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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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入姬府,厉风命庞拓带人将毒翁扶入鹤华阁,自己带着新抄好的两张丹方来到书房。
“是风儿吧,进来,爷爷可是等你好久喽!”正在静坐喝茶的姬安唤过门口的厉风。
“风儿见过御府!”厉风冲姬安一拜。
“怎么样,风儿,第一天去凤鸣阁过得还好吧?爷爷可是听说你在回来的路上救了个江湖人?”尽管面色如常,姬安的眼中还是滑落些许失落。
“是的,好像叫毒翁田不山。我与他打赌取胜,他答应为我办事。这是从他身上得到的药方,据说叫九阴、九阳,能增人内力。我想应该对御府有用。”厉风恭敬的递过丹方。
“哦,若真是九阴、九阳,倒还真作用不小。”姬安波澜不惊的接过。
“御府,从明日起我再不愿去那凤鸣阁!”厉风见姬安根本没有将注意力放于丹方之上,乘机禀告。
“哦,也好。我姬家还不在意愈老夫子的那点荣光,随意吧!还有,日后若需要什么财物,尽管找庞管事支取。”姬安宠溺的看着厉风。
厉风告退,找到庞管事替毒翁安排住处。
距遇到毒翁已逾半月,两种丹药皆已于昨日出炉,如今就装在厉风腰侧的两个玉葫芦里。
本打算进醉仙居听听说书,喝喝小酒,不想两拨武林大汉在里边剑拔弩张。原来有一村夫在九荒山外围寻得一硕大灵芝,本欲到药店卖钱,不想中途遇到故友。两人在酒楼喝酒谈天时却被旁坐的武林人士听去,如今两拨人都要买灵芝,村夫左右不敢得罪,当真为难。
楼中的武林人士为了抢夺一朵助长功力的灵芝大打出手,楼外的厉风却往口中送入一粒九阳丹,领着庞拓悠然的离开。
眼见厉风吃糖豆似的吃食两种丹药,庞拓心中佩服不已。就在今晨,自己在三叔(庞元)的帮助下吃下一粒九阴丹,结果疼得死去活来、如蚁噬骨。如今要让自己再吃一粒,那是打死也不愿。听老田(毒翁)讲,一粒九阴丹至少要一年的炼气才能完全消化,眼看少爷却是每日都要吃上一两粒,果真是天赋异禀。
“喂,厉风,你给我站住!”一阵奶声奶气的童音打断庞拓的遐想,却是贺大学士家的宝贝千金贺兰敏之。
“哟,竟然是贺兰丫头,好久不见!”厉风冲着走过来的贺兰敏之微微一笑。
“厉风,为什么不去愈伯伯那里听学?”贺兰敏之板着小脸喝问。
“切!不想去呗!”厉风上前作势要拧贺兰敏之的脸蛋。
“你干嘛?”贺兰敏之红着小脸连连后退,忽又厉声喝道,“你怎么那么不学无术?成日里就知道在这九川城内闲逛。日后没有学识,你怎么建功立业?难道也当一辈子的土财主?”
“靠,建什么功,立什么业?”厉风一脸无趣的回答。
“哼,当然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贺兰敏之高昂着小下巴,一脸神往。
“靠,还文武全才呢!”厉风一撇嘴。
“我说,你就不能有点志向么?”贺兰敏之叉着小腰,语重心长的道,“我可希望自己将来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即使没有盖世功勋,也要能让世人称颂!立为豪雄卧金龙,意气压虎贯长虹,这才应该是我贺兰敏之的好夫君!”
“那你应该去找啊!关我屁事儿?”厉风好笑的望着英气勃勃的贺兰敏之,心中倒有些佩服,“告诉你啊,我可永远成不了这样的人物!”
