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All Red Marchen(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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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山赤音就是伊吹佳奈美。
那么说来,赤音小姐那天早上在哪?
在画室里画樱花,是那个意思吗?
那天晚上,赤音小姐在画我的肖像,是那个意思吗?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为了让你们相信扮演伊吹的园山是『真的伊吹』吧。那么会画画的丫头不是伊吹佳奈美,你不可能会那样想吧?」
哀川小姐继续说:「手表那件事根本不像那丫头的错误。」
「可是可是,伊梨亚小姐…邀请她的伊梨亚小姐,应该一看就能察觉那是掉包的吧?」
「为什么?」
「因为至少事前也看过照片吧…」
「照片?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别笑死人了,小哥。你是想让我笑死吗?饶了我吧。你啊,照片里的人脸跟实际上的人脸会一样吗?
照片给人的印象跟实际见面的印象根本不同,所以通缉犯才抓不到嘛。
照片是静止画,现实是会动的,而人类的眼睛是很随便的,就是那么一回事。假如将两个一对照,肯定是以现实为优先吧?」
正如她所言。佳奈美小姐自己也说过类似的事。
彷佛我才是事件的犯人,有一种被名侦探哀川大师逼到穷途末路的。。微妙、非常微妙的心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恶作剧!恶作剧掉包的。伊梨亚跟玲掉包了吧?如果你问她为什么要那样,那丫头一定会回答恶作剧,一样的道理。谁会发现呢?
被称为天才的大家谁会发现呢?沙龙家家酒的千金小姐,会发现我们的不同吗?」
「…」
「…至少园山是如此相信。是啊,那是指真的园山。
深夜和伊吹跟园山接触,然后提出那个计划。园山也接受了,可能是觉得好玩吧。
学者这种人反而会有那种快乐主义,特别是ER3系统的家伙哪。你也知道那件事吧?所以才会怀疑她。」
「小豹」调查的情报。
伊吹佳奈美和园山赤音在芝加哥见面…两个人认识…计划那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争吵不断的佳奈美小姐和赤音小姐。那场争吵,换句话,是为了不让掉包之事被发现的预定行动?
「所以意思是?」
「事情就是这样,伊吹和园山掉包,伊吹是园山,园山是伊吹。接着其中一个人被杀了。剩下来的是园山,掉包后的园山。」
「…」
「唷,原本以为已经死的人,甚至被检举是杀人犯的人,结果竟然是另一个人,谁想得到啊?」
「…意思就是佳奈美小姐变成了赤音小姐吗?」
赤音小姐辞去ER3七愚人一职,目前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但仍以学者身分驰名各界,深夜先生也陪伴在旁。
「既然没有报警,那应该算妥当的结果吧。」
哀川小姐讽刺地说。
「动机就是为了那个吗?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哈!」哀川小姐嘲笑地眯起眼睛,摇摆身体。「那还真是难以用笔墨形容的无聊问题哪,小哥。」
「喂!小哥,假如有人问你为何而活,你怎么回答?」
「…」
「小哥,你这种类型的人可能没想过吧,你应该没想过想成为什么吧?没想过想成为什么人吧?
既然如此,再怎么说明,你都无法了解伊吹佳奈美的心情。对于你这种局限于自我风格的人类,就算走遍全世界也无法理解伊吹佳奈美的心情。」
虚拟机器!我灵光一闪。
模仿。。。。。
欺骗软件,为了运转。
「润小姐的说法,好象你很懂的样子。」
「不懂啦。谁能够明白别人的心情?可是有脑袋思考,多少可以想象。对,密室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为了隐藏真正目的的障眼法。你们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密室啦!无头尸啦!根本没想到打从一开始人就掉包了吧?」
正如哀川小姐所言。
可是,可是那实在是太…
「等等…那个,一时之间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对,的确是。拐弯抹角到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就像是我的言论变成毫无章法、你的性格变得毫无问题般的拐弯抹角。
可是那还是有意义的,那丫头将自己的旧壳『伊吹』抹杀,然后成功新生成为『园山』,直接承继园山赤音的经历。」
「可是不会被人发现吗?」
「不会,应该很早以前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也许是原本五官就有些相似,才会萌生取而代之的奇异想法吧?」
「取而代之…换句话说,就是为此杀人?倘若要完全取代,确实必须请本尊消失。。」
倘若要请本尊消失,杀人确实是最快的方法。警察权力无法触及的沧海孤岛,确实是最佳的杀人地点。
「那样的话,一旦杀死伊吹小姐,不就应该结束了?根本没有必要假扮被害者啊。」
「振作点啊,小哥,真是不可靠哪。
那样的话,大家不就会问为什么只有伊吹被杀?
