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沉睡的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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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一夜的厉风终于转醒,来不及向彻夜守候的夏云殇安慰什么,厉风先是找到姬安,在书房内与其长谈了一上午。紧接着,厉风又找到贺寒中、黄藤,略微与两人商谈了一阵。
“老板,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厉风找到正在院落里打盹的夏云殇,“以后就得多靠寒公、藤公两位了,我必须昏睡一段时间才行。”
“厉风,究竟是怎么回事?严重吗?你需要睡多久?”夏云殇担忧的问。
“小问题,”厉风故作轻松的道,“只是练功出了叉子,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静静处理一些问题,你把它当作闭关就行了。至于时间……”
厉风一思虑,方道:“这我也不能肯定,短则三五天,长则三五年,不过你放心,最长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准时醒来。”
“究竟是什么问题?竟然要三五年的时间?”夏云殇暗自疑虑,“难道厉风就要这样不吃不喝的睡上三年,而且似乎三年的时间还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眼见夏云殇忧心忡忡,厉风不禁微笑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瞎担心,三年以后,说不定你就已经登上女王的宝座,我这是在偷懒呢!”厉风半开玩笑的道。
“可是,……”夏云殇哪里能被厉风三言两语给打发,已经晕倒过好几次了。
“行了,”厉风打断,“小问题而已,只是需要即刻解决,而且时间稍微长点罢了,别胡思乱想的瞎操心,我……”
可是话还没说完,厉风却猛然倒地。
“厉风!”尽管已经有心里准备,夏云殇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厉风的突然晕倒让御主府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大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夏云殇担忧的望着为厉风把脉的老医师。为什么这老先生的眉头越皱越深?而且,这已经多长时间了,难道还没有个定论?
“哎,……”老医师沉沉一叹。
众人的心跟着上提。
“哎,……”老医师再次皱眉深叹。
众人的心跟着下沉。
就在众人即将爆发的那刻,老医师终于说话了:“哎,请恕老夫学识浅薄,这少年的病症老夫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夏云殇拧眉,这算什么回答。
“这少年的脉象老夫是闻所未闻,”老医师拂须轻叹,“老夫只能说这少年的精元大损,元气大亏,神不司主,元神不足啊!”
眼见众人好似听不明白,老医师只好继续解释:“简单的说,这少年神魂不稳,应该是太过劳累损耗了自身,导致身体亏空,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夏云殇面色煞白。
“的确如此,”老医师点头,“不过看起来这少年天赋异禀,到如今这个地步仍然没有夭折,或许仍有自愈的可能。”
“总之,现在你们也无法可想,”老医师慢悠悠的起身,“就等着看吧,或许过个三五年,这少年的身体自己滋补完毕就清醒过来。”
“可是,他现在这么昏睡着,要怎么滋补?”听见厉风是因为劳累过度,夏云殇心底抽搐。
“你们熬些汤药灌下去吧,不过切忌太多,”老医师拂须建议,“他现在身体就像在休眠中,各项机能都降至最低,当心他消化不了,补过了头。”
“好了,既然帮不上忙,老夫这就走了!”老医师告辞。众人相送。
“主上,”贺寒中走到夏云殇身边,“既然风哥儿说过没事,你也就不要太担心了。风哥儿已经为以后的事情做好了打算,御府已经答应全力帮助我们,现在有整个川南作后盾,我们的所有计划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厉风已经打好底子了么,”夏云殇凝望着厉风的脸,“好,知道了,今天我在这里呆一夜,明天,咱们就正式开始吧!”
昏黄的火光中,只有一个女人痴痴的凝望着自己的爱人。
时光飞逝,天色渐渐放明,夏云殇轻叹:“时间为何过得如此快?”起身轻拂厉风的脸庞,夏云殇低喃:“好了,我要走了!”那眼神是如此不舍和决绝。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夏云殇会将所有精力投入皇位的争夺中,因为只有压力和忙碌才能暂时压制心中的担忧和思念。
自这天起,整个西川府像一部巨大的机器运转起来,一个新的王朝将自这里诞生。
春去冬来,一年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这年冬,姬安染病身亡,原本进展顺利的争霸大业也突然陷入困境。首先是席卷数个道府的瘟疫阻断了赤龙、麒麟军的征讨步伐,其次,随着势力范围的扩展,夏云殇代表的新势力不但开始与占据北方的蛮族正面交战,更受到各处士族的联合抵制和打压。看见夏云殇领导的新政权的急速膨胀,士族阶层恐慌了,他们惧怕被取代,惧怕丢失长久以来拥有的地位和特权,然而,士族的骄傲却又不允许他们低头,是以,他们只能选择扼杀。
“英儿,主上今夜还是没有睡吗?”天色微明,贺寒中早早来到夏云殇独居的院落。
“夫子,是呀,”英儿担忧的望着房内燃了一夜的烛光,“您就不能劝劝么?主子已经连续五天没好好睡觉了。最近连饭也吃不下,昨天夜里根本就没吃夜宵!”