“你……”贺兰敏之被刺得直跳脚,右手指着厉风直发抖。
“你什么你?”厉风莫名其妙的耸耸肩,领着一旁看热闹的庞拓离开。
“我说庞拓,那丫头不会跟我们有仇吧!没事儿怎么老是针对我们?”厉风奇怪的问身后的庞拓。
“不知道!”庞拓无辜的摇摇头,心中却在嘀咕:“是针对你!不是针对我。”
“死厉风,臭厉风,总有一天我要将你踩在脚下,踩得稀烂……”身后传来贺兰敏之的哭骂声。
走着,走着,厉风被一道奇景吸引住。只见长长的街道被一堆堆的麻袋从头堵到尾,或车推,或担挑,或肩扛,入目的尽是胀鼓鼓的大麻袋。一问,竟然都是磨好的白米。
怎么那么多人抢着卖米?厉风带着好奇走向街尾,那里是姬府的米店,也是整个西川府最大的米行。

“小人白得财见过少爷!”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书生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你是?”厉风打量着冷清的米店和店里无所事事的众伙计。
“小人是米店的总掌柜白得财!”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冲厉风讨好一笑。
“白掌柜,店外那么多人是怎么回事儿?”厉风指着店外的长长队伍,面色倒毫无异样。
“少爷有所不知,……”白掌柜娓娓道来。
原来,西川府得天独厚,不但地广田肥,水利丰富,一年更可耕种三季稻米。每年,百姓收获的米粮不但够全家食用,更多有盈余。不想,物以稀为贵,西川的米价一直十分低廉。事有凑巧,邻近的玉川府本为整个西部的产盐支柱,近日却接连爆发民乱,多数盐井皆已停产,以致盐价飞涨。目前虽还未有断货的情况发生,西川府的百姓却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生恐再次发生以银换盐的状况,纷纷欲将家中余粮卖出,好多买些食盐贮存。
然而,无奸不商,门庭若市的众米行却纷纷关门,想将米价一再打压,谋取暴利。
“白掌柜,如今的米价倒是多少?”厉风若有所思的询问半躬着腰的白掌柜。
“禀少爷,已至八纹钱一斗,往年基本在十八纹左右。老爷吩咐再多等一些时日,将米价往下压一压再收。”白掌柜眼也不眨,张口便言。
“哦,整个米行由谁负责?”厉风似不在意的问。
“禀少爷,由二公子和小人共同负责。”白掌柜面有犹疑的回答。
“二公子?”厉风一脸莫明。
“少爷,二公子叫姬长丰,算起来,您应该叫二哥。”庞拓急忙附在厉风耳边低语。
“哎呀,这不是小六嘛!怎么,找我这个二哥有事吗?”一个锦衣粉面的公子从门外踏入,手中还甩动着一根短小的银棍,正是刚刚提及的姬长丰。
“小六厉风见过二哥!”厉风的脸上荡漾起淡淡的笑容,冲着姬长丰一拜。
“行了,小六,咱兄弟间不用这么客气,”姬长丰满意的甩动着手中的精致短棍,“祖父也只是叫我略微照看一下米行,免得我出去花天酒地。其实你二哥又怎愿意捣弄这些费力活。刚才听你问米店的情况,怎么,有什么主意,尽管给二哥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厉风腼腆一笑,“就是看外面的米农挺可怜的,想让白掌柜早点把米收了,也省得他们等得辛苦。”
“哎哟,六弟,这你就不懂了,”姬长丰轻抚棍顶的白色玉珠,好一番语重心长,“早收大米,你知道府里要少赚多少银两吗?就这当口,早收一炷香,每斗米就要多花三、四纹钱。积少成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啊!你说是吧,白掌柜?”末了,姬长丰还趾高气昂的冲白掌柜一扬下巴。
“二公子所言甚是!”白掌柜满脸堆笑的冲姬长丰躬身,眼中却一片宁静。
“二哥,其实小弟是这么想的,”厉风显得更不好意思,“我在街上闲荡,常听闻西川府的百姓家有余粮却生活疾苦,白米贱如河沙。小弟就想,咱们米行不是西川府最大么?不若将这米价抬上一抬,好让百姓的生活过得殷实一点。大不了,咱们少赚百八十两银子便是。”
“六弟啊,”姬长丰一乐,“难怪祖父这么器重你,果然是慈母心肠。二哥听闻你也不喜读书,就是嘛!那些个酸学士有什么好的?”
姬长丰一脸赞赏的轻拍厉风的额头,复又言:“不若你就来接替二哥打理米行吧!也好让二哥轻闲轻闲。”
“真的?”厉风欣喜若狂,像找着心爱玩具的小孩。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真的能坚持下来,像你说得那样?”姬长丰用银棍在身后敲击,面现狐疑。
“二哥放心,小弟一定能坚持下去!一定让西川府的百姓多多赚钱。”厉风的小脸无比坚定。
“好!”姬长丰把银棍往手心一拍,一脸豪气的仰首,倒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白掌柜,听好了,自今日起,米行里的事一律由六公子接管!”姬长丰拿着银棍往面现呆状的白掌柜一指,倒颇有世家公子的威仪。
“小人省得!”白掌柜苦笑着一躬身,心中却在暗自呻吟:若是按着六公子的想法来办,又岂是少赚钱银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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