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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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痴梦一朝醒,万玉魂消香土中。
十万分之一的机率,我赶上了……
那一阵和谐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眼前已是小河流水,翠树红花,自己横卧河岸,旁边放着一只木桶。
我站起身,下意识地喊道:“小吴——”这么一喊,竟吓了我一跳——我发出的明明是一个娇弱女子的声音。
不,不可能……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扯开嗓子叫了一声——居然仍是女音!我连哭死的心都有了。
难不成我穿越后变成女的了?但为什么前世记忆还在?这可是新鲜事了!我又向自己的身上看去——一身粗布帛衣,足穿草鞋,胸前似有耸起,双手如玉笋般嫩红娇柔,再向下身摸去——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让我变成女的,行!可怎么没把我的记忆消除啊!晕!
我脚步踉呛,一跤跌倒在河边,向河面望去,恰巧看见了自己在河中的镜像——居然是个美女!
“哇塞!”我不觉唏嘘慨叹道。河中之女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真不是吹的,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有比这个女子还漂亮的人。
可悲的是——河里的女人是我!
我又张开双手,仔细地打量一番——这明明是一双女人的小手。我不死心,把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统统脱掉,向下望去——这一回,我彻底绝望了。胸前的、胯间的扁平,以及每一寸柔滑的肌肤都在向自己绽放着女人的光彩!自己现在竟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我头中一阵嗡鸣,木讷地站在原地……
忽然,身后有人发出了一个踩断树枝的声音。我转身一望,只见一个背影,匆匆逃远,他的衣着古怪,不像现代人。
“喂,不要跑!”我边喊边向前追了数步,那人却跑的更快,再也追不上了。
一阵凉风吹来,我才觉得通体不雅,回身把那套古怪的衣服草草穿上,又发现了最开始的那只木桶。
这木桶真够破的,边缘不齐,打一桶水得漏两成出去,谁家还能用这桶呢。
我向四周望了望。脚下这条绵长小路伸向远方,除有几户茅屋人家外,整个地区都像是一片未开发的野外,树木杂草丛生,郁郁葱葱的一大片。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出现一个中年妇女,面色不善。她也是一身古怪的粗布衣裳,脚穿着破草鞋。
中年妇女半喘粗气,见了我,上来便是一个耳光,骂道:“小贱人,出来这么久了,连桶水都打不回去,还想不想让爹娘吃饭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捂着青肿的脸,吃惊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连你自己的娘都不认识了吗?还不快打水!等什么呢!”中年妇女喝道,转身欲走,回头见我仍傻呆呆地站着,便过来推了推我,厉声道,“还没挨打够么?快打水!”
“你、你是我娘?……我是谁?”我望着她,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话一般说道。哪知不说还好,这一说又把中年妇女惹火了,上来在我另一边脸上又是一个耳光。
按理说我应该躲得掉才对,可现在变成女人,身法也弱了,结结实实地挨了她又一个耳光。
“老娘养了你十三年,你连老娘是谁都不认得,你脑袋里还有没有‘孝’这个字?是不是想让老娘尽快给你选个婆家嫁出去才能让老娘省些心,啊?”她边说边用手指戮着我的脑袋,越说越生气,又是一大堆摸不着边际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我完全被搞糊涂了,被突然扇了两次耳光,浑没想到反击或是发怒。我心道,怎么时空穿越后,会成了一个这么狠的老娘儿们的女儿了呢!——穿越公司骗人啊!非但没把我的记忆消除,又给了我一个女儿身,最后还给我安个这么凶的娘,还让人活不了!我这次可赔大发了。——不行,我要穿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穿越说明书上都已写明,穿越到古代便永远回不去了!
