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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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狞笑:“我看你怎么弄我没完。”一声虎啸变成一只斑澜猛虎向外掠去。
花间大急,急忙追了出去。
陈沐饿得头晕眼花,心里直骂,这个死狐狸还不出现,还真想把自己饿死吗?
心里发了狠,就算是死,我也得变成鬼捉到你,剥你的皮,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哎呀,还真是饿啊。处理国家大事看各地上报的奏折里,有的地方闹灾荒,说饿得连树皮树叶都吃光了,还有的吃土,看来是真的。现在他就看这些树像一道道美味佳肴。
头晕眼花地坐在地上,揪起地上野草,闻了闻,到底能不能吃啊,有没有毒啊?这深秋了,怎么连野果树也找不到?
这个死狐狸精,要是让我找到,一定吃了你!
正想着,坐骑突然有点不安,马目瞪得溜圆,不安地望着一个方向,马蹄不停地蹬着地,转来转去不时仰了头拽那缰绳。
陈沐勉强站起来,摸着马首,试图让马安静下来。
马的躁动越来越大,不时地人立,用了力拽着系在树上的缰绳。陈沐不得不离它远点,以防被它踩死。
到底怎么回事?等到树林里刮起腥风那马发狂地终于挣断缰绳跑掉时,陈沐才明白怎么回事。
随着腥风的扑到,一只斑澜猛虎张着血盆大口从树林深处突然扑了出来。
陈沐站立不动,眼睛只盯着虎影前边飞一般疾奔的黑白色的小身影。
“花间!”陈沐脑子里一片空白,反而扑向老虎的方向,倒把御风吓得赶紧收拾劲道,免得一个不小心弄假成真。
陈沐自打出生后从来没有这么身手敏捷过,扑到老虎身边一把抱住了那条狐狸就往林子深处跑。
心口处被狐狸急冲过来的力道撞得生疼,一阵阵地眼前发黑,一股股的腥甜从嗓子眼里向外冲。
花间笑眯了眼,大师兄算错了,陈沐紧张我紧张到连老虎都不怕了。
“陈沐停下,那只老虎是我二师兄~~~”花间笑眯眯地说。
陈沐恍若未闻,跌跌撞撞继续跑,胳膊勒得死紧,让小狐狸有点吃不消。
“你快停下,我喘不上气了。”
陈沐继续跑,跑着跑着,突然一头栽到地上。把小狐狸压得昏天惨地,苦不堪言。
喘不上气的狐狸开始咬陈沐的胳膊,咬得血肉模糊。
御风追过来,一把揪住陈沐的脖领子。
“花间,这人死了?”
花间努力从陈沐勒得死紧的胳膊里挣脱出来,凑过去瞧。
只见陈沐面如金纸,嘴角挂着血丝,气息全无……
洛云坐在床头,用清水擦拭陈沐的嘴角,斜着眼瞧着花间。
“花间,人家为了救你都不怕被老虎吃了,你还生气什么?”
花间气恨恨地,“他差点勒死我耶,人家可是妖界第一美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勒死,传出去多丢脸哪!”
哼!勒得人家又是吐舌头又是瞪眼睛,人家可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遇到一个真心爱你,不嫌弃你是妖的人可有多难得,你还不知足,小心天雷劈你。”
“云,我也是真心爱你,不嫌弃你是人,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御风郁闷地问。
“哈哈,”花间笑起来,扑到床上,说:“二师兄快把大师兄拉走吧,别打扰我们亲热哦,不过你们要是想参观我也不介意。”
洛云顿时黑了脸。
陈沐恰在此时睁了眼,一眼看到花间(人形的),伸手抱在怀里,喃喃说:“花间快跑,有老虎……”
花间快乐地说:“不要怕哦,那只老虎是我二师兄,就是他,你看。”大尾巴权当手指,尾巴尖直指御风。
陈沐心里一窒,终于看清了这个人形花间长着狐狸的尖耳朵,身后还拖着一条大尾巴。
呻吟道:“天哪~~~~~”
花间跳起来,叉着腰在床上蹦来蹦去:“我告诉你陈沐我就这个样我喜欢露出耳朵我喜欢我的尾巴要不是大师兄说我和你天定姻缘我才不理你呢你又坏又凶还打我骂我我早就吃了你你还敢嫌弃我你试试看我可是妖界第一美狐喜欢我的妖精可多着呢不差你一个你要是不喜欢就赶快滚……”
陈沐被他踩得直翻白眼话也说不出,抓着狐狸脚用力一拉把花间拉得扑倒在他身上,压头狐狸头用嘴堵住那张气人的狐狸嘴。
脑袋刚晕乎乎地就看到那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干脆闭了眼。
十八王
十王八又冷又累又饿又渴,后悔得恨不得拿头去撞树。
追什么嘛,把自己追得到了这步田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个鬼地方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除了草就是树,连个活物都没有,饿了三天,除了早上的时候能舔点草上的露珠,别的什么也吃不了,就连马也因为自己想行凶吓得跑掉了。
皇兄快来救我,我可是为了帮你找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妖的无痕落到这个地步,你要是不来救我,我变成鬼也得到你梦里吓唬你。
呜呜~都说人家不敢来,你非说徐沐可以帮我,这个混蛋自己跑了,没准和我一样自身难保,哪里能救得了我啊。
呜——
这个树林到底是什么鬼树林?明明也抬头能看到日光,可就是出不去,他怀疑自己这三天就围着一个地方打转,那几棵刻了剑痕的树分明他都已经见了三天了。
呜我好饿啊——
眼前金星乱晃,四肢瘫软无力,依着一棵树慢慢坐在地上,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吗?
