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刀王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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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虎卫十分得意,摇头摆尾,望着许诸
但许诸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他忽然又想起了先帝,那功高盖世,雄霸天下而又毁誉一生相随的千古英雄——曹操,曹丞相,太祖武皇帝!想起了曹操说过的一句话:“我为天下计,何惜声与名!率性而为,任性天下!”忽而间,却又想起了两天前,在那高耸入云的雪峰之颠,风临无意识间发出的那一朵莲花,那连恶魔也不敢接下的莲花!
就在想着的时候,身后园门边却传来了轻蝉的声音:“丹哥哥,小心,外面十分危险的!”
然后是风临稚嫩而坚毅的声音:“别怕!弟兄们,咱们帮师傅们一起打老虎!”接着是斩劫、灵芫答应的声间——他们居然跑出来了!
许诸一急,还没说出话来,虎卫就扑了上来。两只虎卫一左一右,一边全力扑过来,一般喷出一股浓浓的烟尘!许诸惊急交织,大吼一声,顿觉得心中一阵空洞,前日所受的旧伤复发了!嘴里一甜,一口血喷在了木刀上。他顺手一抹,一朵、仅一朵鲜红的莲花开出来了!
只有一朵的“火莲涅磐!”
但这一朵花,却似比千百朵更令虎卫们心惊!若不是虎王,这两个虎卫只怕已经后退了——不,已经退无可退了,因为这一朵火莲花的速度比虎卫们的身形快多了!
但虎王跃了起来,一腾身足有两丈高!大嘴一张,一股火流喷涌而出,顿烧灭了火莲花!此时两大虎卫已经扑近,一看火莲花谢,一头虎卫一头便撞在了许诸胸口上,另一头虎卫同时喷出十多点虎牙,一齐射在了许诸上半身!
许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撞出了三丈多远,在地上又滑行了两丈多,才止住了身子!
这一下惊魂失魄的变化太过仓促,谁也没能反应过来。城主在虎王发动的时候就发出了一道其势无匹的蓝光,阻止那火焰攻向许诸。但虎王已经十分潇洒地折回了身子,又回到了原地。而两大虎卫一击得手,又攻了上来。当赵云徐庶和日月长老发现这边的变化的时候,许诸已经躺到地上去了!-
两大虎卫又攻了上来,刚扑近许诸,只听到两声童稚的喝声:“回去!”七星宝刀和青钢宝剑一齐出现,七星宝刀闪出一朵青灰色的莲花,映向左边的虎卫;青钢宝剑则什么光彩也没有,只简简单单地剁向右边虎卫的额头。那两只虎卫却无法挡住这稚气而又专注的攻击,只得退了回去。两个小小的人影落了下来,双双扶住许诸:“师傅!”“许师叔!”
赵云和徐庶都一招逼退身前的大虎,飞快地退了过来,轻蝉、法氏兄妹也跑了出来,一齐都聚到许诸旁边。趁场中压力大减之机,虎王又长啸一声,虎群开始反击了。不过,虎群的实力毕竟已经被刚才的大战消耗了许多,这反击十分无力,反而被法士们逼到了院坝中央,团团围了起来。
那城主似是已经十分生气,飘落到院中,站到许诸前方,第一句话就是:“法士们,拼了死也要全歼这些畜生!杀!”
日月长老不用他的吩咐,已经是目龇欲裂——在雪峰之上,许诸曾与他们共同战斗;在大殿中,许诸宁可冒自己被活捉的危险,也没有向他们出手;就在刚才,许诸一力面对虎王和两大虎卫,保护了他们、也保护了孩子们、后园的安全。这一份恩情,让他们更觉得欠了许诸太多。现在许诸受袭,生死不明,他们都铁青了脸,闪电劈头盖脸地攻向了虎群。
虎群有虎王坐阵,却似也恢复了些元气。在虎王指挥下,虽然法士们的攻击变得凌厉非常,自身的力量又被减弱了许多,但丝毫不露败象,只是抱紧成团,认真防御着。这虎群,不但攻击力强盛,防御力也是一流的!
而在虎群的中间,虎王目光闪烁,似乎还在打算着如何反击!
当赵云第一眼看到许诸的时候,他只觉心里一阵剧痛,泪就禁不住下来了。
许诸躺在地上,躺在风临的臂弯里,脸上满是鲜血,只露出一双眼珠,在无神地转动着。嘴角里,还在冒着丝丝血茎。看得出来,虎卫这惊心的一撞,不但把他撞伤得极重,更引发了他的旧伤:在他左肩上,前两天断掉的地方,现在又断了;胸前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十几颗虎牙一起钉在了胸上,肋骨根根断裂。两三处断骨从胸腔里冒出来,突在空气里,还挤着一朵朵血泡,让人触目惊心。他右手还握着木刀,但已经无力拿起了。那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似乎已经是全白了。那本来熠熠生辉的虎目,却也如头发一样,全白了!
