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CHAPTER15
“这两支球拍不带去换拍线吗?”沙树看见幸村出门前把断了拍线的两支球拍留在了家里,随口问到。
“还有的用,下次再去换吧。”
沙树看了看,那两只拍子是他经常用的拍子,看见他对她笑了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如既往地送他出门,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在街口重复上演的画面,却永远无法让彼此生厌。
“呐,精市,”纱树看向路旁,“我们会像他们那样吧?”
一对老年的夫妇携手漫步在街道,走得有一点蹒跚,妻子还不时地拿起手绢帮已经有些驼背的丈夫擦掉嘴角留下的一丝液体。他们从纱树面前走过的时候,纱树感染到了那种幸福的感觉。。。
她扭过头注视着他们,虽然很快,她看不清楚他们的身影。。。。
“会的!一定会的!”
“那个时候。。。”纱树笑得有点心酸,“要麻烦精市照顾我了呐。”
“嗯!”他肯定的语气不容质疑,“不管纱树变得怎样,我都会照顾你。”
“即使我老了,满脸皱纹?”
“那个时候我也老了。”
“我变胖了?精市抱不动我了?”
“说不定我会变得比你还要胖,”他的嘴角扬起,“比纱树胖两倍。”他还双手比了比。
她听了不禁笑出声。
再次抚平了下他胸前的领带,“时间差不多了,今天是训练也要加油哦!”
他又握了握她的微凉的手,“今天在家等我。。。”
“嗯。。。”
“爸爸妈妈那边。。。有什么事耽搁的话,我一定会打电话回来的。”
“精市不用担心我。”纱树把装着便当的袋子交带他手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轻刮一下她的鼻梁,这是她独享的宠溺。
看者他转身,她回味刚才与他的对话,忽然想到,她的即将失明,或许也是件好事情——这样,她就不会看见他变老的样子了,他在她的心里,永远会是现在那么漂亮。。。
然后,看到穿着白衬衫的他,身影成了一团模糊。。。
“还在研究纱树的病症吗?”忍足修吾问。
比留川润一有点讽刺地笑笑:“只能等待奇迹吧。。。”
“还是怀抱着希望吗?”
“原本就没有什么期望,也就无所谓失望了。”比留川揉了揉太阳**,苦笑。
真的是不抱期望吗?。。。。他问自己。。。。
即使能够面对病人家属,面无同情地说出“没有救治的希望,请准备后事吧”这样的话,他的心里,现在却像有东西在融化。。。
幸村回到只离开几天却感觉离开很久的家,注视了下那感觉突然有点陌生的黑色的门,然后按响了门铃。。。
纱树依旧做了两人份的晚饭,虽然肚子有点饿了,却无心下咽,担心幸村,其实,也在担心他们的爱情。。。
放下筷子,她趴在了餐桌上,
想到昨晚。。。她的脸又滚热起来。。。咬了下食指,羞怯地笑了笑,把头埋进了手臂。。。
但。。。只是她的多心吗?总觉得他这几天有点怪怪的。。。纱树觉得幸村似乎几次有话要跟她说又未开口的样子。。。
眼睛瞥到已经看上去模糊的书架,上面挂的两个黑色网球袋里,分别装着那两只已经断了拍线的网球拍,纱树走过去拿了下来。。。
“精市,不进来吗?”幸村美开紧张地看这站在玄关无意进客厅的儿子。
“还是回来了?!”意料之中的语气来自父亲。
幸村抬头看了看母亲,又看向放下报纸,向他走来的父亲,
“爸爸,妈妈,”他还是尽到一个儿子的礼节,“你们应该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美开歉疚地垂下了眼睛,又转头看向一边的丈夫。
“过不下去了?”做父亲的没有给他留什么情面,“再下去只能用纱树的钱了。对吗?!”
幸村没有反驳,盯着父亲的眼神,是以前没有过的,不是愤怒,而是对自己无能为力却来依附他们,那种失去自尊的自惭与悲哀,华彩的紫眸在父母眼里却是失色。。。
“想说什么?”父亲有一瞬回避了他的目光,“想通了?”