女人怒骂之后,匆匆离去,我甚至连她骂我的话都听不懂……
这苍茫大地间,没个去处是不行的。方才的中年女人既是我现在的娘,我就得回家看看。但瞧这架势,我若空手回去,这个老泼妇定会用降龙十八掌把我打出门吧!唉,还是象征性地打桶水吧……
我忙从河里提了一桶水,跟着中年妇女走去。
女人的身体真不行。若在往常,这么点水,我提上半里路大气都不会喘一口的;可现在我方走了几十米,手上便有些吃紧,不得已换了只手提桶,如此反复,最后没得换了,只好两只手一起拎着,举步唯艰。好不容易来至一家门前,中年妇女匆匆而入,我跟着也进了院子。
眼见一片贫穷之状,不得不令我看傻了眼。我见过穷人家,可没见过这么穷的——三间破草房,两间正房一间厢房,房屋的墙壁都是用一根根粗糙的木头并排摆放着,木缝中塞些泥土也就将就着称作墙壁了。院中间横七竖八的支了几个架子,上面有些洗完晒干的破旧衣裳;院子的一角有个干柴堆,柴堆旁有个木桩,边上立个斧头,显然是砍木头的地方。
中年妇女走入厢房,我也跟了进去。里面有口破缸,像是储水用的,我便把一桶水尽数倒入缸内,发现水面才刚没过缸底儿。再看这间房,却是个厨房:一口破铜锅架在干柴堆上,不断地冒着蒸气;旁边木制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些碗筷、调料之类的东西;木桌旁边放着许多小罐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总之,眼前所见均是古得不能再古的“神奇”物品。
“还楞着作甚?这点水怎生够用,再去打几桶呀!”中年妇女没好气地令道。
我向她瞪了一眼,发现她的眼比我瞪的还凶。我的倔强脾气方欲冲冠而发,脑中突然想到——不行,自己刚穿越过来,不能挑事,先将环境熟悉熟悉再说吧。于是我不再反抗,提着桶走至院中,低声骂了句:“老不死的。”谁知这婆娘耳朵很灵。她嗷的一声从里面骂了出来:“小贱人,你说什么?竟敢骂你自己的亲娘?……”我趁她没出来,急忙跑开。她后面的骂人话,走到远处都能听得见。
我回到河边,坐下来歇了歇。生怕那死婆娘再来打我,不敢久留。原想一走了之,可普天之下,自己竟无处可去。这毕竟是古代,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离开这里的话,吃穿住用都成了问题。况且我现在是个女儿身,万一遇上个变态的人,后果想起来都直起鸡皮疙瘩。
啥也别说了,还是乖乖回去吧。
……又是一桶水,装入了那厨房里的水缸,几乎满了。我来回跑了四五次,腰酸背痛,直想躺床上睡会儿。
“去,拿几根柴火来。”中年妇女又命令我道。
“我想去躺一会,刚才太累了。歇会再帮你成吗?”我近似于求她道。
“老娘养你不是让你享清福的!快去干活,别找打!”
我还待分辩几句,可瞧这样子,我这身体原先的主人确实是面前这个臭婆娘的女儿,并且是个很受气的角色,一旦反抗就是被打——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干活吧,又累不死人。

我去柴堆,随便拾了几根柴拿回来添在铜锅下面。哪知,柴方添好,中年妇女又生气了。
“谁让你把这好柴拿来烧了,快快,都拿出来!……啧,这几根都能卖上好价钱的,却被你这小毛丫头给弄坏了!看老娘不打你!”这婆娘真狠,上来又抽我两个耳光,我连北都找不着了——真疼啊。
不过,咱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让这婆娘扇来扇去的?
“哼!”我揉了揉嘴巴,转身便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去哪,死丫头?”中年妇女问道,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教人看着不爽。
“我去睡觉!”我没好气地回道。
“你耍什么脾气?都十三岁,该成家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中年妇女转回身,边忙边道,“老娘没时间陪你玩!去尝尝锅里的羹,味道如何!”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饿了——时空穿越是很耗体力地。
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她好了。我掀开锅盖,一股难以忍受的羊骚味扑鼻而来,几乎将我薰倒。整个锅内尽是水,羊肉却少的可怜,只那么星不丁几块,又加了几把野菜叶,就算是羊羹了。我拿来一个看上去像匙的东西,从锅里面盛了一匙,吹了吹,凉了些,便往口中一送。满拟是比较好的羊肉汤味,哪知这一匙下去,土腥味加上羊骚味,令我大反其胃,哗的吐了一地。也不知道我这身体原先吃的都是些什么,吐出来的丝毫不见肉腥,只是一些胃液和已半消化的野菜叶。
“怎么了,姒儿?这羹有什么不对吗?”中年妇女见我吐了,态度转为缓和,过来拍了拍我的背道&t;——嗯,这么做才像是个娘的样子。
我摆了摆手,心道:“四儿”?难道我排行老四,前面还有三个孩子?……管他呢,她叫我“四儿”我就当“四儿”好了。
中年妇女尝了尝锅中的羹,赞道:“很好喝啊?你怎么能吐?”又尝了一口,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向我骂道:“你是不是在拿你娘寻开心?这么好喝的羹,你怎么能吐得出来?你说,是不是?”说着便上来掐了我的胳膊一把。我吃痛的叫了一声,她才罢手。
“回你的屋呆着吧,什么活都干不好!”中年妇女忍无可忍地吼道。
我庆幸地逃离了厨房,心想,女人间真难处。这婆娘也真够狠的,我要是她老公早把她甩了重新再找个了,对自己女儿这么凶——我是她女儿吧?……
我正想着,迎面撞上一人,混身酒气,臭味袭人。我不得不捂起鼻子,退后三步,再观其面目。
眼前是一个中年壮汉,浓眉大眼,双颧高耸,身,下面着一单布裤,脚踩麻鞋;面带酒色,步履蹒跚,显然是喝高了。
中年壮汉冲我笑道:“姒儿,你越发漂亮了。”说着便把手伸过来抚摸我的面颊。
我看着他都恶心,甭提听他说的话了,全身直起鸡皮,心想怎么男人都这样?我当男人的时候,可是风流倜傥,楚楚大方的,也没他这么猥亵啊——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变成女人了,想他何用。
“你是谁?”我又退一步问道。
中年壮汉被我这么一问,楞了半晌才拍了拍脑袋,笑道:“哈哈,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我是你爹‘姒大’啊!”