所以必须假装成连续杀人事件,利用杀人来隐藏真正目的,必须假装成以所有人为目标的快乐杀人者,吃脑浆云云应该是偷听你们的对话才加上去的吧。
是啊,就算说要杀人,也不忍心杀死毫无关联的人吧?所以自己假扮被害者。很简单吧?令人傻眼的单纯算计吧?」
「杀人犯真的会替别人着想吗?」
「又不是所有杀人犯都是快乐杀人者,就像狼也并非都是独行侠。为了达成目的,当然要尽量避免涉险。多发生一起事件,只会增加给对方的材料,不是吗?」
深夜先生说,原本想要杀死所有人,而我采信他的说法。杀死两个人,原本也企图杀死弥生小姐,甚至连我也差点遇害,因此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有饶恕之念。
可是。。。。。。
「可是,她想要杀弥生。」
「没有杀死。」哀川小姐一刀砍断我的垂死挣扎。
「那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利用尸体来隐藏自己的『园山赤音』接下来也企图杀死某人,那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吧?
所以利用佐代野设下陷阱。倘若你认为事情已经终结,那种陷阱就不会成立。可是,你错了,那只不过是偏见。」
「你也思考一下嘛,然后发现一下啊,小哥。
你不吝在伊吹和深夜的掌心愉快地跳舞啊。
为什么深夜要让你看见睡袋?为什么伊吹在人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时间破坏电脑?」
「…连那些都是…」
连那些都是精心计算下的行动吗?
不是偶然,而是完全洞悉我们的行动,不,应该是说在**我们吗?
弥生小姐房里的攻防战、玖渚友的痛苦,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来佛的手掌心吗?
在令人无从预测的计谋下,我们所有人都成为西洋棋的棋子吗?
以为是自己将对方逼到绝境,结果却是被对方控制而已。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那样…没有证据可以如是想。
然而,那岂不是太离奇了?
然而。原本那种隐隐约约的不稳定感,此刻已然烟消云散。
哀川小姐将右手伸到我眼前,又白又长又细的食指,用那个指尖轻抚我的唇。
尽管没有那种经验,但总觉得好象被人侵犯。
「所以那幅画才会完全吻合,不论是手表或者其它东西,没有一丝错误,完全跟伊吹佳奈美画的那幅画吻合,真不愧是画家随便说说的啦,哈哈哈,那两个人说不定打从一开始也将本小姐『一个星期后会来』这件事算计进去了。
反正谁都无所谓,只要可以解决密室之谜就好,只要推理出『园山赤音』没有死的真相,利用指认犯人让「自己」复活,那样就好了。」
然后她成功地变成别人。
以大统合全一学者的身分驰名各界…
「…对了,即使取代他人经历,成功变成别人,能力仍然是一个问题。赤音小姐现在虽然辞去七愚人,可是依旧是学者,是伟大的大统合全一学者。假如两个人掉包的话…」
「假如啊。」哀川小姐诡异地笑了。「你又再说那种事了,小哥,果真是死缠烂打不屈服。」
「…根据润小姐的推理,现在的赤音小姐其实是佳奈美小姐。可是根据玖渚的调查,那个人确实还在当『学者』。」
「那有什么问题?