翩翩小心翼翼地躲到一棵树后面看着这个第一天很英俊现在很狼狈的人,嘻嘻,他又在哭,和无痕有得一拚哦。
他的眼泪没第一天流得那么多了,是不是没有水喝眼泪也少了?
从怀里摸出一个喝光了花蜜,此刻装满了水的小瓶,扬起手臂,把小瓶里的水扬空一洒,念动口诀,天下立刻撒下细细的雨丝。
捂着嘴偷偷看着那个男子跳起来大骂,脱下外袍遮着头,找了一处浓密地树荫避雨。倒霉的王爷没有发现,无论他到哪,这雨就跟他到哪,也没有发现,这雨落到地上,地上还是干干的。
当然,除了他的身上被淋湿。
十八王终于泄了气,不再四处躲雨,事实上他也没有过多的力气了,干脆垂手站在雨地里,张开嘴仰天喝雨水,四处没水,有点雨水喝也是好的。
翩翩捂着嘴乐了半天,挥手收了妖法,只见那个人张着嘴,眼睛眨呀眨,犯了半天愣,然后摸摸头摸摸身子,说:“咦?刚才不是下雨了吗?怎么我的衣服突然干了?”
翩翩笑得不留神跌了一跤,十八王眼睛立刻盯向出声的方向,“谁在那?”
翩翩变成一只蝴蝶,静悄悄停在一片树叶上,看着这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四处张望,就是不抬头。
翩翩笑够了,挥着翅膀落在地上的草尖上,挥挥翅膀引起十八王的注意。
十八王眼睛瞪大了,以他现有的力气作出这个动作实在很吃力,所以只瞪大了一瞬又有力无气地半合了眼。
一只美得妖异的蝴蝶,怎么不是个别的大点的猎物,最好是熟的,我快饿死了。
翩翩的读心术才刚刚练,看不出这个人想些什么,他现在要按照大师兄的吩咐把这个人引出树林。
真是的,再多玩几天多好,这三天他老是飞出来看这个人的狼狈样,真是太可笑了。昨天他使用幻术把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变成一只烤熟的小鸟,看到这个人扑过来捧起来大咬一口,差点崩掉一棵牙,笑得从树上掉下来,差点把翅膀摔伤。
真不想放他走,可是大师兄说再不放他出去,这个人就饿死渴死了。真讨厌,人类的生命怎么这么弱,随便饿几顿就会死呢?
舞着翅膀选择一个方向飞过去,飞的时候还注意让自己的姿态优美点,最好让那个家伙看着流口水。
今天花间就穿着鲛绡跑到陈沐身边卖弄风情,叫陈沐看到流鼻血,然后把他和无痕都赶了出来,关上门窗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听着花间哼哼叽叽吱吱外外。
问问无痕,无痕只是红着脸听,怎么问也不肯说。
飞了一截子,回头看看那个人跟上没有。这一看勃然大怒,那个人只是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重新飞过去,落在不远处,张开嘴叫,发不出声音,翩翩现出原形的时候是发不了声音的。
脑子一转,挥舞着小爪子对着地上一块碎石施展障眼法,把那块小石头变成一块香喷喷的烧鸡。
果然看到那个人的头抬起来,望着那只鸡,吸溜,咽了一口口水。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向那只鸡伸过去。
翩翩笑眯眯地往前飞,那只石头鸡也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后面跟着踉踉跄跄的十八王。

走啊走,走啊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地走也走不快,那只鸡也不快,可是自己就是抓不到。已经摔了不知道多少跤了,这只死鸡怎么还不停下来让我吃了?烧鸡不就是做来让人吃的吗?