贺寒中苦笑,自己也想劝啊。可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不但夏云殇如此,连自己和藤公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心态的调整要靠自己,外人就是想帮那也是帮不上啊。看来压力还是太大,困扰还是太多,可是,人力毕竟有限,自己已经尽力了。
“好,你去通报一声,我进去劝劝!”贺寒中强打起精神。
“是寒公吗?进来吧!”屋里响起夏云殇沙哑的呼喊声。
贺寒中苦笑着走入屋内。
“寒公,来坐,”夏云殇虚引,“最近的事情太多,头脑都犯晕了,怎么样,想到什么解决的方案没有?”夏云殇满含殷切。
“主上,现在我的脑袋也是一团浆糊,就希望能抛下一切,休息一阵。”
“也是!”夏云殇的神色黯然下来,这一年来可是辛苦了寒公和藤公,几乎事事亲为。
“主上,既然遇到麻烦,你怎么把旧部给忘了,你可以去问他啊!难道说你喜新厌旧,根本忘了自己的老部下?”贺寒中半开玩笑的道,企图松缓两人的神经。
“谁?”夏云殇眼睛一亮,暗自疑惑,自己最近的确是新收了不少幕僚,可是还不至于把老部下给忘了,再说,自己也就那么几个老部下啊。
“风哥儿啊,他可是智计百出,他才是您的右卿啊!”贺寒中提醒,“而且,你已经一年没有去看他了吧!”

“厉风么?”夏云殇神色复杂。自己怎么可能将他忘记?
“是呀,去看看他吧!他现在一定很孤单吧!”贺寒中轻叹。
闸门被打开,思念的潮水再抑制不住。
数日后,颐都的御主府内。
静悄悄的卧房内,看着厉风几乎毫无变化的脸,夏云殇再也忍受不住,失声痛苦,发泄着自己一年来所受的委屈。夜幕轻轻拂过,夏云殇不自禁的扑进厉风怀里。嗅着久违的气息,夏云殇神情一松,渐渐沉入梦乡。
夜色正浓,夏云殇猛然醒来,偷偷抚摸厉风的脸,夏云殇不自禁的凑上脸,想偷吻厉风的唇。
砰!突来的响声令得夏云殇一惊。却是风吹开了窗户。起身欲关窗户,夏云殇只觉寒气袭来,原来厉风的怀抱那么温暖。
这一夜,夏云殇在厉风怀里熟睡。睡梦中,再没有血色的兵刀,再没有阴冷的刺客,再没有桀骜的将领,所有的,只是漫天的白云,和厉风总是微笑的容颜。
清晨,窗外的鸟儿将夏云殇轻轻唤醒。“嗯,我睡得很好!”夏云殇伸个懒腰,慵懒的冲着厉风轻笑。
“这家伙的皮肤为什么那么好!”夏云殇轻拧着厉风粉嫩的脸庞,嫉妒的道。
轻笑中,夏云殇的脸慢慢沉下来:“既然你希望我早日登上皇位,希望早日找到那个女人,那就由我来帮你实现。到时候,咱们再来一绝胜负,我就不信自己比不过那个女人!”自信和执着从夏云殇的脸上荡漾开来。
这一瞬间,夏云殇的身上充满了新的动力。
……
“寒公,按你的办法来做吧!”刚回来的夏云殇神光四溢的找到贺寒中。
“我的办法?什么办法?我说过吗?”贺寒中暗自疑惑。
“走,咱们到房内详谈吧!”夏云殇斗志昂扬的带头走进内厅。
“藤公,主上究竟回西川府见了什么人?”新来的幕僚望着远去的夏云殇好奇不已,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主上在短短的几天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呵呵,一个了不起的人,”黄藤轻笑,“咱们的军师,一位沉睡中的军师。”
“沉睡中的军师?”