“不,”幸村低下头,右手已经不觉地轻颤地紧握成拳,“我没有想通。”声音有点些抖,但回答地却没有怯懦。
父亲挑了挑眉毛,
“很好,你很有男子气概。我低估你了。”嘲讽地说。
父子之间,又一次鸿沟。
“那你是来拿钱吗?”他有点轻蔑地看着儿子,“如果你没有想通的话,你应该知道那不会给你。”
“爸爸,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幸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就这么不能接受纱树吗?她有什么错?!要说错的话,就是上帝的错,让她那么不幸。。。”
“错在你,”父亲打断他,“以为你爱上了她。”
“我是爱她,您再问我几次都是这个答案。甚至。。。即使你再打我一巴掌。”
父亲有些疲惫,挥了挥手:“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个。”
“精市,先进来,再跟父亲好好谈谈。”美开害怕看到儿子与丈夫间比上次更激烈的冲突。
母亲永远是那么温驯善良,可她也不能站在自己这边。。。
“你既然选择离家,就应该有自力更生的准备。”父亲见幸村还是没有要进来谈的意思,态度还是没有软下来,“当然,如果你愿意放弃你的前途,那就另当别论了。”
“前途。。。”幸村失望地看着父亲,在他眼里后者才更值得同情,“你念念不忘的。。。就是我的前途?!”
“没错!”
幸村不知道该去埋怨父亲,还是埋怨彼此对爱的理解不同。。。
他觉得悲哀。。。
还是,埋怨的,应该是自己。。。
周围的热闹,牵手的情侣,嬉笑的人群仿佛都与自己无关。。。幸村背着网球袋,拿着书包,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所能做的只是再次从家里夺门而出而已,赌气也好任性也好,抛下背后母亲心碎的神情,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的心情,还有,在等他的纱树。。。
他该去怎么面对她。。。
把手机关了,他怕接母亲跟纱树的电话。。。
挤入夜晚的人潮里,店里涌出的快节奏的音乐,也没有挑起他的神经。
橱窗里的戒指让他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一枚枚闪耀着,被别出心裁地嵌入白玫瑰摆放的情侣间的定情信物,戴在纱树的手上一定会很漂亮吧。
可现在的他却没有能力为她戴上,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在灯光映衬下,更透出贵气的代表爱情的光芒。。。
幸村从橱窗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身后是来往的人群,他显得特别的孤寂。。。
听到幸村的手机关机了,纱树留了言后,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无心听音乐,那两支没有换线的球拍已经让她猜到了幸村回家的原因——他回家要拿的东西。。。
抱膝坐沙发上有点焦躁地等。想到幸村会不会一去不回,立即甩甩头,告诉自己他不会这样一走了之。。。
又翻了翻皮夹,里面最后倒出来一枚100円的硬币,幸村深切体味到了为钱发愁的滋味。100円甚至连小店里的塑料戒指,他都买不起。攒着硬币,失望地把它放进裤兜里。
走到一条稍显清净的小路,花的香起传入鼻间。。。
看见快要关门的花店,他想起给纱树的玫瑰也应该换了,又掏出硬币,碰碰运气吧。。。
“比留川教授,电话。”护士每次把电话递给他,都会止不住对依然俊郎的他多看一眼,他增加的年龄在她们看来,也是更添成熟气息。
“您好。”程式化的语气。
“。。。。。。”
沉默,但隔着听筒却熟悉的气息。。。
这是最近的第几次了?!。。。
忙与手头的事情,不再做纠缠,果断地挂了电话。
“又是匿名电话吗?”护士体贴地问,“要不要报警?”
“恶作剧罢了。”轻描淡写地说到。
做医生以来,他曾接到的恐吓从未让他有所让步,这个男人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当然离不开他有时对自己的绝对自信——这一次也一样,他的傲气,让他很不屑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所干的龌龊事情,他也从未想过,有天,他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最终失去所有。。。
电话亭里的男人,冷笑地放下听筒,押低了帽子,走了出来。。。
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呢。。。
“精市!”纱树等到他回来,环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印下微凉的浅吻。心中的担忧,此刻全部放下。。。
“对不起,回来晚了。”他抱住她。。。