烧鸡?
十八王使劲揉揉眼睛,果然是烧鸡。
可是烧鸡怎么会走路?
还跟着那只蝴蝶走?
十八王眼睛前又飞起了金星,再也无力坚持,扶着树慢慢跪倒在地。
翩翩噘了嘴,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又停下了?
停在草尖上等半天,这人怎么不动呢?死了吗?
小心翼翼躲到树后变**身,拣了一块小石子扔过去,正好打在那人的头上。咦?怎么不动?真的死了吗?
再拣一块稍大的,再扔过去,这次砸中的是那人的背。
这山上别的不多,碎石头多,拣着砸着玩呗。
不一会,十八王身上身边落了几十块大大小小的石子。
哎呀,是不是真的死了呀,要不好几块不算小的石子扔到他头上怎么也不见他动呢?
探出头看看,露出半个身子再看看,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歪了头瞧,离了几步再瞧,用脚尖碰碰他,再蹲下来用小手拍拍他。
真的死了吗?
想了又想,伸出手捞住这人的肩膀,用力想把他翻过来,没想到手腕突然被抓,然后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压到那个人身下了。
十八王强忍着把这人活吞的**,挣扎着问:“你是谁?”
他用得是恶狠狠的语气,听到翩翩耳朵里却成了虚弱无力的呻吟。
“你好重呢,快别压着我,会把我压伤的。”翩翩用力推他。
十八王被推得翻个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我要吃饭,我要喝水,我要死了,你救救我。”说完真的晕过去了。
剩下小蝶妖着急地叫起来:“我要送你出去啊你快起来你不走我怎么送你出去啊你这么重我抱不动你啊~~~~讨厌!”
十八王慢慢有了感觉,身下好像不再是硬得咯人的地,身上好像盖了被子,肚子里也少了火烧火燎,嗓子眼中也没有干渴欲裂,最重要的一点,虚软无力的躯体似乎有了力气。
慢慢睁开眼,上面是青布帐子,摸摸身下,是粗布褥子,向身上瞧一瞧,盖了粗布被子。
向旁边睃视,满屋满墙霞光烟色,熠熠生辉。
是南国进贡的鲛绡,世间最难道的织品,传说是南国特有的一种鲛(人鱼)织就。以前以为是传说中的事物,就在去年被南国当做贡品进献皇兄,以换取粮食,解除南国灾情。
这鲛绡非丝非棉,不知道以什么织就,收起来小小一团,不若婴儿拳头大,展开却铺满了半个大殿,引得朝臣啧啧称羡。
他当时就看红了眼,几次问皇兄要也没要过来,如今却从这里看到了,居然被人当成了墙围子。
打量这间屋子家具,并不富贵侈华,家具也很少,一床一几一椅一莆团,窗前一处高架,一盆兰草被鲛绡团团护住,似乎这盆兰是什么宝物,要着意保护。
看看那兰草,也无出奇之处,还不如他家里那几十盆,看上去也就同山中随处可见的杂草一般。
正想着这是什么地方,突然听到门外一阵笑闹声。
“大师兄大师兄,那个人什么时候醒啊,他好有意思呢,你别让他走好不好?我还想玩呢。”
“翩翩,我都给你说几遍了,那个家伙好坏呢,射我**的就是他,我逃到草丛里还被他用剑鞘打,他和他哥都坏得要命,你别跟他玩,你这么弱,他碰你一下你就死掉半条命。”
声音很熟啊,温温柔柔细细小小是无痕。
“那是怪你笨,才会被他射中**哇——呜呜,大师兄,无痕打我……”
“活该谁让你欺负他他只能由我欺负下次你再骂他我也踢你……”呵呵,是花间文不加点的清脆嗓音。
“好了好了,你们天天吵,花间你怎么不去陪陈沐跟着我做什么。翩翩今天是你自己找打谁让你骂无痕。无痕以后你再拧翩翩我就揪你的耳朵。”温和斯文的声音。
“呜——大师兄偏心——”
三道娇嫩的清脆的柔和的声音齐声响起。
“滚!再看你们对洛云撒娇吃了你们!”
