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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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星期天,他第一次送她玫瑰,
星期一的晚上,他与她浅吻道晚安,
星期二,他比昨天训练得还要晚。在训练前给她发了短信,但等到他训练结束后,她都没有回。直接拨通她的手机,关机,他在留言信箱里留了言,不知道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等不到她,希望晚上能等到她的电话。
晚饭后,仍没有像期待的那样,听见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开始担心她――手机仍然留言状态,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若在平时,家里没人的话,电话也会在留言状态,但今天却一直没人接。
“纱树今天有事吗?电话都一直不通。我等你电话。”
“纱树,你在外面吗?家里的电话不是留言状态呐,晚上到家了一定要给我电话哦。”
“纱树,还没有到家吗?已经很晚了。我担心你,我会等你电话的,多晚也一定要电话我。”
。。。。。。
她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全无睡意,关了一天的手机她现在才敢开,听见的全部是他的留言――他担心她,语气表露无疑。交往后的第一次,她故意避开他。
“纱树,我担心你。。。”最后一条留言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35。
现在,是凌晨3:25,他还在不安地等她吧。纱树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在焦急地等,他一定把手机放在枕边,一定不敢睡得沉,一定,还在等她的电话。他肯定没有睡好,迷迷糊糊地睡去,却几次不安地醒来。
眼角开始湿润,关上手机,手背覆上眼睛。
她没有留给他在东京的地址跟电话――这个她退学后就不常回的家――现在的她却像个逃兵一样回来了――回来独自承受一切。
阳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透进来,两个人可知对方,都近乎一夜未眠。。。
纱树做完早餐端上桌,
“昨晚没睡好?”看着她泛黑的眼圈,作父亲地问了句。但感觉上,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大概回来一下子有点不习惯吧。”随便敷衍了下,没有正视父亲的眼睛。
“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转移到他要问的问题,小刀切下煎蛋饼的一小块,用叉子优雅地将之送入嘴中,比留川润一向坐在对面的女儿问道。
“我不想去念,澳大利亚太远了。”――太远了,只是藉口。
像是预料她的回答,比留川润一并未有什么反应,又切下了一小块的煎饼。
纱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看见父亲用刀叉吃东西,她都会有种心理障碍,看着刀子划下食物,她会想到他用精巧的手术刀划下病人的胸膛,这让她很不舒服。所以她竭力不去看他握在手中的刀叉,闷头吃着自己的。
“随便你。原本也只是个提议,想你也不会要去。本来想稍晚点跟你说的,但昨天你既然回来了,也就直接跟你讲了。”
纱树一下子感觉自己盘里刚切下的一块煎饼变成了两块相重叠,叉子叉了下,却叉了个空,发出“叮”的轻敲盘子的一声。再看,终于回复正常。又是恶化的症状。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像事不关己的语气,“不久你就要独立的。我们说好了的。如果你要念书的话,我们倒可以和解,去国外或者国内再选个学校也未尝不可。”
“还没想好。”刚才的那一下,让她突然很沮丧。对父亲的问题,她根本就没有多想。独立吗?她终要独立。
没有什么气氛的早餐就在这样的对话中渡过,两人倒像是习以为常。
比留川润一穿上外套,
“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纱树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清楚。一切都正常的话,会早回来。”
“不去她那里吗?”放下刀叉,她冷冷地回了句。他讨厌父亲衣服上残留的那个女人的香水味。
比留川润一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关上门,纱树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现在关机,已设定为留言状态。。。。”
盒上手机,眉头紧蹙,走下通往天台楼梯。
“幸村,”走廊里,真田将几张资料递给他,“这是新的训练计划,你看一下。”
“好。”却无心掠一眼。
她究竟怎么了?
拿着资料,想到了什么,再次返身走上通往天台的楼梯。背后的真田没有多说什么――很难得的,他们的部长,有心事。
“纱树,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听到我的留言了吗?为什么不在家里?”他的语气夹杂着些许恼怒――因为放心不下她而来的恼怒。
她一天都没有给他音讯,怎么像消失了一样。。。
难道纱树是因为他要迎接比赛陪她的时间会少而生气了?她不是这样的女生。那是因为她家里有事情?她鲜少谈她的家庭,幸村迄今也只知道她的母亲已经过逝,具体的原因她也没谈,她的父亲仍在东京。但即使有什么突发状况,纱树也一定会告诉他。那是手机遗失了?那她至少会用家里的电话联系他。
来回想了几个理由,幸村都一一将它们反驳。她的失去联络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夏天的微风佛起了他额前的头发,面前的便当他只动了一半。
放桌子里的手机还是没有震过,他第一次如此担心一个人。。。
放学的时分,纱树照以前的习惯落坐二楼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已经有几个邻近的冰帝学院的学生来到了店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真夏枫一下课就赶了过来,最好的朋友见面,无须客套。
“昨天下午。”
“今天才想到联络我。”故意不满地嘟了嘟嘴。
“昨天到家了整理了东西比较忙,就今天找你出来。”
“这次回来住多久?”
“会住一段时间吧。”轻啜了口咖啡,被多分量的牛奶冲淡的咖啡色很像阳光下她清亮的茶色眼睛。
“好耶。”枫比了个V的手势,“这样我们又可以像以前那样了。”以前的他们,时常三人行——纱树当然是充当电灯泡的角色——刚开始枫经常半强迫地要求她这么做,她知道枫不想她总一个人的样子——后来对彼此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纱树没有肯定她的话,只是笑了笑。
“忍足他们最近训练很忙吧?”比赛临近,冰帝自然也不会放松。
“纱树回来看看吧。少了你还是不习惯呐。”

少了她,他也不习惯吧。。。
依旧回给枫一个温婉的笑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真田,我有点事情,今天网球部的训练就拜托你了。”拿起书包,他已经不能在无谓地等下去。莫名地心跳加速让他更加担心她。
无言地点了点头,武士般的男人没有询问他们部长缺席训练的原因。
走到她打工的店前,从玻璃店面跟落地窗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心里更是一紧。
“对了,你那位王子怎么样了?”枫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等待她的汇报。
“你最近不回去了他怎么办?”
