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犹见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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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船之上,一人摇着白玉扇,乌坠轻垂,几分风度翩翩,又微透出几分帝家威慑之气,隐隐缭绕其身。
适才入内,但见玉扇停抚,双目灼灼射来,大为惊叹道:“王弟果然好眼光,得如此心上人,难能不乏千里,定要寻之入嫁了。”
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那日妃争之时,皇帝口中十二王的心上人,竟然指的便是自己?我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宫靖,只见他也不语,微微尴尬的转头,看向青翁和秀儿,对旁边那随从一个手势,那人会意的将青翁爷孙俩带了下去。
许是怕那皇帝再说下去,要被我瞧的不好意思了,宫靖连连唤道:“大哥!”
“喔?王弟可是面有羞色呀。”只是宫翌倒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继续笑道。
果然,一句‘王弟’就足以完全证实我的判断,当日曲技一别,只是但闻其声,不见其人,而后中秋之夜,毒疾隐忍,确也只是匆匆一晃而过,糊模到竟不得一丝忆痛。
帝王?眼前这富家子弟打扮的倒真是货真价实的帝王,虽然不是龙袍黄缎,单单一身白色锦衣,眉宇间星目炯炯,面如冠玉,那隐隐而现的龙威,微微盛气的脸上,几分英年得志浅露以表。虽然谈不上俊逸非凡,但在华袍印染之下,面色生辉,这倒应了自古君王,几分风流倜傥,心中不禁唏嘘一番,果然帝家风范,倘若我是寻常女子,倒也是要被勾了魂去,可惜,这盛气凛凛的俊美男,我倒是毫无兴致。
对着眼前那久闻其名,却一直没有瞧清正面的皇帝,我倒徒添几分新鲜。眼下,他既是微服私访,自然也不会随意透了自己的身份,这番略以富家子弟显身,眼下也自不会在意那些宫规礼仪,直视又何妨?
见我如此打量,宫翌脸上隐隐透出几分笑意,我轻轻垂了眼睑心中也是自知失礼,在他的示意下入座,他倒没有怀疑我是故意为之,只是略显他的大度,倒也没有显摆他的龙威,沉静以待,毫无怪罪之意。我看在眼里,对他的故做宽容,心中不免几分不屑,想想我入宫的各种严规谨矩,眼见他一副严威正襟,又要显出几分庸富子弟的君子风范,我心中倒是很想挑战一下他的忍耐和谦卑来,不知是否能有此机会……
“姑娘如何称呼?”许久,他玉齿轻启,唇色竟是犹比女子然有过极。
你我既是不差好几,我当也勿需向你作福了罢,我微微颔首示礼,“小女子姓刘,名晓惜。”
“刘晓惜?!”他轻轻咀嚼着我的名字,凤眼微波,转然再次向我投来,“家住陵安?”
原来他倒是要探我家底了,家?这个词离我有些遥远,是陵安么?陵安无疑是毒门圣居之地,眼下那么多毒门弟子丢了性命,为了就是让我性命得以保全,倘若杀手真是他的人,他定知道毒门圣女轻纱遮面之事,我若直说是陵安,无疑是更加确定了我的身份无疑。哎~~~,说现代吗?还是皇宫?天下之下,一时间,我竟被他一个问题,问倒了难处。
只见宫靖面色微僵,却不好搭言,大概是看出我面露难色,他轻言道:“姑娘可是有何难处?”
“小女本是京效之人,家中虽不算富裕,倒也是几分和睦,怎奈世道争乱,奸人横世,不知父亲得罪了几位江湖人士,一夜间,被无数黑衣人斩草杀绝,幸在当日,巧被闺友寻去她家作伴,故小女子逃得一难。可是父母,幼弟,死在那些人手中……”掩袖抚面,但见宫靖微微有些面色微怔,然见我如此以对,立马也是几分赞许,他是知道我的出处,若是揭穿我,只是他也难逃其咎罢。
许是见我说到动情处,为了配合我,宫靖急色对那宫翌道:“兄长,切莫再问了,弟弟这番并非有意隐瞒她的身世,只是怕家父嫌她身世,不愿让弟娶以为妻。”

只见宫翌一个手势,急急打断,倒也没有怪罪之意,只是笑言道:“方才听得船上一曲,可否问知,是否姑娘所奏?”