“没关系。”纱树体谅地给了他一个微笑,没有问他手机关机的原因,没有问他回家跟父母谈了什么。
“精市想说的话,会主动告诉我吧。精市不想说的话,一定有精市的原因,纱树问了只会让精市为难的。”她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以前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这是他们对彼此的信任。。。
“店里的。。。都卖完了。。。只剩下一朵了。。。”他把手里的单支粉色玫瑰交给她。他撒了个小小的谎,并不是玫瑰卖完了,而是他用这个仅剩的一个硬币所能做的。
“谢谢。”她欣喜地接过,丝毫不介意——不管是一大束,还是一小朵,只要是他的心意,就够了。。。
纱树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玻璃杯,把这支玫瑰放了进去,透明包装纸上淡淡的白色细条,跟娇嫩的粉玫瑰很衬,
“很漂亮,不是吗?”她凑近看,嗅了嗅它的香气,然后转头满足地问他。
“可惜不是一束。”他有点伤感地说。

纱树圈住他:“一束的话固然很漂亮,但看多了的话,还是觉得单支来得更有味道。”侧头看着他,询问的表情,等待他的回应。
“纱树喜欢就好。”接下来,他该怎样做,才能一直看见她对他的笑颜。。。
“精市累了吧。”纱树放下挂在他脖子上的手,“先去洗澡吧。”
“好。”他是有点累了,他还要好好想想。。。
“精市。。。”把换洗的衣服放到他手里,纱树问,“回家想拿的东西。。。”听不出什么特别的语气。。。
“嗯。。。”他接过衣服,回避了她的眼睛,“纱树不用担心。。。”
她看了看他,随后点了点头,替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听见浴室里传来了水流声,纱树犹豫着,打开了幸村的书包,摸到了他的皮夹。。。然后从茶几上放着的杂志里拿出一个已经准备好的信封,放进了他的包里。。。
纱树的眼睛看稍稍离开一点距离的东西就很模糊了,幸村担心她,也怕灼人的阳光晒痛她,而让她留在了家里等他训练完回家。
“精市,今天带去换拍线吧。”她把他放家里的那两支球拍递给他。
“下次吧。”幸村没有接,有点尴尬的表情收在纱树眼里。
“不行哦,”她学她无害的笑。
拍子被塞到他手里。幸村无奈地看了看,把它们放进了网球袋,想着回家时再找个借口原样带回。
晨训结束,回到教室拿出课本的时候,幸村看到了纱树放在他包里的信封,里面的钱够他两个月十足充裕的生活费。回想她昨晚的不露痕迹,还有出门时叫他去换拍线,他才明白纱树的用意。
手心透出感动的温热,可望着窗外随风迎动的舒心的梧桐绿波,他的心也一阵波动。。。
捏紧了那个信封,拿着手机出了教室。
靠在清净的通往天台的楼梯拐角,电话那头传来了纱树的声音。。。
“真的有希望吗?”比留川润一难抑激动地直起靠在落地窗上的疲惫的身体,掐灭剩下的半截烟,一宿未怎么合眼的灰暗神情一扫而光。
“昨晚跟亚特兰大大学附属医院的汉斯教授通了电话,顺便跟他提到了纱树的病情,他说他们曾治疗过类似的病例。虽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但至少能保留部分视力。”忍足修吾早早来到医院,看见深夜长时间手术后闷头抽烟的比留川,给他带来了振奋的消息,“后天他会带人来做交流,你可以带纱树过来检查。”
比留川的脸上,难得的兴奋表情,纵然是出色完成高难度的手术,他也未如此难掩惊喜的神色。对自己的医术,他有足够的自信,对突然而来的不幸,他也能出乎人理解的平静面对,但惟独现在听到这个让他意外的消息,他真正袒露出了一个做父亲的一直以来在女儿面前掩藏的爱。
“纱树的眼睛,恶化得不算快吧?”忍足修吾再次确认地问。
“的确,”他定了定神,回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笑容,“她现在还能自理。”
忍足修吾欣慰得点了点头,看向落地窗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挂上嘴角。
比留川也转过身,随着忍足的视线落在喷泉旁的一对母女,那女孩留着齐齐的刘海,不断地随着母亲按下的快门变化着姿势,
“妈妈,把我拍得漂亮一点哦。”那个他一星期前亲自为她动手术的女孩咯咯地笑着,在出院前留下一份生命曾差点逝去的纪念。
有的,他已经失去了。。。但还有的,他可以最后再抓住那一丝希望。。。
“我给纱树打电话。”他看了看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日渐消瘦的脸,恢复了淡定的语气,然后急急离去。
忍足修吾从落地窗上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希望总是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出现呐。”自言自语地笑着说道。
。。。。。。
“精市需要钱吧?”