她不回去,他会着急,他会等她,他会找她。。。但,没有她。他可以活得更自在更好。需要的只是时间。。。
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的陪伴才能生活。当他对她失望的时候,他就能回到他以前的生活,等待着能取代她的另一个她的出现——他与另一个她才是王子与公主。
童话里的公主即使会失明,最后都会有仙女的帮助得以重见光明。可是现实不是童话,也没有仙女——所以她不是他的公主。
心,作痛。。。
纱树一下子无法回答枫的问题。
“还好离得不算远,你们还可以经常见面。”枫代她作了回答,“说起来,等到比赛的时候冰帝跟立海大还可能碰面呐。”枫先一步想到,“侑士他们一定会进军全国的。”对她那位王子,枫总是充满信心的。
“你说要是碰面了,哪边会赢?”枫已经在期待了。
她刚才有点走神,这个问题,她倒未来得及想过。好象,对尚未到来的事情,她都不会去深想——除了她的眼疾——虽然尚未真正到来,但她已经到了下决定的地步了。
“站在我的立场,很难讲。”摸棱两可的答案,这个时候很受用。
“比留川纱树吗?星期天的时候有电话过来说第二天要请假,可星期一的中午又电话过来辞职。”店长好心地告诉他,“后来就没再来过。”
“辞职?”
“是啊,我们还觉得很可惜。问了她原因也没有说。要跟她约时间结算这个月的薪水,她也说以后再说。好象有什么事情蛮急的样子。”
星期一,前天吗?她后来还特地过来看他的训练,她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谢过了店长,幸村加快了脚步往纱树的家走去。。。
“纱树,杂志社的甲斐田先生,需要一个助理,我上次给他看了你以前写的几篇文章,他评价还不错,问过我关于你的情况。说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主要做些文字的工作。”
听枫说前段时间她曾在一家杂志社打工,纱树翻过几期那本杂志,在年轻人中间最近也开始受欢迎,主要介绍一些年轻人喜好的东西。
很想尝试,但现在这份需要用眼的工作已经不适合她。
“考虑考虑吧。”枫见鼓励她。
“枫。。。”
究竟要不要对她最好的朋友说出实情,从昨天回来后,她就一直在犹豫。
“去看看吧。”枫以为她对自己没信心。
把枫放她面前的名片又从桌上轻推回去:“我已经不需要了。”
“纱树?”她很少这么直接地拒绝。
“这份工作不适合我。”
“可是纱树不是很喜欢杂志社的工作吗?”
杯里的咖啡已尽,
“枫,我的眼睛。。。”
按了好几下门铃,依然没人开门,屋里没人吗?
“纱树。”幸村对着二楼她的房间叫她,希望能看见她探出头来。可窗帘未见丝毫拉动。
天空忽然不合时宜地下起雨来——天气预报没有预报。
已经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带伞,
“纱树。”还是没有回答,仰头,雨滴在脸上,落在他的眼睛里。
为什么她的离去也没有预报。。。
冷静下来,应该还有个地方她可能会去。。。
“纱树。。。”听纱树说完,枫一阵错愕。
因为突降的雨,店里渐渐热闹起来,陆续有人走进来。能听见几个学生兴奋地在谈论着什么,可这两个人却都无心去听。。。
“就是这样。。。”看了看空了的咖啡杯,纱树转头看向楼下街道的景色。她在想他们的开始——她忘记带伞的那天。。。今天,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呢。。。
“。。。。。。,跟幸村说了吗?”枫先打破沉默。
“没有。”
“。。。。。。”明白了这就是她回来的原因。
“枫,不要告诉忍足。”这是她的请求,“我不想让我父亲知道。”忍足的父亲是东大附属医院的院长,与任位心外科主任的比留川润一关系很好。她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枫生气了,“为什么不告诉你父亲?”
“原因你知道的。”
“我不管你们父女关系怎样,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不告诉他还能怎样?”
“告诉他又怎样,”纱树知道枫是为她好,“他是心外科医生,不是眼科医生。”淡淡的回答。
枫没想到纱树会这么冷静,从刚才告诉她事实,她就没有像个惧怕失明的病人那样痛苦流涕。。。她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弄得那么坚强。。。
“可是他能照顾你。”枫握上她的手,看着她,像疼在自己的心里。
“我会照顾自己的。”
“纱树。。。”
“枫,‘不能改变的,就请接受它’,”她微笑,反倒像是她在劝慰她,“那天医生送我的这句话。。。”
拉开门,这里他跟纱树有3天没来了,山崎伯伯摘下眼镜,
“她说她不会再来了。。。”
心,像停止了跳动,只听见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以及,被等吹动的风铃声。。。
往回走,幸村再次来到她家,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任由雨水打落他的身体,湿透的蓝色头发贴在了两侧,感觉不到身上的凉意,幸村看着雨水在地上溅起的小小水涡。。。
她怎么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只字片语都没有告诉他。。。
雨滴落在他的嘴唇,她最后留给他的浅浅的一吻,就是这个温度。。。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幸村站起身,看了看背后没有开启的门——
“纱树。。。”
他,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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