“是!”
“姑娘师承何处,此曲可是姑娘自制?!”
曲?我要是能制这曲,早发达了,不过,想想过罢,还是用那最老套的办法蒙混过关罢:“此曲,是师父所赠,师父见我喜音律,便教我识琴教谱,只是,他的曲谱却于夫子所授,全然不同,师父见我琴技略成,因事物缠身,故临走,留下一些词曲,备我学习,怎耐家中突变,家人一夜遇害,词曲全然尽毁,有幸得贵人相助,我才得以维生。”
听罢,他面色微和,轻轻看了宫靖一眼,宫靖当也是明白此意,嘴角微微一笑,宫翌看在眼里也不作声,只是轻茗一口,继续问道:“那姑娘去陵安做什?!”
君王果然均是奸险物,虽然几番有宫靖掩饰,几分相信,但陵安必竟是灵玄门的地方,此番宫中大内侍卫追杀灵玄门人,想必方才听得青翁答至陵安起,我怕也早就成了他的怀疑对象,这句话大概便是重点了。不过,谎话都说了,难道我就不能再变通了吗?
“一夜家人尽亡,却不知何事引来争端,让我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此次去陵安,我便是要去找高人学艺,定要报我家仇!”我说的咬牙切齿,眼睛遇上他犀利的眼神,倒像是对我再一番审视来,横~~说的就是你,你没事干嘛追杀我!我可没得罪你。
片刻过后,他炯目微低,似是思索,然,幽幽抬起头,轻言道:“冤怨相报何时了?姑娘可是知道你的贵人今在何处?”
见他挑眉转向宫靖,只见宫靖微微窘色的脸上,几分难色的对他挤眉弄眼,他呵呵笑道:“若兄没猜错,大已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罢。”
我一脸诧异的顺他的意看向宫靖,好个自以为是的君王,这倒也算顺了我的意,看着宫靖一脸微微的笑意,我会心一笑,也不多言,微微低头,以表谢意,只怕此行在那君王眼里,倒觉着是几分感激难以言表,故矜持以对了罢。
虽说皇帝是微服私访,可是只是见面的草草几句,虽然没有什么深明大意含泽其内,但句句酌重,也是答则汗颜。
也许是我们三人心中,另有所思,局面还算微和,只是稍稍有些僵持,我不知道那宫靖对他的皇兄说过什么,纵使我知道那龙眉俊目努力保持温和的便是皇帝,但也并不能掉以轻心,都说自古皇帝幼时便已有深谋旷略之学,真是想要猜透他此刻的心思对我是否还存有疑虑,只怕是我一个单纯的21世纪穿越的小女子纵有再多的能耐,也无法猜到。
三人之间没有太多的语言,是因为他是君王,而宫靖不感言,是因为他是皇帝和十二王,也许还是追杀我的主谋,所以我不多言,而皇帝不感言,大概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罢。其实我不是不知道,我这番说谎,终有一天纸包不住火,皇帝的能耐,是无形的大网,总会有网住我谎言的一天,但是,眼下,我除了这番说谎并拉了宫靖下水外,另无其它。
食过些点心,一青衣男子急急上前与皇帝轻番耳语,我见势借口退去,行至船甲板上,想起方才的沉闷,心中几分忐忑。却不完全是因为皇帝的话,这种不安的感觉,总绕我很久,自从出了宫,就有些找不着北。
是因为那首梁祝?还是因为自己目前的渺无目的的前行?或是因为至始至终到这个世界,除了替楚月香选妃以外,就真的没有了生活的目标?
心绪有些纷乱,其实我早已不知道往哪走,也不知道何以为家,我只知道不停的有危险向我靠近,可是我又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弱不能敌,甚至连躲的方向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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