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紫瞳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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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缉拿?”丘沙里特尔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面前的天使长。“为什么不能缉拿?”丘沙里特尔怒道,“紫瞳被他抓了!生死未卜!您是知道黎沙杰尔的性格的!他怎么会放过紫瞳呢?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个吸血鬼了!紫瞳会有生命危险的!”天使长微垂着双眼:“就是因为他是吸血鬼,你才不能去动他。”“为什么?”“因为他来自吸血鬼庄园,关于吸血鬼庄园,你应该听过的。”
“什么?”丘沙里特尔后退一步:“受到上神祝福和地狱王诅咒的吸血鬼庄园……”“是的。”天使长点头。“这次黎沙杰尔——他现在叫然,管家叫他然,相信吸血鬼庄园的主人自有分寸……至少,管家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管家知道怎么做,他一向是很有分寸的。”
“您相信吸血鬼庄园的管家?”丘沙里特尔抬头,“当然,”天使长点头:“他值得全世界信任。”

“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紫瞳叉着腰“傲视”“她的”吸血鬼——虽然她得忍受颈部的不适而长久地仰视他。“虽然我想夸奖那个自大的丘沙里特尔,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那把破剑还是十分厉害的!你一定胜不了他!”紫瞳得意地望着他。
然轻轻地牵动嘴角,走到一旁悠哉地靠着树干:“你这么肯定?”“当然。”紫瞳跳下来跑到他身边,“你叫黎沙杰尔?”“不,”然沉下脸。“我叫然。”“哦,那为什么丘沙里特尔叫你黎沙杰尔?”紫瞳很好奇。“难道你在天堂没听过惩罚天使长背叛天界的故事!”然看着她,“而且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怕我?”“惩罚天使长……”紫瞳认真想了一下,听璧说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我今年才八百岁。所以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为什么要怕你?”这个天使的脑袋是不是缺根弦啊?然蹙着眉想。上神在造这个天使的时候是不是偷懒了?她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也懒得跟她做无谓的解释。然转身向森林深处走去——他根本就没打算用这个白痴天使去威胁丘沙里特尔,刚才只不过是吓吓他罢了。换句话说,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复丘沙里特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丘沙里特尔是为了他才杀了他的至爱。因为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他的离开确实给了丘沙里特尔很大的伤害,所以丘沙里特尔才冒着被上神惩罚的危险斩杀了他的最爱。他明白,丘沙里特尔是希望他可以醒悟,可以回去,回到天堂。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但是丘沙里特尔并不知道,他已经无法回头了。在被她咬过之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逐渐蜕化成了吸血鬼,必须以鲜血来维系自己的生命……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无法原谅丘少里特尔,因为丘沙里特尔竟扼杀了他最后的期待。
“喂!”紫瞳从后面叫住他,“我们私奔吧!”然莫明其妙地回头:“你说什么?”“我说我们私奔吧!”紫瞳跑过来挽住他的手臂。然轻轻地甩开她:“你脑袋坏掉了?回天堂去,别在这烦我!”“我不要!”紫瞳嘟着嘴。
然望望四周,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必须找个栖息地才行,他记得这个森林里有个石洞才对,之前他还在那里躲雨来着。
想到这,他不再理会那个白痴天使,独自飞到森林上空,四处搜寻那个山洞。紫瞳也好奇地跟进去。山洞里充斥着腐尸的味道,那个死去少女的尸体和野兽们的尸体被丢在一起,颓废的味道让人窒息——可惜他不是人。
凭借吸血鬼透视黑夜的良好视力,然不必点火就可以看清一切。此时天色已晚,山洞里一片漆黑。紫瞳不得不抓紧然的衣服,引来然的怒视——可惜黑夜阻隔了一切,她看不到。“喂!我们去点火好不好?”“我不需要光。”然冷冷地回答。“可是我需要啊!”紫瞳可怜兮兮地开口。“你需要就自己去弄!”然靠着洞坐下——他从来不躺着睡觉。紫瞳不敢出去,只好紧挨着然坐下,不知不觉地睡去。
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不会吧!真的要照顾这个白痴天使?不!他才不要!今夜他累了,明天,明天一定要甩掉她……

“啊……”一大清早,然就被一声极为刺耳恐怖地尖叫声惊醒!他迷茫地扫视四周,发现紫瞳蜷缩在他的身边,死死拉着他的衣服颤抖,紫色的瞳孔中满是恐惧。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最后停在那堆尸体上。
然讽刺地笑笑:“连这个你都怕?你想跟随一个吸血鬼能不见尸体吗?”“这……这是两码事?”紫瞳争辩:“吸血鬼是吸血鬼!尸体是尸体,尸体就是让人恐怖!”然冷哼:“你还是回去你们眼中所谓的‘美丽和平’的天堂吧!”然站起来,到狩猎的时候了。
“你要去哪?”紫瞳跟上她的步伐。“别跟着我!否则你会后悔的!”然冷冷地开口。紫瞳眨眨眼睛,依然倔强地跟在他后面。

“你现在后悔了吗?”然冷静地问。紫瞳有些欲哭无泪:“我后悔了,可以重新选择吗?”“你说呢?”
然抬眼扫过包围住他们的十几只凶残的猎豹。“闭上眼睛。”然命令道。“啊?”紫瞳一愣,但这次她乖乖地闭上眼睛。
之后,就是一阵沉闷的撕杀声,其中夹杂着猎豹的吼叫声和尖爪撕裂皮肉的声音……然后又传来几声猎豹凄惨的嚎叫声和逃跑的……声音渐渐地远去。但是从始至终,她没有听见然的声音。

