,两团半黄半黑的枫叶仍在无风自动。丁秦只道自己眼花,揉揉双眼,定睛再看,那两团枫叶竟自己慢慢从枫林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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