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皇位和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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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里,一簇簇火光闪烁,城中四处是隐隐约约的喝喊、哭闹声。夏云殇立于城楼顶,衣襟随风飘荡,好似谪落凡尘的仙子。
为了制造混乱,萧淳派家仆在城中四处纵火。早有过类似经验的百姓纷纷闭门不出,只暗中祈祷不要牵连到自己才好。如今,城门已被萧淳的护卫打开,赤龙军也入得京中,正按计划缉拿霍查等人。
举手轻勾耳边的秀发,夏云殇望着夜幕中隐约可见的长长车队。悬挂于马车外的马灯组成一条光火长龙,缓缓奔往远方。可是,那长长的光火长龙竟然一直延伸至城门。
夏云殇望着不断从城门驶出的马车,不禁皱眉:“真的就这么放过萧淳?”
“这是自然,”厉风咧嘴轻笑,“毕竟是答应过他的。”
“可是他的家财是不是太多了,车队到现在还没有驶完?他有多少钱财需要运走?”夏云殇拧眉。车队的头早已不可见,却久久不见车队收尾。
“怎么?心疼了,”厉风抿嘴轻笑,“其实这也是好事,天下人看着呢。以后你要是劝降什么人,想来会轻松很多!”
“嗯!”夏云殇轻轻点头。
“看来事情差不多该完了。”厉风瞄着越来越暗淡的火光,“咱们去看看赤龙军的成果?”
“嗯。”夏云殇领头走下楼去。
太阳冉冉升起,京城中却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无数人奔往菜市,大家神情激动,因为,要砍人了,而且要砍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城两害之一的霍查,霍大夫呢!曾经的帝师,太子少傅!多大的官,多高的地位啊,现如今还不是要被人咔嚓一下砍下头来。
高台上,霍查神情自若的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嘴角噙着自嘲的笑意。在发令官的喝喊声中,鲜血喷溅,人头落地。可是,那滚落地上的人头却依旧仰面瞪着头顶的青天。
高台下突然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那声音如此热烈,像浪潮般冲往皇宫。
皇宫中,夏云殇端坐于高高的王座上,静静的陷于某种思忆中。厉风立于大殿一侧,身后是以江寒月为首的赤龙军将领。十几个尚书院的文臣垂首立于大殿的另一侧,暗暗打量着皇座上的新主子,不时相互递着晦暗难明的眼神。
良久,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臣终于在众人的暗示下走出队列:“恭贺吾皇诛除逆臣。苍天在上,高祖怜佑,吾皇称帝实乃人心所向、天命所归。只可惜妖孽作祟,现如今朝纲崩坏,乱臣四起,臣恳求吾皇早日登基称帝,昭告天下,以吾皇之天威慑服所有逆臣、贼子,早日重现我大周盛世。”
夏云殇回醒过来。是呀,现如今自己就处在整个天下的中心,整个天下的权柄就在手中,距离自己的两个目标,已经更近一步。自己终究还是会站在众生的头顶。一瞬间,一股凌厉的气势从夏云殇灵魂深处迸发出来。
神光熠熠,夏云殇轻转头颅,眼波浮动的望着厉风。
厉风被打量得心头发毛,恍恍惚惚间,厉风怎么感觉自己像被饿狼盯住的小羊羔?
以为夏云殇在征询自己意见的厉风急忙出列:“陛下,臣以为登基之事尚早。陛下还是先整治政吏、操练兵马才是。吏治清明,兵强马壮才是我大周之福啊。”
“你是谁,”胖大臣几乎是在跳着叫嚣,“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难成!你一个武夫,管好你们军武阁的事情就好了。这些关系天下民生的大事不懂就少参和。”以为厉风是军方的人,胖大臣似以往那般跳出来谩骂。
“来人,”夏云殇的脸突然阴沉下来,“把这个不懂礼数,胡乱狂吠的逆臣给我拉出去砍了!”夏云殇生气的瞪着胖大臣,自己正在兴头上,怎容人扫兴?