我一听就火了,骂道:“我还是你爹呢!少占人家便宜,你到底是谁?”
“‘姒大’你没听过?”中年壮汉似乎被我问得没了自信,抓了抓脑袋又想了想。
“什么‘四大’?还四大天王呢!”我反叽道。
“我、我……我不是你爹吗?……奇怪,莫非走错门了?”中年壮汉自语着一步三摇地走向门外。
中年妇女此时从厨房里走出来,向外面泼了一盆水,恰好望见壮汉,骂道:“死东西,又喝了这么多酒!今天的柴钱呢?都交出来!”
“孩儿他娘!嘿嘿……我说嘛,我没走错门……”壮汉笑嘻嘻地向着中年妇女走去。
“他是谁啊,那个……娘?”我实在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叫这个老女人一声“娘”了。
“小贱人,他是你爹啊!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跟老娘我过不去?臭丫头,滚回屋里去!”
我伸了伸舌头,心道,得,一个凶八婆的娘就够受了,再来个酒鬼父亲,这个家算是没法混了。但没法子,谁让我穿到这个姑娘身体中了呢,压压委屈吧。
我向正房走去,眼前有两间屋,一大一小。按常理来说,我自然得住小屋,所以便向小屋里走。一进屋便发现不对,这里面好像是仓库,堆放着一些满是灰尘的东西。我只得又转回大屋。
大屋中有两张草席,一张大的,一张小的,中间以布为帘隔开。每个草席上工整地叠了一堆被褥,均是最低等的布帛所制,补丁一堆,真是满目满目疮痍。
我坐在小草席上,发现席边有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仔细一品才知道,原来是女子梳妆用品,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东西。
放下盒子,不远处又发现一只光滑的木棍,有一端更是磨的光亮,隐约还有些臭气,脑中突然想到:先秦的时候,上厕所时没有手纸,都是用木棍的。我吓的忙把木棍丢在一旁,闻了闻双手——还好,没沾上味儿。
现在,是该仔细想问题的时候了。我似乎是被送回到先秦时代,一个贫穷的家里。有一个酒鬼父亲和一个八婆母亲,自己的名字好像叫“四儿”,姓还不知道。为什么叫“四儿”,上面还有没有哥哥姐姐什么的不得而知,也许在这穷乡下,也没什么好名,我只能叫个“张四儿”、“刘四儿”什么的吧。关键是这女儿身,真是不爽啊——对了,方才在河里看见了这女孩子的面貌,虽然十三岁,我看风貌不亚于十七八岁的。还有这身材,丰硕迷人,我要是有这么个老婆真就知足了……唉,可惜这女子是我啊,将来是要嫁人的——嫁人?!岂不是要面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我不要啊!
想到这里,我哭死的心都有了。也许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可我也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儿啊!
姒大忽然走进来,酒仍未醒,一跤倒在大草席上,鼾声大作,睡将过去。
“臭丫头,来吃饭!”中年妇女在外面叫道。
我再次走入厨房,一坐在草堆上,准备吃饭。哪知这么一坐,又招来中年妇女的一顿骂——原来我以前坐惯了,都是叉着双腿坐的。现在是女孩,穿着布裙,下面又没什么遮拦,叉腿一坐可全走光了。中年妇女对我这顿骂,什么败坏风俗,什么不守妇道,我都懒得理她。不过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布裙,跪坐在草上,像个女子似的,甭提有多别扭了。
我真的是饿了,本待海吃一顿,可举筷一望,满桌狼藉,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菜,再加上刚才的羊羹,我简直受够了。但又不能不吃,我便胡乱弄些野菜往嘴里一塞,不敢多嚼,怕沙子太多卡牙,硬吞了下去,连什么味都没尝出来——也许不尝味道更好。
吃过饭,我象征性地帮中年妇女收拾了一下,只捡一些小活儿收拾,万幸没有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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