在风临和斩劫声泪俱下的声声呼唤之下,许诸幽幽醒转。无神的大眼睁开,望望风临,吃力地道:“风临,师傅不行了。”

风临的眼泪一下子流满了脸庞。夹杂着哭声,他嘶哑着声音叫道:“师傅,不可以,您还要教我刀法!怎么能这样!师傅!”
斩劫和轻蝉也哭起来。斩劫边哭边道:“许师叔,您别说胡话。您不会死的!”转头又摇着赵云的臂膀道:“师父,许师叔不会死,对吧?师傅!”
赵云咬着牙,点着头:“当然!师傅马上就救许叔叔!”
徐庶早就把许诸的手腕拿到手里,把起脉来。这时,消消地对赵云摇了摇头。但赵云视若不见,还是对许诸道:“你振着点,老许。我们从董卓墓一起打上来的时候,在仙兽部落出来一次次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可是从未退缩过的!来,坐起来,我度真力给你,你要坚持住!”
一个小姑娘——灵茜也挤了过来。一看到血,连忙用手捧住脸:“哎呀!”转眼却又放了下去,怯生生地说:“让我来试试吧,我会看病。”旁边灵芫却道:“妹妹,别说那么多了,把你刚学的‘渡生气’用出来吧!”
灵茜真个盘膝坐起来,双手捏成莲花印,小眼闭上,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渐渐扬了起来,手中发出一道绿莹莹的,星光闪闪的纱一般的气流,慢慢盖上了许诸全身。不一会,许诸身上的血止住了,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赵云大喜,正要感谢灵茜,许诸却已经开了口:“小姑娘,谢谢了。你也别枉费真力。我的伤我知道,我心脉已经断了,神仙也救不活我了!”说到这儿,他好似累了,大口喘了几下,转头拉住赵云的手,未说话先叹了口气:
“命运是十分奇怪的。我老许,今年六十三了,十九岁遇上先帝,从此征战一生。一出道,我就独斗天魔神将吕布,和铁戟猛将典韦一起,被称为了‘曹营两只虎’!可惜,三年后典韦就死了,剩得我一个,被人们叫成‘虎痴’!”
赵云流着泪,哑起声音道:“你好好养伤,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呢!”
许诸摇摇头:“不,我要说,再不说,我就不能说了!这一辈子,我只服了先帝一个人,死心塌地为他所驱使。为了他,我战张飞,斗马超,可以说天下高手,我都斗完了!多少次,我置生命于不顾,为了先帝的事业,与先帝一起生死拼杀!渭水河边,遇到马超的那次,我就认识了生死的无畏。先帝死了,我三天吃不下饭!但是,我也做了对不起先帝的事。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亘着,吞都吞不下去。赵大哥,我们本来是敌人,现在却成了生死与共的朋友。我是无法再回到中原去了,当你哪天回去时,记住帮我做一件事!”说到这儿,他脸色又苍白了,全身哆嗦起来。灵茜连忙又送出一道渡生气,才将他稳住。
赵云哽咽着道:“什么事,只要我还能回去,一定帮你办到!”
许诸道:“先帝刚死,文帝就说三太子曹植想造反,让我把他从临淄押解回京,我还杀了他两个部下。现在他被封为陈王,过得十分不愉快。我后来知道了,他没想过要造反,是他才能太高了,文帝容不下。我老许,一辈子只做过这一件后悔的事。你回中原后,一定记着代我去找找陈王曹植,告诉他,我老许对不起他,想找他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请他原谅我!唉,人一生之中,为什么总是要等到要死的时候,才悔恨起当初的错事呢?”
稍顿一会儿,他又说起来:“还有,那本《南华真经》,是司马大元帅要的,麻烦你……唉算了,你是蜀国的大将,你不会干的。你把它,毁了吧!”
徐庶叹息着:“当初在董卓墓外,你要能早这么想,哪有今天这些事啊!现在,你却又记挂着这些做什么呢?”
许诸笑着道:“要不,怎么说我和赵大哥都是笨牛呢!”转过头,又望见风临,伸手摸摸他那涕泪交流的脸,拿起他一只手,放到徐庶的手里:“这辈子,我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他是我唯一的徒弟,资质上佳,可惜我不能亲自教他刀法了。刀谱我都传了,就请你们二位,教教他吧!唉,正人先正己,我自己都还没有他的悟性高呢!麻烦你们了。”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风临哭着,扑到许诸怀里,说不出话来。
猛然间,许诸抽了起来。众人大慌!灵茜连忙把全身的渡生气功力都发出去,却再也不管用了!许诸一手紧抓着风临,竭力说着:“风临……师傅……不行了……我……要……回……中原……照……照顾……风临……”忽然又抓起灵茜的手:“照……顾……他……”灵茜吓得直点头。忽然间,许诸那斗大的头颅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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