“然……”她试着开口,然而她得不到任何回答。“然!”她急忙睁开眼睛,然后她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然背对着她,将一具豹尸丢到地上。他的修长美丽的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鲜红的血顺着他手指的温柔流窜至锐利的指甲上……它们缓缓地流淌,凝成一个个殷红的血珠,然后坠落到地面的血泊中……四处都是血迹,几具豹尸四散着卧在身下的血泊中……有的断头,有的折骨,还有的被活生生的撕裂!
太残忍了!紫瞳惊恐地瞪大双睛,什么都说不出口!
然转过身来,嘴角还残留着散发着浓郁腥味的鲜血。“你都看见了?”紫瞳沉默。“看见了也好……”然诡异地笑笑,“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吸血鬼的生存方式!残忍暴虐,而且血腥……回去吧,天使!滚回你的天堂!那里才有你习惯的‘美丽’,只有虚伪的美才适合你们这些自视高贵的家伙!这个世界太真实了!对你们来说真实得残忍!”
然利落地转身飞走。这下,那个白痴天使该死心了吧!瞧她刚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然而,他的唇边却掠过一丝苦笑。这个本应是同类的天使深深地刺激了他的自尊,长久以来他唯一残留下的自尊!
曾几何时,他也曾十分厌恶这些如今他每天重复的功课,他也曾手持上神赐予的惩罚之剑,率领天使们缉拿天界的叛徒和在凡界做恶的魔鬼,他也曾……也曾作为天堂的卫士,仇视一切的杀戮,血腥……可如今,如今什么都不是!他只能做一个可怜的依赖每天嗜杀生灵维系自己永恒生命的吸血鬼!永恒?永恒是什么?永恒就是无尽的折磨与痛苦!
然冲着天空大吼!为什么命运对他如此的不公平!到底他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爱上了一只不该爱的生灵吗?难道爱也有错吗?
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偏偏是他?然从空中俯冲下去!直潜入穿过森林的长河中!
水底蕴藏的颜色穿透了他的身体,冰冷的寒意穿透了他的思念,迷蒙中,他看见了她——他的至爱,那个抛弃了他,让他苦苦守候了四千多年的吸血鬼……“你回来了吗?”他忘情地捧住她的脸,然而他的手指却仅仅划破了平静的水纹,水波荡漾开来,她的脸也一点点荡漾着隐去……“别走!别走好吗……”他向前扑了个空,悲伤爬满他的俊美脸孔……伸出的手臂什么都抓不到。“别走好吗……别离开我……”他的泪融入水中,无法抑制的悲哀攫住了他的心,让他无法离开悲伤的领域……
忽然,一个淡淡的紫色身影温柔地扑进了他的怀中,蓝色的水被轻轻地划开,他的眼中又溢满了她的身影,她的容颜。他捧着她的面颊,深情地注视着她,用近似祈求的口吻轻柔地开口:“别离开好吗……求你,别再离开我……”他看到她用力地点头,于是他高兴起来,低下头,深深地吻住她的唇……“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再也不要……”他轻声重复着,深情的吻印在她的唇上,他再也不想停下。
当然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他的山洞中,那个疯天使如今正坐在他旁边,正在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哦,是与那群猎豹厮杀的时候被猎豹抓伤的,那么深的伤口,可惜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痛了……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然慢慢地想起来。他侧头望着紫瞳,她在很认真地替他包扎,并没有抬头。
然记得,后来,在水中他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吻的人是紫瞳……后来他飞回山洞,任由紫瞳跟在他后面……“你怎么还在这?”然开口。紫瞳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有说过我要走吗?”她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你刚刚把我吓坏了……我一直跟在你后面,看着你冲着天空大叫,然后用‘自杀式’的飞行方法直扎入河中……我还以为你疯了呢……”
轻轻在他的手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紫瞳才抬眼看着他:“你很痛苦对吗……然……”她挽着然的手臂轻轻的将头靠在然的肩膀上。“……你被不知名的痛苦钳制,继续着你不喜欢的一切,但是你并不想这样……对吗,然……”
然无语。她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揭穿了他的一切。“别再伪装了好吗?这样你会很累的……”
“你不懂,”然低语。“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为什么你要跟着我?”“因为我知道我应该爱上你,”紫瞳说,“我对自己说,只有高贵迷人的吸血鬼才配得到我的爱,而你,就是命运为我订做的。”“高贵?”然讽刺地笑笑,“高贵的吸血鬼?你们不是自恃为最高贵的生物吗?天使?”“可是……”紫瞳还来不及解释,就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所打断。
然的目光突然凛列起来:“这种地方怎么会……”“怎么了?”紫瞳紧张的问。“是吸血鬼召唤同类的叫声……如果发出这样的声音,就代表他的处境十分危险,希望附近的同类给予救援……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别的吸血鬼呢?更不可思议的是,是什么能让吸血鬼如此的恐惧?然起身朝洞外飞去,紫瞳也急忙跟在他身后。
然降落在树后,侧身借粗壮的树干遮住自己的身形,紫瞳降得猛了点,差点撞到树。然拉住她让她站住,示意她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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