“可是。。。”幸村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纱树为她付出那么多。
“精市,”纱树不让他们的“辩论”再继续下去。
“现在精市的比赛重要吧?!”电话听得出两个人都有点生气了,纱树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有点伤他的自尊。。。
“呐,精市只要想着后面比赛的事情就可以了。”
幸村握着电话没有做声。。。
上课铃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幸村却还无意挂断电话,
“纱树。。。”
“精市去上课了拉。”她提醒他,“还有训练完了记得去换拍线哦。”
“嘟。。。。”
幸村合上手机,叹了口气,带着未释然的心情,走下了楼梯。。。
幸村跟最近差不多的时间回到他跟纱树两人的家,
“没去换拍线吗?”纱树皱了皱秀气的眉。
“没有。”没有把网球袋放到她准备接过的手里,而是自顾地放到了沙发旁,然后从包里拿出信封,“纱树拿回去。”
“不要。”她倔强地回答。
“拿回去。”他拉过她的手,她又用力地缩了回去,“这应该是纱树的钱。”
“爸爸给我的,我想给精市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伯父给你的,就应该你买你自己需要的东西。”两人仍然在进行“臂力比赛”,纱树坚决不肯收回她给他的钱。
“我们两个生活在一起,一起用不可以吗?!”她的脸颊因为生气有点泛红,有点赌气地看着他,“是精市先骗人家的。你自己逞能什么都不说!”她用力一拽,逃出他抓住她的手腕。
“可这会让我很不安,知不知道?!”他有些着急,第一次用这样冲的语气跟她说话。
纱树的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拿着这样的球拍就准备去参加比赛了?!再买新的也要钱吧?!不为了你自己,也请为身为部长的你为你的队员考虑一下!”
说完,她就扔下站在原地的他,转身飞奔上楼,还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又奔得太急,差点绊倒。她不顾磕痛的膝盖,之听见“砰”的一声,纱树关上了房门。。。
幸村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的信封已经被捏出温热,他以前没想到自己会走到现在的地步。。。他曾经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却忽略掉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离不开钱这个俗气的东西,纵使他自己亦家境殷实,但父亲不肯伸手,他竟寸步难行。。。
“纱树。。。”他轻轻叩门,“不要哭了。。。”
房间里没有回答,纱树咬着枕头,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她太习惯享受他对她的温柔了――他对她说话的轻声细语,他对她的宠溺,刚才他那近乎陌生人般的语气给她从来没有的伤害。。。
“纱树,”他转了转房门,没有从里面反锁,“我进来了。”
看见她弓成一团,肩膀因为抽泣而起伏着。幸村心疼地走到床边,
“不要哭了,好不好。。。”他见不得她的眼泪,那会绞痛他的心,跪蹲在床边,他抽出她放到枕头下的那只手握紧。。。“这么哭,对眼睛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打断他的话,“反正总是要瞎的!”从他温暖的手心拉出自己的小手,她翻身背对他。
没有回答。。。
难看的沉默。。。
纱树稍稍冷静了些,想着刚才那句说得是重了些,但因为自己赌气,装作还在生气的样子故意不回转身去,可心里却想幸村能说些什么,告诉她,他已经不生气了。。。
但背后却没有传来她想要听的贴心话语。。。
“精市。。。”她侧了侧身,扭头看到他内疚苦痛的表情。。。
“我不生气了拉。”她直起身,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又伸手去拉他的手,“精市也不要再生气了。”
幸村看到她湿润的眼眶,起身坐到床沿,手指抹去那残留的晶莹液体,笑得有点疲惫。。。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他不忍看到她自暴自弃的样子,说出自以为无所谓的话来,他知道那只是她强装的表面罢了,她的心其实像玻璃一样脆弱。。。
“嗯。。。”她把头靠他肩上,“那精市也不要再拒绝了。。。”
他没有答应。。。只是揉着她亚麻色的头发。。。
“还是不肯吗?”她抓着他衬衫的力道加重了些。
他不知道一旦这样依附她,会持续多久。。。
“精市说话。。。”她看着他。
“嗯。。。”
纱树见他答应,破涕为笑。
“期限。。。”
不等他说完,她微凉的唇贴上他的。。。
他们的爱情,何必在乎谁付出多谁付出少。。。
“咕噜。。。”不雅的声音,搅怀了这和好如初的温馨气氛。。。
“饿了。”她脸红红地说。
“下去吃饭吧。”他觉得她可爱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轻刮下她鼻子。。。横抱起床上的她。。。
“早上爸爸来电话,说后天要再带我去复查一次。”蜷在他怀里,走到楼梯上的时候,纱树对幸村开口道,却听不出有什么欣喜。。。
“有希望吗?”
“大概也就是普通的复查吧。”她平静地说,“说会是美国的医生。”
“他们那边有治疗的先例吗?”幸村把她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关切地问。
“爸爸说具体去复查了再说,我想他也不抱什么期望吧。”她微微耸了耸肩,“程式化而已。”
纱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父亲听到有治疗希望的消息时,有多激动。她感受到的只是刻意装得平静,不想检查的结果会带给她失望,所以没有全盘说出的父亲。。。
“会有希望的。。。”幸村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