“是的,咱们的军师,即时他是在沉睡。”
第二日,一条消息在数日间席卷天下:西川府的长公主夏云殇殿下将建立一座军功殿,专门为那些驱逐外敌的将士记录军功的大殿。而且,在将来登基称帝后,夏云殇殿下将根据大殿内的记录,招其中为新王朝建功最多的人作丈夫,作为整个新王朝的亲王殿下。
一时间,天下豪杰竞相奔赴。至于那些士族阶层,在一些小门阀投靠之后,也开始纷纷向夏云殇靠拢。能够用更加缓和的方式夺得天下大权,何乐而不为呢?
形势自此逆转,联军势如破竹,城池依依收复,夏云殇的地位也就此确立。
时间在一张张捷报中流逝,转眼间,已快满三年之期。
前方战火激烈,帐前人影穿梭,府衙内公文堆积如山,贺寒中和黄藤却在花园内悠闲的喝茶。并非两人忙里偷闲,而是两人犯错,被夏云殇罢免了职务。
“爹,藤叔,你们怎么能如此窝囊?”新上任的左侍郎贺云非似往常那般抱怨。
贺寒中和黄藤相视一眼,依旧不温不火的品茶。
“想那三个贱人恃宠而骄,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爹爹只不过是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就被陛下罢免职务,陛下对他们是不是太放纵了。”贺云非不满的发着牢骚。
眼见两人仍不言语,贺云非继续道:“这两年陛下对爹和藤叔越来越疏远,大伙看在眼里,可都在心底不满呢!说陛下怕爹爹功高盖主,这是在抹杀理功臣哩。”
贺寒中和黄藤相视轻笑,不语。
“时间长了什么东西都可能改变,爹,你跟藤叔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何不想办法和那三个贱人斗他一斗?”贺云非义愤填膺的道,“那三个贱人是越来越过分了,前些日子在淮水边上发现一具宫女的尸体,就有人怀疑是他们所为。可是陛下什么也不问,就这么将案子压将下来。长此以往,陛下的名声恐怕会被他们败坏啊。爹,即时是为陛下着想,咱们也该站出来搬倒那三个贼臣啊。”
“呵呵。”贺寒中和黄藤终于相视轻笑出声。
“我知道了,你们是在等那个传闻中的厉风吧,”贺云非肯定的道,却颇不以为然,“这两年你们呕心沥血为陛下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可还不是落到如今的田地。想那厉风这些年什么功劳也没,我看即时他醒来,也只会更凄惨!”
贺寒中和黄藤依旧无动于衷。
“哼,那王奉云骑马摔伤,陛下亲自为其敷药;那李仆生病,陛下亲自为其吸允脓疮;那张侍龙呢,陛下几乎跟他同床而睡。那厉风有过这样的待遇么?”贺云非不屑,“没有吧?他也只是个过气的弄臣!”
“而且,有人传言,其实陛下暗地里与那三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才会如此宠溺。也对,高处不胜寒,陛下也不就是个思春的少女……”
“够了!”贺寒中生气的厉喝,“想想你今天的位置,再想想你刚才的话!那是为人臣子该说的吗?”
“可是……”贺云非还待不服气的反驳。
“够了,”贺寒中将手中的茶杯一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靠着我们俩争宠么。你想搬到那三个弄臣,然后取而代之。哼,我奉劝你,伴君如伴虎,做人别那么贪心!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心思毒,智能低,造孽哪,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腻子!”
眼见黄藤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劝慰父亲,贺云非赶紧灰溜溜的离开。
“哎呀,这不是咱们的左卿寒公么?怎么,在生谁的气?”三个锦衣男子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正是贺云非刚才所说的三个贱人,那三个新近得宠的三个弄臣。
你还别说,这三人要么浓眉大眼,要么白面红唇,要么皓齿明眸,无一不是风流倜傥的翩翩美男。
“哎哟,两位原来在这里喝闷酒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陛下约我们私访今晚的兰花斋。”三人也不施礼,倨傲的摇晃着离开。
对于三人变相的奚落,寒公和藤公早已习以为常。
兰花斋,三年了,兰花斋过后厉风也该醒转了吧。只是,难道真如贺云非所说,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三年中,夏云殇究竟经历了多少呢?磨难,还是伤痛?她是否会因之改变?
当厉风醒后,迎接他的,是否一如三年前?
(四千五百字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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