有能力画画,有能力做学间,当然也有能力杀人,有能力取代别人。
那种人…不正是所谓的天才吗?」
「天才。」
伊吹小姐被邀请到岛上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她有特殊才能?异端中的异端,终极中的终极,超越领域的彼端。
是了!是了!正是因为如此…
「小哥对天才定义是什么?记得是『遥远的人』吧,伊梨亚说的。
可是你错了,应该是『向量』啊,终归一句话。。。可以将人生所有时间朝单一方向全部发挥的人。
人类可以做许多事,可是当人类不做许多事,而只集中于一件事的时候,就可以发挥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甚至让人感觉像是遥远的人。」
突出的机能。
向量的方向。
受限的偏倚。
不是朝各种方向分散,倘使那个箭头指向单一方向…
集中力。
学者症候群。
永无止境的**。
「¨¨」
哀川小姐又碰碰地拍了我的肩膀两下。
「干得好啊,小哥,可是你只能算是业余,棒球的话就是少棒吧,四棒投手少年。
以为对方也是少棒,孰料对方竟然是童梦啊,比喻的话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你知道吗?童梦…可能年代不同吧…」

(注:童梦是某漫画作品中会用魔投的投手…)
哀川小姐亲昵地用手环着我的肩说:「不等名侦探出场就擅自结束故事,小哥,你不是称职的演员,修行还不够喔。」
「可是…请等一下,佳奈美小姐不是坐轮椅吗?」
「脚没事的人也可以坐轮椅吧?」哀川小姐嘲弄地说:「不过如此而已。伊吹佳奈美也说过了吧?脚只是装饰品。骗你的时候是派上用场,但也不过两次吧。」
「赤音小姐就罢了,只要坐轮椅就好,可是佳奈美小姐是天生不良于行喔?怎么可能那样到处乱跑…」
「取代园山赤音的伊吹佳奈美,希望成为别人的伊吹佳奈美,那个伊吹佳奈美就算以前是谁变成的,我也不会特别讶异。」
(注:在戏言的最后作中,『园山赤音』宣言要取代哀川润…)
深夜先生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服侍伊吹小姐…
他说不是两三天的交情。
究竟,是从何时…
而现在也还在赤音小姐的身边。
究竟,要到何时…
虚拟机器。
宛如设定成好几台机器…
没有任何风格。
放弃一切风格。
那种…事。
真姬小姐。
名叫姬菜真姬的超越者,连这种事,连这种事实都「知道」吗?
明明知道,却还是笑嘻嘻地、笑嘻嘻地,一言不发地注视这一切…不,应该说是置之不理吗?
什么是真实,
什么是谎言…
谁是真实…
谁是谎言…
「不许发问。」
哀川小姐呵呵笑了。
然后,车子终于停在路肩。
「尘归尘、土归土…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
干得好啊,小哥。真的干得好,值得称许。可是还差一步,多多加油啊。
有不满别装蒜!不稳定就把它搞定!把不合理压进合理!别把你的想法当作无谓的感伤,了吗?」
「………了。」
「答得好。」哀川小姐伸出鲜红香舌。
「那么,就是那样了,叨扰鬼。这个世界正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所以还有生存的价值,我是这么觉得。
可是小哥,你还是太磨菇了,人类这种生物啊,可以比现在好上千万倍哪!振作点、振作!」
接着她略为侧头。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别了。去!别挡路!下车下车。」
随便把人抓上车,又嫌别人挡路,真是有够夸张。然而,当然我也不曾反对,便开门下了车。
四下环顾这里究竟是哪里,那竟是玖渚住的大楼正前方。
与古典京都毫不相衬的街道,高级住宅区城芙。到了这里,就连哀川小姐的大红敞篷车也显得很自然。
「原来如此…」我仰望大楼屋顶,点点头。「这里的确是天堂哪。」
「或者是地狱吧…哈哈哈,反正你本来就打算到这里吧?」
「…为什么知道?」
哀川小姐指指我手里的书店纸袋。
里面的东西,说来正是要交给玖渚的杂志。可是,光凭这点就可以推理到那种程度吗?
那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那个过度有名的老旧小说里登场的,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名侦探哪。
「哈!」哀川小姐笑了。
「有缘再会了。不过…你这种怪小子跟本小姐应该不至于没有缘分。」
哀川小姐露出非讽刺的普通笑容,最后各拍了我的头和肩膀一下。然后指着大楼顶楼说:「帮我跟玖渚打个招呼。」
疑问来了。本次事件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玖渚也拥有一半以上的名誉。然而,为什么哀川小姐只来见我呢?是打算以后再去见玖渚吗?
「不去见玖渚吗?」我试探问道:「既然来了,要不要上去见她?」
「不用了,反正昨天也见过。」
「…」
我排在玖渚后面啊。
肩膀上的力量顿然消失。
「啊…」我叹了一口气。
「…润小姐。」
我最后又问道:「那么…那么,润小姐是为何而活呢?」
「那还用说?就跟你一样啦,异端!」
如此说完,红色承包人一踩油门,瞬间在我的视野里消失。
我在原地愣了良久,什么都无法思考。什么都不想思量。
哎呀呀…
「…总觉得像是别人半路打劫哪…」
那绝对不是错误的比喻吧。我感到一种虚无感,彷佛肩膀上负载的行李全都被人抢走。
结果…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开始那样猛踢我究竟代表什么?
是想要试试从明子小姐那里听来的事情?或者只是因为愤怒?
既然特地来找我,是了,那也是因为愤怒吗?