恐吓的凶悍的声音把三个撒娇的声音吓得戛然而止。
门开了,风吹进来,鲛绡轻轻荡起,似云蒸霞蔚,飘渺虚无。
十八王赶紧闭上眼。
天啊,花间是妖无痕是妖,他们还有大师兄,天啊,到底有多少妖??那只会说话的猫在不在啊,刚才没听到他的声音。
来了五个,三个听起来威胁不大,可是有一个光听声音都能吓死人。呜呜呜,皇兄你把我害惨了,都是你让我和徐沐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无痕,你都已经知道无痕是妖了干吗还找他,随便找几个男宠不就得了嘛。
几道轻柔的足音来到床前,一只调皮的手在他脸上戳啊戳,又捏住他的鼻子,翻翻他的眼皮。
十八王努力做出昏迷不醒的样子,不敢让他们发现自己醒了。
“大师兄,他怎么还不醒啊,讨厌的人类,再不醒我把你扔给后院那只鬼!”
十八王的汗当时就淌了出来,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
“嘻嘻,花间你看,这人胆小得睡着了还被吓得流汗呢。”
“好了,翩翩,现在就你最皮,你那是捏住他鼻子把他憋流汗了好不好?”那个大师兄说,“快过来,平时老吵着看你三师兄,今天带你进来了又不看了。无痕,你再敢对淡若动口试试~~~”
“呜~~大师兄人家没咬啦,只是闻一闻哎呀~~~”无痕吃疼地叫起来。
然后是花间在劝:“你怎么这么笨明明知道淡若是大师兄的心肝宝贝还敢去咬他叶子小心大师兄把你扔给二师兄吃了小心淡若出来给你吃点什么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洛云,你对无痕下手轻点,看把他耳朵揪红了。”
“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二师兄你也知道关心人了。”翩翩转身离去。
十八王小心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好奇地看着听声音像群打打闹闹的娃娃这帮人。
一个淡淡青衫修身玉立飘逸出尘的年青人正小心侍弄那盆杂草,花间穿着黑白两色怪异衣服曲着中指关节,保持敲红着眼一脸委屈的无痕的脑袋的动作,眼睛却望向旁边一个高大魁梧英风威慑的金袍独眼男子,那男子的大掌小心地揉着无痕一双兔子耳朵?
兔子耳朵?
十八王眼睛猛地瞪得老大,差点瞪出来:长相温柔顺良的无痕脸两侧应该长耳朵的地方居然长出一对兔子的长耳朵!
十八王眼睛一黑,又晕过去。
这次晕得很短,没一会就醒了,醒来后只听翩翩娇嫩的声音(他现在已经分得清谁是谁了)在说:“大师兄,你对淡若师兄真好,淡若师兄若是醒了,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十八王眼睛又张开一条小缝,偷偷看向兰草的方向。
只见那个青衫人的俊秀的侧脸正凝目望捧在手中的兰草,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又似忧郁又似惆怅,一片兰叶恰好在他脸旁,轻轻地颤动,不住地轻挨他的脸。
旁边那个金袍独眼男子冷哼,那青衫人身子轻轻一颤,脸侧了侧,那幽长兰叶登时无力垂下。
青衫人长长吐出一口叹息似的气,把兰草放回高架上,手指在虚空里画了几下,转身带一众人出门。
脚步声音渐行渐远,十八王长长吐了一口气,哎呀吓死我了,这些看起来和人无异的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正想坐起来忽听外面又有声音,赶紧闭上眼。
门开,进来一个人,小心地睁开眼眯成缝去瞧,只见那个独眼威猛的男子一闪身闪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留条缝向外面瞧了一会,再轻手轨脚关了门。一转身对着那盆草咬牙切齿,独目中射出残暴的神情。
巨掌捏了又捏,牙齿咬了又咬,忽然抬手去打,打到一半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正中自己的脸,露出吃痛的神情。
再把门悄悄开条缝,向外瞧了瞧,关上。
双手做了几个手势,突然有道金光从那人手上逸出,那盆草本来悠然自得,突然根根直立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吓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那人再次伸出手去,这次轻而易举地触到草身。
脸上露出狞笑,一把揪住几根草叶,用力晃了晃,做势要把它从盆里拔出,似乎想到什么,狞笑的神情又变作苦恼,脸上神情变了几变,重新把那盆草放下,垂头丧气正待走,忽然转过身,用力在草身上捏了两把,闪出门去。
再看那盆草,本来悠长青绿,很有精神,现在叶折身歪,一副恹恹无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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