胖大臣愕然,不知所措。当殿外的黑龙卫领命走过来,胖大臣这才反应过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糊涂,臣糊涂啊!”胖大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陛下以民为本,理当先关心百姓疾苦才是,这登基一事相比之下真乃若轻如鸿毛。臣一时鬼迷心窍,竟想出如此忘本的主意,实在该死,求陛下在给罪臣一次改过的机会……”

厉风也出言求情:“陛下,陛下今日入主东宫,自该即刻祭拜先祖才是,实不该再见血腥。”
“对,陛下圣明,祭拜之日不兴杀戮,陛下圣明啊!”胖大臣跟着高呼。
“嗯,好吧,”夏云殇望着厉风,“就饶他这次。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此类情况!”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多谢这位大人!”胖大臣喜极而泣的冲着夏云殇和厉风拜谢。
这下,谁都看出夏云殇对厉风的宠溺。
带领群臣祭拜过祖庙,夏云殇独自带着厉风来到御花园。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夏云殇立于湖畔,望着清水中的鱼儿。
“先把中山府打下来吧,”厉风轻言建议,“有直隶和中山,基本就能满足赤龙军的需求!稍后休养生息,再慢慢征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早日将寒公他们救出来,多个人出主意总是好的。我对国家大事一窍不通,有他们辅佐你,也就能早日坐拥江山。”
“你就这么信任他,不怀疑他被中山王收买?”夏云殇淡淡的质疑。
“我相信他,一如他相信我一样!”厉风的脸上闪耀着一种异样的光辉。
就在此时,夏云殇几乎被厉风迷住。很难理解,两个平时关系淡漠的人,为何会这样彼此相信着对方?
与此同时,远在中山府地牢内的贺寒中正和黄藤悠闲的下棋,似乎认定了厉风会来营救。
“你觉得我该封你什么职位最好?”夏云殇默默思虑,思考着什么职位既重要,又能让厉风时刻留在自己身边。
“没必要了,还是留给寒公他们吧,”厉风淡淡笑道,“我不擅长政治,只要你记得帮我找人就好。到时我也许就会离开。”厉风不确定的道。
“厉风会离开?”夏云殇的心里一阵抽搐。
“女人,又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夏云殇酸酸的嫉恨。
“啊!”一阵女声惊醒夏云殇。
原来,一队宫女搬送贡酒经过御花园,其中的一个小宫女在经过厉风身边时脚下一滑,不慎把夜光杯里的酒水全撒在厉风身上。
“没关系,”厉风轻笑着拍打身上的酒渍,“下次小心一点便是。”
“拿去吧!”厉风捡起地上的酒杯,递给泫然欲泣的小宫女,伴着一个极为灿烂、温暖的笑容。那笑容似春风轻轻拂过心田。
也许是看见即将找到李昭英的希望,厉风那发自内心的灿烂一笑几乎同时迷住夏云殇和旁边的小宫女。
“厉风为什么对那个小宫女那么好?”恍惚间,那小宫女变作厉风百般寻找的神秘女人。一瞬间,冲天怨恨涌上心头。
“不行!”夏云殇厉喝,“是谁让你私闯御花园?护卫呢?给我拉出去治罪!”
其实,在皇宫中,宫女为节省时间经常需要穿越御花园,而历代帝王也都默默应允——些许小事而已。
“我看算了吧。”厉风轻笑道。
“不行!”夏云殇冷然的道,面色扭曲。
厉风一愕,这还是夏云殇第一次如此决绝的拒接自己,而且还是因为如此小事。
“帝王果然还是帝王么?”厉风漠然的一笑。在心底,厉风终于选择开始正视夏云殇的地位。伴君如伴虎,厉风暗自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也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事还是您说着办?”厉风淡漠的笑道。
厉风淡漠的妥协突然让夏云殇感到一阵无趣。“算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小心一点!”夏云殇冷冷的道。
“奴婢叫英儿!”小宫女怯怯的道。
“老板,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屋了。”厉风恭敬的一礼,毕恭毕敬的退开。未来的女皇帝与自己的谋臣关系太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也许是该避嫌的时候。
夏云殇心中一寒,面色瞬间苍白,她清晰的感觉到厉风刻意的疏远。“是因为那个女人么?”夏云殇心中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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