因为自己的登场机会被抢的愤怒…或许是,或许不是。
或许只是兴之所至,或者就像她所言,是对我的奖赏。
可是,或许那些都无关紧要。至少看起来不像是好个性的人,即便并非如此,不管我原先想法如何,也不是无法订正的严重错误吧。
真是的…
晬!
搞什么嘛…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
真是的。
「真是……莫可奈何的戏言啊。」
例如赤神伊梨亚。
她邀请天才、诓骗天才、愚弄天才,只为自己的快乐,只为自己的世界而行动。
迄今如此,今后亦然。
例如千贺姐妹。
偏离常轨的她们三个人一方面相同,但又完全不同,就像史宾斯基三角形,全部与部分拥有跟自己一致的相似性,尽管不同但又全然相同,谁也无法窥透那无限性的底端。
(注:波兰数学家史宾斯基(WaclawSierpinski)所提出的图形。
先画出实心的正三角形,将三角形每一边的中点联机.会分割成四个小正三角形。把中央的正三角形拿掉,剩下其余的三个正三角形。将每一个实心的三角形依重复上述步与绘制下去。)
例如姬菜真姬。
已经自行决定两年后要迎接终结的她,知悉所有真相,参透一切真实,却仍笑嘻嘻地,犹如小猫般打着呵欠,只是在那儿打盹。
例如哀川润。
号称人类最强的承包人,红色名侦探,在事件结束之后,再将事件毫无意义地、体无完肤地、不留一根草地解决,然后戏谑地离去。
例如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她。
她…绝对是天才吧。
「…然后。」
然后。
然后,例如玖渚友。
「……」
对我而言一切都无所谓。
反正这个世界该如何就是如何,就算是如何,那跟我也毫无瓜葛,就算是有瓜葛,我对那也没兴趣。
我既没有想要变成谁,也不认为一定得做什么事。虽然内心也怀疑那是否适当,但对我而言,终究是无所谓吧。
我内心某处已经冷掉了。
不,不是那样。
或许,我内心某处已经干涸了。
没力气,不关心。
玖渚友对我而言,因此就像是一种滋润吧。
「滋润啊…」
…深夜先生也是那样吗?
犹如影子般地对她竭尽心力,那个叫做逆木深夜的他。若然,果然他跟我是太像同类的同类吧。
「唉…」
哎呀呀。
尽管不知道我们的世界是以谁为中心旋转,反正地球是以太阳为中心旋转。换言之,一切不过如此,终究不会超出那种道理吧,不论对谁都一样。
真实总是在我的手构不着的地方。
而且我也并不想要那种东西。
换句话说,或许那就是问题所在。哀川小姐所谓的怠惰,就是指这个吧?
「…不过也无所谓,那种事情。又不是时时必须想着那种事情而活,我也没有期待世界顺应我的心意,更没有企图解开世界的谜团。
眼前有谜题,到底只是个麻烦。只要明天也可以这样活着,那就够了。」
结束自言自语,我终于开始前进。
再继续想下去太麻烦了,其余的就让想要思考的家伙去想吧。
虽然对哀川小姐不好意思,不过我并不是为了给予世界价值而生存。
假设你问我是为何而活,我或许会回答因为活着吧。人活着的理由也不过尔尔,我活着的理由也不过尔尔,大部分的人皆不过尔尔吧。
可是。
虽然如此,玖渚不同。
要我说的话,就是那种感觉。
「…怎样都无所谓吧。」
结果我站在玖渚住的大楼前,心想今天就这样回家吧。理由只不过是想让那个强势的承包人出乎预料,不过如此而已。
就算今天不见,明天也可以见到。
只要想见面,随时都可以见到。
只是那样而已吧。
尽管如此…
我的脚步再度停下。
然后开始思考。
五年前。
和玖渚相遇以前,我认为自己一无所有。然而,如今这般重遇之后,即使一直在一起,我还是一无所有。
一个空壳。
那简直就像…
毫无意义的例行公事。
只不过动着,只不过活着。
「…啊…妈的!」
承包人的讽刺笑容闪过脑际。
我想起预言家的台词。
还有骗子三胞胎的话。
以及,身分不明、谁也不是的她的忠告。
「…去就好了吧,去就可以了吧…」
生气归生气,反正随波逐流就是我的人生。
这岂非是一如所想、一如所愿、一如所喜,任由他人恣意操控吗?
宛如人偶。
犹如没有心的机械。
不过,也许还是相当优柔寡断的那种。
敷衍了事、模棱两可、机械性的含糊不清,伴随着平庸无奇、异常空洞的真确实在,如同浑沌纯粹的童话般划下了句点。
我决定前往玖渚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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